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生夏何生澍-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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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澍不放心：“能行么？”

顾海峰忍着笑意转过头去，高夏不断催促他上车，王澍被逼的没辙，车启动了，还一脚蹬开那破车门，问：“什么时候才跟我一起回去见奶奶啊……”

坐在顾海峰的身边，高夏心不在焉地想着王澍走前问的那句话，心事重重。顾海峰双手从容地控制着方向盘，一双明眸轻轻透过侧面的车窗看穿她的沉默。

弯起嘴角，不经意的玩笑问话中却又对她的答案悄悄生起期盼，“在犹豫离开还是留下么？”

高夏笑了下，问他更像是在问自己：“离开哪里？留在哪里？”

顾海峰轻轻摇下了车窗，午后的轻风徐徐吹来，“不需要离开，不需要留下，你的心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高夏眯起眼，微风拂面几分惬意，几分沉醉，她说：“累。”

顾海峰叹了一息：“是我太无趣了，所以你才这样说。”

高夏摇摇头，自我反省：“是我太折腾了，所以我这样累。”

顾海峰轻声笑起来：“幸好你折腾，不然我会因为没有早一步遇见你而自责一辈子。”

高夏摆摆手：“何必说出这种话，我都心虚的很。我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生下这个孩子，从此与他相依为命，感情这种麻烦的活儿，我这等单细胞生物真的无力招架。”

高夏第一次在他面前就她主观感情问题打开了话匣子，顾海峰听得细致不不愿打断。

她吸了吸鼻子，自顾自地说着：“小时候看到苏小明那么拼了命地赚钱，一捆一捆的票子往家里摆，我就特别看不上她那得意样儿，世俗又小民。离婚后，我告诉她我怀孕的那天，她气坏了让我把这孩子拿了，拍着桌子冲我发了好半天火。”

高夏想起那天的场景不禁微微苦笑，“直到我听见她忽然说，你生吧，我养你们娘儿俩~当时我听到苏小明说这句话的时候，突然特想哭，特想抽自己大嘴巴。我想，其实我算什么啊？我在苏小明面前连找条地缝钻进去的资格我都不配有。”

高夏背过手面轻轻碰了下自己的眼睛，说：“苏小明这么多年一个人只专注于一件事儿，那就是认真赚钱攒钱养着我。可是我，一塌糊涂。”

这些话她说的轻声轻语，却字字都是心底的软和话，她从不是自怨自艾的那种人，可是在苏小明面前，她甘愿顺从地沉默。

顾海峰放慢车速，在路边停下，她自言自语般的那段话让他忽然觉得心疼，顾海峰忍不住伸手去抚她泛红的双眼，“你哪有一塌糊涂，你迷糊又傻气，聪明又霸道，独立又脆弱，你让我如此着迷，不忍放手，你才没有一塌糊涂。”

一段话如此动听而诚挚，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这竟真是出自一贯内敛低沉的顾海峰之口，被怔住的还有高夏，她原本就被王澍临走前丢下的那句问题给扰乱了心智，此刻却又亲耳听到顾海峰这般毫无保留的敞开心扉，她怔怔地看着顾海峰，一时失了言语。

而面前的这个男人终于忍不住心里话，像是之前犹豫过很久，鼓足勇气的过程也用了很久，他说：“高夏，我们在一起吧。”

顾海峰看着她，目光灼灼，他说高夏我们在一起吧，让我帮你去想那些令你伤神的问题，让我能站在更加靠近你的地方，分享你所有的难过跟开心，不不不，我希望你只负责快乐的微笑，难过跟沮丧统统交给我，你需要这样的我。

高夏凝眉看着他，久久没有说话。

最终没有得到送高夏回去的机会的王澍，一路沉默地驱车赶回王家大院，本以为这礼拜又要被这死小孩儿放鸽子的俩老太太，在院里老远地一听见王澍那小破车按出的熟悉汽笛声，便喜出望外地开门张望。

不料迎回来的确实这孩子的一脸愁相，宋奶奶不明情况，向儿媳使了个眼色命她打探，无奈儿媳面对小祖宗的一脸愁云也是不敢多问，还是王部长适时归来瞧见了这祖孙三代就跟地下党似的眼神交流一言不发的场景，逮住刚下楼从冰箱里拿完啤酒正要回房间的王澍，一个厉声吓着了他妈他媳妇还有他那郁闷的儿子。

“站住，又拿酒！大晚上的喝什么酒啊~”

王澍穿了条竖条纹的宽松睡裤，被他爹突然这么一嗓子差点没站住脚，踩着了自己的裤脚边给滑到了，沮丧地站起身拍拍腿上的灰尘，“啤的！一会儿有比赛，我拿上去喝！”

王夫人在旁悄悄汇报：“回来都没吃饭，直接上楼把自个儿锁屋里，也不搭理我们~”

王部长闻言点点头，“说好周末回来陪奶奶吃饭，怎么就一个人上楼去了？”

王澍倚着楼梯扶栏，“我回来的时候，我奶都睡午觉了~”

宋奶奶帮着孙子：“奶奶今儿困得早~没等你回来就先睡着了~”

王澍冲宋奶奶嘿嘿一乐，王部长脱下外套，“你们就惯吧~”

宋奶奶瞧儿子轻抿了口茶，一副准备要开批斗大会的架势，连忙悄悄冲王澍摆摆手，示意他先车上楼躲了去。

可是尽管逃过了他爹的这顿牢骚，可想起白天顾海峰看着高夏时的眼神，王澍就觉得难受。宋奶奶在门外敲门，王澍在床上翻了个身，“干嘛？”

宋奶奶端了碗皮蛋瘦肉粥跟几碟小菜上来，“澍儿~是奶奶。”

王澍躺在床上，一副无赖相，“我睡着了！”

宋奶奶门外一声叹息，然后王澍便听见钥匙在暗锁中扭动的金属碰撞声，王澍在床上翻了个身，“奶奶我不饿。”

老人家心疼孙子，拍了拍他的肩：“不饿也得吃点，回来都好几个钟头了，也该进点食了，吃饱了好有力气告诉奶奶你的心事儿。”

王澍眨眨眼，坐起身，慵懒地耸了下肩，“我~哪有什么心事儿？您就知道瞎猜~”

宋老太笑着看他，“因为夏儿~对不？”

王澍这回老实了，顿时有点儿紧张，“您是不是又听人家说什么了？”

宋老太摇摇头，“这还用听别人说啊？你这张小脸儿上都写着呢~跟奶奶说说，是不是跟夏儿吵架了，所以她才这么久都没一起回来？”

王澍摇摇头又点点头，口气特没底：“不是吵架~她妈最近不是刚出院没多久么，她得照顾着，前两天她不是电话里自己都跟您说了么~”

宋老太担忧地点点头，“可是她也不能老这么地不来见我们啊~这都多长时间了啊？我跟你妈都怪想这孩子的~哎，一定是你总欺负人家，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你要多让着点儿她~”

王澍急：“我哪舍得欺负她~”

宋奶奶不解：“那她为啥不回家？”

王澍眉头紧皱，费了好大的劲儿试图组织好语言跟他奶奶解释这么件复杂而操蛋的事儿，“我跟她现在……我们俩吧，现在正处在一个特殊的阶段~这里头有好些事儿等着我跟她去想好怎么做，这事儿吧，她需要时间，我不需要，我随时愿意负这责任，可是我需要她让我心甘情愿地为她负责，我在等她~”

王澍跟他奶奶比划了好半天，看着宋奶奶一脸迷茫的神情，他问：“额~奶奶，您弄懂我说的啥意思没？”

宋奶奶愣愣地点点头，归纳总结道：“我重孙儿~你俩要给我生个重孙儿，对不对嘛？”

王澍瞪大个眼睛，不禁心里叫绝，神了！

他自己都没闹明白他说的是啥~他口齿不清，故意绕弯，这老太太怎么就给听出真谛来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报告各位！作者感冒基本康复，除了咳嗽，喉咙里没声儿~

不过总算是精神了许多~耽误了这么些天的更新，很有罪恶感，真的很抱歉~

文写到这章~我真的很纠结~顾海峰跟王澍~我要是高夏我该怎么抉择~！！

坑爹啊~我两个都想要咋办呐~~~可是不能，我知道~

哎呀呀~各位亲助我力量~看在我写到这么晚更新的诚意上~轻轻敲打一下键盘给我几句鼓励吧~

我会加快更新的哟~~喵~

　第三十四章

见完顾海峰，高夏的心，就一个字，乱。

于是，老茶馆，老位子，老朋友。

“你动摇了？还真日久生情了？”李援朝望着一脸迷茫的高夏，着急道。

高夏低着头，“说不出来。”

李援朝叹了一声，“那王澍怎么办？”

高夏抬头：“什么啊？”

李援朝强调的口吻：“王澍啊？你孩子他爹！看你失魂落魄的那样儿~”

高夏皱眉嗤他，“说什么呢你？我说我要和谁一起了么？”

李援朝切了一声，“答案不很明显么？”

高夏不耐烦：“不唠了~回家！”

回家的路上，高夏坚持不要李援朝送，招手拦下一辆的士钻了进去，京城的夜景美丽而忧伤，晚风呼呼吹进车窗，拂过她长长的发，她将车窗全部摇下，微风透心凉。

苏小明看不惯她这副沉默样儿，一屁股坐在了高夏床上，丢了个削好的苹果给她，说你啥表情？不就是被人小伙子表白了么~至于这么懵么~

高夏看着她，还真是有点懵了~你说他……怎么说出那样的话啊。

苏小明拿眼邪她，哪样的话啊？他早就对你有意思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憋这么久才说，还是让王澍给逼的不行才终于说了的，别说~他还挺能忍的~

高夏低头咬了口苹果，不说话了。苏小明独自感慨了会儿顾海峰能忍的这事儿，发现高夏半天沉默着没言语，急了，说你心里怎么想的倒是给我说说啊~

高夏头疼，别问我，我不知道。

苏小明瞪她，胡咧咧~这种事怎么能不知道？你心里喜欢哪个你自个儿没数啊？

高夏点头，昂~没数~我单过行不行？

苏小明犯愁，我看你是对顾海峰有点动心了~不然怎么会不知道。

高夏看着她，心里问自己，动心了么？

高夏闹不明白为何顾海峰那样一番话说的她如此心烦，她平躺着身子窝进柔软的被子里，失眠，持续失眠到凌晨两点，睡意才渐渐袭来，她开始做梦，梦见自己一个人坐在青岛回北京的飞机上，飞机在空中不断受气流阻碍而不停摇晃，突然机身断了，变成了两截，她害怕极了，找不到可以紧握的东西，眼睛一黑……梦醒了。

高夏猛地坐起身，一身冷汗，气喘吁吁看着壁灯上那抹泛黄的微弱光芒，突然手机响了。

“夏儿……”电话里的王澍，声音拖沓而沙哑，也是一副被失眠缠身的倒霉鬼样儿。

高夏拿起手边的水杯咕咚咕咚喝了两口，睡衣的衣袖擦擦嘴角，电话里的声音像一阵镇定剂，让她忽然感到无比的安心，不觉语气都轻柔些许，“还不睡啊你？”

王澍抱着电话，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睡了又醒了。我刚刚做了个梦~”

高夏心里有点惊讶，口气淡淡：“什么梦？”

王澍哼哼了两句：“不好的梦~不说。”

高夏最烦话说一半的，“那我挂了。”

王澍招架不住，“别介~我说我说~”他顿了会儿，沙哑道：“我刚刚梦见咱俩吵架了。”

高夏笑了下，“咱俩吵架不是正常的事儿么，这算哪门子不好的梦啊？”

王澍着急：“我还没说完呢~我梦见咱俩吵架，吵的特凶~然后你收拾东西就要走，喊着要回青岛，然后梦见你坐飞机，那烂飞机在天上晃啊晃啊，我在地上追啊追……我看见你就要掉下来，我拼了命地跑啊跑着去接住你……”

高夏愣了下，心里惊讶着梦也可以相通的么？她问：“那接住了么？”

王澍几分懊恼：“吓醒了……没梦着后面的，吓死我了，都不敢睡了！”

高夏握着手机，心里一处暖流悄悄流溢，“做梦都不想我点好，尽想着我出事儿~”

王澍伸出长长的胳膊在空气中无聊地挥舞着，“放屁！你净说没良心的话~我怎么会想你出事儿啊……”

高夏忍着乐，“那咋就梦见我从天上掉下来呢？”

王澍那边安静了几秒，“也梦见过别的~”

高夏好奇：“别的什么？”

王澍说：“你刚离开北京那会儿，我晚上睡觉老梦见你回来……”

高夏蓦地怔住，整颗心顿时安静下来，王澍说，“回来了咱俩又干仗~我奶还护着你，全家开会批斗我~就苏小明一个护着我~”

高夏点点头，“苏小明是挺惯你的~每次都帮你说话。”

凌晨时分，王澍的声音慵懒而轻哑：“昂~还梦见你看到我跟郑檬在一块儿，扭头就走~气的小脸那叫一个绿的啊！我追着你跟你求饶，我说我谁也不要就要你~我错了昂~哎呀我都哭了，你都没理我……”

王澍忽然叹了一声，纳闷着：“怎么连梦里头，都是我追着你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犟呢~”

高夏轻轻揉着眼睛，“屁话~你都背叛组织了~还叫唤个屁！”

王澍撇撇嘴，“背叛这词儿都用上了~得，当我没说~”

高夏切了声，“你没事儿就做这些梦啊？我还以为你会梦见你长到一米八了呢~”

王澍被戳到痛处，沙着嗓子吵吵起来：“少拿我身高说事儿~我那是遗传~我妈个头儿就小！”

高夏笑不出来，“奶奶跟妈妈，还好么？”

王澍微弱地眨了下眼睛，“还是老样子~奶奶晚上的时候还跟我念叨你了呢。”

高夏哦了声，“说我什么了？”

王澍笑起来，“特神~我奶奶自己个儿就猜到她要有重孙的事儿了~哎事先声明啊！我可没跟她说什么，你不许急眼~”

高夏咂嘴：“把你吓的~就算说了也没什么啊，迟早还是要告诉她们的啊。”

王澍心里一怔，“迟早……多迟，多早昂？”

高夏凝眉考虑：“回头我自己跟他们说。”

王澍顿时心情沉重，“奶奶要是知道我们俩分开的事儿，肯定特受不了。”

高夏反问：“谁说要告诉她们这事儿了？”

王澍一愣，不解：“啊？”

高夏头疼，“不想了~想的我脑袋疼~”

王澍：“夏儿~”

高夏揉着两侧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干嘛啊？”

王澍犹豫了好一会儿，“别去顾海峰身边，你别去，我不准你去！成么……”

真是矛盾的一个人，明明自己不愿意她离开，又怕自己拦不住她，还一口命令的口气不准她走，最后却商量着问她，成么？

爱情这东西有多迷人就有多伤神。

苏小明起得早，给高夏留了早餐，正要出门发现高夏醒了，笑嘻嘻地站在她房间门外，看着一脸朦胧状的闺女越看越欢喜，“醒啦？再睡会儿呗~昨晚聊那么久，不困啊？”

高夏皱眉，“你偷听我打电话啊？”

苏小明咂咂嘴，不满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屋里就咱娘俩，你睡觉又不爱关门~我倒是真不想听，你硬是给我吵醒了~”

高夏坐在床上无奈地摇摇头，苏小明坏笑道：“看来王澍一个电话，就已经把失地收的差不多了啊？”

高夏眯着眼嘀咕：“神神叨叨的~赶紧上班去吧您！”

苏小明来劲了，索性跑闺女跟前去，帮她拉开了屋里的窗帘，房间内顿时一片明亮，“听你昨晚那话，准备跟人家长辈坦白从宽是吧？”

高夏头疼，“你偷听了不少啊？”

苏小明拍她小胳膊，“问你话呢~”

高夏说：“就是觉着总这么瞒着挺对不住奶奶跟他爸妈的，想找个机会告诉他们。”

苏小明突然有种瞎子磨刀看见亮了的激动感觉，“哎呀你可算是想通了！你早就该这么滴了~你这孩子就是气性大让我给惯的，遇到事儿就爱躲，嫌麻烦~这回咱好好的~不躲了，好好面对，要是王家怪罪下来，妈妈陪你一起扛着~”

王家大院

“妈~这大热天的你买这么多毛线干什么呀~”王夫人一边帮婆婆绕着毛线球，一边不解地问道。

宋老太有点走神了，不知道在想什么美事儿，想想就偷乐一下，儿媳妇叫了自己好几声才听着，“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

王夫人好奇地凑过来：“什么秘密啊？”

宋老太轻轻附在她的耳边，“澍儿跟夏儿商量着准备要小娃娃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