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繁花寂灭时-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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岳恒揉了揉自己紧皱的眉头，疲惫地靠在了座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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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钱茜直睡到晌午才起来，钱父早已不在家中，吃过饭，跟明姨说了一声儿，钱茜就背着包去逛小商品集市了。
这个小商品集市各种商品林林总总的都有，钱茜之所以爱逛这儿，一是因为刚来这儿的时候，做什么事都很拘谨，不敢用父亲的钱用得太招摇，再加上防备之心特别重，加上小时候过的穷日子的后遗症，总想多攒些钱傍身，自己和哥哥才寻得这么个地儿，买的东西种类丰富不说，价钱还比正常的市场价便宜许多，自己和哥哥经常来这儿买些吃食解馋。
第二个原因嘛，便是这儿有个著名的饰品一条街，钱茜每次来都是要扫货的，听说有些剧组都来这儿订货，生意格外红火。
钱茜来到这儿，先是到了几家规模较小的店面，种类少，价格却相对贵一些，但是有些饰品设计很是独特，钱茜只是驻足看了一圈，便拐进相熟的店铺。
相比这些货架上的东西少的商家，自己货源充足的店主，往往在价格上不是很计较，你给出的价格只要不赔钱就行，钱茜乐的买。
绑发的发带；玲珑的手链；闪闪的耳钉；精致的戒指；钱茜每次都会买上一包；老板跟她已经很熟了；原本就便宜的价格；硬是又给她打了折上折；钱茜很是满意；谢过之后；看着收获颇丰的购物袋；便打算回家；于是抄近路拐进风情一条街。
这个风情一条街，也就是所谓的风土人情——纪念品一条街，D市是个海滨城市，自然旅游业很发达，经常有外地游客前来购买纪念品，具有特色的海螺饰品，贝壳风铃等等，钱茜对这些已经很熟悉了，自然都不太关注，只管大步流星地向前走。
“这个卖220元已经很便宜了，姑娘，整条街你也找不出来更便宜的咧，不用考虑啦，我给你包起来吧”，一个中年大婶热情地声音。
220元？神马东西这么贵？钱茜听到便好奇起来，忍不住回头打量，发现一个女人背对着她，正在摊子前摆弄一顶装饰发冠，似乎有些犹豫，对面的大婶正在极力推销自己的产品。
“我说姑娘，你看起来就是识货的，自然懂得这个物件有多好，你看这个发冠顶上还镶着钻嘞，别人家的哪有我们家的好，这个价钱又便宜，你别再考虑了”。
钱茜忽略掉商贩极力推销的嘴脸，仔细打量那个女人的背影，天蓝色淑女连衣裙衬得身材纤细有度，举止优雅，看起来是个温柔的不会降价的姑娘，钱茜摇了摇头，这些商贩最会赚外地人的钱了。
“好吧，我要了”，钱茜看见那个女人拿出手袋掏钱，递给卖货的大婶。
哎呦喂，这一看不得了，怪不得要宰得这么狠，一只手上竟然戴着三个戒指，翡翠，钻石都齐全了，这是要炫富到何种地步，这样看来那个大婶可说错了，并不是她识货，是卖货的大婶“识货”啊。
眼看着钱就要被笑眯眯地老板娘接走，钱茜不知道哪来的热心，一个箭步抢上前，拦住了百元大钞的去路，急急地转头对那姑娘说道：“姐，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不要买东西吗？一看就是会被人骗了的。”
老板娘被拦着财路很是不高兴，瞪着突然冒出来的钱茜：“你干什么啊？这个姑娘已经说要买了，你还拦着做生意的不成？”
“这位大婶”，钱茜一副好脾气的说道，“我姐从外地来不了解行情，你蒙她可以，可是我在这儿，你就不能蒙了，我也没道理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骗啊，你说是不？”
大婶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钱茜仿佛没多大事儿似的继续说道：“你跟外地人抬价，我可管不着，可是不能让你宰到我自己人手里啊，你说是这个理不？当然我姐是真心喜欢想买的，这样吧，35，我们拿一个”。
想要掏钱的女人瞪大了眼睛望着钱茜。
“35你就想买？你开玩笑吧，这个东西怎么也不能这么便宜卖出去啊？我这生意可不能赔钱的”。
“这话你可就说不对了，我还不知道这东西的成本吗？开出这个价绝对不会让你亏本的，行就买，不行就算了”。
“60元，不讲价”，大婶为难道。
钱茜转身就要离开。
“好好好，40元不能再低了，这个可是不赚钱的”，大婶最后无奈地加了五元。
钱茜立马笑了，从那瞪大眼睛的姑娘手中掏出一张票子递给大婶，又接过来找的零钱放到她的手里，耳边听着大婶“我可服了，你这姑娘真会讲价”的嘟囔，示意那姑娘跟上，就转身离开那摊子。
“刚才谢谢你，要不是我可亏大了”，姑娘知道自己得了便宜，很感谢钱茜。
真是声如其人啊，钱茜一边感受着温柔的道谢，一边客气地回到：“不用谢，小事情而已，以后不要不讲价就买东西，尤其是这种地方，专门宰外地游客的钱，我先走了，嗯……欢迎你来D市玩，旅游愉快”，说完就摆摆手，转身离开。
这时迎面跑来一女孩儿，高兴地跟自己身后的人打招呼，叫了一声“表姐”就朝自己看来，这一看便立马站住。
“怎么是你？！”



、星空下

“怎么是你？”
看着眼前直盯着自己表示惊讶随即又露出一副写着“怎么你也在这里”的厌恶表情的女人，钱茜就只想赶快离开。
“Hi，好久不见，那么……就不要继续见了，走了”，钱茜很有自知之明地立马改道抄近路离开，显然对面的人也不想跟她客气一下。
“曦晨，你们认识吗？你怎么能这种语气跟别人说话，刚才的那位小姐人很好的，还帮了我”，看着钱茜走远了，段昕颖略微有些指责地转身看着表妹说道，因为感觉到两个人之间的不对劲儿，也为了避免尴尬，她就没有什么立场开口挽留。
“表姐，你不知道，就是她抢走了岳恒哥，他们一点儿也不配，偏偏还要黏在岳恒哥身边，甩也甩不掉，真是讨厌”，段曦晨满脸不乐意，摇着表姐撒娇。
“哦？是吗？”段昕颖望着钱茜离开的方向。
这次偶遇成为一场回家探亲与休闲旅游之间的小插曲，谁都没有过分在意，当然，谁都没有想到，日后还会有交集。
钱茜提着丰硕的购物成果回到家以后就被告知哥哥回来了，钱茜兴奋地往楼上跑去。
“哥！”一打开门，钱茜就扑到了眼前清俊的男人身上，正好和听见声音回头的崔竞言撞个满怀。
“你还是老样子，一点也没变，哦，不，你变沉了，我都要抱不住了”，崔竞言没有放开钱茜，而是像小时候一样，让她挂在自己身上。
“哥，你回来了”，钱茜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
“嗯，我回来了”。崔竞言笑得如雪地映照着的日光，灿烂夺目。
钱茜一直拉着竞言说话不肯松手，不停地聊着两人没见的这些日子里发生的有趣的事情，直到明姨上来叫人，两个人才恍然发觉时间已经这么晚了。
吃完饭后，崔竞言因为被钱茜缠着，行李便一直没有得空整理好，钱茜自告奋勇地跑到楼上帮忙。
“哥，我有件事情想跟你说……”原本由于兴致一直颇高而声音激扬的钱茜忽然有些犹豫地开了口，手里正把崔竞言的褐色针织毛衣一点一点认真地折好放在床头柜上，这是他这几天可能会穿到的衣服。
“嗯？哈，我的茜茜真是长大了，连说话都学会吞吞吐吐了啊”，崔竞言把旅行箱收好，然后走到钱茜身后，看着她把衣服归拢好，才双手将她的身子转身，面对着他。
“说吧，什么事？”嘴边有着安抚意味的笑容，看着低头不语的钱茜。
“那我说了，可是你得答应我，听了可不许说我”，钱茜抬头怯怯地说道。
“还没说就知道要被我骂，那你还是别说了”，崔竞言作势就要转身走掉，钱茜却是一下子拽住他的手臂。
“别”！思忖着还是开了口，“我遇见岳恒了，我们……”
虽然没有明确说明两人的现状，但是崔竞言还是从她闪烁的眼神明白了她没有说明白的意思。
崔竞言的表情由一脸揶揄变得阴郁不定，气氛陷入诡异的沉默。
“哥……”钱茜的声音有些喑哑，和哥哥说起岳恒，就连带着过去的记忆一起回来，她不由地想起刚刚和岳恒分手的那段最煎熬的日子，只有哥哥陪在她的身边，度过黑暗的没有希望的时间。
崔竞言没有说话，只是独自走到窗前，面对着黑色的夜，心里有些烦躁，他不想说话，从一旁的书柜里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点燃，烟头的亮光成为这幅夜色图框中唯一的光点。
一支抽完接着又一支，钱茜站在他的身后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崔竞言直到抽到第三根时，才开口打破沉默。
“你真的想好了吗？”
“嗯……”安静了一会儿，钱茜才抬起头，坚定地看向他，“我知道你会骂我不争气，明明被伤害的那么惨，却还是忍不住回了头，可是我没有办法”，钱茜苦笑道，“我的心太小，小到只能装下一个人，即便是那个人走了，他的影子也留了下来，假使再挤进来一个人，也会挪不出一个影子的空间，而这些年，岳恒的影子一直都在，就像月亮一直在人间，而我没有办法管住我的心，它带着影子一直寻找归属，兜兜转转，终究还是那个人，哥，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说什么呢，傻瓜，只要你是幸福的，我有什么可说你的，我就是怕……哎，只要是你下决心想要去做的，我都允许你去做，只是有一点，不许你难过，如果他让你难受了，哥不会让他好过，以前年轻不懂事，现在你大了，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无论你做什么，记住，你是哥哥最重要的亲人，哥不允许你受委屈，我的肩膀永远是你的依靠。”
“哥……”钱茜从后面拥住崔竞言，把脸贴在他宽阔的肩膀上，像小时候一样汲取温暖，“哥，说好了的，我们一辈子不分开。”
“嗯，一辈子”。
钱茜满足地吸气，随口问道，“那我一辈子都是你最重要的人吗？”
“这……得问问你嫂子……”崔竞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钱茜呆住，随即便想明白了，立马佯怒地跳起来，捶着哥哥的后背就喊道：“好啊，有了媳妇儿就忘了妹子，你可真行啊，说，什么时候的事，瞒得可真紧，一点口风都不露，你还当我是妹子不？有了嫂子竟然都不告诉我！”
“这不是没来得及嘛，我哪敢忘了茜茜你啊，最多你俩就是并列第一”，崔竞言讨好地假装挨打，转过身来笑着应和钱茜。
“说！恋爱过程，从实招来！”钱茜不依不饶，誓要追究到底。
“行！小的一定据实禀告，绝不虚瞒！”崔竞言潇洒地作了个揖。
“哈哈哈哈……”钱茜看见自己的哥哥假装谦卑的样子，忍不住大笑起来，刚才低沉的气氛也在彼此玩笑中一扫而光，仿佛一切悲伤的往事都未曾被提起。
明兰在沙发上戴着眼镜看书，偶尔听见楼上传来的阵阵愉悦的笑声，嘴角不自觉露出欣慰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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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　便已临近年关，又一场雪降临的时候，大年三十便也到了。家里关系虽说不太热络，但至少可以相处平顺，再加上一旁有明姨适时调节气氛，年三十总算过的比较温馨。
吃完年夜饭，全家照常坐在客厅里，一边看春晚，一边等着跨年。钱茜帮着明兰包饺子，由于李嫂要回老家过年明兰便早早让她回去了，这大年三十的饺子便得自己亲自动手来包。
饺子出锅，摆在客厅的茶几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等待着电视机里主持人说着热情洋溢的吉祥话，开始倒计时，3！2！1！随着晚会上盛世欢腾的歌曲响起，房子外也应和着较之前更为热闹的礼炮爆竹声，辞旧岁，迎新年。
夜空中，绽放出一朵朵绚丽璀璨的礼花，光芒下，几家人欢，几家人合，只有星星三三五五聚集在一起，听月亮诉说人间被无数人静静传诵着的故事，还有你的昔日，我的昨夜……
“茜茜，你的电话响了，过来接一下！”崔竞言握着遥控器，朝正在厨房洗碗的钱茜喊道。
“来了，等一下！”把最后一个洗好的碗放好，将手用围裙擦干净，摘掉围裙，跑到客厅里拿起手机一看，是岳恒的来电，钱茜犹豫了一下，抬眼一看，发现崔父和明兰都在看着自己，明姨还笑眯眯的，看在钱茜眼里就像是自己的心思被看穿似的，钱茜想要出去接，又觉得显得太过刻意，在客厅接吧，又感觉所有人都好像在盯着自己，钱茜又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她不知道，在她纠结的这当口，一直在响的手机铃声已经吸引了客厅所有人的注意，即便原本没在意的，这会儿也发觉钱茜的别扭来，不约而同地好奇来电的主人是谁，连崔竞言都不在专注电视了。明兰原先只是觉得这么晚来电话的人肯定有些不一般，现下看钱茜的样子来电话是谁来的确也有那么些眉目了。
钱茜被这种眼神盯得面红心跳，在众人打趣的目光下，勉勉强强接了电话。
“喂”？
“新年快乐，在做什么呢？”
“没做什么……你也快乐”。
“怎么说话断断续续的；周围有人吗？”
“嗯”，钱茜扫了一眼，看见钱父和明姨都睁大眼睛看着自己，又对上崔竞言略带调侃的眼神，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了……茜茜，初三我想过去找你，你等我，我去接你，顺便跟家里人见个面”
“这么早？不不；这么快？”钱茜有些慌神，不知道是说岳恒大年初三就要接自己回去太早，还是要说他要求见家长确定关系太快。
“茜茜，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跟着我”，岳恒略显疲倦却又坚定地声音在电话另一头响起。
钱茜怔了怔，一时间大脑转不过来，但是嘴上却遵从了心。
“好”。
在众人了然的目光下挂了电话，钱茜虽然心里不好意思，但面上仍然维持平静，只有些扭捏地说了一句：“他说，大年初三要过来”



、做你的月亮

那个他是谁，大家都心知肚明了。
其实，岳恒对于崔家人来说是不熟悉的，钱茜的爸爸不知道女儿当初放弃成见回到自己身边的真正原因，一对儿女的过去对明兰来说更加是陌生的，而岳恒的名字几乎成为钱茜在崔家这几年不可言说的秘密。
乍听到这个消息，除了崔竞言，父亲和明兰都怔住了，明兰虽然想到刚才打电话的人一定是和钱茜关系亲密的人，却没想到对方会这么急，竟然大年初三就要过来。心里亦喜亦忧，喜的是，男方必定是看重茜茜，要不然也不会除夕夜打电话，紧赶着要过来，忧的是时间这么紧，什么事情都没安排好，怕怠慢了人家。
明兰在一旁开始思考要准备的事项，崔父却没那么多心思，他心里只想着，本就生疏的女儿，眼见着又要送出去了，真是女大不中留啊。
等到岳恒来的那天，崔家已经是严阵以待，明兰近两天一直准备着给茜茜男朋友的见面礼，本来崔父要在饭店请吃饭，明兰却一力阻止，一定要岳恒来家里吃饭，她要亲自准备，毕竟是茜茜第一次带男孩子来见家长，为显亲近，到家里也可以更好地观察一下男孩子的品行。
崔父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家里人都习惯了，毕竟关系本就不亲，可是谁也不知道，崔父一个人躲在房间的镜子前面端正态度，练习如何表现威严呢。
茜茜和哥哥十点多出发去接岳恒，见到岳恒之后，崔竞言礼貌性的上前握手；在双手交握的那一刻，两个男人从彼此眼中；都看见了对过去的了然以及对今后的交付。
岳恒不顾钱茜的别扭强制性地搂过钱茜的肩膀，让她陪着自己坐在后座，崔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