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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爱-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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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曹雪芹这样写《红楼梦》的判词。最凄凉，却最平和的，原来就是这般模样，仿佛天地都是静止的，在某个宇宙空间中，无人打扰，不忍打扰。
席绍文看着照片上平静微笑的母亲，依旧是美丽而快乐的，她的眼睛里面都是善良和快乐。艾甜的眼神总是善良而哀伤的。
“妈，过年好。我和小棋来陪你过年。”
席绍把西点摆好，红酒开改，往墓碑前撒了一些。
“妈妈。过年好。喝点酒。天冷，喝酒暖和。”
说完席绍棋也喝了一口。
席绍文和席绍棋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生时未尽孝，死后其实都是无用的。但是这是他们的思念，他们的心意，他们对于母亲的，怀念和爱。
千江比C市还冷，席绍文摸摸照片上的容颜。
“妈妈，你不用担心我们两个了。我改好了。我以后都答应你对小棋好。儿子以前错了。儿子知道错了。你在九泉下安息吧，我们都很好。我们都好好的。”
席绍棋在一旁没忍住差点掉眼泪。
“妈，我和哥哥都交了女朋友，等我们带她们来看您。您放心吧，我们找到了像您那么善良的人，她们以后会为我和哥哥洗衣做饭，我们生病的时候也有人照顾。你什么都不用担心了。我也不好输给哥哥，我会让你骄傲的，你就放心吧。”
远处传来烟火和炮竹爆裂的声音，合家欢乐。
风越来越大，席绍文起身：“小棋，我们回去。”
天空又开始阴暗，星星也不见了，月亮也躲起来。唯有雪花不知厌倦的再次降落。
是不是过年的时候去墓地不吉利？那报应也该是落在他席绍文的身上，为什么，那么好，那么正义那么善良的小棋，离去。
黯然销魂者，唯离别而已矣。
他席绍文从不是轻易服输的人，就算是鬼门关，他也要抢回他的弟弟。抢回天下间最好的弟弟。
割开海藻，抱起席绍棋抗在肩上，尚州用绳子帮他们绑缚在一起。
搜救的人看到他们找到了席绍棋，就跟着一起游出海。
到了快艇上，席绍文解开绳子就给席绍棋按照溺水处理方式按压腹部和胸腔，他暴怒的骂道：“快他妈开船回去！快点！”
席绍棋吐出许多海水，他的身子是冷的，毫无生气。席绍文能做的都做了，所有的救助方式他都做了。可是席绍棋还是安静乖顺的躺在地上。
尚州的眼泪和脸上的海水融在一起。
席绍文倾身俯下给席绍棋做人工呼吸，还是没有任何气色。
尚州蹲下身，手指探到席绍棋的脖颈动脉处了。席绍文依旧按照紧急抢救的标准方法用手掌在按压席绍棋的胸腔和腹腔。
“四哥，小棋没有心跳了。你别这样。四哥。”
席绍文置若罔闻，船上没有一个人敢说话。这个身为兄长的男人，沉着的，冷静的，近乎机械的做着救助。风吹在身上，衣服都湿着，很冷，心更冷。席绍文觉得自己不能接受。这不可能。
“四哥。我知道你难受。四哥。”
尚州去拉席绍文，被席绍文一下子掀翻在船上：“滚！”
席绍文的眼泪就这样汹涌而下，泪水布满了尔雅的面庞，顺着鼻尖，顺着鬓发不断滑落。绝望原来是这样的情感，他第一次体会到，无可奈何，心如死灰。
他的弟弟，才二十六岁，那么年轻，死于非命。
全身冰冷，泛着微微的青，面庞还是安静而漂亮。连那双桃花眼也还是有翘起的弧度，仿佛随时都会睁开，笑起来十分不正经：“骗你的大哥！我吓唬你的！”
可是他没有。
他十二岁没了母亲，也就没了家。如今手足断，心成冢。
席绍文抚上席绍棋的面孔，他的手因为刚才割海藻划开了一条口子，还在流血，粘在了席绍棋的脸颊上。席绍文小心的，抖着手用衣袖给席绍棋擦去。
“小棋，对不起。都是大哥不好，都是大哥不好。”
下起了大雨。
瓢泼大雨。
到了岸上，医护人员当场鉴定，由于溺水时间过长，已经完全消失生命体征。
席正阳揽着哭的肝肠寸断的妻子，眼睛泛红。什么都没说。
席绍文面色如纸，揪过一个穿着海关制服的人：“你们海关出了问题还是国安出了问题！我弟弟怎么会出事！他怎么会出事！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副关长摇头道：“我不知道，这个事情一直是叶关长主管。我们海关只有他知道今天下午的缉私行动卧底是谁，可是刚到中午国安就打来电话说卧底沉海了，要我们海关也来协助搜救。叶关的电话打不通。”
执行局的负责人对席正阳低头沉痛道：“首长，当初席绍棋加入国安也是自愿的。我们考虑过他的家庭背景，可是他说他自己可以完全对自己负责。那么从普通的国安卧底角度，风险是随时都在的，不管他是谁，都要承担这份风险。我们也非常沉痛失去这么好的同志。但是我可以保证，消失绝对不是在我们国安走漏出去的。老首长，您清楚国安的运作手段，万无一失。”
席绍文眼神晃动了一下：“那就是海关的问题了。海关只有叶江澜知道小棋是卧底的事，很好。”
他望了一眼正往车上抬的席绍棋，又望了望父亲怀中的继母。
他走到勤务兵面前，摊手：“把配枪给我。”
勤务兵当然不能给，但是也不能态度强硬的拒绝，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前方。
还是席正阳斥责道：“你这是干什么？你这是要去杀人吗？你弟弟尸骨未寒！你给我老老实实的！”
席绍文这时候谁的话都听不进去，他穿上秘书递来的大衣，将领子翻好，侧头对尚州说：“我们走。”
席正阳知道席绍文的脾气，他这个儿子，自我，出色，没有他不敢干的。他从不受他的，这个家庭的，任何人的拘束。
“给我抓住他！”
尚州是什么都听席绍文的，和席绍文一起跑离港口跳上车就走，甩开了席正阳身边五个的兵。
席绍文此时已经出离的愤怒，他越平静的时候就证明他越愤怒，这样的他非常可怕。席绍文疯起来，没有谁拦得住。
“四哥，我们去哪。”
“打电话让你手底下的人找到叶江澜。”
“好。”
不一会电话就打来。
“四哥，他们说在海关总署对面的咖啡厅。”
“让他们开车过去，把他给我请到南城的地下室。”
尚州和手底下的人同时间到了咖啡厅门口，席绍文一下车就看到玻璃窗内的景象，叶江澜对面的艾甜微微含笑，桌上还有一束红玫瑰，娇艳，刺眼。
他的瞳孔迅速的收缩又慢慢回归正常：“尚州，你去把他们带出来。”
他怕自己现在就控制不住自己，在这里就一枪崩了叶江澜。
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他的内心一片潮湿。手都颤抖，他控制不了自己的悲伤。他的弟弟，他的小棋。眼泪再次垂下，噼里啪啦的砸在大衣上。
尚州什么都不能说，他能说什么呢。他们兄弟几个中，最铁血无情的并不是大哥云杉，而是席绍文。他就算是再艰难的时刻也都只是笑笑什么都不说，而如今，席绍文的手捂着眼睛，不可抑止的热流从指缝中流出，他闷着自己的吼声和悲怒，呜咽着，就像受伤的狮子。全身都在颤抖。
原来席绍文不是不可一世的神明，他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哥哥，兄长，心疼着，爱护着自己弟弟的兄长。
席绍文的手拿下来，他笑起来，很漂亮，近乎妖冶，伴着泪水。
他自言自语，又像是一个誓言：“我要杀了他。”
从此，他的弟弟就与他的母亲一样，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作者有话说：“小棋。愿你天堂安好。”
＇20121120 第三十八章，不朽研磨成沙漏＇
咖啡厅的门大开，许久没有关上，尚州带着一群人走进来，一个马仔丢给咖啡厅老板一沓钱：“关掉监控，我要你们今天所有的录像。”
老板是认识尚州的，在C城混不认识尚州和郦明轩是混不下去的。
“尚哥，这是哪一出啊？”
尚州面无表情：“你拿着钱，把监控录像给我们，你们没有见过我们。我们自然都相安无事。我保证。”
这个时间段好在只有叶江澜和艾甜两个客人，尚州走过去，艾甜和尚州一起吃过几次饭，算是席绍文的朋友中最熟识的一个。
“尚州？”
尚州也为席绍棋的离去而悲怒，他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他在不理智，就会让事情越来越糟糕。他无法想象席绍文在经历弟弟死亡后，看到自己要报仇的对象和自己的女友坐在一起在温暖的咖啡厅相谈甚欢。席绍文的心中会有多苦？
“嫂子。我找叶关有事谈。你也一起来吧。”
艾甜以为是席绍文知道了她和叶江澜见面又生气了。
“你有什么事和他谈，我看是席绍文吧，他就不能让我处理好我们之间的事情吗？他就不能不咄咄逼人吗？”
尚州一瞬间差点就爆发：“咄咄逼人？哈，我看你还是不了解四哥，他要是咄咄逼人，叶江澜早就不能近你的身。说实在的，我都为四哥不值，你有什么好，值得我四哥心心念念，你一点都不体谅他的感受，你只会埋怨他的霸道，可是你知不知道，他哪里是霸道，他不过就是怕你离开，他怕爱丢了你。”
第一次从旁人口中听到关于她与席绍文之间感情的看法，她是有些无措的。
叶江澜站起身：“对不起，我还有任务，如果有事可以明天去我办公室谈。”
咖啡厅的布置是温暖的，可是这里的人都充满肃杀的气息。艾甜甚至看到几个人的腰间鼓鼓的，一定是别着枪。她知道尚州是做什么的。
“任务？叶关不必去理会什么任务了。在你关机和美人约会的时间里，任务已经完美结束。”
叶江澜拿出自己的手机，为什么开不了机？
有人做了手脚？他心中升起疑云，但是不能确定尚州话中的深意。
银色的手枪抵在艾甜头上：“叶江澜，你走不走？”
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尚州：“你疯了吗？你要杀人吗？你们也太目无法纪了！”
“我没有，现在疯的不是我，我太清醒了。”
叶江澜别无选择，率先走出咖啡厅。
她跟着尚州随后走出咖啡厅上了前面的车。
她坐在后面，看到席绍文坐在副驾驶，面无表情。
尚州一上车，就被席绍文打了一耳光，啪的一声，毫不犹豫，冷厉无情。
“无论何时何地，永远不要用枪指她。如果有下次，我不会只给你一巴掌。记住了。”
她不知道席绍文是这样具有攻击性的，尚州是知道席绍文的脾气的，他早都知道会是这个后果，他只是淡然的启动车子：“是，四哥，我记住了。”
她不敢出声，她看到席绍文刚才偏过身打尚州的时候，眼神就像是这个人的心已经死了，席绍文已经不是那个什么都顺着她，不是那个什么都隐藏着隐忍着，不是那个胸中沟壑万千，默默捕猎，默默布局的他。他已经是什么都不愿意掩饰，什么都不屑再隐藏，他想做什么，就会随性的做什么，她拦不住的，她也不敢拦。
她知道席绍文过年那天很生气，她说了他很烦说他够了，其实那都是气话。今天她只是想明白了在自己心中，席绍文和叶江澜各自的位置，她只是想约叶江澜把话说明白，可是看起来，席绍文误会了，生气了，而且是很生气，也许是和那天的委屈无奈累积在一起的一种爆发。看尚州刚才的架势，她无法断定席绍文多么生气，她猜不到，她从来猜不透席绍文。
她回身望了一眼后面跟着的几辆车，她无法断定叶江澜是坐的哪一辆。她不想把他牵扯进来，她想和席绍文说明白。
他拥有冷静磁性的声音：“不放心他吗？没事的，有我在，他很安全。无比的安全。”
她终于开口：“绍文，你误会了，今天是我约地叶江澜。”
席绍文回身，瞥了一眼艾甜，懒懒的，没有情绪：“恩。是吧。”
“我只是想把话和他说明白，我知道我应该先告诉你一声，可是我们那天吵架，我很不对，我拉不下脸面对你说。”
“现在为什么拉下脸面和我说？怕我伤害叶江澜吗？亲爱的，你真的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向我低头。可是这一次，我不能听你的，我要是按你说的做，我这一辈子都别想让自己的心好过。”
她不敢再说什么，她知道，说的越多，错的越多。她知道席绍文是真的爱她，她不敢估量他的爱有多少，也不敢估量他会为了这份爱做什么疯狂的事情。
尚州递给席绍文一块干净的毛巾，席绍文包在手上，紧紧的勒住。
到了南区的地下室，席绍文甚至绅士的为了艾甜开了车门，对她笑了一下，笑意没有达到眼底，更像是怜悯和悲伤。
叶江澜看到席绍文并不惊讶，跟着进了地下室。铁皮门缓缓落下，所有人处在了这个空旷的密闭空间。
艾甜曾经被困在过这样的仓库中，恐惧袭来，她试图去拉席绍文的手，可是席绍文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走到了里面。
所有的灯都打开。
席绍文示意尚州带艾甜去里面的屋子。
她的工作最基础的就是察言观色，自然懂得席绍文的意思。
“我不走。席绍文你究竟要做什么，就因为我见了他，你就要对付他吗？是我约地他，你来对付我吧。你怎么这样幼稚！”
尚州在心里为艾甜捏了一把冷汗。
“幼稚吗？小甜，我十几岁就进入了成年人的世界。对付？我需要对付叶江澜？他还不够格，我只会直接把他毁掉，想和我针锋相对他还不配。我不想你看到我发怒的样子，会吓到你。乖，和尚州去里面。”
她不依，挡在叶江澜身前，席绍文走过去，艾甜抓住他的衣服，紧紧的不松手，眼睛里面是祈求。不要那么做，不要做让她害怕的事情，不要做会让他们都后悔的事情。
席绍文一根根掰开艾甜的手指，轻轻一推把她推在墙上：“你这样拦我，我就不只收拾叶江澜一个人，叶江畔，叶家，一个都别想逃。我的耐心早就用光了。”
她怒视着这个陌生的发疯的席绍文：“你太过分了！席绍文，我觉得我不认识你了！”
他笑一笑并不在意：“你说什么都没用。不过我看在你的颜面是，可以帮你给叶江澜留个全尸，恩？”
艾甜后退：“你疯了吗！”
席绍文已经把手枪的保险打开。慢慢走过去，看着叶江澜的眼神竟然是平静的。仿佛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仓库里面有淡淡的烟火味道，这里就是阎王殿，进得来，出不去。艾甜感到恐惧而绝望，就像是进入暗无天日的某个无人空间，喊不出来，无处发泄。
叶江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尚州刚刚在咖啡厅说的任务结束，还有他手机莫名其妙开不了机，都让他往一件事情上想，他绝不会让艾甜受伤害，所以尚州拿枪抵着艾甜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跟来，一路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席绍文要整垮叶家是有可能的，他军政界背景雄厚，郦明轩和尚州在商界黑道又如日中天。
艾甜看得出席绍文是真的疯魔了，尚州完全不拦席绍文，只是来拽她，让她和他一起去里面。
再不拦住席绍文就真的晚了，一切都迟了。现在能救叶江澜的只有她。她不想让席绍文犯罪，不想让他变成地狱中的阿修罗。
艾甜了解他的命门在哪，所以她使出全身力气挣开尚州的钳制，现在只有一个下策，她不得不用。她毫不犹豫的挡在叶江澜身前：“绍文，停手吧，这里现在怀着你的宝宝，别让宝宝看到他爸爸杀虐的模样，好不好？我还想以后让你教他做律师，让你教他成为一个永远站在正义一面的人。绍文，不要，绍文，停下来。”
席绍文低下头，又看了她许久许久，他的手一直在抖。她哀求着他。
谁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情。
谁也不知道，当他听到他的爱人为了昔日的情愫，用他们的孩子威胁他诱劝他时，他觉得有多么的可笑可悲。
可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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