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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天-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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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雪下的极大,那人手上似乎还撑着一把伞。风卷在上面,那薄薄的油皮伞竟然半点摇晃都没有。再仔细一点看,会发现那伞竟然是用铁枝做的架子。此刻伞柄被一只雪白柔软的手握住,宽大的黑色袖子随风拂动,竟有一种飘然欲仙的味道。

苏寻秀很大声地吞口水,眼睛死死盯着那人不放,从脸一直溜到她饱满丰满的胸口,再溜到高束的纤腰上。是美人!他在肚子里大叫。那是一个穿着黑色绸衣的丽人,看上去大约二十七八的模样,脑后斜斜挽一个髻,修眉凤眼,眼下一点朱砂痣,甚是妩媚娇慵。她双目如水,静静看着眼前众人,没有一点波澜。

天之崖的风雪这样大,她竟然只穿一件单薄的绸衫,被风吹得膨胀起来,越发显得娇弱不堪一碰。

众人都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遇到这样一个美丽女子,一时都不知如何是好。那女子淡淡瞥了一眼花九千,慢启朱唇,轻道:“好久不见了,九丫头。”

花九千顿了一会,才低道:“是你,二夫人。看起来大师父也来了吧。”

二夫人轻道:“那是自然,他在屋子里等你。要不要去见,就看你的意思。”

37.大师父

要不要去见,看她的意思?花九千有点嘲讽地笑了,说:“就算我说不见,大师父当真肯放我离开?好久不见,二夫人说话真是越来越客气了呢。”

二夫人没搭话。她从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妙目慢转,定在脸色苍白的小丫头身上,半晌,才幽幽说道:“原来你被人抓住了。唉,你这孩子,就爱逞强好胜,我和你大师父说的话,对你永远如同耳旁风。怎么办?我到底救你不救?”

她微微蹙起眉头,好生为难。小丫头死死咬住嘴唇,出血了犹不自知,过了一会,低声道:“不敢劳烦二夫人,这次的事都是我太冲动而造成的。我甘愿受罚。”

“罢了。”二夫人忽然收伞,随手甩了甩上面的冰珠子。这时靠得近了,众人才发觉那柄伞是乌铁打造的,被她轻轻甩几下,竟然发出呜呜的声音,想来沉重无比。她这么一个娇怯怯的女子,竟然毫不费力地提着沉重的铁伞,如同绣花品茶一样悠然,不由让人骇然。

“虽然你没天分,好歹算我的弟子。你这就过来吧。放心,我在这里,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二夫人柔声说着,站在原处对小丫头缓缓招手。小丫头不由自主从鹰六身上滑了下来,她还没反应过来,抬头看去,就见鹰六怔怔地望着二夫人的眼睛,面上竟然有陶醉的神色。

二夫人轻道:“你还不过来?是要等我过去接你么?”

小丫头点点头,急忙往前跑,没跑几步后领子忽然一紧,又被人抓住了。她轻叫一声,只听苏寻秀在后面笑道:“往哪里跑?以为没大人管着你么?”她最恨的就是苏寻秀,眼下又被他抓在手里,她怎么锤打扭捏都没用。

苏寻秀抓着她的后领子,提麻袋似的甩啊甩,一面对二夫人笑道:“你说要人就要人?好歹也该有些银票来换吧?鹰六吃你那套,我可未必。”

二夫人更加放柔了声音,腻声道:“这样大的人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般见识?快,把她放下,别闹啦。”她的声音轻轻软软,听起来一点威胁都没有,倒像在撒娇轻嗔。苏寻秀只觉她眼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闪烁,自己竟不由自主有点陶醉,整个人都软绵绵地,只盼她对自己笑一笑或者说两句柔情的话。鼻前闻到她身上淡淡的幽香,更是心驰神摇,双手一下子放开小丫头。

二夫人的笑容更加甜蜜,轻道:“对啦,这样才乖。你也过来,让我看看你。很多年没见你这般俊朗的年轻人啦。”

苏寻秀怔怔地往前走两步,眼前忽然白影一闪,花九千的袖子“啪”地一下甩在他脸上,火辣辣地。他大叫一声,如梦初醒,捂着脸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却听花九千冷道:“恭喜你啊,二夫人。终于练成了天外飞仙。”

二夫人也不恼,只是笑道:“原来这年轻人是你的心上人,难怪九丫头和我着恼。罢了,人你也不还,大师父你也不见。九丫头,你真的想死吗?”

花九千没说话,苏寻秀仍觉半边脸火辣辣地,心中却有点晕乎乎,只为了二夫人那句“意中人”。是这样么?真的是这样么?他正在一个人欢喜,忽听花九千声音如同蚊呐,说道:“不要看她的脸!她说话的时候不要吸气!那是天外飞仙蛊,专门用来迷惑人的。”

苏寻秀只当她生气,于是低声转移话题:“她就是二夫人?看上去好年轻,是不是很厉害?”

花九千摇头:“不,她今年已经五十六岁了。”

苏寻秀脸色大变,原来是个老太婆!他心里登时如同吃了苍蝇一样难受,想到自己刚才中了蛊对她神魂颠倒,更是想挖个坑把自己埋进去。耳边听二夫人还在柔声细语:“八丫头就是心肠软,两次都没抓到你,总让你逃了。害你大师父这么大冷天还要出来对付你这个孽徒。你们两个人,真是伤脑筋呢。”

他忍不住大叫:“老太婆就少说两句吧!要打要杀,痛快点!这么冷的天气还要看你装年轻,隔年的冷饭都要呕出来了!”

众人听他竟然这样说,不由又惊又想笑。二夫人脸色陡变,森然看着他,冷道:“你有胆再说一遍?”

苏寻秀笑道:“再说一百遍也没问题,可是我看到你那张老脸,就啥也说不出来啦!大过年的,又是大半夜,能不能让人消停些?有事说事,没事就快滚吧!”

他还没说完,就觉一股厉风擦脸而过,耳边听得花九千大叫:“不要吸气!快捂住口鼻!”他心念陡转,一把扯下一块衣襟,兜住口鼻。额前忽然一痛,原来二夫人的铁伞已然砸了上来,光是带起的劲风就几乎要把皮肤擦破。

苏寻秀不知二夫人功力如何,不敢硬接,双足在雪地上一点,飘然后退数步。他的拳脚功夫或许不算最好的,但以前在朝鹤宫,要论轻身功夫,除了鹤公子就数他最厉害。在雪地上这般急退,竟然没有半点凝滞,轻巧之极。二夫人一招击空,待要再转,他已经跳到她身后,掌中藏着银色小暗器,卒地一下,将她半边青丝割断。

二夫人何尝受过如此侮辱,不由勃然大怒,只是铁伞虽然对她来说不算什么,到底是沉重之物,用起来不甚灵巧,等她回招的时候,苏寻秀早就窜得老远,对她挤眉弄眼,极尽嘲讽之能事。她手腕忽地一转,竟然从伞柄里抽出一柄纤细修长的小剑,黑色的裙角微微打个卷,寒光乍闪,如同闪电一般刺向他。

苏寻秀知道她轻身功夫不及自己,当下竟卖弄起来,故意等剑刺向胸前,然后纵身一跃,向后翻去。那剑斜斜擦过衣襟,到底还是挑断了几根盘扣,他背后的披风掉下来,被他抄起就势一甩,正中二夫人的右脸,如同一个巨大无比的耳光。

二夫人被这一击打得猛然停下。苏寻秀落地之后还要再戏耍一番,忽听花九千惊叫起来:“快躲!别站着!”他的脚刚沾地,正要一跃而起,听她一喊便犹豫了一下。只这一下犹豫,却救了他一条小命。花九千刚喊完,他身后就陡然响起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小贼果然放肆!取你狗命!”

苏寻秀竟未听见这人什么时候到自己身边的,只觉一股大力朝自己后背要害袭来。他心中大骇,好在身体反应迅速,左足在地上一点,右足就势在地上一勾,朝那人踢起积雪。他也不知雪块砸中那人何处,只觉后背要害受力猛然减轻,然而肩膀上还是被人抓了一把,剧痛无比。

他顾不得疼痛,连纵数下,如同在雪上滑行一般,窜了足有五六丈远,这才回头,却见一个黑衣老者站在不远处,一手扶住二夫人,一手缓缓抹去脸上的积雪。他长袍束冠,须发花白,然而鼻钩唇薄,双目熠熠如同寒星,面相甚是阴沉严厉。苏寻秀被他冷电一般的目光扫了一下,背后竟然有点发麻,肩上的伤口越发疼痛起来。

他不敢低头看伤,只好用手摸一把,湿漉漉地全是血,想必被他抓伤了皮肉,但所幸未伤筋骨。那老者冷道:“好轻功!莫非是东良朝鹤宫的人?”

按说寻常人吃个暗亏,知道自己不如人,也就不敢放肆了。但苏寻秀性子里偏偏带有一种蛮横死绞的味道,人家越软,他也越软,人家要是来硬的,他也不怕,照样笑嘻嘻,当下竟然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与你何干?

老者面色一沉,森然道:“不如何,只是想知道老夫所杀之人到底是何身份罢了!”他推开二夫人,袖子一展,竟是要出招的意思。花九千突然厉声叫道:“大师父!你费尽心思把我引到这里,是要我来看你如何大开杀戒吗?!”

她往前走了几步,挥退想要跟上来的鹰六猫三,昂然与他对望。大师父转头看了她一眼,半晌才道:“你来这里,就该知道必然丧命。你还敢来,我还是有些佩服的。当年我到底没看走眼。”

花九千冷笑一声:“你要杀我,随便派个人就可以了,何必亲自跑一趟!花九千好大的面子,死亦无憾了!”

大师父没说话,花九千又道:“是了,我怎么忘了,当年你们都向三大夫发过重誓!难怪费尽心思让我自己跑出来!也罢,三大夫的誓言对你们来说也是狗屁不如!反正我也活不过三年,当年我有胆子离开,今天我就有胆子承受任何后果!你不是要杀我吗?来啊!快来!我若退一步,就不叫花九千!”

她又往前走了几步。大雪乱卷,狂风呼啸,她的白色裙摆被扯得猎猎作响,面上不知是激动还是愤怒,红晕如霞。然而她竟一点畏惧也没有,这样的神情令她看上去有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神圣。大师父一时默然,不知是该遂了心愿一掌把她劈死,还是该说点什么。

二夫人捂着脸轻道:“九丫头,有话好好说。大师父好歹以前是你师父,俗话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你怎么可以这样和他说话?大家有什么矛盾,摊开了讲,干嘛闹到针锋相对的地步?”

她一边说一边朝大师父施眼色,要他套话,待问清楚了再杀不迟。

花九千不等大师父开口,就冷笑道:“有什么好谈的?那些都是花言巧语的东西罢了!不错,我曾经投师万峰会,但我不是万峰会的狗!大师父的恩情,在七年前我就报过了!难道我还欠你们什么吗?!”

大师父吸了一口气,道:“万峰会的戒律你还记得吧?不听师长之命如何说?擅自离开万峰会又怎么说?不错,我们都对三大夫发了誓,给你十年自由。但是你自己破坏协议在先!誓言固然重要,但规矩更重要!你还有什么理直气壮的!?”

花九千淡淡一笑:“不错,我是不听师长之命,我是擅自离开万峰会。但我问你,是谁逼得我这样做?你把我送给魏姓世家,我去了。魏姓世家没落,你要我回来,我也回了!我自问没有半点对不起万峰会!但你是怎么对我的?!”

二夫人抢着说道:“九丫头,我们知道你在魏家受了许多委屈。你大师父当时也是心疼你的遭遇,才急急把你接回来的。他当时也没想到你有了身孕。我们都只道你恨透了魏家的人,所以对那孩子必然也不甚喜爱,我们只是想替你出一口气啊!”

花九千脸色猛然一白,仿佛被利刃刺中身体一般。在这样的风雪之夜,被人把旧伤疤狠狠揭开,那种疼痛是无法形容的。半晌,她才凄然道:“什么恨……既然从来没有爱,又哪里来的恨。可是孩子没有错!天下会有母亲不爱自己的孩子吗?!我能眼睁睁看着你们把我的孩子拿去炼蛊?!你凭什么以为我会答应?!你凭什么逼迫我?!她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们没有任何权力!”

她捂住小腹,仿佛那时的疼痛又回来了。她的眼泪无法抑制地,疯狂地从眼眶里往外面奔跑。她的孩子,才六个月,却已经有手有脚了。她几乎不敢回想自己硬生生把孩子取出来的时候,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嫁到魏家的时候,她是完全懵懂的,不知道自己要来做什么。她照样每天炼蛊,每天让毒虫爬满身上每个隐蔽的地方。为了这个,魏家的人十分忌讳她,她的所谓的夫君——虽然她现在连他的脸都不记得了——一面贪恋她的年少美色,一面对她深恶痛绝。她的所谓的公婆,每天找一堆借口来和她吵,想把她赶出去。可她那时候真是懵懂,居然不知道什么叫害怕悲伤。她从小就是这样,别人说别人的,她做她的,压根不理会,她甚至都不知道别人都不喜欢自己,每天只是沉浸在蛊的世界。

因为害怕她的蛊术,魏家人倒不敢真正欺负她,不过占点嘴上的便宜罢了。而且魏重天那时候尚未成名,和她关系很好,把她当作自己真正的大嫂。这也成了他们来说的理由。

然而无论怎样,她在魏家过得还是很快活的。然后万峰会派人把她接走,她不明白为什么三大夫会怜悯地看着自己。三大夫说她没心没肺,因为她谁也不放心上,永远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可她很快就从自己的世界里出来了,一开始就面对着残酷。她有了身孕。那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惊喜和幸福。每个母亲都是这样的,虽然孩子来的突然,但心里对自己的孩子,总有一种本能的灵魂上的热爱。

在她翘首盼望孩子出世的时候,大师父却来找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强硬地表示这孩子不能要,生下来之后就要带走炼蛊。彼时刚好二夫人在炼天外飞仙,需要童婴之血。她的孩子,竟然被他们当作炼蛊的材料!他凭什么来要求她?她真的不明白,甚至觉得好笑,她是万峰会的人,不代表孩子就是万峰会的,难道他们把她当作万峰会的狗吗?

理所当然,她强硬地拒绝了。大师父勃然大怒,把她关起来,扬言孩子是炼定了,除非她有胆子死。她哭了三个月,最后终于下决心,把孩子打掉。她不会忘记那个日子,永远也不会,那是十一月初九。

她的孩子,注定与世间无缘。她自私地扼杀了她的生存。这样一个阴冷的,黑暗的,被人压迫的世界,又何必要来呢?与其生下来就被当作炼蛊的材料,不如让她没有痛苦地死在母亲手上,那是她唯一能给的慈爱。啊啊,她的孩子,已经有手有脚了,小产的时候甚至还动了动。如果她能活着,一定是个美丽活泼的女孩子。可惜,可惜她永远也听不到她笑,听不到她哭,听不到她叫妈妈。她的灵魂被她自己生生挖走一块,到底有多痛,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她一生的眼泪都在那一天里流干了。大师父闻讯赶来的时候,她已经狠心把孩子烧成了灰,用她刚刚炼出来的火道花。大师父雷霆震怒,当场就要杀了她,是八姑娘不顾一切跪在地上求情,才留了她一条命。

伤还没好的时候,她就想离开。万峰会几乎派出上三峰所有的精英来拦截她,后来三大夫出来了,给她下了蛊,也给了她自由。

这都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可却好像昨天刚刚发生过。她腹中的疼痛依旧,她的血还在流,她的孩子却永远没了,就好像从来没存在于这个世上一般。她刚刚知道什么叫幸福,还未能体会真切,接踵而来的就是彻骨的痛苦。

花九千紧紧捂住小腹,冷冷地,决然地说道:“你们想杀我,没问题。但想让我乖乖束手就擒,趁早别做梦。那些花言巧语,也别再说了,说来说去,不过是为了你们的野心。想做皇帝?那也要看你有没有那个气度本领!好了!废话就说到这里!你们到底上不上?!”

她吼完,身体不由自主晃了一下,身后传来狐七惊惶的尖叫:“老板!流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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