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砂痣-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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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了？斐然看着洛世低着头的侧脸，笑笑地问。

没有……说得很好……洛世抬起头，叹着气，悠悠地看着远方。

呵呵！洛大小姐过奖了！斐然牵起洛世的手，不顾洛世诧异的眼神，忽略了她微微的挣扎，深吸口气，斐然接着说。我们全家都在法国，我从小在巴黎长大的，法语说得好那不是正常的事儿嘛！哈哈！

斐然笑得很是舒心。那豪放的唇角的角度，也勾起了洛世心底的暖意，不自觉间，竟也是和着斐然低低地轻笑了。

被她牵着手，感觉不讨厌。和这个人在一起，很安心。

洛世心下这么想着。只是，那股对默唐的愧疚又更清晰可感了。

洛世，你为什么会来亚维侬？

斐然闲闲地问了这么一句。洛世被斐然点名发问，一时间有些慌了阵脚。她并不想不相干的人知道她和默唐的事。

来找人。

听着洛世低低地吐出这几个字，斐然突然觉得很不是滋味。

找人？斐然不自觉间声音放大了些，不过洛世倒也没心思去注意斐然说话音量大小的问题。从北京到东京，再到这里？你是在找什么人啊？斐然按捺住性子尽量平静地问。

很重要的人……一个……一旦这次错过了，这辈子就再也得不到的人……

洛世说着，眼神里的黯淡越发地显现了出来。洛世这样子，这说话的口气，都让斐然很不舒服。自己决定爱上的人，难不成是心里早就有了别人了？！那当初叶阳她们不是什么都没说吗？他们是知道自己找洛世绝对不是闲着无聊那么简单吧！可是他们为什么……什么都没说……反而还更像是他们在引领着自己踏上找寻洛世的路途似的……

你没有吗？

洛世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直直看着斐然的眼睛询问。

有什么……

斐然刚想问洛世在问什么，却又很快明白了。于是斐然很干脆地答道。

有！有的……只是……

斐然转过脸，没让洛世继续看着。

斐然跟着自己以来，一直都是很活蹦乱跳地就出现在自己面前，所以斐然现在这副躲闪的姿态，倒是引起了洛世的些许兴趣。

只是什么？洛世追问。斐然又转过脸淡淡地看了洛世一眼，叹了口气，轻描淡写地说道。

只是……我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不可能再告诉她说我有多在乎她了……




第四十五章　幻灭缘生惊天雷

呵呵！是啊。斐然笑笑看着洛世。我再也不可能见到她了。斐然说完便停下。洛世还想追问为什么，看着斐然静默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是多事了。

她们走到了河岸边。洛世随着斐然走下坡，寻了个地方坐下。

圣贝内泽……

嗯？什么？洛世一时间没明白斐然在说什么。

洛世你看，不远处那座桥，就是亚维侬有名的圣贝内泽桥。洛世这会儿听明白了，斐然只是在转移话题。

哦？洛世笑笑发出疑问的单音节，想了想又说道。啊对哦！我才想起你在法国长大的。停顿了一会儿，洛世又是不解。不过你不是在巴黎长大的吗？难道对亚维侬也很了解吗？

听着洛世难得连成这么长一串的发问，斐然笑笑，说。那是当然，亚维侬是法国一个很宝贝的城市啊。斐然悠悠地叹了口气。这里是很多年前罗马教廷的藏身之处，啊，或者该说，是逃亡之地吧。

看着洛世还是带有疑惑的表情，斐然进一步解释。呃，洛世，我没跟你说过，我很喜欢乱七八糟的旧时代历史吗？

看着洛世一脸很显然你没有说过的表情。斐然无奈笑道，好吧是我错了。那你现在知道了。

看了一眼，也没等洛世做出任何反应，斐然接着说。

洛世，如果你是当时的法国国王，你会收留那些来自罗马的教廷吗？突然没有了什么说故事的心情，斐然便打算以这么一个问句结束这对话。

为什么不？洛世听了斐然的问话，很认真地思考了一番后回答道。收留了他们之后，作为国王，我一定是可以让他们臣服于我的。罗马教廷就算再落魄，也不会是什么没用的贩夫走卒。洛世再一阵停顿，而后接着说，我甚至，可以借此良机入住罗马教廷！

看着洛世眼中突然绽放出的精明亮光，斐然突然地觉得，自己好像不认识眼前的人了。不过，只一瞬的惊讶，斐然便收回了诧异的神色，叹了口气，没看着洛世，而是眺望远方，说道。

是啊，当时的国王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收留了那些罗马教廷的人。而后，也有不长不短的几年，罗马教廷的教皇确实也是由法国人担任的……

听着斐然这一番解释，洛世丝毫不觉得诧异。这很正常。洛世没再说话，以为是斐然累了，想安静休息。可斐然现在心里，却并不是这么想的。

七年前。

默唐，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巴黎？

这是第一次，默唐因为受不了家里的压力，提出要给自己放假，到各地去旅游。斐然那时候，是死活要赖着默唐一起出游的。默唐性子静，对于斐然的大吵大闹也没什么心思去花大力气阻止，于是便允许了斐然跟着自己出来。

我不回巴黎。记得那时候，自己和默唐就是这么安静地坐在这圣贝内泽河畔的。那时候这里还没有护栏，宽敞岸堤两侧还是嫩绿的草地。

我会回北京。

只听默唐依旧是面无表情地这么说。

哦，那……

不用了，你回巴黎吧。我回北京是去医院学习，不是去玩的。

这次，还没等斐然开口，默唐便淡漠地打断了。听着默唐强调着不是去玩儿，斐然明白了默唐是真的不回想要自己跟着。

嗯，好吧，我明白了……

斐然失落地应着。

这里，叫圣贝内泽。

看着斐然失落的侧脸，默唐突然想要给她说故事听。斐然多久以前就跟在自己身边了，默唐已经记不清，似乎是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斐然就已经存在了。斐然对自己的心思默唐很清楚，只是，她给不了任何回应和承诺。所以现在，看着她因为自己而失落，默唐就算是颗石头也会有所动容。

嗯？

斐然不明白默唐怎么会突然说这个，更是反应过来，这是默唐第一次主动跟自己说些什么。

这里是很多年前罗马教廷藏身的地方，或者，应该说事他们逃亡的地方吧……

默唐顿了顿，只一会儿，又接着说了很多事。关于教皇城的，关于圣贝内泽河的，关于充斥在这教皇城内强烈浓厚的艺术气息……

离这里不远的地方，便是这教皇城的教皇宫。默唐继续说，那是个充斥的罪恶和幻灭的地方……

幻灭？斐然有些不赞同地出声说着。默唐，你也认为罗马教廷失了主权是幻灭吗？斐然看着默唐问道。看着默唐沉默不语的侧脸，斐然继续说。他们既然选择了投靠别人，那不也就应该想到了自己将来必定要付出代价的吗？怎么还可以抱着什么幻想来到这里呢？没有谁会毫无条件地帮助谁，更何况，那时候是什么时代？那些看似可以拯救万民于危难之中的王者，他们需要的，根本就不是对方给予自己什么海誓山盟忠贞的誓言……

是啊……只听默唐突然地插了话进来。他们需要的只不过是能够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杖罢了。只要能够得到那根权杖，收留再多的落难者又有什么好顾虑的，反正到最后，那些被他们养着的人，都是要乖乖做他们的棋子的……

斐然噤了声，她突然地觉得，默唐跟自己说了这些故事，看起来是那么深刻，国与国之间的斗争，好像深奥得让人难以理解。但是到最后，默唐口中和脸上露出的那许多无奈和愤恨不能说出的痛苦，却并不像是因过去那些可怜的教廷人生出的，而更像是在哀悼自己的无力。

默唐只是把自己，比作了那些被逼到绝路不得不屈服的罗马教廷群众。

在石家，默唐所受的一切，斐然看在眼里。她知道默唐有多爱设计，知道默唐心中有着多么宏伟壮观的大大梦想！也知道，究竟石家是给了默唐怎样的压力，让高傲如她最后竟也选择了回归家族事业。

默唐的痛，斐然从来都是放在心底。

斐然。

这是洛世第一次认真地叫斐然的名字，斐然一怔，从回忆中回到现实。

嗯？怎么了洛世？

你……那个人，你很爱他……是不是……

洛世沉静了很久，还是很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能让斐然这般挂心。想来默唐不在身边，自己对她也很是想念，于是洛世只是感慨，原来斐然和自己，是同样的人。

呵呵，是啊！我很爱她！只是，她并不爱我，她心里……斐然指着自己都左胸，心脏的位置，淡淡地忧伤地对着洛世说，她的这里，已经住了另一个女人。

洛世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带着调侃地对着斐然笑笑道。哈哈！谁这么没眼光！这世上还会有比斐然更美丽更好的女人让他去爱吗？洛世边说边笑着，真心在嘲笑着那个男人的不识时务。

对啊！呵呵！她的确很没眼光，我这么好的女人在她身边打转了这么久，她都没有任何回应。斐然微微叹气，接着说。

其实，我本来以为，像她那样的人，这世上是没有人能够打动她的。我一直以为，没有谁能够超越我让她心动。至此，斐然讽刺地撇撇嘴角。

可是，还真就有人能做到了！呵呵！斐然看着洛世，忽略了洛世眼中不相信的神色。真的，真的有人做到了洛世。呵呵，我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究竟是哪里好了，也想不透她哪里比我强，竟能让她也动心了。呵呵，如果有机会，我还真的是想见见那女人呢……

看着斐然堆满笑意的脸，洛世忽然地想起了日暮凛。

记得那时候，日暮凛对自己提起了相叶弘的时候，脸上也是笑笑的，可是那时候洛世很清晰地感觉到了日暮凛心下撕裂的疼痛。

现在看着斐然这个样子，洛世忽然又有了和那时候同样的强烈的痛感。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这么觉得，觉得斐然现在一定也是对着自己强颜欢笑，没准下一秒，就会躲到角落里去悄悄地哭了。

像那时候的日暮凛一样……

不过洛世，我现在这样子，你怎么说我是美丽的女人啊？这是帅气好不好！斐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语带不满地问道。

呵呵，我就是觉得你美嘛！

看着洛世牲畜无害的天真笑容，斐然一瞬间心都凉了。

完了，亏我还把自己打扮得这么……竟然被说美……

斐然在心下不能接受地挫败着。

斐然，你好像，时时带着这颗绿钻啊？看到斐然左耳的耳钉明晃晃地闪亮着，洛世好奇地问道。

呃……嗯……这是她送我的唯一礼物……

就在这亚维侬。这句斐然没说，不是不想洛世知道，只是不想说出口，不说出口，便可以逃避，可以不去想起。看着洛世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斐然叹了口气，突然地说出了几个字，而这几个字，差点让洛世震惊到崩溃。

默唐，她叫石默唐。

天旋地转，五雷轰顶！

洛世当时只觉得脑子一阵燥热，轰地一声，变得一片空白！

默唐？

洛世颤抖着问，不过斐然仍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很显然没有注意到洛世问话里颤抖的尾音。

嗯，石默唐。

看着斐然依旧淡定在说着自己的事。洛世突然地想到，对啊！那是斐然爱的人，是个男人啊！而且，名字也和自己认识的默唐并不一样，他姓石，不姓莫……

这么一想，洛世开始稍微地安心。刚想再跟斐然说些什么，却见斐然腾地一下子站起身来，双手握拳，对着天空，撕心裂肺地喊。

石默唐！！我！恨！你！！！

喊完这句，斐然双手放松，突然，洛世看到了斐然眼角有泪水流下。

斐然的声音变得微微颤抖——

可是……我也好爱你啊……




第四十六章　夜空璀璨欢乐祭

呵呵……默唐……石默唐！！

斐然又哭又笑的样子，一时间，弄得洛世不知所措。看着斐然似乎是喊得有些累了，洛世从手边的包里取出了纸巾，递给斐然。久久，不见斐然伸过手来接，洛世无奈地笑笑，觉得斐然怎么此刻竟像个孩子。

洛世站起身来，微笑着替斐然擦拭着眼角那些还没来得及被风干的泪。

突然地，不知道是被什么提醒着，斐然突然间深刻地意识到自己再也见不到默唐这一事实。于是，斐然的泪水就越来越多，一下子就把洛世手里的纸巾浸透。洛世只能再换了另一张纸巾。这下，却是被斐然紧紧地抱进了怀里，挣不开。

斐然……你这是……

洛世有些慌张。她从来没被人这么抱过，那时候，默唐抱着自己的时候，每次也都是那么地小心翼翼；默唐对自己从来不会这么激动，这么用力。

默唐永远都怕她自己在不经意间，哪怕只是一点点地，伤到了洛世……

让我抱一下……

用尽全力的大喊，心与身体同一时间的疲惫，压得斐然一时间喘不过气来，加上已经哭了好一阵子，斐然的声音早就沙哑到不行。要不是被斐然紧紧抱在怀里，与斐然的距离极近，洛世也许也就听不到斐然这声微弱的请求。

洛世……让我抱一下……不要动……我只抱一下下……一下下就好……

听着斐然不安地一声声请求着，隔着薄薄地衣服，洛世甚至能够清晰感触到斐然此刻搂在自己身后双手在不断颤抖着。

斐然好像很怕，可是，她在怕什么呢？

或许，只是怕被自己推开吧。

洛世攥紧手里握着的纸巾，身体愈发地像斐然的怀里靠去，双臂也轻轻地环在了斐然腰后，算是回抱。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洛世觉得，在那一瞬间，斐然的身体若有若无地隐隐地僵直了一下，好像，被谁触到了自己敏感的禁区……

呵呵，也许，是自己多想了。洛世抱着斐然，轻笑安慰着自己。努力地去忽略斐然在一瞬间带给自己的那一点点悸动。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洛世很不妙地感觉到，自己对斐然生出了渴望。洛世不能允许自己有这种想法，不敢接受。

过去，与默唐虽是亲热过不少次，但也仅限于接吻。默唐有过那么几次想要自己，可是洛世都没给。

那时候，对默唐都没有的欲望，为什么现在只因着斐然这一抱就如此轻易地生出来了呢？她这样，算是背叛了默唐吧……她不要，不能背叛默唐……

强忍住心下的难耐，洛世收紧环在斐然腰后的手臂，想掩饰自己内心的渴望。不想把自己给了默唐以外的人自然是原因之一，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她怕吓到了斐然。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自己的性取向的。

洛世越想，心下的某些细胞似乎就骚动得更加地放肆！让她几乎不能忍。洛世正想推开，斐然倒是抢先了一步。

啊……对不起洛世……对不起……我……

看着斐然像是从伤痛中彻底地回过神来，慌乱地向自己道歉的样子，洛世突然觉得，明明最该道歉的，好像是自己吧？在人家那么伤心的时候，自己却在这里不分时间地点场合地自顾自各种意淫。洛世突然觉得羞愧难当，再看看斐然一脸的歉意，心下的自责更是多了几分。

洛世……我们……回酒店吧……

看着洛世迟迟不回应自己，斐然当洛世是被自己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心下一阵愧疚闪过。本打算今晚的狂欢节和洛世一起大玩一场的，看看现在这情况，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斐然不知道洛世的心思，自然不知道放弃加入狂欢队伍这个决定对洛世来说其实也是个多么英明的决定。

洛世一言不发地跟在斐然身侧，拼命地在和自己的意志力和身体反应机能战斗，静静地走着，时不时看看四周，假装是在沿途观景。

斐然见洛世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