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艳樱-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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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有种可怕的想法灌入夜亦皓脑中，他惊悸不安地伸出食指，在她的鼻处稍稍停留。
凝重的脸上慢慢地漾出如释重负般的笑容。
他微笑着，然后轻轻地抬手，抚上她的额头。
温度正常。没有发烧。
原来是睡着了。
夜亦皓静静地蹲在她的面前，笑得异常俊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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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美术馆。
书房里。
千柏松正翻阅着手中的报纸。
一个男仆从门外走进来，恭敬地对千柏松说：“老爷，您还不准备回家吗？”
千柏松翻了一页报纸，淡然道：“嗯。不回去。”
男仆有些疑惑，但也不敢问出口，只有愣在了原地。
千柏松见他局促的表情，放下手中的报纸，无奈地笑笑说：“家里更冷清，这里还有画可以陪陪我，不是吗？”他见男仆冲他点了点头，像是明白了，又对他说，“没事了，你先出去吧。”
男仆躬身退离。
千柏松起身走到窗口，看向窗外，发着呆。
这时候门开了。
千柏松转过身正要开口，发现来人竟不是男仆，诧异道：“小寒，你怎么来了？”
他明白，千寒来依然美术馆的次数屈指可数，来见他的次数更是少之又少。以前有什么事情一般都是电话解决，今天这次来，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
千寒双手插着裤兜，走进房里就扫视了一周，然后把目光聚集在窗前的男人身上，直说道：“我们谈谈吧。”
千柏松忽然就高兴地笑了，连忙把他引到沙发旁入座，笑着说：“我知道我们父子俩之间就是缺少沟通，那么就趁今天好好地把话都说开吧。”
千寒微微点头，看到男仆端了两杯茶上来，放在了各自面前，然后听到千柏松吩咐他下去，并且嘱咐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进来打扰。
男仆笑着再次离开。
“上次发生的事情……我有做的不对的地方。”千寒先开了口，他口中所说的事情千柏松一听就明白，就是美术馆办展览的那次。
千柏松明了地看着他，听到他致歉的语气心里不免泛起些许暖意，他笑着说：“没事，爸不怪你。其实也是爸不好，不应该去插手你的终生幸福。现在我也想通了，幸福是靠自己把握的，我也不会再逼你做什么决定了，你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爸都依你。”也许是许久都体会不了亲情的温暖，或是人之间坦然的交流，这时候的千柏松分外放松，他沉重地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大概是我老了。现在这时候最渴望的就是儿女的关怀和照顾，我知道你一向很独立，我虽然是养父，但对我来说这份养父之情也是种奢求。”
“你还有西瑞。”千寒淡淡地说。
“是的。这孩子从小都很乖巧，我也知道你外表冷漠其实心里还是很热情的，对西瑞也是从小像妹妹一样的疼爱。现在我也老了，只希望有你们两个陪伴，平平淡淡地过下辈子的生活……”千柏松语气很低，似乎夹杂着一丝哀求。
千寒望向他的双眸，眼里没了往日的霸气，只有为人父母般温柔的目光，他点了点头，说：“好。”
“真的？”千柏松似乎不敢相信，迫切地追问，“你答应了？我们一家可以团圆了，对吗？”
千寒冷静的脸上，始终一成不变，他再次点了点头，语气坚定地重复道：“是的。一家团圆。”
“好，好，真是太好了……”千柏松喜出望外，脸上的皱纹似乎也少了许多，他如释重负般，说，“这样我也就可以放心地把美术馆交给你了，终于可以告老还乡了，哈哈！”
千寒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如此放松，突然发现眼前这个不再是满身商业气息，而仅仅是一名普通的男人。一个即使再坚强再狠心的人，也终究过不了岁月的摧残和人心的温暖。

第十三章　（2）

“不要……不要！不要丢下我……不要啊……不要！！！”
夏雨樱突然从梦中惊醒，眼前可怕的景象忽然从脑中抽离，夏雨樱只觉得光线很刺眼。她微微眯了眯眼，待眼睛终于适应了光线之后，她才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床上，身处一个陌生的房间。
整个房间装饰的很简单，却能感觉到不一样的气质。房里的家具全是红木质的，显得高贵典雅。
夏雨樱吃惊地浏览着整间房屋，直到房门被打开的那一秒，她才惊惶失措地从床上爬起来。这不爬起来还好，一爬起来吓得进门来的女仆急忙低下头，连连道歉说：“夏……夏小姐原来已经醒了啊，对不起……我……我先出去，等您换好衣服我再来……”
夏雨樱被她慌张的表情弄得一愣一愣的，直到她说换好衣服四个字，她才瞪大了眼睛往自己身上一瞧！
天哪！
原来自己的校服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一件睡衣！
还是一件粉色的蕾丝花边的睡衣！
还是……还是性感风格的！
“啊——”
夏雨樱当场就一声狮子般宏亮的狂吼！
“夏小姐……”女仆在夏雨樱穿戴整齐，打开门让她进来的时候，仍旧面带抱歉说，“刚才真是对不起……”
“没事……”夏雨樱面露羞涩，疑惑问，“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还有……这是哪？”
女仆转眼微笑说：“这是夜宅。”
夏雨樱大惊！
女仆边说边把手中的一叠衣服放在床头柜上：“是夜少爷把您带回来的。您回来的时候已经睡着了。”放好衣服，女仆面带笑容地看向夏雨樱，笑说：“这一路都是少爷轻手轻脚地把您带了回来，就是怕吵醒了您。还吩咐我们把您的衣服换了，刚才那睡衣是夫人之前买来没有穿过的。不过……”女仆说到这里，掩手偷笑起来，“不过您还真能睡……都睡了一天了……”
“一天？什么？夜亦皓？”夏雨樱脑中一片空白，喃喃自语道，“明明刚才觉得累了才靠着大树休息的，怎么就变成昨天的事情了？不对啊……”夏雨樱急忙问，“夜亦皓怎么知道我在那里的？”
女仆笑着摇摇头说：“这个我也不知道了。不过看出来您最近好像没有好好休息，很疲劳的样子，少爷说，要我好好照顾你。”
不对不对。夏雨樱一个劲的摇着头，怎么想都想不通，干脆说：“夜亦皓现在在哪，我去问他。”
女仆面露难色：“少爷他一早有事出去了。”
“啊？”夏雨樱失望道，“那他什么时候回来？”
女仆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下午四点多了，于是猜测说：“应该差不多了吧？”
夏雨樱好奇地问：“他平时也这个时候回来的吗？”
女仆摇摇头，说：“少爷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家住了。”
“嗯？”夏雨樱惊讶。
“昨天见到少爷抱着您进来的时候，我们都吓了一跳，连老爷都不敢相信……我想少爷这么关心您，一定会赶回来和您一起用餐的。”
女仆笑靥如花。
夏雨樱不知道怎得脸颊有些泛红，不知该说些什么。
女仆指着床头柜上的衣服，说：“夏小姐，这件外套您先穿着，小宗已经回学校帮您收拾衣服去了。”
“啊？”夏雨樱一听就急了，双手拼命摇晃，“我马上就走的，不用拿衣服……”
“少爷说了，您现在应该没有地方住，您看您憔悴的样子，现在天气又冷，您能去哪啊？”女仆极力挽留，“先在这里住下吧，少爷和老爷都很欢迎您的。真的！”
夏雨樱开始犯难，有些犹豫着，这时候门口进来另一个女仆，唤了声：“夏小姐，少爷来了。”房里的女仆就笑盈盈地走出房间，刚跨出门口，就见到夜亦皓走来，鞠了个躬，说道：“少爷，夏小姐已经醒了。我们现在就准备晚餐，可以吗？”
夜亦皓有些微惊，于是点了点头，走进房里去了。
刚进门就看到夏雨樱笔挺地站在自己面前，双手交叉放在腹部，神色严肃，但是脸颊泛着红晕，夜亦皓有些吃惊，疑问道：“怎么了？”
夏雨樱忽然来了个僵硬地九十度鞠躬，口中振振有词：“谢谢你！”稍作停留后，她忽然抬起头，吓得夜亦皓反应不急，后退了一小步，夏雨樱仍旧紧张地说着：“不过我马上就走了，你让小宗不用去收拾我的衣服了！”
笃笃笃——
这时候半掩着的门被敲响，不一会静静地走进一个人，那人见夜亦皓微微鞠躬，然后看向表情奇怪的夏雨樱，眼神慌忙躲开，然后把手上提的东西放到一边，赧然对夜亦皓说：“少爷，夏小姐的行李已经收拾好了。我……”小宗一不小心瞥见夏雨樱惊讶的表情，自己的脸也唰的红了，急忙告退说：“我先走了！”
夜亦皓摸不着头脑，正奇怪这两个人怎么都一副害羞的样子，想到刚才的事情，接着说：“东西都收拾好了，你先在这里住几天吧，等到你想回去的时候，我再送你回去。”
夏雨樱知道他口中回去的地方，就是夏范那儿。脑袋迟疑地低了下去，她也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身上的生活费前几天就已经用的差不多了，如果现在离开这里，自己就真的无处可去了……
“而且……”夜亦皓不知怎地语气尴尬起来，他缓缓侧过身，不敢正面面对夏雨樱，断断续续地说了一句话，“而且……我也希望……你能留下来……”
夏雨樱的脸唰得一下更红了！她目光一直盯着夜亦皓的侧脸，眼神呆滞，口中机械式的轻声应道：“喔……嗯……好……”
“去客厅吧。”夜亦皓坚强地说了最后一句话，尴尬地走了出去，“晚饭差不多可以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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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长长的餐桌一侧，已经摆放了几盘美观可口的菜肴。
夏雨樱和夜亦皓正对面坐着。
夏雨樱见他拿起筷子，说了句吃吧，于是问：“不等夜伯伯吗？”
夜亦皓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她的碗里，淡然说：“不用等他。”
夏雨樱听得出来他的语气很冰冷，只听身边站着的刚才那位女仆说：“老爷今晚有应酬，说要很晚才回来。”
夏雨樱欲言又止，点了点头，拿起筷子吃起那块红烧肉，抬眉看了看夜亦皓面无表情的脸色，心里怪怪的。
这时候厨房又端了几盘菜肴上来，边放好边说：“少爷，还需要吗？”
夜亦皓抬头看向夏雨樱，问了句：“有你喜欢吃的吗？”
夏雨樱惶然点头回答：“有有，都爱吃！这些够了！”
夜亦皓微微一笑，吩咐女仆：“好了，你们都下去吧。”
女仆纷纷离开。
偌大一个客厅，现在只剩下两个人。
夏雨樱扒着碗里的饭，忽然注意到他缠着绷带的右手，惊讶地问：“你的手怎么了？”
“没事。”夜亦皓笑笑，“撞伤的。”
“撞什么撞成这样？”夏雨樱觉得很神奇。
“搬东西的时候不小心砸到了。”夜亦皓急忙扒了口饭，掩饰自己的谎言说，“快吃吧。”
“哦。”夏雨樱略微吃惊。撞？砸？
时间滴答滴答，一分一秒地在沉默的两个人间游走。
夏雨樱不免有些拘谨，更多的是尴尬。想到这是第一次和夜亦皓单独两个人一起吃饭，而且还是在他的家里，只有低着头一直细嚼慢咽着。
夜亦皓注意到了她的紧张，但自己心里更是乱得一塌糊涂，刚才有人的时候觉得还好，但现在两个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在一起……他不免也开始紧张起来……
第一次觉得房子太安静了……
过了一会儿，夜亦皓小声问：“嗯……要不要看电视……”
制造点声音总比现在冷清的要好吧。他是这么想的。
“嗯！好！”
没想到夏雨樱一听极度赞成，夜亦皓呼了一口气，站起来去找遥控板。
夏雨樱自顾尴尬地一笑，继续扒着饭吃。
一分钟、二分钟……三分钟过去了……
夏雨樱见仍没有任何动静，于是好奇地张望，见到夜亦皓在沙发边东摸西摸，好奇地问：“在找什么？”
“遥控板。”夜亦皓奇怪道，“怪了，怎么会找不到。”
夏雨樱突然忍不住捧腹大笑起来，惹得夜亦皓朝他丢去一个责怪的眼神：“有什么好笑的。”
“自己家里的东西都不知道放哪！”
夜亦皓嘟着嘴，辩解说：“这种事都是仆人做的。我怎么会知道。”
“可是都会放在同一个地方吧。第一次不知道算了，第二次总会知道的啊。”夏雨樱还是止不住笑声。
夜亦皓嘟囔着，扭过头不知道该怎么辩解，只好拼命地东找西找。
夏雨樱终于笑不动了，于是指着电视机问：“看看电视机上面有没有？”
夜亦皓不情愿地走到电视机边，然后他更尴尬了，怪嗔：“刚才我也想到了。”
夏雨樱偷笑。
夜亦皓按了下遥控板，电视亮了。他回到自己餐桌前，刚要夹一筷子青菜，手就停在了半空中。夏雨樱看到他停下的动作，正欲开口，就听到电视机发出的报道。
“依然美术馆在今天下午召开的记者会上正式向外界宣布，依然美术馆创始人千柏松将辞去董事长一职，并由其子千寒继承董事长之位。据说董事会也全票通过千寒的能力，对于继承这事并没有任何不满。今天千柏松在记者会上亲自报喜，并承诺于下周二在依然美术馆办宴席，举行正式的交接仪式。对于曾经传闻千氏父子不合，千寒不愿继承家产等消息，今日终于不攻自破……”
电视机发出的女声不稳不慢的说着，夜亦皓转眼看向夏雨樱，见她低着头一直无声地扒着饭吃，心里隐隐担忧，正想着该怎么委婉地安慰，就听到夏雨樱放松地对自己说：“我没事，不用担心。”
她笑了。
虽然笑容很灿烂，但夜亦皓还是觉察出了她内心的起伏跌宕，然而他收起忧虑，也展开一个笑容回应她：“嗯。快吃吧，菜都凉了。”

第十四章　（1）

今日阳光温暖。
夜宅后园。
藤蔓编织的秋千上，夏雨樱静静地坐着，目光一直凝视着手中的手机。
“打开来看看吧。”
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男音，夏雨樱回头，见夜亦皓笑容恬静，对自己微微点头。
“你也不愿意让那些你担心的人为你担心吧。”
夏雨樱转回头，盯着手机，半饷才吐出几个字：“我只是看看而已。”说着，翻开手机盖，按下开机键。
夜亦皓欣慰地笑了。
开机的铃声结束后，过了几秒就传来无数条信息声，接踵而至。
夏雨樱微怔。
待手机安静后，点了消息纪录，看到无数个未接来电，忽然她抬头，抱歉地对夜亦皓说：“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夜亦皓摇摇头，反而笑道：“看看其他人的？”
夏雨樱嗯着，继续点了下去。
未接来电包括夜亦皓、艾菲、肖柔，还有夏范？
爸的号码？
应该是艾菲告诉他的吧。夏雨樱想着叹了口气，又翻出短信来看。
——雨樱你在哪啊？马上就要考试了，你快回来啊……
——雨樱，这几天怎么都没有你的消息，爸很担心你，看到信息马上回复好吗？
……
夏雨樱心里波澜起伏，看着短信以前发生的事情都慢慢地清晰起来，她试图忘记所有发生的这一切，她试图想对夏范说，爸，雨樱回来了，即使雨樱不是爸的亲生女儿，雨樱也想留在您的身边。
只是，她没有机会说出这样的话。
他有自己的女儿，有自己亲生的女儿，而且还好好地活在世上，而且还在他的身边。那她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出现在他的面前呢？
夏雨樱快速按了方向键，短信翻了一页。
这页上，只有简简单单的三个字。
对不起。
夏雨樱微怔，来信人是千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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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然美术馆。
千寒对千柏松说：“爸，这是我在学校的学长，马上就要毕业了，他有很好的管理经验，我希望他能来依然帮我一起管理美术馆的事情。”
千柏松含笑看着千寒身边的人，身高挺拔，面容英俊，谈吐大方，高兴道：“当然可以。”他友好地伸出手，“那么以后就拜托你，多多照顾小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