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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花开败-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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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景然口中的燕麦粥全部都喷了出来,半路卡在喉咙的话断断续续,“你是说,咳……咳……你为了那个男的……没事……割阑尾?”

“Bingo!”晏维拍着她的背,爽快的承认。

景然只感觉,胃里的东西,一个气岔,全部喷涌上来。

耳边又响起了低音提琴,迅速靠近的声音,一个高大的身影倏忽站在她面前,罩住了她:“你怎么样?”

景然缓缓的抬头,再一次不可置信:陈蹊,复而又见。

“你来这里——”

“我来这里是因为我曾经是这位病人的主治医师。”他快速的回答,示意了晏维一眼。

晏维的语气明显兴奋起来:“对啊,陈医生就是我以前的主治医生。”

“哦。”淡淡的,“我没事。”






4

4、坟墓 。。。 
 
 
听完这句话,陈蹊没有一刻停留,立即离开了病房,地上的残粥,一片狼籍。景然低下头,苦涩一笑。

“陈医生——”片刻后,晏维唤了出来,带了点惊讶。景然困惑的抬头,意外的发现陈蹊又折了回来,手中拿着洗拭的毛巾。此刻,他穿着白色的医袍,像极了巴比伦里圣洁的骑士。

陈蹊蹲了下来,手渐渐地靠近景然有些狼狈的脸,缓缓地,缓缓地,靠近……

“你们……”晏维低低地出声。

景然忽而一惊,轻轻蹙眉,生硬地接过他手中的毛巾,淡过无痕:“我自己来。”

景然有些心不在焉的擦拭着脸,眼睛四处瞟着,沉默不语。陈蹊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她的右手,旋即敛尽了目光。

“你的指甲!”晏维抓过她的手仔细地看了看,惊喜不已,“也是红色的指甲耶。可惜,只有涂大拇指。刚才你藏起来干什么?”

她喃喃着:“真漂亮。”

景然无心去留意她的话,透过几脉薄薄的空气,她侧过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一瞬后却是凝了神:没有,还是和以前一样,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回来干什么?”他看了一眼碗里的粥,漫不经心地问。

“有点事。”干脆的回答。

陈蹊走近了一步:“什么事?”

景然头也不抬,侧着身子躺了下来,不受控制的带出点嘲讽:“陈医生,我们的关系还没熟到必须向你报告大小事务的地步吧。”

陈医生?景然掩下眼睫,无奈的苦涩一笑,当年的景然,在确定了和鼎鼎有名的医学院才子陈蹊的关系后,曾为了称呼的问题大伤脑筋——

“陈蹊……小陈?小蹊?”景然抖了抖肩膀,连忙摇头,这种弟弟或者司机的称呼,太奇怪了。

景然干脆跑上前去,拉了拉陈蹊的衣角,绽放着明媚的笑容,乐呵呵的问:“陈蹊,我们的关系不一样了,我想叫你一个独一无二的称呼,你帮我想想。”

“要独一无二的。”她煞有其事的重复道。

“随便你。”陈蹊的脚步并没有停,冷淡的应了一句。

“要不……陈陈,蹊蹊……?”景然嘟嘟的碎念着,一念出口就浑身打了个寒战,太恶俗了。

她咬了咬下唇,再次跑了上去,皱着一张脸,问:“陈蹊,你帮我想想罗。”

陈蹊停了下来,拂捋了一下她额角的碎发,淡漠的线条柔了下来,轻淡的说:“称呼并不重要,阿然。”

景然在那一刻被陈蹊突如其来的灼灼风华萌得晕头转向,自此以后不再纠结于此个问题,安安心心的名唤陈蹊——对他明媚的笑的时候,皱着眉头追赶他的时候,嘴角藏着清甜的笑去C市找他的时候,小撅着嘴撒着娇气的时候,巴睁着眼提着小要求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对他傻笑的时候……

“陈蹊,”

“陈蹊——”

“陈蹊!”

“陈蹊……”

而现在,你不是陈蹊,我也不是阿然。

“你们认识?”晏维再也忍不住,插进话来。

“陈医生,我们曾经,到底算不算认识过呢?”说完,景然躺着侧过身子,闭上了眼,喉咙动了一动。

“我要休息了。”她在背后轻轻的说。

陈蹊高大的身躯微微晃了一下,接着默然起身,对着景然的背影站了几秒,然后离开了病房。

出门时,陈蹊看见了倚在门口的黎许,他在他身旁停下,又凝视了他一眼,然后推门,离开。

黎许目送完陈蹊,又瞟了瞟背过身去的景然,嘴角擒起抹慵懒的笑,看不真切。

他慢腾腾地走进来,直接端起床台上护士新送进来的燕麦豆腐粥,尝了一口,用铄石般充满磁性的声音,低声说了句:“手艺不错,进步了。”

景然没有反应,仍然背对着他。

“身为你的主治医生,我也不能对你不闻不问,所以,总得来看看。”他推了推银丝边细框眼镜,没什么表情。

黎许瞥了一眼景然僵躺的背后,忽而一语:“其实,他也曾经消沉过。”曾经二字,他放慢了语速。

“你姐姐李歆也在这家医院,现在他算是和李歆同居吧。”放下了手中的碗,他懒懒地靠在床台边沿上,白袍俊染。

“这样过了五年,挺好的。”

接着他再也没有理会景然,径自随性离开。

景然睁着的眼睛微微阖闭,还是没有改变啊——黎许对自己的不待见,也许更准确的说可以称之为厌恶。她可是清清楚楚的记得,以前他每次碰到她就会马上移开眼睛,那神情好像连不小心瞥见了一眼都会觉得污了眼睛,恨不得马上挖出来重新刷洗一遍,最郁闷的是,景然压根就没有想通自己曾经哪儿得罪他了。

他是在告诉自己,陈蹊在和她分手后过得有多好吗?

五年的时间,还有谁的等待,笑靥生花?

当年大三,她一直为着考研的事情发愁,她不是不想出国留学,甚至,她清楚的知道一直以来的梦想的魅力,只是当时,陈蹊已然决定会在国内完成本硕博连读的学位,而如一分开,见面注定就会变得遥遥无期,她稍一权衡,笑了笑,决定了放弃。

陈蹊知道了她的想法后,和往常一样没说什么,只是第一次带她回了他家,和他爷爷吃了顿饭。陈蹊从小和爷爷一起生活,他的爷爷是位风骨清义、博学笃行的退休教授,隐退前有着很高的社会声誉。

然而几天后,就传来了李歆自杀的消息,她急匆匆的赶到医院时,陈蹊从病房中走了出来,当着他爷爷的面,用生冷的语气对她说:“你走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她头晕目眩的回到家中,感觉到一种天崩地裂的崩溃,为了李歆,他就不要她了?

李歆是她的血亲姐姐,然而不同的是,她和景深是同父同母的双胞胎,而李歆是同父异母的血亲,虽然在知道了她的存在17年后,景然对她的定义仍然为:客人。

6年和23年,他做出了选择。他对她说:“毕业后我就会结婚,和她。”

之后的两个月多里,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每天守着手机,十几秒种就拿起电话看看,然而终究,就像大梦一场——属于他的铃声从来没有响过。

“如果陈蹊不要我了我还是没办法不爱他,我该怎么办?”

“如果陈蹊不要我了我还是没办法停下来,我该怎么办?”

“如果陈蹊不要我了我还是没办法不爱他,我该怎么办……”

“如果陈蹊不要我了我还算没办法停下了,我该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她一脸受惊的看着自己的弟弟,像个被抛弃的小狗,惊恐的不停重复着,“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我该怎么办……”曾经的呓语,绝望而哀伤。

一个月后,她在弟弟的劝说下,飞往美国,登机前,她发出了一条短信:够了,我们分手。然后,走到垃圾箱旁,将手机丢了进去。

五年过去了,原来再想起来的时候,还是这么的——触目惊心。

那个被她称为坟墓的地方。






5

5、不见 。。。 
 
 
“走,去喝两杯!”林远冬揽过黎许的肩,笑眼弯弯的问。

黎许睨了他那不正经的笑脸一眼,对陈蹊使了个眼色:“你也得看看某人有没有空再说。”

林远冬不减笑意,干脆坐到了陈蹊的桌子上,双手一摊:“陈大医生,不至于吧!”

“你们去吧,我还有点事。”

林远冬凑近他,带了点小痞气,喟叹道:“陈蹊,以前的你还只是夜以继日,现在的你简直是废寝忘食了。”

“特别是最近。”他瞪大眼睛,愁眉苦脸,“看到你这么努力,这么憔悴,我的心都快要撕裂了。”说着,做西子捧心状。

“你的心都要撕裂了,要不要我给你做人工呼吸。”许尹翔不怀好意的搭腔。

“泌尿科的,滚!”他作势一拳挥了过来。

许尹翔轻松的躲了过去,跳到另一边,拍了拍陈蹊的桌子,戏谑道:“我们的陈大医生,明天是周末了,做点正常人会做的事情,OK?”

陈蹊喝了口咖啡,头也不抬:“我真有事,你们去吧。”

一直站在远处的黎许开口了,没有了那份一贯的无所谓:“陈蹊,要不要休几天假?”他并没有明示其中的原因。

“陈蹊,最近你压力很大吗?”听到休假,林远冬不由得正噤敛色。一个医生需要休假,其中的压力程度已经不言而喻了。

————

“黎医生,504号病人,她……她不见了!”护士小姐气喘吁吁的冲进来,声音都在颤抖。

“什么?不见了?已经多久了?”听到504号病人,陈蹊一下子从椅子上站起来,奔到护士的跟前,大声的质问。

“我……不知道……”护士有点被陈蹊阴冷的表情吓到了,她的声音明显微弱下去,“我就刚刚和同事出去聊了一会……回来就……”

“够了。”陈蹊厉声打断了护士的话,什么都没拿,径直冲了出去。

林远冬转过头来看着黎许,觉得有点莫名其妙:“504的,我没记错的话,是你的病人吧。”他的眉毛纠在一起,“那刚才冲出去的人为什么是心脏外科的陈蹊?虽然我是神经科的,但我确定今天我很正常。”

他挠了挠额梢,碎碎嘟嘟:“跑这么快,以为自己是超人啊……”

许尹翔也有点傻眼:“谁这么能耐,一句话就把A市最抢手的黄金单身汉使唤成这样?”

林远冬使劲地捶着空气,怨声载道:“凭什么刚才我们说了那么多都是白搭……这,这简直是对男人间的友情侮辱嘛!”

“不奇怪,意料之中。”倒是黎许,一直淡淡定定的。

“什么意思?”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黎许推了推斯文的细框眼睛,问:“这么些年,你们有没有看见陈蹊身边出现过女人?”

“没有。”林远冬摇了摇头,快速的回答。

“有啊,李歆不就是嘛。”许尹翔反驳道。

林远冬弯了弯嘴角,很不屑的鄙视了他一眼,一副谆谆告诫的口吻:“小子,这方面你就嫩了点,用脑子想想,蜘蛛精和唐三藏,能发生什么事?”很有老江湖的味道。

闻言黎许看了林远冬一眼,这一次,没有戏谑,他慢吞吞的走到陈蹊的座位,优雅落座:“现在,Boss回来了。”

许尹翔心漏了半拍,小心翼翼的问:“黎许,谁回来了?”他紧张得有点不连贯,“是谁……谁……回来了?”

“景然。”

“陈蹊的初恋女友,在分手五年后,又回来了。”说完,他在许尹翔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表情。

“啊?”这次轮到林远冬傻眼了,“你是说陈蹊竟然有过女朋友?!”

“这个当然。”黎许微微一笑。

林远冬很明显受到了惊吓:“我还以为他是真圣人,没想到也是个假道士……”

许尹翔受不了的睨了他一眼:“拜托你积点口德!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但还是总还有门牙吧。”

这算是五十步笑百步吗?黎许额布黑线。

林远冬还坐在桌子上,径自晃了晃头,几乎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看来我白操心了,陈蹊真的是个男人啊,真是个正常的男人啊。”

“我知道他看我的眼神不正常,我还担心了老半天,咳,魅力问题,魅力问题……”

“你去死吧!”两人合力将桌子上的人踹了下去……再踩了两脚……
挤在电梯里,景然在心里暗自概叹:这年头跑医院的人怎么这么多呢,搭个电梯场面都这么壮观,咳,真慢啊……

慢慢条条地到了一楼,景然长舒了一口气,接着,电梯门开,她从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挤出来,抬首前望,目光瞬间凝滞,任四周嘈杂尔喧,神魂兀自静如亘古之水,却又能清晰的感觉到心湖圈波涟涟划开:陈蹊,我们终究逃不过,四目相对。

“你跑出来干什么?”他的的声音很大,略带指责的语气,让周围的人纷纷侧目,带了点同情看了过来。

景然站在原地,冷淡地答了一句:“我给护士留了便条,不干什么。”

陈蹊大步走了过来,皱了皱眉:“回去,这是医院。”

又是这种记忆中熟悉的说教口气。

景然纤眉一蹙,嘟囔道:“我要吃肉。”说完,转身就走。这一个多月的稀饭加白粥,真的是够了,她不是观音,更学不来佛祖。

眼看着就要走出大门,景然看着出口,突如其来的,眼角感到凉凉的发涩。

“等一下。”手被人抓住,紧得让她有点发疼,“你在这等我3分钟。”

是她看错了吗,她竟然在他眼中看到了从未有过的东西,像极了曾经鲜活过她眼睛的东西——祈求?

如果就这样走掉,应该会被误认为还是放不下吧,不就是3分钟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她这样想着,停在了原地,一脸的潇洒无谓,心里却鬼使神差的一下一下数着时间。

不到3分钟,他气息微喘地奔走过来,稳健如飞,手上拿着一串车钥匙。

“走吧。”他平顺着气,依然是那身白袍,没什么目光停留在她身上,低声说,“我带你去。”

景然没有动弹,她在他身后,有些稀奇的问:“陈医生,我为什么要跟你走?”

“你不是我的主治医生,我跟你现在也不算熟人,我为什么要你带我去?”

她微微一笑,两眸弯弯,带着点邪气:“你结婚了吧,还没说恭喜。你放心,我会准备一份大礼迎接我的小外甥的。”

陈蹊转过头来,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其中的温度,冷如冰雪,脸上浮现出的诡异神色,幽幽沉沉仿佛凝结了一生的哀乐。

终于,他提步向前,稳健地、坚毅地朝她走来。

想象中的拂影而去并没有上演,这次,他抓住她的手腕,沉静毅然:“不要任性,跟我上车。”

景然伫在原地,倔强地看着他。

他对上她倔强的眼,一字一句的说:“我没有结婚,你不用这么说。”

半晌,他双目微敛,转过头去,微不可闻的话如呓语般轻悄:“我们已经分手,这样的话,一直说,强迫说,反复说,也会相信是真的了吧。”

他抓得更紧了,不由分说,拉着愣怔的景然走向停车场。

来到陈蹊的公寓时,景然感觉在神游虚空:怎么就跟他来到他家了呢?

“坐。”陈蹊示意了一下沙发,“我去帮你泡一杯咖啡。”

“不用了。”景然不自在的坐下,答得飞快。

他转身的动作一滞,淡淡的:“黑咖啡,3勺白糖,2勺牛奶,我还记得清楚。”

她尴尬一笑:“不是的,是我的习惯改了,我已经不喝咖啡了,小和知道。”

小和……是个很了解她的男人吧,他放下手中的咖啡杯,默默走进厨房,临进时,清淡地说了句:“你请自便。”

五年的空白,未知的男人,再说下去,他不知道自己会不会粗暴的打断她。

他从冰箱里取出已经除好内脏洗尽备用的乳鸽,又将橱柜里早早准备好的党参、玉竹细细地洗了一遍,一番繁琐的准备后,他开始配备食材,先用猛火煲滚后,然后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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