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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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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打着说不定有什么参考价值的想法才来探望她,结果却没获得什么特别的情报。

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隔壁床的那个美女国中生啊,有没有被谁告白却用无情的态度加以拒绝,还是因社团活动参加什么比赛结果引来奇怪的爱慕者跟踪,或者她其实是个性恶劣对世界充满怨恨的人呢?」

「……………………………………叽噜叽噜。」

是不是这句话讲得太长了呢?一树将脑中的记忆CD倒带在脑中重新播放,眼球也不慌不忙地跟着转动,似乎在为她加油,偶尔又突然停下不动,不久后她终于停止叽噜叽噜。

「我跟她不太熟,嗯嗯——不过关系也不是很差。我不知道,嗯——大概是这样吧——?」

也就是说她什么都不知道。

我用指头朝以十分困惑的态度这么回答的一树头顶的发旋押下,当做按下暂停按钮。一树发出「呜——」的呻吟声,让身体逐渐僵硬,以动作回应了我的期待。

「你的手预计要多久才会痊愈?」

「两个礼拜左右,稍微加把劲的话,大概十四天吧!」

嗯,挺有自知之明的。不过这孩子实在很难让人和干劲联想在一起。

「只要持续和喝——地大喊,十四天就变成,嗯——十四乘以二十四……就会变成三百三十六个小时。如果再拿出毅力,三百三十六乘以六十………………就会变成好壮观的数字呢。所以……」「停。」「啊呜。」

因为本人似乎不想收拾这个场面,只好由我强制中止。我用指尖按着她的发旋转,一树虽然甩头想逃脱,不过因为不是认真的,所以没产生什么效果。

看到一树似乎也冷静了下来,我改以手掌平放,像搔痒般温柔地抚摸她的头。一树虽然用似乎很开心的语调说「会秃头啦——」却还是任我抚摸。

「一树。」

我意外地用认真的语气开口。

「你…你要向我告白吗?」

结果造成她的误解。有哪个家伙一边被人摸头一边被告白会开心的呢?啊,麻由就会。

不过这件事不重要,我对一树问了个简单的问题:

「会怕吗?」

一树脸颊上的笑容有些扭曲。内心的阴影已经侵食到表面了。

「怕。」

一树老实承认。

「因为有人不见了,那个——很——很——该怎么说呢——很糟糕——要是我也变成那样的话,所以……」

一树身体和手都胡乱摆动,嘴里说着不成文的语句。

算了,反正她想说的我有听懂。

「所以如果透侦探可以抓到犯人,那就万万岁了。」

「嗯,交给我吧。」

我最后摸了摸一树的头顶,接下这个很难实现的委托。

「那你姊姊如果有来看你,稍微帮我跟她打声招呼。」

「一切看盐分。」

你姊姊什么时候得高血压了啊?

我拿起那根已经用惯了的丁字杖,把屁股从椅子上抬起。我把维持丁字杖落地的速度当做一种游戏,不然一想到得回去的那间病房有多么遥远,就会让我想干脆住在这里别回去了。

「透——喔——啊——」

以下简称透啊。我努力不改变身体面对的方向,回头望向一树。

「透,你现在和姊姊以外的人交往吧——?」

「嗯,给人的感觉差不多是那样。」

「那么等你被那个人甩了,我就跟你交往。我先预约了喔。」

……真是早熟的十岁小孩。说不定我很受年纪小的(虽然小太多了)欢迎,偶尔也会有年纪大的女人和我搭讪……但却独独缺少最重要的中间层。

「喔——好啊。」

如果被甩了吗?

如果那时候我没被麻由杀掉的话……

不过那是另一回事,一树的话让我觉得很有趣。

有趣到让我认为下次再来探望她也不错。

就在回到那间住到几乎可以说是自己房间的病房途中,我遇到度会先生。

因为是在中央病栋附近遇到的,他大概也有事去西病栋吧!度会先生虽然身体有点虚弱,但发现我后依旧微微一笑,以有点不听使唤的脚步缩短我们之间的距离。他今天好像也是一大早就不太舒服,不过似乎已经恢复到可以自己行走的程度了。

「喔,怎么了?」

他用和自己的皮肤一样粗糙的声音询问我刚才的行踪。

「我去探病。」

「受伤的人去探病?」

「顺便也让人探探我的病。」

「是喔是喔——」度会先生敷衍地随意点了几个头。大概因为住院中总是在互开玩笑,最近他敷衍话题的技术愈来愈好了。

「度会先生也有事?」

我们的对话宛如社交辞令,我顺从内心的义务感回问这个问题。与其说度会先生故意停顿一会才回答,还不如说是嫌麻烦似地缓缓拉开下巴说话:

「我去看我太太。」

「对了,你们夫妻俩一起住院的嘛。」

「我们感情好到身体一起出毛病,我差不多快死了,如果她也能和我一起走,那我大概就不会寂寞了吧!」

虽然度会先生是开玩笑的,但我却因不知该如何回应而深感困扰。

「度会先生,你身体是哪里不好?」

当初住院好像是因为把一根肋骨断成两根,不过内脏方面似乎也有恶化的倾向。

「就身体有点不好呀。人老了,一点小毛病就可以要了你的命。」

说话腔调带有一点方言味的老爷爷如此敷衍,并没有具体说出哪里有毛病。对男性,我并没有兴趣深入了解对方的状态,所以也没再提。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状况愈来愈差,我眼里的度会先生看起来比一个礼拜前还要老,感觉就像直接从六十岁跳到六十五岁。

「不过年轻的时候,顾心比顾身体重要。」

「……啥?」

我觉得现在说这个已经太迟了。

我含糊带过前辈给我的建议。

「对了,有访客来找你喔。」

「……?哪位啊?」

「前阵子来过的女高中生。」

长濑吗?……应该是长濑吧?

「她说会等你回来。」

「我知道了,谢谢你的转达。」

度会先生「嗯嗯」地回答后,草率地摇了摇头,接着又开始向前走。他步行的背影透露出一股无依无靠的悲伤气氛,让人不禁想多管闲事地说——拿个丁字杖不就得了。

「长濑啊……」

我把身体倚靠在走廊墙壁上,白色的墙壁冰冷得让人感到不愉快,但每当我思考时我会想要让身体安定下来,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没有行人来往的走廊上,只听得到病房内传来的微弱电视声响。

这是有三个选项的问题。

平安无事回到自己的寝室为最优先。

先别管什么人类有无限的选择以及可能性这种胡诌的道理,我应该即早选出答案。

一、当作没听到直接去麻由的病房,把长濑搁着不管。

二、先去找长濑,赶紧打发她离开再去找麻由。

三、落跑。

「……真难选。」

如果可以的话,三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毕竟我又不需要获得谁的原谅,也不需要获得谁的允许才可以行动。虽然麻由可能不会允许,但她只是「不让我行动」,而不是将我限制于「行动」时必须获得他人的允许。以偏袒自己的角度来说,我只不过是自食其力做出决定,普通一点的说法就是自私。

而且我也没有办法逃亡,所以虽然并非我所愿,但也只好放弃第三个选项。

换句话说,如果以现实考量来看,只能选先去见长濑了。

「真是的……」

因为身边有麻由这个大危险,我个人是希望长濑不要常来。

我并不讨厌长濑。

虽然我现在失去她,但如果再次深交,说不定哪天我会想喝她做的味噌汤。

但我并不希望那种事发生。

个人是希望长濑可以保持在不受伤害的距离。

我只能以下跪(现在的脚办不到)的气势求她别来了吧?

「啊——光想就累。这是相思病吗?」

虽然这和一般的相思病不同,但是说不定很类似,我反倒觉得应该把它当作一种疾病来看待比较正确。

没想到我在这么年轻,还没变成大人前就开始用这种回顾苦涩回忆般的语气说话。

算了,就算继续想下去事情也不会好转,走吧。

我走下楼梯,准备去见长濑。

怨恨着放假不工作的右脚,再度在走廊上向前迈进。

……我的意志只有一个……

不会被左右,只有一个。是清楚、明了,已经做出的决定。

不管听到、看到什么或任何人际关系,都不会让我的意志动摇。

就算我不是「阿道」。

也不会去当她想要的「透」。就是这样。

「……我到底是谁啊?」

我也只能干笑,以笑带过。

长濑透看着漫画。

大概是擅自从书架上拿来看的,她深靠着椅背把脚抬在床上,用悠闲的姿势看着漫画。

她大概是听到我的脚步声以及丁字杖落地的声音,所以抬起正低着看漫画的头。

今天也是制服打扮。

「你去看小麻啦?」

「不,我去你妹妹那里。」

长濑「喔喔」地露出笑容,把书阖上。

「你去看她啦?」

「嗯,还约好等我单身愿意当我的女朋友呢。」

「哈哈,她是认真的唷。」

长濑把脚放下地板,穿上拖鞋站了起来。

她朝我走过来,直逼我的胸前,抬头用温柔和缓的表情望着我。

「透还真受欢迎哩。」

「……严格说来似乎不是那么一回事。长濑喜欢我哪一点?」

随口这么一问之后,长濑发出「这个嘛——」让我搞不清楚真意的话语,用手抚着脸颊。我趁机向后退了一步,保持适当的距离。

「你这家伙,一本正经地问这种不知羞耻的问题。」

长濑稍微责备了我一番,但并没有提到我的动作。

「……?就是因为有喜欢的地方才愿意跟你交往的不是吗?」

长濑发出「呀啊——」这带玩笑口气的怪声,扭动身体。膝盖以上的部分好像快要垮掉,整个身体失去重心不断左右摇摆。这家伙挺有趣的。虽然我身边有很多个性有点扭曲的人聚集(尤其是女性最多),不过这类型的人很少会掌握对话的主导权,所以聊起天来很舒服,和那个当警察的大姊姊差很多。

「体罚、体罚啦!」

长濑用左手掩住自己的嘴巴和鼻子,用右手不断敲打我的手臂。因为没有使劲,所以其实并不怎么痛。

「啊,害羞了喔?」

「别追加攻击啦!」

她拍打的速度从四分之一拍变成半拍,感觉就像衣服被磨擦般搔痒,一点也不痛。

长濑浮躁地踉跄走向椅子,一屁股瘫坐了下去。我先整个人躺上床再挺起上身,长濑的脸就在我伸手可及的位置。得知这一点后不知为什么,我很自然地伸出右手。

当我的手掌贴上长濑的脸颊,她的血液便突然往脸上集中导致整个脸发热,热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发烧了。

长濑湿润的眼眶透露出彷徨和疑惑,但立刻转为羞怯,将手贴在我的手背上。

「好凉好舒服。」

「因为热度都集中到心去了。」

长濑发出「哈哈哈」似笑非笑的笑声。

「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啦。」

「嗯?哪一点。」

「无法用言语表达的那一部分啦。」

「……体温?」

「你啊……那种感觉不是温柔,可是只要和你在一起就会让人感到安心……我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说啦。」

虽然无法顺利找出答案,但长濑似乎一点也不因此觉得不满。

她宛如安抚般轻柔地抚摸我的手背,长濑的手实在好烫,那种热度不只像暖炉里的烈火,简直就像森林大火般灼热。

「……………………………………」

蒙蔽我视线的迷雾消散,让我回过了神。

……一个失神就营造出不错的气氛。

我挪开长濑的手,慌张地把右手缩回。

「失礼了,这里是禁止接触的广场。」

同病房的男高中生瞪着我们的视线也这么抱怨。

「你说话还是一样很怪耶。」

长濑的心情并没有因此变差,反而变得很开心。

她不怀好意地笑着。

「干嘛啦。」

「原来你还在意我喔?」

看起来不像吗?

「那是……」

「那是当然的吗?嗯,那就太好了啦。」

长濑似乎感到很满足,但我的心情却和她恰好相反。

长濑整理起凌乱的制服衣领和裙摆,这期间我回想起长濑的肩膀,虽然现在被衣服遮住(那还用说),但是她从肩膀到手腕的曲线很漂亮。所谓漂亮指的不是没有斑点或触感佳这部分,而是我在第一次看到那么理想的形状及线条时被深深感动。

不过如果只称赞这一点,她会跟我耍脾气,女孩子的想法还真是复杂难懂。

言归正传。

我有件事得向长濑确认。

「对了,你为什么会叫麻由小麻?」

「啊?喔——为什么?因为我从以前就这样叫她啦。」

长濑有点口吃地回答,她的回答让我陷入一阵僵硬。

「……以前……喔,原来如此,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我懂了,看来是我误会了。

麻由在遇上我之前也是有过去的,是我自己忘了。

「你们在小学的时候是朋友?」

「从幼稚园开始啦。顺便告诉你,她都叫我长濑同学啦。」

……咦?换句话说……

……是喔,喔喔——呜哇。

「因为她叫我小透的时候被我纠正啦。」

「是喔。」

……现在不需要太在意这件事,之后再处理吧。

长濑大概发现我回答的口气有些漫不经心,举手改变话题。

「我有疑问。」

我用眼神示意她说下去。

「我是在学校听说的,为什么大家都叫透阿道呢?」

「你突然这样问,让我搞不清楚状况哩。」

「别开玩笑,透就是有这种坏习惯。」

我被她瞪了。她这次露出充满怒气,当真打算来个体罚的眼神。

我毫不逃避地接下她的视线。

算了,会想问是正常的吧?

毕竟如果她早就认识麻由,就等于也认识菅原。

可是……

「如果要向你说明这件事,就得把现在麻由的心理有多么复杂怪异的事暴露于光天化日下,但是我并不想那样做,所以我拒绝回答这个问题。」

我的拒绝让长濑的怒气更加膨胀,如果是像棉花糖一样的膨胀感就好了,不过其实是宛如瓦斯即将爆发,一点梦幻感也没有的膨胀。

「我先说喔,我和小麻认识的时间比你还久,你摆出这种不需要对局外人说明的态度让我很不爽,而且也是错误的。」

「如果你们之间的关系真的那么深,那我希望你别再追问我答案。」

我的眼睛的确看到长濑血液沸腾的瞬间。她突然抓起手边的枕头朝我打了过来。因为那个枕头有点硬,导致我感受到相应的痛楚,甚至造成耳鸣。

「……还好那边没有水果刀。」

长濑大概被我的感想搞到无力吧,充满愤怒的双肩渐渐放松,粗鲁地丢下枕头以责难的眼神看着我。我闭上眼睛拒绝看她的眼神,不过嘴巴却在阖上前这么回应长濑:

「我在骗她啦。」

真是简单又正确到不行的一句话。

「你假装是菅原同学?」

「不,我只是在当阿道。我不能再告诉你更多了。」

我闭上眼睛看着眼前的漆黑光景,默念着拜托别再谈这个了。长濑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我的想法,没再继续说话,我们就这样陷入数分钟的冥想。

之后我张开眼睛,发现长濑正用奇怪的表情凝视着我,接着把枕头放回原位。她的行为并不是我的念力所促成。

「你喜欢小麻吗?」

长濑终于把拖到现在才问的问题丢出来。

「喜欢到可以在众人面前共吃一颗苹果。」

长濑的眼神再度恶化,谁叫你问我这种很难认真回答的问题。

「你喜欢小麻的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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