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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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见面，我没有给你说话的机会，也或许，是你不想说，是我太过于一厢情愿。默唐，是我任性地毁灭自己，与你无关。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与你相像，可是时间一长，我就越来越找不到你哪怕是稍微模糊的身影，你的身形我越来越学不来；再也感受不到专属于你的寂寥气息。我寂寞，但和你的寂寞不一样，我有的更多的，是形容不来的哀伤，和你的不一样的哀伤。

万里无云，阳光明媚，斐然却是感觉到了一阵阵的阴冷。

我知道我终究不会变成你，可是我也已经变不回之前的斐然，你让我迷失自己，可是，我该恨你么？我不知道了。

默唐，既然不喜欢被约束，为什么你还听话地放弃了设计？烧掉这些稿纸，就能让你忘记自己为它付出的曾经么？斐然恨不能理解，反正，谁要她放弃自己喜欢的东西那都是不可能的事。

你不明白的。默唐没有表情地说着，算是回答斐然不满的质问。如果人活在这世上都只为了自己的话，那就是太自私了。默唐沉沉地叹了口气，继续说，而我，本就从未替自己做过什么，再继续为别人活着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默唐转过脸正正地看着斐然，想让斐然把自己的话都听进去，算是做出最明确的表态。

斐然，设计是我的半身。但如果我的心里只装着这半身那也是自私！看着斐然闪烁的目光，默唐知道斐然开始理解了她的意思。我不在乎自己会怎样，但我不希望我身边的人悲伤，更不希望他们为了我困扰。我不想自己活在这世上只是个碍事的东西。叹了口气，默唐突然悠悠地转过脸，不紧不慢地说，你不明白的……

呵呵！默唐啊默唐……

斐然从过去的回忆中清醒过来，嘲讽地笑自己，无奈地叫着默唐的名字。

我是不明白！默唐，你要我明白什么？斐然端起放在跟前桌上的酒杯轻啜，淡淡的微风扫过，吹起斐然短短的发丝，让斐然，看起来是那么地失意，斐然坐在椅子上，眼神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本子。

她回想着自己最初在巴黎与默唐的种种，口中喃喃着的语气略显不满，却更像是撒娇地继续说道，你都没有给过我明白你的机会，你要我明白什么？要我理解什么啊……

自默唐死后，斐然对默唐的想念日益强烈。以前，默唐也没有在自己身边，但是至少她活着，好好地活着，只是和她分开两地了而已；但现在的情况和以前是大不一样的！默唐死了，死了，就再也见不到了啊……

左手不自觉地抚上自己的左耳。这些日子以来，斐然越发觉得，只要一个人，就会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寂寞，越寂寞了，就越发地想念默唐，也就更能清晰地意识到默唐已经死了的事实。

早就知道没有了默唐自己将会过得多痛苦，可现在真的失去了，才发现，体会到的痛根本就不是所谓的心理准备和坚强能够缓解的。

斐然对默唐有恨，恨她自私地死掉。默唐这一死，在除了她自己以外的人看来就是自私。没错，她自己是解脱了，还救了自己心爱的人，但其他人呢？那些一点准备也没有就突然地被迫接受了她的死的那些人呢……

默唐，你给了你亲爱的一个算是完美的交代了。那么我呢？我们呢？

斐然不自觉地加大手力握紧手中默唐留下的日记本，脸上的恨意隐隐浮现出来。

你那么爱她，她也一样地爱你了吗？

斐然的声音颤抖着，轻轻地问着。最初，她知道了默唐喜欢女人的时候，还暗自窃喜了好一阵，可是后来，她才知道，是因为某个女人的出现，才让默唐决定喜欢女人的；再后来，听叶阳说，默唐和那女人在一起很幸福！所以斐然放弃了，以为默唐可以一直幸福下去。

叶阳她们说，因为那个女人，默唐变得会笑，变得会经常主动找她们谈天说地。总之，默唐不再只是沉默了。所以，斐然真的以为，自己就应该是无条件退出的！

可是，现在这样，又算是什么？！斐然恨恨道。

她不能接受，不能接受她以为会是一直过得幸福的默唐突然间以这种方式死去，不能接受自己的退出换来的竟是这种结果！她甚至不能理解，叶阳她们竟然可以不恨那个害死默唐的女人。

斐然虽然不太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但是默唐临死前把这个本子交给她，上面满满地写着的都是默唐对那个女人的心意。默唐死的时候，那女人不在她的身边。默唐要她好好珍藏这个本子，现在想来，便是要自己代她继续照顾好那个女人……

总之，说她是偏激了也好，不讲情理也罢！斐然直觉，默唐的死就是和那个女人有关！而叶阳她们事后完全没有在自己面前提过有关那个女人的任何事，显然她们都是知道些什么的，而且，某种程度上，还像是在保护那女人，她们知道自己会对那女人不利。

一定和那女人有关！斐然没心思再去推论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她只知道，如果被她知道了真的是那女人害死的默唐，她一定不会放过那女人！

默唐留下的这本日记，斐然来回看了不知道多少遍。可是，她依旧没有从中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默唐一直只叫她「亲爱的」，没有名字，没有更多的让人能够一眼辨认出这个人的信息。斐然又一次地挫败。

石默唐，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你说啊！！

斐然抑制不住地把日记本狠狠摔在桌上站起身来，动作幅度大到差点掀翻桌子，斐然难耐地对着天空大吼。斐然不惧地直视着火辣的太阳，对默唐想念，对默唐所爱的那女人的愤恨，以及对自己当初退出的悔恨，各种情绪交杂在斐然心中，竟是让她的脸狰狞到异常可怕，甚至，长时间瞪着那么强烈的阳光都没能让她闭上眼睛。

她恨，真的好恨！

洛氏。

诶？怎么？那个季斐然，今天又没来上班啊！

看着洛景在办公室里独自奋战，处理着公务，司秦忍不住调侃了几句，也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洛景能够秒杀人的寒冷射线。

你是不是太闲了司秦？敢情我这兄弟对你太好了是吧！行！我现在就找一堆事给你去做，个把月内，你就别想有时间去打人家紫卉的主意了！洛景恨恨道。

当初让斐然留下那是迫不得已，怕自己过于反对了斐然会察觉出什么来，现在倒好，这个季斐然丫的比洛世还狠！竟然两三天的给他来个全天缺勤！部门会议从不参加，手下员工直接不予以管理，设计稿也从来不按时交，说她大小姐没灵感画不出来！

总之斐然在洛氏的表现真的是能活活把洛景给气死！要不是看着默唐的面子上，以他们之间那米粒大点儿的交情，他大少爷早就很不客气地把那个骄纵蛮横的大小姐请回巴黎圣母院去了！

啊啊！别别别！怕了你了！开个玩笑也不行，这算是哪门子的兄弟嘛……

本来还想接着抱怨几句，看着洛景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感觉到这办公室里的温度也在以飞快的速度下降，司秦就是再好玩也逼着自己打住了。

洛景，这是上周你让我给你核对的资料，本季度的公司财政状况都清楚地记在上面了。司秦把资料丢给洛景便打算落跑，却是被洛景硬生生地叫住了。

司秦，我好累。

本以为洛景真的会给他说一堆事要他去做，却不料竟然听见这么一句话，以至于司秦一时间没能反应过来。要知道，他可是从来没见过洛景这副无力的样子啊。好在洛景继续说了下去，司秦这才听明白，也只是理解地笑了笑，洛景实在是太宠洛世了。

洛世不在身边，我看不到她；每天都要操心公司的事，还要时时担心她的情况，我身心具备，都快神经衰弱了！洛景说到最后，竟是变成了撒娇了语气。

司秦无奈地笑笑，只说了句你太多心了，洛世会照顾好自己便不客气地离开。

洛景在想的却是，司秦啊，你太相信洛世了，她谁都能照顾好，唯独不能照顾好自己……




第三十四章　春泥跌地为护花

洛世发现，自从几天前自己突如其来的一场高烧过后，日暮凛变得每天恨不得时时都能守在她身边。其实，洛世倒是想笑笑说凛你想多了……

可是她哪能呢？她知道日暮凛是担心她，不过，洛世倒是很清楚自己不是什么体弱之人，不用这么小心捧在手心里也没关系的。虽然，被人捧在手心里疼爱着真的是很不错的感受，只是……洛世更希望，如果现在能天天在自己身边陪着自己的人，是默唐，就好了……

病了一场，整日躺在床上，静下心来思考的时间变得更多了。以至于，洛世这才意识到，自己离开北京出来游走要找默唐，好像已经有很长一段时日了，少说，也有个把月了吧？默唐如果真要到这里，或许早就到了不是？况且，自己来到东京后，常到外头闲逛，期待着能够碰上默唐。

洛世知道这是很傻的办法，可是，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在没有人能问，或者是问了某些人也不愿回答自己的情况下，她除了用这个最原始的办法自己到每一条街上走过，到每一个角落探寻过之外，还能怎么办呢？

洛世不止一次嘲笑自己，也不止一次告诉自己这样真的不可能找到任何线索。洛世尽管是想默唐到快要疯掉，那一点理智却还是有的。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尽管这让谁看见都一定只会说她傻说她笨，但洛世真的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默唐，你出来好不好？我求求你，你出来吧……

趁着日暮凛在店里挑首饰，洛世溜出问外靠着柱子仰头看着天空，口中喃喃地低语着。洛世这是第一次，费尽心力地想找一个人，是第一次爱上谁，并且还爱得如此狼狈！

洛世直觉，是默唐不想自己找到她。她一定是还在生气。洛世想到这里，不自觉地轻撇唇角，加深笑意，也更锐利地讽刺着自己。是啊，她活该，活该在人家把自己当宝贝的时候冷眼相待不知道珍惜，现在这都是报应，她理应乖乖接受不可以有任何的怨言！

呵呵……默唐，你出来吧，然后看着我，亲口告诉我你不再爱我了，说你生我的气永远都没办法原谅我了，说你从此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我面前，你也不会再出现在我的世界！

洛世紧紧闭着眼，想象着如果见到默唐她一定会这么跟默唐说，下一秒，表情却又显得痛苦，像是真的听到了默唐这么对自己说，或者是害怕听到默唐真的这么说。

默唐……你出来吧……求求你了……

洛世？

洛世的思绪被从店里出来的日暮凛打断。我就说嘛，我回过头来问你东西怎么样，好不好看，半天都没人理我，我才发现你早就不在了。日暮凛语带无奈地跟洛世小小的抱怨。

啊，抱歉凛，里面人太多，我待着难受，就先出来了。洛世嘴上这么说着，却是看不出她的内心有几分抱歉地意思。日暮凛自然是明白的，也就没有和洛世多计较什么，只轻声应了洛世算是接受了洛世毫无诚意的道歉，便带着洛世吃饭去了。

今天偶尔犯懒不想开灶，日暮凛便领了洛世出来下馆子。不是周末，却也没有到公司上班，打着要在家里照顾病人的旗号华丽丽地翘班儿了！洛世之前还好心情地调侃了日暮凛，说有你这么照顾病人的吗？竟然还带人家到外边去吃垃圾食品。

呵呵，主要是在洛世看来，只要不是在家自己动手做的，外面的餐厅不管多高级料理多美味，都不过是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当然，对洛世那毫无存在感的抗议日暮凛自然又是选择了华丽丽的忽视。

其实，洛世知道，日暮凛带着她出来，看起来是闲逛乱晃，首饰店服装店挨个光顾，这都不过是顺便罢了。洛世猜想，日暮凛是知道了自己每天都会出门，虽然可能不知道自己是在干什么，但多半也是猜到了洛世是在找什么。日暮凛是很聪明的人，所以，对于她现在的所作所为，洛世倒是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了。

也罢，多个人陪着找，总是没那么无趣的。

只是，不知道默唐会不会不喜欢人这么大张旗鼓地张扬找她呢？

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倒是真把洛世难住了。要是默唐不喜欢，她岂不是白费功夫了么？没准明明默唐就在面前了，看着自己带着别人一起，又给生气得跑掉了！

嗯！下次说什么也不让日暮凛跟着出门了！

洛世看着身侧购物购得兴高采烈的日暮凛，发自内心暗暗道了歉便果断作出了这个决定。

北京。

哟！季大小姐！今天怎么有空到公司来转转啊？

司秦一早见到斐然中规中矩一身职场装扮，贼不怕死地调侃了几句。好在斐然心情还算是不错，没跟他小兔崽子一般计较。

见斐然不怎么搭理自己，司秦倒也没有觉得有多挫败，反正紫卉不这么对自己就好了！呵呵。司秦想着，竟是开始独自傻笑了。只是，他这举动看在斐然眼里，倒还当真是不好反驳他什么，只由着司秦在电梯里发着傻疯。

电梯一停，司秦这才发现斐然还在自己身边，看她接下来的动作，好像目的地竟是和自己一样的？！

呃，那个，季斐然，能不能告诉我……你这是，要去哪啊？司秦不太确定地问问，其实斐然去哪倒是不关他什么事，只是他这会儿是打算去找洛景聊天儿的，聊些私事，于是对斐然还真是不怎么待见的。

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啊！我们又不是很熟。斐然不以为意地看了司秦一眼，便径自走出电梯。

切！我又没说跟我有什么关系！司秦挪挪手中文件的位置，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我还巴不得跟你没关系呢！便跟着斐然一同向右转了。

果然跟他是一个目的地！

司秦在心底大大地翻了个白眼。诶，这要和自家兄弟谈个心怎么就这么难呢？这季斐然也真是的！不是老不来上班么？怎么今天自己有事她也跟着来了！司秦心里的抱怨是一阵接一阵的。

进来吧！

洛景听着有人敲门，头也没有抬地便随口应道，又继续埋头于自己手中的工作。听见门被开了又关，却是半天等不到来人开口说话，洛景觉得有些奇怪，这才抬头看了看。不料，这不看还好！一看倒还真是有些被吓到。

呃……斐……斐然啊……你今天怎么有空到公司来上班了啊？洛景一时间竟是舌头打结，说句话都不完整了。看着洛景不知所措的样子，斐然心底的怒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了。

哼！怎么，看到我来有这么震惊吗？至于说句话都这样么？斐然毫不客气地打击洛景。她知道，关于默唐的死，洛景他们这群人一定都知道些什么，至少是都比她季斐然清楚就对了！可是这群家伙像是都约好了谁都不说，死活不肯松口透露些什么信息。这才让她想要留下来，留在洛氏工作，她倒要看看，到底是谁耗得过谁！

呃……这到不是！洛景迅速调整好姿态，再度开口，对于斐然嚣张的态度，他自然是心存不满的，可是毕竟是默唐的旧友，他还真是不好多说什么。洛景努力告诫自己要忍住，千万不能动火，刚想找什么东西转移自己的注意力，却发现原来进来的还不只是斐然一个人。

哟！司秦，今天你们俩怎么凑到一起了啊？洛景不无调侃皮笑肉不笑地拿司秦开刀。

看着洛景骑虎难下之际竟拿自己开涮，方才被斐然那么以挑起好不容易压制住的火气也是微微上来了。

谁要和她凑到一起啊！司秦不满地微微吼道，是再大厅碰上的！我本来打算约你出去喝杯咖啡，谁知道这女人好像也有事跑来找你了。

听完司秦的发泄，洛景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直想拉了司秦就逃出这办公室，谁知却是被斐然给生生拦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