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防恋人-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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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小柔细长的眉毛对拧一下，冲送信人笑笑，说感谢。可对方并没有走的意思，她不解地看看对方，问：“怎么？还有事么？”　
转让人看看她，再打量一下小店，说：“这里还有一封信，你再看看。”　
转让人将手里的一直捏着的信纸递过去，一脸的小心翼翼。　
楚小柔展开信纸，心就真的咯噔了几下。伊海诺在给转让人的信上说，他欺骗了对方，眼下电脑店外债算清了，可还欠房东两个月的房租，希望转让人跟楚小柔好好谈谈，看对方能否帮自己先垫上。　

楚小柔看着伊海诺的信，有些哭笑不得。在心里，她第一次感觉到，离开伊海诺，实是上乘之举，这个男人欠缺的不仅是责任心，还有一种人性上的担当。　
可毕竟是相好一场，楚小柔亦不想为难转让人，吩咐王悦取了两个月的房租，交给对方，然后一脸诚肯地说：“希望你买卖兴隆。”　
转让人半是疑惑半是惊讶地接过钱，看着楚小柔一直乐：“呵呵，谢谢楚经理，我以为……没想到你比他实诚。”　
楚小柔笑，却不想多说任何话。　
送走转让人，王悦第一时间表示了愤慨，楚小柔知道她要说什么，立即摆手制止，然后一个人转身进了办公室，长久地麻木。是的，思想上的麻木。她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男人，有钱没钱不重要，重要的是担当。　

可这个能担当爱情，担当自己未来的男人，又在哪里呢？　
楚小柔第一时间想到了连云飞。仿佛阴霾之中看到了阳光，温暖得至刺目，她渴望对方带给自己希望，可闭上眼睛享受这种温暖的时候，印在脑海里的却是对方一脸的不屑跟质疑。她知道，彼此间的误会尚在，且一时半刻说不清楚。　

只好将电话打给雷小曼。　
对方正紧张地应付着工作，霹雳啪啦的键盘声，忙碌的赛过编辑。　
雷小曼：“亲爱的，怎么突然想起我来了哦？”　
楚小柔：“别说那么没良心的话，你一直在我心上呢。”　
雷小曼握着话筒轻笑：“如何感谢哦。是我住在你心上？还是连云飞住在你心上哦？”　
楚小柔知道对方难免会提到那个人，立时用访话反诘：“别说我了，说说你跟那个士官吧，你们，可好？”　
雷小曼：“得，别天天士官士官地叫，多不中听哦。人家有名字的哦，林小山。”　
楚小柔：“切，这么快就护上了？说说，到什么程度了？”　
雷小曼：“士官马上就要变成新郎官儿。”　
楚小柔：“当真想好了？”　
雷小曼：“爱情不需要时间，需要感觉。”　
楚小柔笑：“可生活需要时间，需要了解。”　
雷小曼：“算了哦，男人女人，结婚成家，无非就是过日子呗，想多了，反而容易患得患失，不去想它，反而更容易握在手里哦。”　
楚小柔：“……”　
雷小曼：“对了哦，听说你跟连云飞闹翻了？有没有主动一些？这年头无所谓谁先低头，只要你心里有对方，就主动些哦。”　
楚小柔握着话筒，突然不知所云。她不想破坏闺蜜的好心情，亦不想主动承认自己对连云飞是有些想念，只好沉默。　
这时王悦突然进来，一脸气愤地说：“小柔，许小丽又来了！”　　

（四）　
匆匆放下电话，楚小柔就听到了许小丽的声音。　
尖锐的刺耳。　
楚小柔起身正要走出办公室，许小丽此时已经闯了进来，一脸嚣张地举着一沓单据冲她嚷：“楚经理，欠转让人的钱你替姓伊的出了，那这些单据你能否也报了呢？”　
楚小柔轻蔑地笑：“你说呢？”　
许小丽将手里的单据放到桌上，话里泛着酸地说：“有旧情的人到底不一样呀，唉，还好我表哥醒悟得早。”　
不提连云飞倒好，提到对方，楚小柔倒是来了气。　
楚小柔：“许小丽，你一字一句听好，我跟你表哥的事，你永远掺合不着！还有，今天就算你不找我，我也会去找你！有这么两件事，我们必须对簿公堂，一，你曾经在本公司拿过多少客户的回扣，请一一吐回来；二，你在伊海诺那里拿过多少私款，我也有权追究！”　

许小丽：“凭什么？”　
楚小柔：“你睁大眼睛好好去看看，营业执照上写着的，依然是我楚小柔的名字！你说，我有没有责任追究？你说，我要不要追究？”　
许小丽的脸色一点点暗淡下去，瞬间将嘴角往上一翘：“哼，他公司都倒了，你凭什么追究？再说了，我拿走的只是自己的工资，还有他答应给我的东西！别以为这世上的女人个个都跟你一样，让人占了便宜，还讨巧地替人还债！”　

啪！许小丽的话音刚落，楚小柔的巴掌印鲜红地奉上。　
这一巴掌打得许小丽有些晕，她捂住脸，泪花立即溅落。　
楚小柔没有丝毫可怜她的意思：“这一巴掌早就给你预备下了，你今天来正好还上！钱可以不追究，但事儿不能不说透！告诉你，以后做人还是收敛些得好！”　
许小丽这时已经慢慢清醒，她一边哆嗦着嘴唇，一边将电话拨了出去。楚小柔以为她报警，立即笑了：“你不报警，我也会报的。”　
没想到一会儿从许小丽话机里传出来的声音，竟然是连云飞。　
许小丽哭得像个孩子似的：“表哥，楚小柔找我寻仇呢，她……竟然打我！”　
楚小柔听到这些，心下立时乱了。　
她感觉，自己跟连云飞已经完全相背，再也归不回原来那个圈了。索性，不听也不理，任许小丽拿着电话哭哭嘀嘀。　
王悦倒是有些看不惯了，上前夺过许小丽的电话，冲那头的连云飞嚷：“喂，当兵的，就算你不相信小柔，可穿了那么多年军装，总应该有点法律意识吧？哪有人在自己家门前打人的？还不是你这个好妹妹送上门来的？”　

许小丽上前抢电话，王悦自然不给，仍拿着电话嚷：“连云飞，是个男人的话，就好好想想吧！再不信这些，你完全可以去德州联大公司问问。那里的老总是我们的客户，他是如何被许小丽欺骗的，你真该好好听听！”　

王悦将上次来闹事的德州人一说起，立即又冲许小丽恼了：“许小丽，你倒好意思来！上次那个德州老乡来闹事，也是你指使的吧？你可真好意思！小柔待你如何？我们待你如何？一个女人家，心术如此不正，你不怕……嫁不出去！”　

许小丽终于将电话抢回了手中，此时连云飞已经扣了电话。　
许小丽：“王悦，你竟有脸说我！我问你，在我离开高磊之前，你是不是就盯上他了？”　
王悦不喜欢听这些，立即上前推搡起来，眼见着两个人扭打在一起，楚小柔实在看不下去，拿出电话冲许小丽说：“走不走？我报警了！”　
许小丽仓皇而去。　
王悦一边骂一边冲楚小柔说：“这天下，怎会有这样的女人！”　
楚小柔此时心里溢满的全是悲凉。她知道，不管是许小丽，还是王悦，甚至是自己，都是将爱情放在重码之上的女子，为爱而活，些许沉重，却又不忍卸下这副重壳。相反，有爱情压在身上，不论悲喜总觉得安生，若真的没了这副壳，心便开始惶恐了。　
　

（五）　
相反，雷小曼此时感觉到的全是幸福。　
林小山待她越来越好，好到令她时不时地怀疑自己，是不是跌进了蜜罐里。虽然偶尔也会为婚房发愁，但林小山说：“不急，我复员以后，可以拿到一笔的复员费，那时我们再交首付也不迟。”　

两个人有了爱情，生活又看到了希望，似乎没有什么不美满的。雷小曼偶尔也会跟楚小柔犯一样的傻，傻乎乎地问林小山：“不想知道我的从前么？”　
林小山总是第一时间制止：“我要的，是以后。”　
这世上有几个女人能不被这样的男人感动？所以雷小曼就当真跟了对方，挑日子，选戒指，甚至还请假去了一趟林小山的老家，三间破旧不堪的老房子，两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还有一群七大姑八大姨带来的小萝卜头儿们。　

雷小曼笑着将喜糖分了又分，然后毫不顾忌地对林小山说：“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农村。农村就是一块糖也能让人高兴半天的地方哦。”　
林小山的亲戚们显然听到了她的话，大家脸上有些尴尬，那块糖被捏在手心里，吃也不得，不吃也不得。林小山的脸微红了一下，然后将雷小曼拉到一旁，说：“别这样说话，农村是穷，但这里的人真诚。”　

雷小曼依然乐乐呵呵地笑：“知道你家穷哦，我又不是来要彩礼的。”　
林小山的脸又红了一下。但终究没说出什么来，倒是第二天跟父母提前道了再见，然后拉着雷小曼跳上了开往深圳的火车。　
火车上，林小山一直微红着脸，几次欲言又止，雷小曼倒像没玩够似的，一直埋怨说：“瞧你，我刚到你家，怎就把我拽了回来哦？”　
林小山四下看看，直到确定没有人注意他们，这才轻声说：“小曼，我知道你是城市里长大的女孩，我也知道自己出身于农村，一穷二白。但是你说话……”　
雷小曼突然就笑了：“你一直误会我哦？我没瞧不起你家，甚至还觉得，你家里人好好玩哦，真的。”　
林小山：“你别再笑了，你一笑我浑身都发冷。”　
雷小曼：“你什么意思哦？我说的是真话，你为什么不相信哦？”　
林小山索性将目光转向车窗外。雷小曼一脸无辜。　
火车晃荡着前行，两人再无一句话。偏偏，雷小曼是憋不住的人，对方不理自己，她倒是忍不住了，拿出手机给楚小柔发信息。　
楚小柔接到闺蜜的信息之后，大大吃了一惊。她细数了日子，然后一本正经地回信息，问对方：“这么快就决定结婚？是不是仓促了？”　
雷小曼：“倒没觉得仓促，就是觉得跟他中间好象隔了些什么东西。”　
楚小柔：“了解。你们需要了解，而了解需要时间。”　
雷小曼：“我想也是。”　
林小山看着雷小曼不停地拨弄手机，问：“你干什么呢？”　
雷小曼：“跟朋友聊天哦。”　
林小山上前将对方手机拿过来，看了看，再递回去：“小曼，刚刚我的态度是不好，原谅我好么？我觉得楚小柔说的亦不全对，相爱不论时间长短的，再说我们都奔三的人了，结婚也无可厚非，不是么？最主要的是，我爱你。”　

雷小曼笑：“你为什么这么着急结婚？”　
林小山：“……我想，早一天跟你在一起。早一些结婚，心里就早一些安稳。”　

（六）　
当闺蜜准备结婚的消息传到楚小柔这里时，楚小柔感觉自己的心再次痛了。　
大方的雷小曼，每次都将爱情进行得风风火火，而自己，却一直处于躲闪状态。这令她感觉很失败。特别是想起那些过往，比如自己大清早地跑到连云飞驻地的时候，比如自己大胆地告诉对方喜欢人家的时候，比如前两天同吃一碗面的时候……这些过往令她的心一次次动容。　

不是不爱，是有些爱经不起时间的安排。　
楚小柔有些伤感地打开冰箱，冰箱里满当当的食物再次令她记起前两天的幸福。是的，为自己爱的人准备吃食，便是幸福的事。幸福到，竟然忘记了应该为自己留些空地，放一两瓶自己喜欢的干红。　

轻轻将冰箱门关上的时候，她的手机跟着就响了。　
连云飞三个字在屏幕是欢快地跳着，她伸手抚了三个字一下，心情突然激动到不能自已，抚下胸口，然后猛吸一口气，按了接听。　
连云飞：“小柔……对不起。”　
楚小柔最先听到的，是对方的道歉。尚在兴奋中的她不知如何接话下去，只好拿着电话，静静地等待对方的下文。　
连云飞：“小柔，我知道你在听，真的对不起。这些天我想过很多遍，如何跟你开口，可想来想去，还是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我……”　
楚小柔听着对方欲言又止，心下呼啦啦就亮堂起来。她觉得对方已经开口跟自己说道歉了，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的？于是赶紧将话接了过去：“云飞，没什么，是一场误会。我们没必要为了那些不愉快而道歉。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比如，我应该给你一个解释的。”　

连云飞：“小柔……谢谢你。”　
楚小柔：“为什么要感谢我？”　
连云飞：“感谢你，对我那么好，给我那么多的美好回忆，感谢你，为我所做的一切。跟你在一起，其实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一段日子。真的……谢谢你。”　
连云飞的话越说越客气，这令楚小柔听着感觉别扭。明明是合好的意向，怎听着像分手时的告白？　
楚小柔：“连云飞，你打电话给我，就是为了道歉跟感谢？”　
连云飞：“小柔，能遇上你，我感觉很幸运。可我们中间总隔着千山万水，没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我们……或许……真的是没缘份。”　
听到这里，楚小柔彻底明白，对方真的是在做分手告白。她先前热气腾腾的心突然就遇上了寒流，只一刻便成冰花，凉至彻骨。　
可不管怎样，还是坚持着将对方的话听完。然后淡然一笑，回敬说：“我也感谢你，给了我那么单纯的一份期盼，一份感情。既然无缘，那就……祝福彼此吧，祝你……幸福。”　

挂断。彻底。　
表面上利落，实则心已经空洞。　
楚小柔站在原地，半天不曾换过姿势，神情木然，不知应该做些什么，亦或想些什么。她只感觉自己的心突然由热变冷，冷至一个冰坨，凝结在一起冰得化不开。　
些许木然地走到冰箱前，打开想寻点干红，却见琳琅满目的吃食纷纷坠落，洒了一地，五颜六色加上各种味道的混合，令屋内瞬间溢满了悲凉的回忆。　
不过几日前，自己还憧憬着为他洗手做羹汤；不过几日后，一句感谢便将一切了结。　
这世上的爱情，竟是如此没有道理可讲。　

（七）　
楚小柔第一时间将电话打给雷小曼，不管不顾地倾吐。　
雷小曼听完，只点拨了一句：“你们为什么分手？”　
楚小柔这才记起，自己竟忘记问对方，为何要分手？两个人分手都如此的莫名其妙，她突然觉得好笑。忍不住，在话筒时淡然笑了。　
楚小柔：“呵，想来真是无缘，竟然连个理由都不曾追问。”　
雷小曼：“其实分手也不需要理由哦，重要的是，你们开始得那般绝决，让我这个局外人都羡慕你们之间的钟情，而两个局内人，竟如此轻易便分手，你不觉得很蹊跷么？”　
楚小柔：“没什么蹊跷的。这世上就有这么巧的事，他的表妹视我为仇人，当爱情跟亲情相对抗的时候，我一直相信亲情会占上风。果然。”　
雷小曼：“如果是这样原因，那连云飞也没什么好留恋的。趁早收手哦。”　
楚小柔：“如此一说，心倒是宽敞了。”　
雷小曼：“其实小柔，有句话我要劝劝你哦，爱情当道，还是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人好一些哦。就像我，找一个事事依顺的林小山，虽然没有那么多的荣华可享，可至少心情是舒坦的哦。”　

楚小柔：“你的意思是……”　
雷小曼：“把话说直了哦，在你跟连云飞之间，开始就是不平等的。你追的他。男人嘛，得不到总比得到好，追不到总比追到强哦。”　
楚小柔：“为什么在爱情里，总是要男人主动呢？喜欢了就说出来，这有什么不可以？他不接受便也罢了，接受了却不懂得珍惜，这样的男人，不要也罢。”　
雷小曼：“想开了？”　
楚小柔：“想不开又如何？已然这样，只能接受。”　
雷小曼：“你呀你，奔三的人了，竟然还执迷于爱情。”　
楚小柔：“……”　
放下电话，楚小柔依旧茫然。她打开整理后的冰箱，拿出红酒，边饮边想，这世道，追爱情的人，真的错了么？　
窗外开始起风，冬天竟提前到了。　
或许雷小曼说的对，爱情路上的女子还是矜持些得好，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