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生夏何生澍-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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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弟兄么？”就让李援朝彻底不纠结了。

至于李然这人，李援朝想起六年前，李然被验上飞行员，正式去部队报到的那天，李援朝搂着高夏一起进火车站里给他送行，远远瞧见李然在跟家人，兄弟拥抱告别的时候，高夏一个转身便从他的怀里钻了出来，她跟他说：“我不想送他了，你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时至今日李援朝都还记得，高夏当时说这句话时，那眼神里的别扭，固执和她强撑着的镇定，对于永远面无表情的高夏来说，那可真是少见。

高夏双手捧起茶杯，她总是不愿被人问起过去的，“没有。”

李援朝吐了口烟，“最好没有，他结婚了。”

高夏怔了一下，淡淡道：“嗯。”

李援朝没有等到他想要的回应，“就嗯？”

高夏抬起头，略显些许的不耐烦：“你可有些没劲儿了吧？”

李援朝耸了耸肩，“当我没说~”

这天李援朝在她面前提到李然的名字，她忽然觉得挺逗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人把她跟这人的名字念叨到一块儿去，早知道当年就还不如就跟这人谈场恋爱算了，反正没谈也会被别人以为自己单相思了那么多年，可其实谁他妈知道当初是他先起的头？

浴缸里放了满满一缸热水，高夏闭上眼睛将整个身子倾了进去，那年的记忆又迎面打开。

第一次注意到李然，是在她高二开学的那天，老师让班长叫个同学去楼下把新学期的书给领了，班里的学生大扫除的大扫除，出板报的出板报，高夏站在教室中央正整理课桌，班长招呼她，高夏别整了，跟我一块儿下楼跑一趟。

就这样有了相遇的契机，领书需要排队，班长看了一眼长到让人崩溃的队伍，冲高夏丢了句：“你先排着，我上前面看看。”就跑去跟别班女生套近乎去了。

高夏见着李然，是因为他排在她前面的位置，高夏低着头便能闻见前面这个男生衣服上的汰渍洗衣粉的香味，她想苏小明帮她洗的衣服从来就没这么香过。她抬起头，听见他和前面的男生在聊足球，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他前面的男生突然笑嘻嘻地给了他重重一拳，他无意识地身体往后退，然后便听见高夏吃痛的闷闷一声：操……

李然抬起头，忙说对不起，高夏这才看清了他的样子，牛仔蓝的衬衣，卡其色的工装裤，藏蓝色的帆布鞋，眉清目秀的面庞，高夏忽的脸红，声音依旧沉闷，“不打紧。”

这人又多问了几句，确定高夏真的没事，又转过头去跟同学低声聊天去，可那会儿高夏就一下子记住了他衬衣上别着的胸牌：高三十班，李然。

第二次跟这人有交集，跟李援朝有关。十月里的一个周末，李援朝来学校有场球赛，开场前李援朝搂着高夏对他那帮队友介绍，“这我们家夏儿~”众人一阵暧昧的唏嘘，高夏低下头懒得理睬无聊之众。

一个男生突然开口，“援朝，她是你女朋友么？”

高夏抬起头，是他，他微笑着看向自己，淡淡地向李援朝发问，李援朝笑着看了一眼高夏，“不是女朋友，胜似女朋友~”

李然笑了起来，忽然凑过头来在高夏的耳边悄声一句：“你今儿小鸟依人的样子可比那天迷人多了。”

李援朝立刻维护主权，一把推开李然这厮，“嘀咕什么悄悄话呢？”

李然只是笑，高夏朝他古怪地看了一眼，没等自己做出反应，一帮男生就被划破长空的一声长哨召集了进了赛场。

那场球赛，高夏清清楚楚地记得李然一共进了两球，带球过人六次，横穿两次，当然还有一次犯规，那天的比赛自然是赢了。

后来很自然地有了很多次接触的机会，刚开始是李援朝打电话约她来看比赛，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变成了李然通知她有比赛，高夏说不出来当时心里的感觉，她只知道他每次要自己去看他的比赛时，那种感觉挺怪异的，有点儿紧张，也有些小欢喜。

踢完比赛，一帮男生总会带上她一块儿搓一顿，他们喝的烂醉，却每次都还记得要留一个清醒的，送高夏回去，这是个不成文的规定，苏小明给李援朝定的规矩。

李援朝每次喝不动的时候，总会拿苏小明的免死令来堵哥几个的嘴，这种特权也没有持续几次，因为有一天李然不高兴了，他站起来身来，带着几分醉意对李援朝说：“凭什么每次都你送她回去？从今儿起，我要送她！”

李援朝喝红了脸，扯着脖子不答应：“你说送就送啊？我不答应！”

李然摇摇晃晃地举着满满一杯酒来到高夏面前，“我说我送你回家，你答应么？”

高夏突然觉得心跳快到不行，她愣了愣，“你都喝成这样了，还送个屁啊？”

李然不说话了，满眼笑意地看着她，一汪暖意。

那晚在李然的坚持下，李援朝最后还是答应了。一路上两人沉默着，李然走得很慢，高夏说拦辆的士吧，李然坚决不答应，高夏拿出别扭的耐性问他：“你喝高了你不能走着回家你知道么？”

李然嘿嘿傻乐，“不知道！”

高夏跟他拉开距离，远远地看着他，“喝完酒跟他妈二百五似的~”

李然好像听见这话又好像没听见，反正挺生气的样子，冲她招了招手：“高夏，你给我站过来！”

“做什么？”

“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高夏愣了会儿，还是迈开了脚步走过去，李然忽然伸出长长的手臂将她环绕在臂弯里，“我问你一事儿，我猜的啊~我要说错了，你可别笑话我！”

高夏掰不开他，有些害怕了，“什么事儿啊？”

李然低下头，酒精混杂着他T恤上的香味，让高夏一时没了主张，李然轻轻笑出了声儿，“高夏，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

　第十二章

苏小明向来不乐意管小辈儿们的事，可得知高夏被她一贯看好的姑爷丢弃高速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电话给王澍痛骂了一顿，王澍听地直委屈，说：“您怎么就知道吼我一人啊？一个巴掌拍不响您不知道这理儿啊？”

苏小明自知她闺女什么德行，听到姑爷这么说的时候，心里还着实理亏了一下下，苏小明顿了下，调整好口气，凭着自己对这死妮子多年的了解，小心翼翼地发问：“她动手揍你了？”

王澍这心里本来就不大舒服，一听苏小明这话就更觉着憋屈了，“您这话说的~她揍得着我么？就算揍得到，那也是我惯她的~”真他妈窝囊，都这会儿了，怎么说外来的话还这样偏袒她！

苏小明听到这回答，心里的不安稍稍放了下来，“行了，我知道了！这小妮子，都让我打小给她惯得，她不是**上伤害你，指定是语言上攻击你了！你一大老爷们，别跟她一般见识~把她说的话当屁放了就成了~”

王澍无语了，心里纳闷她真是高夏亲妈么？苏小明继续说：“对付高夏，你得来软的~她耳根子软，心也软，就是嘴硬！你要跟她对着干，她那些气死人的招数保你准一下子短寿十年！”

王澍握着手机一时没了言语，语塞了半天，蹙眉道：“您生的这什么闺女啊？”

苏小明有些不好意思，“奇葩奇葩~”

王澍：“……”

消停了两天，高夏以为起码可以一个礼拜不用见着那小王八蛋，没想到安静的生活还没享受到72小时，下了班，推开门，就又见着那个恬不知耻的浑球儿了，人哥们可镇定了，就跟两天前气冲冲地把她扔下车的那人不是他似的，正窝在高夏刚在网上够回来的懒人沙发里打游戏呢，一见着高夏还特高兴的样子，“回来啦？”

高夏面无表情地换上了拖鞋，进卧室换衣服的时候，路过他身边，“你怎么进来的？”

王澍低着脑袋专心玩着手里的PSP，头也不抬地道：“开门进来的。”

高夏皱眉，“你用钢丝捯饬门上的锁？”

王澍气结，按了手上的暂停键：“就非得把我想的那么猥琐么？”

高夏脱下外套，揽在臂弯里，好像猜出了点意思，“哪来的钥匙？”

王澍嘿嘿一笑：“上回我偷摸着在路边配得~”

高夏恍然大悟般点头：“不还他妈是猥琐么！”

王澍见她脸上有了笑意，立刻认错：“媳妇儿，那天把你扔大马路上，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昂~”

高夏最受不了别人拿软刀子割她，“你他妈恶不恶心啊？”

王澍迷瞪了，“靠~我他妈认错还认出恶心来了？！”

高夏欣慰地点点头，“对对对！你就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可别整那些恶心人的！”

王澍笑出声来，“那你不生我气了吧？”

高夏当着他的面换上了贴身T恤，又坐在床边上脱袜子，“生啊！！你他妈干出那样禽兽不如的事情来，道个歉就想我把这事儿了了啊？”

王澍被她刚才那么潇洒一脱弄得心潮澎湃的，“那你说咋办吧？”

高夏诡笑了一下，突然往床上一躺，王澍以为她这一动作是对他的某种召唤，连忙准备向前扑上去，高夏忽然伸出了她纤细的脚丫子，“舔一口我的脚丫子！”

“我操……”王澍好不容易把他心中撩起的那把小火苗给压了下去，一方面为自己刚才会错了意而觉着跌面儿，一方面被她这突然的一句极煞风景的话弄没了兴致，他伸腿轻轻踢开她悬在半空的脚丫子，“滚蛋~臭脚丫子都还没洗呢！”

“我这脚丫子再臭也没你嘴巴臭~”

“滚熊~不舔！！”

“不舔就滚熊！”

“操！！”

“？？？”

“舔就舔！”

高夏噗嗤一声笑了。

王澍别扭地张了张嘴巴靠近她的小脚丫子，嫌弃地咂了咂嘴，高夏弯起嘴角，伸出脚，歪着脑袋翘首以待，王澍突然一个伸手将她的脚抱在怀里，低下头狠狠地咬了一口她的脚背，咬完了撒开脚丫子就跑，疼的高夏仰在床在一个劲儿地骂咧：“好你个小王八犊子……”

苏小明买了一大堆超市里的干粮去高夏屋里关怀闺女的时候，发现阳台的洗衣机里堆满了这两人的脏衣服，不禁教育道：“我说你们俩也都结了婚的成年人了，怎么一点儿过日子的样子都没有啊？这衣服就这么堆着？”

高夏捧着报表正在电脑前整理资料，王澍今儿休假，早上出门前就跟领导请好假，和吴平他们踢球儿去了，高夏挪了挪鼻梁上的框架眼镜，头也不回地冲她老娘道：“你买的那全自动洗衣机按钮忒多，看着就复杂，我不会使它~”

苏小明剥了一橘子给闺女，轻轻拍掉高夏正欲伸向烟盒的手，“你不会，让王澍使啊！”

高夏差点噎住，“得了吧，他那智商还不如我呢！”

苏小明犯愁了，“要不我给你俩整个钟点工去？”

高夏笑：“成啊！一定要二十出头的，面目清秀，腹肌突突跳的，最好会按摩~”

苏小明也笑：“你当你妈是给你找小鸭子呢？”

高夏推开了面前的电脑，坐到床上伸了一懒腰，苏小明凑过去，低声道：“是不是澍儿那方面不行啊？跟妈说没事儿，妈是过来人，有法子……”

高夏无语：“你拉倒吧！！！越说越没谱了啊……”

苏小明嘿嘿笑，轻轻抚了抚闺女的落肩长发，别有意味地感慨着：“我闺女是大人了啊……”

高夏一侧身避开苏小明的调侃，起身点了根在嘴里，苏小明侧着个身子半躺在她身后，语气吞吐：“昨天……你以前一个师兄往家里打电话了~”

高夏身子一怔，依旧背对着苏小明，见她没吱声，苏小明继续说了句：“问我要你现在的联系方式来着~”

高夏吞了一口烟，然后听苏小明随意却笃定的声音从身后轻轻传来：“我说，你嫁人了。”

高夏弹了弹手上的烟灰，心里头突然有了点不痛快，口上低低嗯了声，不愿苏小明再继续这个话题。

苏小明还是有些不放心，“我说你要过就跟王澍好好过，别还以为自个儿还跟个没经历过风雨的小姑娘似的，总惦记着那些有的没的……”

“还有完没完了？”高夏不耐烦地打断苏小明的话，看见苏小明被自己吼得有些发愣的模样，心里又顿生歉意，转过身低声骂了句脏话。

王澍一个人坐在餐桌跟前吃刚从外面买回来的快餐，吃两口又朝窝在沙发里看电视的高夏说道：“过来一块儿吃啊！我买了两人的份呢！”

高夏摇摇头，目不转睛地朝着液晶屏发呆，王澍弓起腰从桌子上够了一张纸巾擦擦嘴儿，颠颠儿地在他媳妇儿旁边的沙发上蹲了下来，歪着头仔细观察着高夏脸上的面部表情，纳闷道：“媳妇儿你便秘啊？？”

“滚你丫的~”高夏微微偏过头来嗤他。

王澍笑：“我瞧你这两天怎么总不高兴的样子，跟哥说说！是不是你们老总虐待你了？”

“没有。”高夏简短道。

王澍挠挠头，思忖了片刻，笃定道：“那就是苏小明熊你了！”

高夏抬起头，“搭边儿了~”

王澍正想继续问，高夏立马开口捂住他的好奇心：“少三八啊！”

王澍不屑地看向别处，啧啧嘴：“切~你当我真想知道啊？”

高夏突然默了下，“这周末回宋奶奶那吃饭吧~”

王澍猛地抬头，对她的这突然提议感到既惊讶又欣喜，这妞儿转性了？连忙点头：“那有什么问题！”

高夏点点头：“有点想那俩老太太了~”

王澍突然觉得这妞儿终于有点可爱了，冲过去就将她一把拉自己怀里一阵猛亲，高夏一怔，觉着被一老爷们这么惯得都有些难为情了，可竟也没有推搡，愣在他的怀里一阵呆笑。

回宋奶奶那吃饭的前一天晚上，高夏为了赶一个项目的季度报表一直熬到了天亮，早上王澍醒来的时候，抹黑去洗手间准备洗刷，眼一睁瞧见高夏趴在电脑跟前睡着了，心里特别疼的慌，出门上班的时候，他说：“你昨儿不是跟我一块儿进被窝睡觉的嘛？什么时候起来通宵的？”

高夏对着镜子嘴里叼着牙刷，含糊道：“你睡着之后，突然想起那单子没做完就起来了。”

王澍皱眉：“那也不能那么挣命啊？你们头儿一个月才发你几个钱儿啊？看把我媳妇儿这小脸给熬的~”

高夏笑着顿了下，“我不上班，你养我啊？”

王澍不以为然，“你觉着我养不起？”

高夏转过头去，吐了口嘴里的泡沫，“就你那小公务员的工资，不问你爸张口再要生活费就牛逼了~”

王澍听着话挺不舒坦的，法学专业出身的他，毕业的时候本来是想当个律师来着，跟着一个师兄后面接了几个案子，亲眼见证了一些权钱交易的勾当之后，有些失望，在家待业的那几个月里自己偷偷报了公务员的考试，没成想一次即中。

哥几个知道他在局里工作的事情，都默契地一致认为是他爷爷给铺的路，王澍只是笑笑也不愿多说什么，可这会儿听高夏这么说，心里头一下子就不痛快了，她可是他媳妇儿啊~大嘴巴又欠抽了吧！

“媳妇儿，你别急着冲，你这嘴还得再刷刷~”王澍歪着脑袋靠在墙上，邪笑着揶揄她。

高夏愣那几秒才反应过来，伸脚就要踢过去，被王澍一个闪身给躲开了，来不及偷笑，餐桌上高夏的手机响了起来，没报到仇的高夏哼哼道：“帮我接电话去！”

“得令儿~”

王澍的声音在客厅里响起来：“一陌生的号儿，接么？”

高夏冲着水龙头：“接！”

“找夏儿啊？她在洗刷呢~您哪位啊？”

高夏拿起毛巾擦了擦脸，然后听见王澍的声音继续道：“您再说一遍，您叫李他妈什么然？”

　第十三章

从王澍的嘴里听到李然的名字，高夏感到挺不可思议的，听见王澍捧着一电话把一向说一不二的李然熊得跟一什么似的，高夏的第一反应不是去猜李然会有多生气，而是恨铁不成钢的那种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