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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起1938-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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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来了。”萨莎奶奶拿毛巾捧着铁皮锅走过来,在秦恬的搪瓷杯里倒了满满一杯道,“尝尝,我特制的蔬菜蘑菇汤,还加了点熏肉,呵呵!”
  “谢谢。”秦恬捧起杯子,感到热腾腾的。
  “喝完早点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萨莎奶奶道,“还要走好久呢……”
  “好。”秦恬慢慢的喝完了汤,身旁的伤员已经包扎完毕,但是一直没醒,只是篝火热热的,似乎让他舒服了很多,不再是紧皱着眉头。
  她和衣躺下,背对着篝火,看着远处纷纷躺下的人们,被这宁静的感觉覆盖着,仿佛白天的铁与血都是一场梦,可是一闭上眼,那轰然的鸣响却汹涌而来,还有着压在最上面的战士睁着眼睛的面容……
  小战士的眼神残留着惊讶与惶恐。
  中年战士怒目圆睁。
  还有很多,很多……甚至是车顶棚被轰炸机打出的一串弹孔都那么清晰的浮现在眼前。
  还有她扶着伤员走了没几步后,远处连环的爆炸声。
  那个车队,只有她和伤员幸存了吧。
  不行,完全睡不着……一切宁静都是假的!
  秦恬翻来覆去很久,好不容易有点睡意了,四周的鼾声却开始此起彼伏,她烦躁的不行,只能刷的坐起来,摸到火堆旁的铁锅里的汤还有点温热,便给自己又倒了一杯,捧着杯子发愣。
  “咳。”轻轻的咳嗽声。
  秦恬看向身边,那伤员皱着眉转了转头,又咳了声,嘴唇似乎很干燥。
  “醒了?想喝水么?”秦恬凑上去,学着萨莎奶奶,将干净的手帕沾湿,点在他的唇上。
  “……喝。”
  “要喝么?”秦恬想了想,一手扶着伤员的背,撑起他,把他的头靠在自己肩膀上,然后将水杯凑近,“来,张嘴。”
  艰难的喂了几口,看着伤员胸口湿了一片,秦恬无比怀念吸管。
  “还要么?”
  “不……谢谢。”
  “好吧。”秦恬放下杯子,这才发现一直在用自己的杯子喂别人,只能撇撇嘴,间接下又不会怀孕……
  “还要睡吗?”
  “……不,但你应该休息了。”伤员声音很轻。
  “没事,我睡不着,你躺那么久了,骨头很不舒服吧。”
  “……是。”
  “呵,那就靠着吧,没事儿。”
  “……谢谢……”声音顿了顿,“我叫皮埃尔。”
  “秦恬。”
  “禁典?”
  “……秦。”
  “亲……”
  “好吧,挺像了。”像淘宝体了。
  “我们,到哪了?”
  “一个小村庄,我们要走去凡尔登,听说最快也要十多天时间。”
  “这么久……车队,怎么样了……”
  “那个,我也没亲眼看到,不知道。”秦恬说谎不打草稿。
  “……我听到爆炸声了。”
  瞬间被揭穿的某面不改色:“那你还问。”
  “……呵……”沉默下去。
  秦恬已经经历了太多次因为战争的冷场,她很淡然的继续看着篝火。
  她以为两人会这样坐到天亮,暗自计算到时候自己那半边身子会瘫痪到几级残废,没想到没一会皮埃尔就低声道:“你还是休息吧,别因为我累到了。”
  “……好吧。”秦恬不跟丫客气,小心翼翼的放下他,躺下就睡。
  第二天早上很多人因为皮埃尔的苏醒而高兴,小小的贺喜之后,相聚村庄的人不约而同的一起开拔,组成逃难大部队登上了去凡尔登的路。
  到了白天,秦恬才发现,皮埃尔还是个清秀的小伙子,昨天又是血又是土的,等清理干净都是晚上了,还真没看清。他笑起来温温和和的,还带着点羞涩,淡棕色的眼睛看人也温温柔柔的,真想不通这样的小伙子怎么就参了军。
  小孩子们都很喜欢他,围着独轮车跑跳着,一直到他低声唱了一首军营里流传的怀念家乡的歌时才心满意足的各找各妈。
  旁边跟着走的秦恬很汗颜,人家明显是专业级别,昨儿个自己那小卖弄不知道会不会被鄙视。
  小阿卡很不给面子,秦恬刚担心完,他就开始秀自己新学的英文歌,在法国英文并不是很普及,很多乡下小孩没有听过,但是音乐无国界,转眼队伍里就有很多稚气的声音唱着哆来咪,不懂意思的也拟声,一个赛一个有才……
  “歌很好听呢!”皮埃尔称赞,过了一会也跟着哼。
  途中还有不少在附近村庄的难民加入,这支队伍渐渐壮大起来,走过田野,走过村庄,走过树林和小山冈,颇有长征的架势。
  路上经常有人从村庄中央的广播中听到德军的进程,一面估算着自己的速度被德军追上的几率有多大,一面咒骂自己国家的不给力,情形一天比一天差,五天后,所有人在傍晚疲惫不堪的聚在一个小村落中央休息时,找到广播站的人又放起了广播。
  “古德里安的部队已经越过了阿登省向默兹省进军,但是默兹省已经布置了我们精锐的部队!他们向法兰西民族发誓,决不让德军再向前推进一米!让凡尔登重现光辉!德国将踢到的下一个铁板,就在默兹省!”这是最新战报。
  “我们将会战胜他们!因为我们是最强大的!”这是法国总理保罗·雷诺声嘶力竭的呐喊,每个村落听广播时都能听到。
  而在民众耳里,每个消息都不那么好。
  “德军每当快到一个地方,广播就说那儿驻扎重兵,然后几天后这个地方就被占领……我真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了。”医生在给皮埃尔换药,一边低声道。
  皮埃尔不说话,他的表情很难看……没好看过。
  “怎么办,我们才刚进入默兹省。”旁边有人很担忧,这儿几乎都是从阿登省逃出来的,感觉就是被古德里安追打着。
  “他们速度太快了。”
  “怎么办,我好害怕……”一个女孩子的哭声。
  众人都沉默,夜凉,心累。
  秦恬挑着脚底的水泡,沉默着。
  不断的走路无论对谁来说都是折磨,即使周围的人都是不惧步行远程的农家人,可是在巨大的精神压力下,依然个个萎靡不振,他们每天都抱着希望听广播,每天都失望。
  可秦恬没有抱过希望,于是她的心理压力更大,她知道德国不仅没在默兹省凡尔登踢到铁板,反而飞速的在巴黎兵临城下,所以逃到凡尔登无济于事,到了巴黎才行,可是现在,她连凡尔登的影儿都没见到。
  她曾经是连坐三十多个小时火车上大学都嫌累的人,现在连续几天步行,早就累得如死狗一般了。
  “给。”一旁的皮埃尔递来一根翠绿的草,他嘴里抿着一根,微笑,“尝尝,很甜。”
  秦恬虚弱的笑笑,接过来咬在嘴里抿了抿,果然,甘甜的草汁在唇齿间蔓延,没一会就满口生香。
  “很好吃。”她说着,开始四面看,想找找长在哪,好拔一把来路上当零食。
  “别看了,路边到处都是。”皮埃尔抿着草根躺下,看着天空,“睡吧,明天还要赶路。”
  对于战况,这个伤兵从来都没有发表过意见,淡定到秦恬以为他也是穿越的,此时吸着草汁,秦恬心情忽然好了点,也趴下来,问道:“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战况啊什么的……”
  皮埃尔沉默了一会,道:“我只能相信正义,侵略者永远不可能胜利。”
揭穿

  三天后,难民队伍忽然撞上一群法国士兵,他们在长官的带领下紧张的看着难民们,然后有几个士兵在走过时偷偷的问难民要水和食物。
  “发生什么事了吗?”提供食物和水的难民都这么问这句话。
  “额,没,没什么……”士兵们眼神游移。
  事实上没人相信他们说的,因为他们的样子都不太好,衣衫凌乱,丢盔弃甲,好几个手里拿着军工铲,武器都没有。
  “多半是败兵……”经历过一战的萨莎爷爷小声说,“看来德军追上来了。”
  “那怎么办?”萨莎奶奶很担心,“我们这速度……”
  “连败兵都没被赶尽杀绝,估计平民不会有太大的危险,到时候记得躲起来。”萨莎爷爷说着,满是皱皮的手抓住萨莎奶奶的,“跟着我就成。”
  “诶!”萨莎奶奶转头叮嘱阿卡和秦恬,“别乱跑,跟着你们萨莎爷爷。”
  板车上的皮埃尔仰天躺着,表情漠然。
  到了傍晚,越来越多的败兵追上来,带来了更多坏消息,德国的装甲部队就在不远处,甚至空气中的硝烟味都在弥漫开来,人心惶惶,战争的阴云潜藏在心底,酝酿,等待爆发。
  夜幕降临,虽然精疲力竭,但也无心休息,依旧聚拢在一起的难民这次速度加快却错过了村庄,于是在一条小河边寻了块空地坐下,纷纷商量着要不要休息一会立刻出发。
  秦恬注意到,皮埃尔悄悄下了板车,捂着肩膀慢慢的往远处走去,看着似乎整个人要浸入夜色中。
  她以为皮埃尔是去小解,可是看那背影,却怎么都不像。
  文艺点讲吧,就是浑身充满着决绝的气息。
  她悄悄的跟上去,直到皮埃尔走得老远了,还是看不出停下的痕迹,她踌躇了一下,低喊道:“皮埃尔,你要去哪?”
  那身影一顿,缓缓转过身,脸在阴影中看不到表情,他的声音很温和:“天凉,快回去。”
  秦恬照搬回话:“一个人危险,快回来。”
  “不了。”皮埃尔低声道,“我留着,太危险。”
  “为什么?因为你是法国士兵?可你明明穿上平民的衣服了,有什么关系呢。”
  “就算这样,周围的人都知道我是士兵,难保……虽然那些败兵一路跑出来没有危险,可是难保不出点意外,万一,万一你们冠上了私藏士兵的罪名……”
  “你不相信和你一路走过来的人么……”
  “不,我是不相信德国人的仁慈。”皮埃尔似乎摆了摆手,“快回去吧秦,我或许可以找个部队,再加入。”
  “然后一起逃跑?”秦恬冷笑,“你也看到了现在的战况,你这样多事反而会给人带来麻烦,过来,跟我们在一起!”
  “不行,你们都是好人,我不能拖累你们。”
  “谁说你拖累了?!你指给我看!我抽死丫的!”秦恬怒了,“我冷!我要回去,快来!把你弄丢了我上哪找个替代去!”
  “你可真是……”皮埃尔似乎无语了,他的伤依然很重,没走几步已经累的伛偻了背,此时说话还带着点儿气喘,“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秦恬不耐烦了,走上去一把把丫拽回来,皮埃尔跌跌撞撞的跟着,正看到远处萨莎奶奶带着阿卡在往这儿张望,而萨莎爷爷在篝火边点着旱烟,头也往这儿探着。
  “姐姐!你们去哪儿了?”阿卡藏不住事儿,跑上来仰着脸问。
  秦恬看了眼皮埃尔,摇摇头:“没事,散散步而已。”
  “哦……”阿卡眼睛一转,问皮埃尔,“哥哥,要吃香草培根么?奶奶刚做的,可好吃了!”
  “好的,谢谢。”皮埃尔“离家出走”那么一会儿就虚弱的不行,半躺在篝火边休息。
  秦恬倦意正浓,正昏昏欲睡,忽然感到大地震了一下。
  低低的谈论声忽然消失了,所有人惊异不定的互看着,眼里都有着疑惑和恐惧。
  “刚才那是什么?”
  “似乎还有响声……”
  “莫非是……”所有人往远处望去,片片田野尽头,赫然有光在闪!紧接着爆炸声清晰的传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是德军!德军追上来啦!”一声大喊后,宿营地顿时乱成一锅粥,萨沙奶奶被挤得差点摔倒在地,秦恬一把抱住她,躲在独轮车边缩着,阿卡被萨莎爷爷抱在怀里,爷孙俩都茫然成一个表情,左顾右盼。
  “躲到麦田中去!快!”刚躺下不久的皮埃尔挣扎着起来,“不被看到就不会有麻烦!”
  于是秦恬一手扶着萨莎奶奶,一手扶着皮埃尔,五个人跌跌撞撞的往麦田里跑去。周围很多人也大多选择向麦田里跑,夜色中的麦田,不会有人来搜查。
  很快,轰隆隆的声音越来越想,麦田间狭窄的土路上转眼就驶来一条机械的长龙,卡车,指挥车,运兵车,辎重车以及后面的坦克无不彰显着这个车队狰狞的背景,他们一辆接着一辆,绵延下几乎看不清背景,车灯全部打开着,有些车上还
  “法国要是有这么精锐的队伍,也不会往这个方向开!”面对一边几个难民关于车队国籍问题的疑问,皮埃尔冷静不乏自嘲的道。
  以前一直没有见到德国的军队,这一队规模看似不大,但是气势十足,不用说肯定是在先头部队里面。
  秦恬躲在麦田里,盯着远处驶来的军队心如擂鼓,当年在波兰她也不曾直面德国的机械化部队,遇到的全是有血有肉的人类,可直到现在,感受着大地的颤抖以及轰然的响声,她才真正意识到,这个国家,是一个如此纯然的战争机器。
  即使车队的声音掩盖了一切,可躲在麦田里的人依然大气都不敢出,心里祈祷着车队快点过去,然后想个办法绕路走,别撞上先头部队又撞上主力部队,可是怕什么来什么,那军队竟然停了!
  即使最前面的卡车已经跟他们错过百米远,可是后面土路可见的尽头,车灯依然闪烁着不见队尾,更惨的是,这么一支庞大的军队竟然停下了。
  “该死,他们在这儿停下休整,明天下午估计刚好能到达凡尔登!”皮埃尔终于不淡定了,咬着牙道。
  秦恬对于凡尔登神马的完全不在意,她在意的是,莫非今晚就在这伛偻一晚上?
  没有篝火,没有毯子,即使是五月中旬,可仍然不是夏天,这几天的晚上,都有点微凉啊……
  而且是那种无论裹多少层衣服到了第二天早上必然会感冒的那种凉。
  小阿卡已经不由自主的打起喷嚏了。
  “怎么办?”萨莎奶奶拿手帕擦着阿卡的小鼻子,低声问道。
  “等夜再深点,我们就赶路,往西南走,错过凡尔登。”皮埃尔比较有发言权,“他们肯定不会放过凡尔登,那是直取巴黎最快的路径。”
  “那爸爸妈妈怎么办?”阿卡问道,稚气的声音充满了疑惑。
  “爸爸妈妈,他们会安全的。”萨莎奶奶也知道现在不能去凡尔登,所以她即使比阿卡更担忧,也没有办法。
  几人做了决定,便开始静静等在麦田中,看远处军队似乎下了休息的命令,转眼很多士兵从各式各样的车子中冒出来,做着各种奇怪的动作放松着身体,生火热饭,结队号令……
  秦恬感到身边皮埃尔的身体忽然绷紧了,她疑惑的问:“怎么了?”
  皮埃尔手慢慢抬起,往右前方指了指:“你看那儿……”
  秦恬眯起眼,他手指的方向,一开始看不出什么,只知道一队队人正被集结,可是当她看到那些人身边……心哗啦啦的凉了……
  狗……她上辈子无限垂涎的霸气的德国黑背,世界上最标准的军犬……正在那儿欢快的精神的跑来跑去。
  “这是,这是要巡逻吗?”
  “掌握驻扎地周围的基本信息是必须的吧,”皮埃尔很无奈,“你们还是快跑,能多远多远,他们的巡逻范围应该不会很远。”
  没等皮埃尔说,周围已经有了一点悉悉索索的声音,很多注意到这个场景的人已经开始往远处跑了。
  秦恬等人的劣势在于,老人多,小孩多,伤员伤重,能够有希望逃出巡逻范围的,只有她一个青壮。
  于是秦恬又碰到了这个纠结的场景,她想跑的她真的想跑,可她抛不下这老弱病残的一堆,就像当初在运送物资的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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