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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开四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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鸣蓉清居然看呆了。
远处郑智宝还在盯着洗手钵的竹子发楞,芸儿还在洗澡。
睡觉时,我严肃地对李说:“不要接近鸣蓉清,会令芸儿为难的。”
她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
第二天我们十点未至就到了大神神社,为了看御田祭远道而来的人很多。
“那棵杉树,”鸣蓉清指着院中说,“传闻三轮明神的化身,一条通体雪白的巨蛇曾在树上栖息过。”
“三轮明神是哪位?”郑智宝很好奇。
鸣蓉清笑道:“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日本是“神佛合一”的,大三轮明神的本体好像是释迦摩尼佛。”
“大神神社不会有什么下流的事吧?”芸儿问道。
他迟疑了一下:“应该只是象征而已,尺度不大。”
“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吗?”李不解地问。
小宝打哈哈:“小农经济,男耕女织嘛,御田祭都是为了祈祷五谷丰登,百子千孙的。所以庆祝稻作的同时歌颂一下繁衍能力。”
“日本人就是变态!据说飞鸟坐神社公然表演天狗和多福的性/交。”芸儿挑了一个白眼。“真恶心。”
“这有什么?”鸣蓉清说,“男欢女爱,天经地义。”
我还是不出声。
“不交合自然是不行,万物会延续不下去的。”郑智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但淫奔终究是不好的,没有了廉耻,人与禽兽又有什么分别?像婚外情这样的邪淫,就是最不好的存在。”
芸儿的眼睛迸出极强的光亮,她恐怕是想要大声叫好吧。
我没想到她公然挑明知情人都讳忌莫深的这件事。
“什么是正,什么是邪?”鸣蓉清从容不迫地讲道,“有了一张结婚证书就什么坏事都可以做了吗?有了一段婚外情就是没有廉耻的败类了吗?郑小姐未免太过武断了吧。”
“别激动啊鸣先生,我并没有说他们是败类。”郑智宝稍微偏了下头,回视着鸣蓉清。这是她开始认真说话的标志性习惯动作。“我只是说这样属于邪淫,这样是不好的。”
“那什么算好,什么算不好呢?每个人的人生际遇和价值取向都是不一样的,这是个多元化的社会。”鸣蓉清盯着她说,“也许有人就是要靠不断从红颜知己那获得安慰,好有勇气去维持他惨淡的婚姻。”
郑智宝笑了:“听上去真是可悲呢,愿主赐福于他。”
鸣蓉清也笑了。
鸣芸悦却低下了头。
“不过他享了齐人之福,却毁了两代人。”她继续一字一顿地说,“真是如汤若望对顺治帝所说的那样,不忠诚的婚姻是家庭不幸的根源呢。”
鸣家两兄妹闻罢,似乎都为之深深动容。
我在心里轻叹了一声,默默望着那株生存了千年之久的老杉树。
专制的长辈恐怕也是不幸根源之一吧。
“我去吃过‘卵料理’,什么都是鸡蛋做的,鸡蛋面条,蒸鸡蛋,鸡蛋卷,炒蛋,焗蛋,还有黄黄的鸡蛋冰淇淋。”回去的路上,鸣蓉清跟我们谈笑风生,“店员的服装也是黄白相间的,餐厅外还站着一个鸡蛋人,大家张口闭口都是‘他妈’‘他妈’的。”
我们都笑了,他确实很会讲话。
“回大阪以后,去日本女生都很喜欢去的法善寺横丁吃红豆汤吧。”郑智宝建议道,“我只在综艺节目中看过,叫‘夫妇善哉’,他们的料理很有人气的,汤里面还放一小块糯米糕,送一小碟凉拌的海带。”
李百立的眼睛变得跟星星一般,“我去我去”,她点头称是。
我发现鸣蓉清在通过车子的反光镜注视着她每一个小的举动,他似乎还噙着笑意。
明明是这么感兴趣,到现在都不懂声色,连特意去跟她说句话都没有。懂得适时而动,行事进退有度。他的滴水不漏,真真是符合剑桥医学生的身份。
“既然可以玩好几天,不如去东京吧。”我开口道,“不是有那吉卜力博物馆吗?”
李百立担忧地说:“不过不知道能不能买到票。”
要的就是你这句话。
“到酒店附近的lawson便利店预购就可以了,但现在还是春假,要是限定人数,还真有点玄。”鸣芸悦拿出手机,立刻打了一个电话。
她是行动派,说做就做,我才知道她的日语说得那么溜,但她面色不善地挂了。
“不如去彩虹乐园吧,我可是很喜欢Hello Kitty的。”郑智宝马上转了弯。
然后叽叽喳喳地跟李百立讲那儿多么好玩,是女生都会喜欢的。
鸣芸悦还在联系人帮忙。她这个电话,恐怕是打给羊城总公司她老爸的秘书。
鸣蓉清不言不语地开着车。
路过淀川,河边有着几株垂柳,已然是早春了,却还是枝叶稀疏的很。
“那是猫柳。”鸣蓉清介绍道,“现在看不出来,据说是白色的柳絮挂满枝头时很像小猫的尾巴。”
我发现他说话虽是对着四人,但着实一直针对着一人。烟花,白蛇还有卵料理也是,唯一失利的是牛肉。
可不是,李百立兴致勃勃地贴在车窗上观看着。呵着白气,毛茸茸的头发,冻得粉扑扑的脸。
她看着猫柳,说猫柳的人在看她。
回到酒店房间后,随着去奈良照的相片一起送过来的,是给每人两张的票据。
不禁感叹——神通广大的鸣蓉清。
且不说他是如何办到的,就是去想他怎么在我们眼皮子底下一边带我们吃饭购物,一边着手安排这件事都觉得不可思议。而且,从头到尾他都没透出一丝风声。
他微笑着放任我们去碰钉子,当走投无路时,再伸出一早准备的援手。
谋定而后动,如何不是惊喜?
见鸣芸悦还在咬牙切齿,我劝道:“国外可不是你的地盘,这有什么好比的。”
“我以为他只是来日本玩过几次,有些朋友和同学在这罢了。”芸儿一脚踢翻了椅子,“你又不是没看到佐藤先生对他那屁颠屁颠的态度,我都不清楚家里在日本的产业和关系,他却好比探囊取物!”
“人生可是马拉松,第一圈落后了又有什么?”我不屑,“只怕你怯了场,吓到腿再也迈不动了。”
“我要是有你这条件,爬也要爬下去!”
鸣芸悦紧紧地抱住我。
“上官,我真的好累,他们又一个比一个厉害……”
不能说我不感动,这么好强的她也有这个时候。
但这对我而言,太过奢侈。
望向窗外,乌漆漆的天空,街上流光飞舞。大阪这座城市也很寂寞呢。
在没有星星的夜里,我总会想起9岁那一晚。
父母吵架向来厉害,那一晚听见了清晰的巴掌声。
透过门缝,看见妈妈捂着脸呜呜抽泣,爸爸在椅子上一根接着一根猛吸着烟,他转头看到了偷窥的我,不由得怔住了。
多年后,他回忆说:“那时你还那么小,但眼神却像雪那般的冷。”
“你走,你走了不要再回来!”妈妈顶着鲜红的指印冲上了街,披头散发地对着爸爸的背影喊道。
自作孽,不可活。
妈妈在那个红色年代长大,对权力和地位有这么莫名的执着与热忱。所以当她知道领导那个要求后,也就挣扎了一昼夜,咬咬牙去敲了那个足足比她大一轮的老头的门,半个月后,爸爸总算从当了8年的主治医师升到了早该轮到他的副主任。
“我还不是为了你……”她泣不成声。
爸爸嫌她脏。
他向来是有精神洁癖的人。
他深深明白自己这一点,所以才选择当个手艺人,术业有专攻。
但是这个人间哪里有真正清净的地方呢?
每次手术都用肥皂将手几乎涮到出血;洗干净了小心万分地带上无菌手套;双手放于胸前;不得高于头;不得低于腰;不得左右偏出;不得上下摇摆,直到手术开始。
他都不能将手放入手术衣前的袋子稍作休息。“尽自己所能,完全对病患负责。”他如是说。
这样干净的人,怎么能在这个肮脏的世界生存?
“不要!”他勃然大怒地对送过来的红包说。
“这病不用动刀,吃点中药就好了,我给你介绍个老大夫,他最拿手这类病了!”他给病人一个电话和地址。
“拿着药单到外边的药店买药,医院贵!”他悄悄对病人说。
“你想都别想!”他直接回绝了医药代理商。
“我这还有病人,让她等着吧!”他对催他去看看武书记的护士如是说。
这不是找死吗?
初二某个周末在家洗澡时,我听见妈妈给离婚之后就再也没联系过的爸爸打电话。
“你就算不看看罗政委的面子,也好歹看看我的。”妈妈在客厅里来回走动,“那是我同事,脾气刁钻的很,得罪不得!”
“不过是个小感冒,搞得比天塌了还严重!”爸爸的声音从手机中传来,还有护士连连道歉的声音和那高八度的趾高气扬的女声。
“她平时就是把自己当做第一夫人的样子,你就当哄个孩子,傻子!不就是说几句好话吗?”
爸爸果断挂了电话。
还是罗政委会做人,他客客气气请爸爸过去吃饭。但要说诚意,不过是全家人一起吃饭时把他叫过去喝杯酒罢了,要不然郑智宝怎么会在场呢?
她告诉我说,上官医生铁青着脸走了进来,喝了杯酒,立刻走了出去。
武娟美当场发飙,指着他鼻子出言辱骂。
爸爸转过身来说道:“没有你武书记,珠洲市也不会怎样。没有我上官明,珠洲市就少了一个治病的医生!”
“英雄啊!”郑智宝感慨地说,告诉我她姨夫罗政委极其佩服他,吩咐了在一旁赔罪的院领导不要为难上官医生。
“他是有真材实料的人。”罗国强如是说。
2008年,他被查出患有胃癌。
看不出脾气暴躁如虎的人,此时此刻居然那么平静。
他收拾出一个旅行包,只身一人去了西藏。他说,早就想去了。
“如今可真是有了病才一身轻。”
妈妈哭着数点存款,说是砸锅卖铁也要给我爸治病。
她不是没有可取的一面。
爸爸开始给我写信,在初三中考之前的忙碌迷惘百无聊赖之际,他的信给我一种“活着真好”的感动。
他都快是个死人了,却用五彩斑斓的色彩和充满热情的文字唤醒我生活下去的心。
他告诉我西藏的美丽和丑陋,纯洁和肮脏。
那也是人的美丽和丑陋,纯洁和肮脏。
爸爸写过和他搭同一辆卡车的女孩,年纪只比我大一点点。他跟她分享了我的照片,告诉她我的一切。女孩被山风吹红的脸笑得很甜,眼睛好像孩童一般胆怯。
她告诉他关于自己父亲的一切,牧民,鳏夫,梦想拥有一头藏獒,她好想他。
两个星期后,爸爸在拉萨的歌舞厅又看到了她,艳妆短裙,唇红如血。
“卓玛,卓玛!”他急切地唤她。
“不是我,不是……”她掩面跑开,“我不是卓玛!”
不一会儿,拥挤的人群,终于冲散了他寻找的目光。
爸爸的信最后一句写到:卓玛,在藏语中,是个仙女的名字。
我最喜欢他给我的照片之一,是他卧在火车道上,看着西藏如同梦一般湛蓝宽广,没有一片云的天空。那背后写着一段话——
这条铁路通向广东,通向我女儿所在的地方。
在她出生以后,我害怕我不够爱她。
在我要死以前,我觉得我不够爱她。
到头来,还是不能爱了吗?
我将照片放在胸口,无声地哭泣。
他还拍过一个穿黑色藏衣的老妈妈,干又瘪的脸,笑得像一朵菊花。她才14岁的儿子于1973年跟朋友出游时在河里淹死了。她却说她儿子一直都是个好孩子,他的灵魂一定会保护每个到河里玩耍的孩子。
爸爸还在信中给我写了两段跟她的对话:

阿妈拉问我:你怎么不去喝酒交朋友?
我说:我只剩几个月的命了,要做点有意义的事。
她说:喝酒怎么不算有意义的事?

我问阿玛拉:如果你只能活几个月了,你会做什么?
她说:喝酒,捡牛粪,唱歌,想儿子。
我说:那不还是一样吗?
她说:本来就没什么不一样的。
我说:几十年和几个月,怎么会一样呢?
她说:时间不是这样算的。有些人活了100年,他只过了几个月。有些人活了几个月,他过了一百年。
2008年4月,爸爸死在西藏一年中最美的春光里。
他是个佛教徒,死在了西藏,可以说他是死在了朝圣的路上。
高考的成绩出来了,我只比一本线高了16分。所以人都大跌眼镜,按理说我应当高出60分才是。
“我居然考过了上官千淳?”鸣芸悦惊讶地说道,“连我自己都不信!”
人生本来就有很多意外。但妈妈急着焦头烂额地给我拉关系找好学校。
“你可以报外省的大学,一定能进好专业。”郑智宝出主意说,“武汉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千万别去四川,那真的不适合你。”
“是因为那儿女人太厉害了吗?”其实一心要变漂亮,一心要嫁有钱人也没什么不好,只是婆媳不和实在是可悲。
“不是,我根据你的八字算的。”
“你真是越来越神婆了。”
她笑吟吟地说自己的事:“我妈爱死北京了,硬逼我报外国语,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那你还报?”
“让她好好对不起我一次,反正她又不是没做过。”郑智宝摇摇头:“必须着实让她吃次亏,以后才能听我的。”
接着她不管我的反感,继续说什么,我是戊子日出生,支座正财,一辈子受父亲的影响。
“格局又很通畅,你一定会嫁给有钱人!”
我的确是忘不了爸爸,但这辈子应该不会再嫁人了。
因为他的婚姻是悲剧,而我,又像极了他。
再后来小宝果然如她所说落榜了,她笑着跟我们说:“我妈居然晚上不睡觉,哭着跟我说对不起,真是太好笑了。”
“但我真的很感动啊,她虽然又笨又固执,不懂世事很是靠不住,但她真心爱着我。”
真心?我妈也真心爱我,但我着实不喜欢她。
郑智宝搅动着可乐里的冰块,“所以我当时暗暗发誓,要让她过上好日子,于是征集志愿的时候就去学针推了。”
“你用高了41分的成绩进去啊?太变态了吧!”芸儿大声说道,就跟知道我的分数时一样的不可置信。
“好歹也是211学校啊,我已经满足了。反正大学那么多年我就只想学点有用的东西,总比你那人类学靠谱。”小宝吸了一口饮料。
“将来做什么那可真没个准,还不如学点感兴趣的东西。”
“我也没办法,只高了二三十分怎么进中大的好专业啊!”芸儿翻了个白眼,“反正我也只要有个文凭,出来还不是到家里上班。要说这中山也没什么了不起的,怎么全国考生都喜欢往里钻啊?害到我进不了天文系!”
“文科生怎么进天文系?”我笑着糗她。“你还算不错了,至少是靠自己考到的。”
“武大法学系,你不会成为第二个杨元元吧?”好家伙,她以攻为守。
“呸呸呸,大吉利是!”小宝喊道,“这也能说瞎说?”
“要我说,只有杨端六夫妇执教的时候,武大才是名副其实的武大!”鸣芸悦转着手,欣赏自己的美甲。“据说袁昌英到死还想着它,毕生只抽‘珞珈山’。当年种种,如今真真是‘雨打风吹何处是’了哦!”
“白痴李也上了‘中大’呢,你们两个上了大学可还是同学呢。”郑智宝开玩笑道。
“她那是香港的中大啦,爽死了!”
……
我没有再听下去了。
爸爸要是知道我选的专业,他会说些什么呢?
我要涉及的是这个黑暗的世界最黑暗的部分。
绝不可趟这摊浑水。
我不可能全身而退,我太像他了。
所以我要考研攻博,成为一个导师——教育学生要好好干,自己却只好好说。
能做的,也就是这些了。
郑智宝曾拿我和李百立做过对比。
“你的优点是,永远知道自己的极限在哪里。”“而白痴李却是个没有极限的人。”
我深以为然。
她说,我就如同朱子理学,存天理灭人欲,常存曾国藩所说的“冰渊惴惴之心”,我是适合做实事的人,却容易败给人的世故和人情。
而李百立,她没有太深的对立分别之心,有点“心即使理”的意思。如果用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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