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网婚桎-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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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是黑白相间的两个世界，黑色的是一片片茂密的落叶松林，白色的是铺盖在树林间的皑皑白雪。

在那黑白世界中有一条宽宽的白色非常显眼，那片森林被砍伐了，形成一条白雪的宽带，那是新建的高山滑雪场，是这座城市的一个新的旅游景观。

看着滚马山的高山滑雪场，麦迪忽然心里一亮。

因为他想起有一次颜妤向他提起过，要到高山滑雪场去玩玩，麦迪已经答应了，但因为始终很忙，没有抽出时间。那么，现在是不是可以陪到滑雪场去一次，借滑雪场这个地方做做文童？

麦迪曾经陪同客人去过滚马山高山滑雪场。所以一想到这里，麦迪的大脑里马上涌现出高山滑雪场的一些场面：空中索道、白雪宾馆、休假村、森林问的”地窖子”和白茫茫的林海雪原……

那里远离人群，地旷人稀，正是“做文章”的好地方。

麦迪有些兴奋了，思路是对头的，地点选择是合适的，他预感接下来一个奇妙的故事就要产生了。这个新故事好像和7年前的故事很相似，只是有些互相有联系的变化。

美馨是死于划船。

颜妤将死于滑雪。

要了美馨命的是水。

将要颜妤命的是雪。

当然，具体的谋杀细节还要仔细琢磨琢磨，麦迪相信自己的智商，他将把谋杀计划制定得天衣无缝。

当然，在去滑雪场前麦迪还要和颜妤谈谈，答应颜妤提出的三个条件，让她有一个愉快的心情同他一起去高山滑雪场，而且这种愉快的心情是为了顺利完成她自己的死亡。

麦迪的思考结束了。

会议也结束了。

从会议室里出来时，麦迪又感到滑稽，本来是法制教育的会议，自己却完成了一个犯罪阴谋的酝酿。

“麦迪，这车是越野车吗？”

“对，前后加力的。你听听，发动机多有力。”

“叫什么名？”

“城市猎人。”

“这名字起得好。”

“也有说不好的。”

“为什么？”　　　

“本来是越野车，应该起个和野外有关的名字，却叫什么‘城市猎人’。”

“此话差矣！设计者为车起了这样一个名字，是让人联想到驾驶车的城市人像勇猛的猎人一样奔驰在野外。”

“啧啧，想不到，女人也懂车？”

“当然，你没见今年的挂历多是女人和名车吗？”

“那是说女人应该享受名车。”

“我在享受。”

“你坐稳。”

麦迪说着，一脚将油门踩到底，“城市猎人”发出一阵低沉粗野的咆哮，像一头壮实凶猛的雪狮一样向前窜去，车头粗壮的镀珞保险杠将迎头飞来的雪块击的粉碎，黑色的、宽厚的车轮飞碾着山间的雪路，在车后溅起如雾如瀑般的雪沫。麦迪说不上自己为什么突然要来这么一下子，是为了讨颜妤欢心？还是用这种举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平静？

“要死，你慢点！！”坐在司机座旁的颜妤果然开心了，她嗔怪地打了麦迪一拳，赶紧把住前方把手。

“城市猎人”沿着郊区公路，向滚马山高山滑雪场方向驶去。

这是周五大周末的下年，麦迪按照自己经过周密思考后制定的计划，带着颜妤到高山滑雪场来度大礼拜。事先他已经和颜妤和好了，答应了颜妤提出的全部条件。夫妻之间由于那根女人头发和女人照片所引起的阴云已经消散，于是，表面上和和气气的夫妻登上了这条”死亡之路”。

麦迪驾驶的“城市猎人”是他借的，外出游玩不好用本单位的车。报纸上不是说现代人应该掌握四门学问吗——电脑，汽车驾驶，熟知法律，会一门外语。麦迪就会开车，也有驾驶执照，现在的经理厂长们都会这一手，为的就是业余时间用车方便。

今天颜妤兴致好像也很高，大概是终于解决了深圳那个女人问题，又实现了到高山滑雪场来游玩的愿望，一身的轻松加如意。她坐在车上脸上总是挂着微笑。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羊皮大衣，是很精致的那种，薄得像布，手感如绸，一件七千多元，是麦迪给她买的，麦迪在给妻子买衣服方面从来都舍得花钱。

颜妤还围着一只白狐狸皮围脖，这也是狐狸皮中的精品，一黄，二红，三白，白狐狸能成精，是最上等的狐狸皮，女人围着就能装点出一种典雅与高贵。

麦迪开着车，他的目光在车窗外巡视着，到处是一片白茫茫的雪原，郊区的雪比城市里的雪白多了，那雪白晶莹，白得原始，自得有些发蓝有些耀眼。在麦迪的记忆里已经很长时间没见到这么白的雪了。

哦，久违了，白雪。



正文　第二十六章　邂逅

26。邂逅

“到外面来看看雪真好。”身边的颜妤仿佛也有同感。

“颜妤，你听说过一个民间故事吗？老太婆和雪……”

“没有。”

“想听吗？”

“想听，不过，你得放慢车速。”

麦迪放慢了车速。

“……说的是很久很久以前，”麦迪故意拿出一种老人讲故事的腔调。　

“那时候，到了冬天以后天上下的不是雪，而是白面，白花花的白面，老百姓只要从地上扫起来，就能蒸馍馍，烙大饼，吃也吃不完，过着丰衣足食的好日子。后来，有一天玉皇大帝下凡，要想试试人间老百姓的人心善恶，就打扮成一个要饭花子，来到一个老太婆家里就要饭。老太婆是个黑心的人，家里放着那么多白面蒸的馍馍和烙饼不给，硬是把要饭的玉皇大帝赶了出去，玉皇大帝一生气，回到天上就传旨，让冬天下的白面变成了雪……”

“瞎编，雪要是白面就值钱了。”

“你以为现在的雪不值钱？你知道滑雪场的雪是怎么来的吗？”

“天上下的呗。”

“不，是花钱买来的。”

“瞎扯，雪还花钱？”

“今年雪小，滑雪场的降雪量达不到要求，只好花钱买雪，五块钱一编织袋，附近的农民靠这个都发财了。”

“呦，头回听说。”

“这年头，新鲜事就是多。”

麦迪说着，自己心里就又有些感触：带着自己的妻子外出游玩，再借机谋杀她——自己现在正在做的算不算新鲜事？

车在向西行。落日正好在车的前方，血红血红地挂在山头上，给人的错觉仿佛车是在向落日驶去。落日将她血红的光芒撒在雪野上，雪又将这种血红反射到车窗玻璃上，映出一个血红的世界。麦迪感觉这颜色有些刺眼，好像是整个世界在流血。麦迪把自己面前的挡光板拉上，又把面前的挡光板也拉上。

车内的光线变得柔和了。

车爬上盘山路后，就驶入林区了。

山路两旁树木林立，落叶松、胡桃、水曲柳、黄菠萝、青刚柞还有紫椴，所有那些在夏天里郁郁葱葱的树木，现在被严寒涂上了黑色，生命仿佛被冻结了，那些光秃秃的树干宛如一具具干瘦的木乃伊，被插在冰冷的白雪里。

偶尔能看见一棵高大的树上长着一团冬青，给这个黑与白的世界带来一点儿绿色。　

“嘀嘀！”

身后有一辆车在叫。

麦迪透过反光镜向后看，是一辆“213吉普”。他在反光镜里还看到吉普车里有两团红色的火焰，好像是两个穿红色滑雪服的年轻人。麦迪知道那车叫的意思，是想叫他让道，要超车。

按照正常的交通规则，麦迪应该让道。但是，那时他不知从哪来了一股方刚之气，偏偏想和这辆车较劲儿。他把自己的“城市猎人”压在路中线，然后也加快了车速。让后面那辆车只能跟在后面，却超不过去。

“让后面的车过去吧。”颜妤发现了这个情况，她有些担心。

“你怕我干不过后面的车？你老公没老……”

“我是认为没有必要。”

“看我的吧。”

麦迪仍然将车开得飞快，死死地压住道眼。

后面的车似乎也不麦心，仍然高鸣着喇叭，紧追不舍。

两辆车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好像惊险电影中的追击镜头。

后面的车司机驾驶技术显然很高，两车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终于，在一处稍宽一点儿的路面上，后面的车超过了麦迪的车。

而且，一旦超过之后，那辆车就在前面打横停住了，紧急刹车的车轮在路面上溅起一阵纷纷的雪末。

麦迪只好停车。

那两团红色的火焰从前面的车里跳出来。

“也许要打架了。”颜妤紧张地说。

“没事，大不了给几个钱。”

等那两团红色的火焰来到眼前时，麦迪才看清原来是年轻的一男一女。

“请出示你的驾驶执照。”那个男人说。

“我为什么要向你出示执照？”

“我们是警察。”

“谁能证实你们是警察？你们又没穿警服，又没有给我看证件。”

那个年轻的男警察笑了，那是一种讥讽的笑。

“麦总经理真是贵人多忘事，不认识我了？”

麦迪仔细看看，又想了想，好像在哪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我认识你，”年轻的男警察说：”我们打过交道，7年前……能不能想起来？我是警察汤，水库水上派出所的那个小警察汤。”

麦迪的脑袋”嗡”地一下涨大，脸色也一下子变了。因为他想起来了，眼前这个年轻男人确实是7年前水库水上派出所的警察汤，那时汤刚从警校毕业，是个20出头的毛头小伙子。当时美馨溺水死亡事件就是汤处理的，为了那次意外的事故小警察汤和麦迪闹得很僵。

汤当时坚持美馨溺水死亡事件不是事故是蓄意谋杀，认为麦迪就是凶手；而麦迪则坚持美馨溺水死亡是事故不是谋杀，自己是死里逃生的受害者。

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再加上分局来的警察意见倾向于事故一说，终于以事故结案，汤对此耿耿于怀。没想到，今天又在这里遇见了。

真的是冤家路窄吗？

“你总是在违反规则。”警察汤说。从他的话里还可以听出他对7年前那件案子结论的不满。

“我不知道身后的车是警车。”麦迪争辩。

“这不是理由。”汤说：“难道不是警察的车你就不让路了？”

颜妤赶紧陪笑打着圆场。

“警察同志，我们是急着赶路，想去滑雪场玩玩心切……实在对不起。”

“你是谁？”汤问。

“她是我的妻子。”麦迪替回答。

“你的第二任妻子？”。

“是——的——”

麦迪故意拉长了声音说。他感到汤的每一句话都是和7年前的那件事有关，他不想再和汤纠缠下去了。

“要罚款吗？”麦迪说。

“你还是到交通警察那里去交款吧，我是刑事警察。而且我今天不值勤。”汤的态度使麦迪感到意外。

“这么说，我们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顺便问一下，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度周末。”

“我们也是度周末的，也许在白雪宾馆我们会成为邻居。”汤的态度开始变得友好了。人在玩儿的时候总是情绪很好的，看来汤也是如此。

“这是我的搭档梅。”汤指指身边的姑娘。

那姑娘点点头，她很漂亮，大个儿，有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那双大眼睛应该是电影演员或者电视节目主持人的。

“你好。”麦迪向女警察致意。“我们会成为好邻居的。”

“但愿你别再给我添麻烦。”汤说。

是玩笑？还是警告？

“滑雪场见。”　　

“再见。”

那两团火焰又回到自己的车上，那辆车在前头开走了。

麦迪发动“城市猎人”继续前行。

车上的他和颜妤都不说话了。刚才和警察汤的不期而遇，把他们一路上的好情绪都弄没了。因为不论到什么时候，美馨的死亡事件对于麦迪和颜妤两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其敏感的话题。

怎么会遇到汤了？麦迪感到闹心。

汤知道我又有了一个新的谋杀阴谋而特意赶来的吗？不不，麦迪想：我对颜妤的谋杀计划只是在我的脑子里，还没有付诸实施，汤不会知道，任何人也不会知道。

那么，是一种巧合的不期而遇？

麦迪甚至在想，和汤的不期而遇是不是一种预兆——此次高山滑雪场的谋杀计划将可能不顺利的预兆？

他也有些疑惑：世界上的事情真是巧合，7年前他在水库谋杀自己的第一任妻子美馨时是警察汤在场。今天，他准备在高山滑雪场谋杀他的第二任妻子颜妤时，汤又来到了他的身边。

难道汤是他命运中的克星？

“城市猎人”驶出森林，顺盘山道来到山顶上。

高高的山顶被推成一片平地，耸立着那座红色的建筑物——白雪宾馆。那座建筑物是仿欧洲建筑风格的，让人想起电影里见到的那种神秘的古堡。

麦迪将车开到白雪宾馆前停住了。

下了车，回头正好看见了雪山落日，在山顶之上看雪山落日又是另外一番感受：失去光芒的太阳变得格外血红，格外圆润，那一团已经逐渐变冷的红色被群山的白雪托着，宛如夏天里人们享受的白色冰激淋上点缀的一颗可爱的红樱桃。

落日在雪山之巅慢慢熔化，慢慢暗淡，慢慢消失，然后最终完全沉没了。几乎与此同时，晚霞尚存的天空中一下子显现出久已等待的星星，还有那一轮淡淡的月亮。

麦迪领着颜妤走进宾馆大厅。

白雪宾馆是星级宾馆，大厅里装璜得很考究，中间一个清澈晶莹的音乐喷泉，正随着一架钢琴的轰鸣而流光溢彩。头上一十几米长的琉璃吊灯，顺着天井一直吊到五楼，给人一种富丽堂皇的感觉。

暖气机将宽敞的大厅烘烤得宛如春天，摆在服务总台两侧的几盆热带笆蕉和那些游动在玻璃鱼缸里的地图鱼，还有服务小姐穿着的薄衣短裙，都和外面的冰雪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照。

“我们要在总台登记吗？”　颜妤问。

“不，我已经安排好了。”

麦迪直接把颜妤领到了西餐厅。

西餐厅的格调自然是西方的，石膏雕成的各种花纹装饰着天花板，几根柱子上雕有裸体男人女人的浮雕，餐厅上吊着一盏大吊灯，每张桌子上都摆着一支仿银的烛台，燃烧着一支摇摇曳曳的蜡烛，餐桌两侧是高背靠椅。餐厅中间有一个巨大的壁炉，燃烧的火苗正在愉悦地跳动。

一个穿黑色西服扎红色领结的男领班迎了过来。

麦迪对领班的说了几句话，领班的将两个人领到一张小桌子前。

麦迪和颜妤坐下。

麦迪看见汤和梅也坐在西餐厅里的另外一张桌子前，汤甚至还向麦迪招了招手。这使麦迪心里又感到一丝不快。

小姐为每人面前摆了一方洁白的餐巾，一只盘子和一副刀叉汤匙。

“我有些紧张。”颜妤说。

“怕那两个警察？”麦迪说。

“不，我没吃过西餐。”

“但是你会付钱的，这就足够了，现在消费者是上帝。”

“我担心出洋相。”

“没关系，看我怎么吃你就怎么吃。现在，你先放松一下，菜没上来以前，看看外面的夜景。”麦迪将手指向窗外。

颜妤将脸转到窗外，夜景果然很美。晚霞完全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