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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谎的男孩与坏掉的女孩-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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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送的个人电波到此结束。耕造先生一头雾水地望着我,于是我不亲切地为他补充解答:

「照理说,一餐份的食粮早就用光了,但是昨晚耕造先生你们还是吃了晚餐,真是奢侈的牺牲奉献啊。」

大江耕造呆愣了一会儿,在理解这句话的瞬间皱起一张脸,拱起背部。

这下应该很好懂了吧,连对推理剧一点兴趣也没有的伏见都闻之色变。

「肉……是肉。难不成……」

耕造先生的脸色像个死人一般,下意识地抱住了腹部。这恐怕是他这些天来最聪明的一刻。

「怎么可能!你骗人……那是……」「没错,那是大江贵弘的肉喔。」

伏见是听到这句话后最为震惊的人,想必她的记事本中没有「吃人」这个辞汇。连我的英和辞典里都遗漏了hitokui(注:「吃人」的日文罗马拼音)这个单字,真想抱怨自己买到了瑕疵品。反正翻阅辞典的手也坏掉了,这不是刚好凑成对吗?

我看着那个和我一样注意到菜色却没有说出来,仅用一句「我没有食欲」就逃过一劫的家伙。她的脸颊消瘦,头发也失去了光泽,而她的眼球似乎打从一开始就因为营养失调而失去了光采,仅发挥了「看」的作用。

她的眼神仿佛宣示着要把抓到的猎物吃掉,已经脱离了哺乳类的范畴,我和她用眼神互相较劲,终于不敌睡意地先一步开口:

「这栋宅邸里既没有超市,也没有便利商店,因此当身体的燃料燃烧殆尽时,就只能靠狩猎来补给食材了。」

尽管和绳文时代的做法相去不远,比起来却严苛多了,因为猎物几乎没得选。

伏见捣住嘴巴,以腰为起点将身体折成两半。如果我的手臂没受伤,就会将她带到洗手间拍背,但……世事无法尽如人意,所以我只好袖手旁观。

换成我妹妹的话,她应该可以若无其事地吃下肚吧?——我脑中玩味着这类空虚的感想。

「我曾在书中看过关于人肉的介绍,上面说人肉吃起来是酸的,好像有点类似石榴。至于味道是否真是如此,这就要请教尝过的人了,这是唯有他们才有权力获得的知识。怎么样,味道如何?」

耕造先生噤声不语,忙着被反胃的感觉弄得脸颊一下鼓起一下萎缩。虽然程度不严重,但看来他没闲工夫理会我的玩笑。菜种小姐虽然看似很闲,但也没幼稚到会陪我胡闹。

实际上,为了去除腥臭味,或许她使用了柑橘类的东西来去腥;但我不想让伏见的心情更加不舒服,所以在此就不提味道方面的事了。我又不是料理漫画的主角。那边的世界应该和平多了吧?真好。小麻的小鹿乱撞八年熟成巧克力教室如何?啊,不过这样一来我就会从主角被降格为试吃专员了。

「当桃花说出关于味道的感想时我就察觉了。所以我去查过了贵弘的房间,看会不会查出景子太太要求他丢掉食物的证据。」

我滔滔不绝地不断说明,但却没人有半点回应。茜看着天花板思念桃花,伏见还在宿醉,耕造先生则为了吃掉爱子而痛哭流涕。没办法,我只好对汤女使眼色要她炒热气氛,结果她却「哇噢——」地怪叫一声,让场面为之冻结。不对,就连她都做到这个地步了却还是没有人愿意回头看一眼,于是汤女便搔搔脖子缓和自己的失态。

「我在贵弘房间只找到这张标签,除此之外没看到什么利器。」

调查结果报告完毕后,餐厅里依然只回荡着我的声音。总觉得自己还是辞了侦探的工作回房吃自己比较实在,于是我试着提出中止话题的建议——但我又想到,既然没有人在听我说话,那么这提案八成也会被忽略,所以还是打消了念头。接下来就在脑中整理一下这几天以来所发生的事吧。

「啊,还有一件事。贵弘房间的抽屉中有一把钥匙,我想那大概是厨房门锁的钥匙……」我刻意说得含糊不清。

「要不要现在去确认看看?」汤女站起身来。「也是。」我将这个任务交给汤女。

汤女从我拿来当肚兜用的浴衣腰带中拉出钥匙。我打了个冷颤,这感觉简直像是被镜中的自己玩弄身体一般。

汤女拿着钥匙出差到厨房去。

菜种小姐目送着汤女离去,但却毫不制止。看来对她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也没有保卫那里的必要了。冰箱的内容物已经昭告天下,也没有能让事态进化到更令人吃惊地步的价值了。

接着,汤女在伏见和耕造先生停止反胃之前回来了。

「门开了。」她将一身泥泞的钥匙丢了过来。现在的我专长是足球,当然就要用头部来接。钥匙刺中我的额头,查克拉(注:cakra,在印度瑜伽的观念中是指分布于人体各部位的能量中枢)感觉差点被打开了。

钥匙进行着自由落体运动,接着在地毯上失去行动的自由。

「……既然这把钥匙可以拿来开厨房,那我的推断八成没错。」

也就是说,贵弘可以自由进出厨房。

还有那张标签。那应该是景子太太要求他留下的证据吧?为了让她看上的某个人物发挥「侦探」的功用。

但这个计谋基本上失败透了。虽然没有人要求我,但我还是迳自继续方才的说明。

「比如说,他们想把白萝卜或葱丢掉好了,总不能就这样用马桶冲掉吧?但是只要切碎后总有办法,于是贵弘便事先藏了一把菜刀。」

接下来还可以用来自杀。拿着刀子刺进自己体内,接着把手放开。就这样。这需要相当大的力气,所以嫌疑就落到男性头上。而就跟我料想的一般,当晚除了耕造先生之外,贵弘也没有锁上钥匙,因此得出了这个结论。这只是简单的删去法罢了。

「大部分的粮食在第一天,这栋屋子尚未成为密室前就被景子太太丢掉了。所以贵弘用马桶冲掉的只是冰箱中一餐份量的剩余粮食。景子太太既不擅长做菜,平常大江家的厨房也不是她在管理的,因此理应无法明确判断一餐的份量是多少。而且如果留得太少,就会造成景子太太计划的障碍,因此她便要求贵弘在自杀之前,将菜种小姐省下来要留到第二天的食材丢掉。虽然食材也可以从窗户的铁栏杆间隙丢出去,但万一被别人看到就惨了。」

毕竟这样一来,这件事可能会以「从天而降的生肉」这标题被拍成电影嘛。骗你的。

「对于景子太太来说,像这样将菜种小姐逼到悬崖边、规划将她引往杀人的方向发展是有必要的。」

这一切,只为了满足她那在生存中不需要的、纯粹的任性欲望。

说到其他处理粮食的方法——虽然从嘴巴摄取、让胃吸收也是一个原始的绝妙点子,但问题是这样做根本就没什么意义,而且肉类在咀嚼和吞咽上又很花时间。

现在要说的是题外话。景子太太生前做的那道奶油炖菜里很可能含有安眠药。若是像个圣诞老人般将装袋的乌龙面(特价三包一百五十圆)和牛肉(特价,但没有标示产地)放入垃圾袋中扛在肩上走出去,要是被家人看见了,可不是闹着玩的。因为肚子饿所以吃宵夜——就算对方是菜种小姐也绝对无法视若无睹,她说不定会哭着逼问:「你这么不喜欢我做的菜吗?」虽然谎言这个词汇里有个七字(注:日文的谎言写作「嘘」),但那是源于人类的古老习惯,一天最少会不实申告七次……说了一个谎就得说更多谎来圆谎,我还是就此打住好了。来吧,继续加班吧。

依照我的推断,景子太太应该是以招待我们为名义制作料理,接着再吩咐贵弘分配食物……但我还是别说好了。没有足够的证据,只会让大家对我的话存疑。

「呃……」

由于没有人愿意伸直腰杆听我说话,所以我暂时打住话语。

看样子,吃人肉造成的冲击正将苦恼的涟漪导入体内。

看到连因天时地利而没有将贵弘收进胃里的伏见都反胃得痛苦不堪,我的脑细胞一致议论纷纷地认为我是异端。

毕竟咬碎吞下去后,感觉就像是强迫爱蜜莉吃下章鱼一样。好像也不是这样。

嗯——我被排挤了。

我本来以为——虽然我无法理解他人心中的痛苦,但至少可以理解人心痛的瞬间……

「以上就是经由景子太太所策划,直到贵弘自杀部分的犯案过程……」

说到这里时,其他人开始有了动作,于是我暂时闭上了嘴。伏见离开椅子踉呛跑到我身边,一屁股坐在已打扫干净的地毯上。大概是精神补强发挥了一点作用吧?至于她轻轻抓住我的脚是基于恐惧还是期待呢?这点连我也搞不懂。

「好,接下来差不多……」

「对了!」

这次是耕造先生突然从椅子上猛地站起,接着用不适合黑暗中寂静宅邸的尖锐咆哮声打断即将说出结论的我。

他的瞳孔放大,虽然情况没有很严重,但看起来实在不像是顿悟真理的表情。

「你说的话也不一定都是对的!」

「喔。」奇怪,他碰到真理了耶。你有定期付接收电波的费用吗?

「那是……我吃的……那是……不一定是贵弘!你有证据吗……」

耕造先生耀武扬威地伸出手指指着我。他看起来不像是志得意满,倒像是因为只剩下一丁点仅存的希望,所以才用少得可怜的总战力瞪我、怒气冲冲地质问我。

我被质问了耶——虽然心中堆积着空虚的感想,但我没理由同情他。

「不必问我,问菜种小姐不就知道了吗?」

我并不是客服人员,于是选择用蛮横的态度回应他。虽然我一副要解答所有谜题的样子,但其实已经放弃这个任务了——不过这也难怪,谁叫我平常就老是在说谎,会被人质疑也是理所当然的,这一点我有自知之明。

但是,我是个冒牌骗子,这点自觉我还有。

我连真正的骗子都当不了。

「菜种!到底是怎样啊菜种,菜种!」

耕造先生逼近菜种小姐,一副要扭着她的脖子把油挤出来的模样。但是菜种小姐说出来的那一句话,却完全不是对着耕造先生说的。

「说得也是喔——」

菜种小姐的手掌轻轻拍了拍大腿。

「关于这一点,你还没有提出具体的证据呢——」

她的口吻相当平易近人,仿佛像是会用手点一下我的额头然后说声:「你这小迷糊。」虽说是装出来的,但却演得丝丝入扣。不管是笑容或举止都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反抗能力,藉以博取他人的信任。

不论要做什么,取得信任都是最重要的。至于能不能给予对方同等的信任则是另一回事了。

「真亏你能陪我玩这场闹剧。电波侦探从第一回就佳评如潮,我连口渴的时间都没有呢。」

「因为在这栋宅邸里要打发时间是很难的呀,所以我不知不觉就加入这场游戏了。毕竟这里除了吃与睡之外,没其他事情好做嘛——」

她一边跟我闲聊日常生活的琐事,一边传达出对于耕造先生的戒心。毕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一拳挥过来,现在的情况可是一触即发呢——陷入这种情况的只有一人就是了。

「……你说得没错。」

我想起这曾被我遗忘的行动意义了。我也是为了打发时间才陪着他们瞎闹的。

这应该是对话的基本吧?虽然身为学生,却没有养成这样的习惯,果真是个不良少年。

「我曾经一个人被关在地下室过……当我醒来时,贵弘先生的尸体已经消失了。将我关起来以及将贵弘的尸体搬到地下室,应该都是菜种小姐的工作吧?」

菜种小姐不发一语,虽然没有口供,但多少露出惊讶的神情。她应该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他搬到地下室吧?要搬回到厨房这路上的风险实在太大了。

话说回来,她看起来就像是会真的乐观地认为「因为太暗了,所以不会有人发现她」的人。

……能够将这种印象深植在相识不到一周的我脑中,真是了不起。虽然不值得敬佩,但不久的将来我应该可以祝她一路好走。

「现在你们可以去找找看厨房以外的所有房间。我敢用这条命打赌,你们找不到贵弘的尸体。赌输了也不用给我报酬,因为既然有十成胜率,赌局也就不成立了。」

好不容易等到可以让我大吹牛皮的日子,我的三寸不烂之舌当然状况绝佳。

「菜种,怎么样……你倒是说说话啊!」

他看穿了我那不带悲观的机械式藉口,只把期望投注在菜种身上。菜种小姐依旧维持着优雅的气质,既不老老实实自白,也没有说谎逃避责任的意思。不论耕造先生的双臂会不会逼向菜种小姐,她都忙着维持自己优雅的样貌,没空开口。

「垃圾桶里面说不定还残留着一些骨头。」「我没有问你!」

我被骂了。就算我和住在草丛中的蛇是好朋友也该爱惜生命,今天就先玩到这里吧。

负责掌管门帘、螺丝钳以及青菜的菜种小姐,自始至终都维持着自保的态度。面对耕造先生,她连形式上的点头道歉都不愿意做,由此可窥见她独有的衿持方式。

正当我们还在做这些事时,客厅那边传来了钟声。

所有人暂时将注意力分散到右边的墙壁上。

「已经午夜十二点了。」汤女报出了现在的时刻。

就在这时,紧张的丝线断裂,人偶脱离了主人的控制。

「一……一群疯子……」

耕造先生拉起滚落在地的椅子,大刺刺地将地毯当作屁股放置场。即使意志消沉,他的肩膀也尚未失落到令人同情的地步。他的肩膀依然怒气腾腾,双眼寄宿着即将爆发的火苗。他现在只是在等待负面情感累积成形罢了。不透明的非专用垃圾袋不知何时会破掉,耕造先生目前正处于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状态。

我和伏见若要在他袭击某人时收兵自保也不是不可能的。

至于伏见,她也藉机移动到我的身旁来了。真没想到,说不定她的视野之广其实数一数二。

「……?」『水』『肩膀』『大腿枕」「吗?」

我瞥了伏见一眼,随即开始张罗她点的东西。

她眼中似乎只有我一个人。硬要说的话,她的视野若持续狭窄下去,就会变成麻由。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女孩子总是很讨厌被拿来跟他人比较,这点连长濑也一样。不管结果是褒是贬,她们都会气得七窍生烟。这个问题我从以前就感到很困惑。

话说回来,最后那个要求可以免费吗?一小时要价五千圆也太可怕了。

这有趣的问题我们待会再讨论,我想先谈一谈关于菜种小姐的额外谜团。

「虽然大刺剌地说出这件谁都意料不到的事情是有点那个啦……但是杀害洁先生的,是菜种小姐你吧?一起进入地下室后,洁先生当然就会注意到贵弘的尸体不在那里。那个时候,虽然没必要说出来增加大家的不安,但说了或许可以说服大家。只是,稍微想想尸体之后的使用方法,就会发现只要公开这件事,菜种小姐所惧怕的事情就会成真,扑向这栋宅邸。」

至于菜种小姐一直隐瞒至今的「恐惧」内容在此则先不谈。

我想说的是——耕造先生的胆小虽然不是菜种小姐杀害洁先生的原因,但却是个契机。

对于菜种小姐来说,在屋子里鬼鬼祟祟东碰西瞧的我无疑是个阻碍,于是她便伙同洁先生趁夜偷袭我,限制我的行动。

然而,菜种小姐却没料到我会被送到地下室。只要被关进地下室,不出数日便会缺水而亡。她没有想到耕造先生的精神状态已经濒临崩溃,严重到会让他提出这鲁莽的建议吧?成天忙着洗衣煮饭的菜种小姐,对于人类的恐惧心理显然涉猎不多,如果因此批评她不用功就太残酷了,所以我决定用圣人君子的骄傲视线赦免菜种小姐。骗你的。

菜种小姐听完这番话后依然闭口不提犯案之事。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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