疼痛天堂-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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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任何的声音，连呼吸也很轻很轻。她的眼睛好像失去了焦距，空洞。
急救室内，心电图监护器“嘀……嘀……”地凄冽尖叫。
直线，一条没有任何波动的直线。
医生和护士相视摇头，眼里是深深的惋惜。
急救室的门开了——
医生和护士相继走了出来。
“对不起，伤者伤势过重……”
“闭嘴！给我闭嘴！”医生的话讲了一半，被蓝颜抱着的狄雪发出的绝望的叫喊打断。
“小雪？”
“小雪……”众人惊喃。
“伤者伤势过重，我们……”
“我让你闭嘴，你没有听到吗？！……我让你闭嘴……闭嘴！允晨还好好的，只是流了点血，暂时有点累，睡一下，那又怎么样……他要睡我们就让他好好地睡啊……吵什么！吵什么！！！睡饱了，他就会醒过来了。你吵什么！”她的泪，伴着疯狂的叫喊，决堤而下。
“狄雪，冷静一点。”蓝颜搂紧她。
她好像听他的话一般的安静了下来。
“医生，你是不是想说，我的儿子死了？”安旭凯走近，眼睛充血般地红。
仿佛在顷刻间已苍老了十岁。
“……是，他死了。”
医生犹豫着看了狄雪一眼，终是说出了决绝的，残酷的事实。
“不，他不会死，他怎么可以死！”安仁涵落下眼泪，声音含痛。
“让我去救他。”他要冲进急救室，却被几个医生拦下。
“为什么拦我？我是个医生。我是美国‘雷法医院’的首席外科医师，我要去救他。”
“没用的。他已经死了。神仙也救不了他。”一个医生冷静地提醒他。
安仁涵哭了，很绝然地哭了。陪伴他落泪的还有夏寔，还有安旭凯，还有晨绯、繁落、Elsie……
“为什么要说他死了？为什么一定要说他死了？为什么要咒他？”
“知道他宁静温柔，好像什么事情都不会让他不开心。这样子咒他，他也会伤心，也会不开心的。”狄雪流着泪，轻轻地，轻轻地说。
她挣扎开蓝颜的怀抱。怔怔地转过身来。
护士把允晨从急救室里推了出来。
她冲上前去紧紧地抱住他，伸手拉下蒙着他的白巾。
“为什么要这样蒙着他？这样他会不能呼吸的，你们不知道吗？”她很凶地冲护士吼。
有人上来拉她。她用尽力气地挣扎——
她紧紧地抱住允晨颀长清瘦的身躯，紧紧地，但不拼命用力——
她怕他会痛。
他还在流血……
血，渐渐地冷……
他很痛很痛。
他好看的眸子紧紧地闭着，仿佛累极了。
他的面容，苍白却宁静……
允晨，我爱你！
我爱你……
听我说“我爱你”，你一定觉得很幸福，对吗？
我们一起用“水晶天使”许过愿望：我们要一直幸福。
你清清雅雅地对我笑，你的手牵着我的，你对我说“我也爱你”，声音温雅淡定，像玉一样……
再也无法听到吗？
再也无法看到吗？
再也无法拥抱吗？
可不可以是一场梦？是一场只要醒来就一切还好好的梦……
允……晨啊……
“允晨，我爱你……不要离开我……”一阵黑暗。
她听到有人惊痛地叫喊她。但她不想去理睬——
她只想要允晨，只想和他在一起。
……
星芒般的泪自她眼角滑落。
她抱着允晨，就这样——
黑暗……
……
我还要问你呢。你傻了，一个人走到这边淋雨！
……傻瓜……
怎么了，小雪？为什么哭，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没关系。我宁愿你把你的伤心一次性地在我面前全部哭完！
……
小雪，你要我拿你怎么办？
……
还有我。没有蓝颜你还有我。只要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幸福，完完全全的幸福，只属于你我的幸福。
因为，我爱你！
……
小雪，我希望你幸福，真正的拥有幸福，如果可以，我想把我所有的幸福全部给你。我爱你，小雪。
……
傻瓜，真是个傻瓜，你要我拿你怎么办才好？
……
小雪，没有你，天堂纵然存在，那也是疼痛天堂！
……
小雪，别走。
……
值得的，因为我爱你，太爱你！
……
你的身体不好，怎么可以太累？这些天晚睡又早起的，一定很累了。听话。
……
我的眼里，心里都只有你。
……
好想就这样抱着你，永远都不必放手。
……
没关系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很开心很开心了。
……
好开心，听你说爱我，真得觉得好幸福。
……
可是我喜欢宠你啊。
……
傻瓜，有什么关系。忘记一个人是需要时间的呀。
……
小雪，我只要你开心，只要你幸福。这样，我无论如何都会快乐。
……
我们要一直这么幸福。
……
……小雪……
……不要看……
……我……爱你……
……
“允晨……”病床上的狄雪，脸苍白得像一张白纸。声声低唤，泪水自眼角滑落：“允晨……”
她静静地听他说的话。
她看见他帅气俊逸的脸庞，清俊的嘴角。
笑容温雅淡定，像玉一样。
他颀长俊挺的身躯。
他身上淡淡的，清澈的香味，清香、悠长——
他胜雪的白衣，让他看起来好像是天使一样。
“允晨……”她想冲上去抱他，可是她的腿上仿佛绑了千斤的巨石，走不动。
他在对她笑，笑容里有浓郁的哀伤和不舍。
他黯然地转身。
好像是要离开。
白衣凄艳。
“允晨……”她叫唤，却发不出声音。
忽然，他胜雪的白衣被鲜血染透。
凄艳的鲜血，红得那么放肆。
绝美的允晨，像折翅的天使倒在血泊中，浴血。
“不——允晨，不要……”她疯狂地尖叫，哭喊。
她爱他了，很爱很爱了，他怎么舍得死去？他怎么舍得离开？
可不可以把这当成是一场梦？
是一场梦！是一场只要醒来就一切还好好的梦。
他还好好的。
只要醒过来，梦就会结束。
她要醒过来看他温柔宁静的笑容，看他弹白色的钢琴，看他穿好看的白衣……
“允晨……”狄雪含着泪醒来，声声低唤。她的泪水像失去了自控力，源源不断地流下来。
醒来，一切都该是好好的吧。
“小雪，醒了是不是？”
“狄雪……”
狄雪醒来，看见围在她床边的狄寒和Elsie，还有蓝颜、繁落、晨绯和迪遥。大家的眼睛都红红的，湿湿的。
那么，允晨呢？允晨在哪儿？每次她一生病，他都会陪在她身边。
他，真的离开她了吗？
不是只要醒来，恶梦就会结束吗？不是只要醒来，一切都还好好的吗？
“允晨……”眼睛痛得好像要瞎掉。
“小雪，你觉得怎么样？”狄寒的手轻轻抚上她冰凉苍白的脸。
“哥，允晨呢？”她的声音轻轻的，好想在等着一个人。
“小雪，别这样，冷静点。”
狄寒心疼地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凉冰凉。
“我很冷静。允晨呢？”她很冷静啊，真的真的很冷静啊。她只是想找允晨。
“他死了。”狄寒的声音里满是深邃的心疼。
“胡说什么呢，他怎么会死？”
那是梦啊。
梦中的心电图，一条直线，平的没有一点曲折。
那一定是梦。
狄雪转头看向仪器桌上的“心脏观测器”——
那条直线是曲折的。
“滴、滴、滴……”
微弱的跳动，真切地存在。
“小雪，接受现实吧，允晨死了。”狄寒的手抚上她的额头，带着心疼。
“不——”狄雪凄冽地哭叫。她奋力地起身。撑起身体的手带动打点滴的塑料管。剧烈地摇动。
“小雪，你做什么！快躺下。”狄寒惊痛地扶住她。
“放开我！”她拼命地挣扎。
“别动！小雪，冷静点。”
“狄雪……”
众人担忧地靠近她。
“放开我！放开我！！！”她仿佛在用这一生所有的力气在挣扎。
决绝地——
她挣脱掉了狄寒的手。
她硬生生地拔掉输液管——
针尖离开她苍白的手的刹那，血珠飞溅！
她扯掉了自己身上的心电观测线路，把所有用来救治她的仪器都扫到地上——
她无力地下床，身体虚软地倚在床沿。
“小雪！”
“狄雪！”
繁落和迪遥冲出去叫医生。
狄寒他们想要过去扶她……
“不要过来！我不需要你们！我要允晨……”她绝望地哭。
这一刻，她在心底用最卑微最卑微的声音祈求——
求求你们，别再告诉我“他死了”……求求你们……
血，缓缓地，细细地流。
她的手在顷刻间已满是斑驳的血。
“他死了！他死了！狄雪，允晨死了！”蓝颜在众人惊愕之际冲到她的面前，用似乎冰冷的，仿佛残酷的声音告诉她真相，无情的真相。
顷刻间，心脏仿佛炸裂般地痛。
“狄雪，允晨死了，他已经死了……”他轻轻地走到她的身边，伸出手抱住她。
她，沉默，也不挣扎。
“我知道你很伤心，很难过，可是你必须坚强！允晨他离开了我们，永远永远离开我们了。而他，不会舍得看你这个样子。所以，要坚强，你必须坚强。”
她的眼神空洞，好像失去了焦距。
不是一场梦吗？
不是醒来就一切还好好的吗？
所以，她醒来了。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现实和梦境一样残酷，一样让她绝望？
允晨，我好难过，好难过啊。
不是说好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的吗？
不是说好的吗？
心好像碎了般的疼。
是不是心碎了，她就会死？
那么，让它碎吧，这样她可以死。
同样死亡，是不是就可以和允晨再在一起？
“小雪，吃药了。”繁落把药递到她的嘴边。
狄雪别开脸，眼呆呆地望着窗外。好想在等待着什么。
“小雪……”Elsie也走近，想要扶起她的头。
狄雪固执地拒绝，眼依旧怔怔地望着窗外。病房里一阵安静。
只有心脏观测仪器在发出“滴、滴”声。
“吃药，你给我吃药。”蓝颜走上来，抓起狄雪，拿过繁落手里的药硬塞入她的嘴里，再把水杯凑近她的唇边，将水灌入她的口中。
“蓝颜！”Elsie和繁落惊呼。
“咳……”狄雪开始剧烈地咳嗽。脸色苍白得骇人。
药，如蓝颜所愿，成功地灌下去了。
“咳……”她痛苦地咳着。
他抱着她，轻轻拍她的背。动作轻柔得好像怕她会碎掉。深邃幽黑的眼底是浓郁的心疼。
“咳……蓝颜，允晨死了，是吗？”她的声音轻如耳语。
“是。”
“那么，他在哪儿？”
“安伯伯和他哥在处理，葬礼在明天举行。”
“明天啊……”她的声音清幽地像一阵风。
她凄凄的笑里隐含着浓浓的，绵长的爱恋。
蓝颜素来倨傲冰冷的瞳眸里，此时哀伤正浓。
繁落就这样静静地站在他们旁边，静静地——
眼神里有着淡淡的迷茫。
。

第十五章　永恒的永恒
更新时间2011926　12：58：45　　字数：3725

　可不可以
把幸福的时候拉成永恒那么长？
绝望的哭喊，
泪流在手心……
不是说好要永远永远都在一起吗？
不是说的要一直都幸福的吗？
可是……
可不可以把永恒握在手心？
凄美的葬礼，没有传统的黑纱。
一个白衣的女孩，静静地站在墓碑前，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一片白色，白得让眼都刺痛！
允晨，一个喜欢白色的男孩，帅气得像王子，宁静温柔，就这样永远永远离开她了。
泪水早已朦胧了她的双眼，她安静地哭。
心，早已痛得麻木。
心痛像涨潮的海，一层深过一层。
允晨，我会永远永远爱你。
“小雪，别这样一直站着，你身体吃不消的。”狄寒来到她的身旁，轻轻的搂着她的肩。
“不要……我要一直站在他身边。”她的声音轻轻的。
她的目光绵长且疼痛。
泪，就这样静静地流下来。
蓝颜站在她不远处，用同样绵长，同样疼痛的眼神看她。
心一点点潮湿。
他身旁的繁落，真真切切地感受得到。
蓝颜，原来你是爱她的啊。
可是，你们终是错过了。
繁落在心里叹气。
狄雪那么那么爱允晨，那么那么爱……
允晨的葬礼上，“F大”的老师，学生来了很多，都为允晨的离开深深痛心。
晨绯哭倒在迪遥的怀里。而安旭凯，至始至终都只是沉默的抚着允晨的墓碑，眼眶里含泪充血。
安仁涵和九野夏寔都是流泪，一直流泪。
葬礼结束了。
人，缓缓离去。到最后只剩下狄雪他们。
狄雪缓缓地在允晨的墓碑前跪下来。
墓碑上的照片，允晨宁静温雅地在笑……
再也无法相见啊。
从口袋里掏出那块琉璃，碎了一角的琉璃雪花。
血迹斑斑，是允晨的血啊。
用力地握在手心，碎裂的一角深深扎进白软的皮肤和肉里，血又溢出。用力，死命地用力，她好像要把它捏碎。
就是这块琉璃，害死了允晨……
血，滴落在洁白的大理石墓碑上，红得凄艳。
狄雪伸出手指，轻轻抚过允晨的照片，刻着的字。
指尖，生疼。
“允晨……”
她跪在墓碑的石座上，手扶着墓碑，头枕上它。她绝望地哭。哭声凄冽得让在场的人再一次不住地流泪。
再也无法相见啊。真的再也无法相见啊。
他宁静温柔的笑，他温雅淡定的声音……永远永远地在这个世界上消逝了……
她更加用力地握紧紫琉璃，血越流越多……
她终于拿出了刀片，割开了手腕……
流吧，流干了她就会死。
“允晨……”
意识开始涣散，朦胧间，她好像看到了允晨。
“小雪、小雪……”
白衣的“允晨”好像就在她面前，他伸出手抱住她。感觉好真切，真的，好像是真的。
“允晨……是你吗？”她伸出手想要确认。
“小雪！”
“允晨”的声音焦急且惊痛。狄雪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一双温暖柔软的手紧紧地握住。
“允晨……原来你还好好的……”
好累，好想睡。真好，有允晨在，她可以安心地睡。
狄雪闭起了眼，微笑着——
“小雪！小雪！”
安仁涵焦急地喊她，他抱起她：
“狄律师，快，我们去医院！”
天空飘起细细的雨……
“医生，为什么都这么久了，她还不醒过来？”
“她的身体很弱，可是并没有其他大碍，手腕的伤口已经得到了处理，并没有割到血管，血已经止住了。失血过多是她昏迷的原因，但这么久了，也应该醒了，她不醒过来可能是她的潜意识在作祟。”
“你的意思是说：是她自己不想醒过来？”
“是。她可能是为了逃避什么，所以她才不醒来。”
……
小雪，我知道小晨的死给你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你这样子，我们会很担心的。如果小晨知道，他也会担心，会心痛的啊。
安仁涵坐在狄雪的床边，手握着她的。
应该说，是她握着他，一直都没有放开。即使是在昏睡中……
狄寒送走了医生，走到狄雪的床边。
看着妹妹孱弱得好像会碎掉，他冷眉紧锁。
小雪，你必须振作起来。虽然允晨死了，可你依旧有很长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允晨，太好了，你还好好的。原来真的只是一场梦啊！你还好好的……”
狄雪看到了允晨，看到了他干净得没有一丝杂质的白衣，熟悉得让她心痛。他在对她笑，笑容如玉般温雅淡定。清俊的嘴角，澄澈的眼神……
只是，笑里，眼里怎么有浓郁的哀伤和不舍呢？
“允晨？”
“小雪，幸福……还记得吗？要一直都幸福。”他的声音依旧温柔清雅，像一首动人的歌。
“记得。我们要一直都幸福。”
“这就对啊，小雪，一定要幸福，知道吗？”
“好。”
然后，他浅浅的笑，转身……好像是要离开。
“允晨，允晨……别走。”她的声音又急又痛。
“小雪，我必须走。因为，我已经死了啊。而你，要好好地活，幸福地活着，连着我的幸福一起……”
“不，允晨，为什么连你都要说自己死了。你还好好的啊，你明明还好好的啊。”她哭在心里，泪水湿透了血液。
“傻瓜！你忘了那起车祸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