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决-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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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琅摇摇头，转过身见众人被这乱草灌木分得零零散散，心中暗暗一沉，移步走出林外聚目一望，方才尾随的群狼刹时间已没了踪迹。谢琅道声不好，正要唤众人聚拢过来。已有此起彼伏的惊叫声传来，中间更夹着几声惨呼。　
　　谢琅暗骂自己太过大意，心想群狼正是等这一刻来分别围攻众人。他一面返身杀入林中，一面运气喊道：“大伙快快退出林外，结成联盟。”　　
　　声音远远的在林中散开来，只是这会儿已有数人遭到狼群突袭。一时间，哪里能尽数脱得开身。那野狼甚是狡猾，尾随众人钻进密林中。看到三三两两的人背靠着树木或躲在灌木丛中避雨，便悄悄溜到树后或钻到丛木下一点点移过来，然后趁人不防跳起夹击，而哗哗的雨声则遮住它们的足音和气味。　
　　这些野狼齿尖牙利，性格凶残，又专拣人单势孤的人下手，一扑上来便直向人的咽吼下口。顷刻间，已有几人遇了难，　
　　更有不少人受了伤。好在大家都持有武器，一觉不对，便立刻反攻。而一些未遭袭击的同伴闻声也纷纷赶来相助。这密林刹时变成了一个战场，到处是野狼的嘶叫和众人的砍杀声。　
　　一柱香的功夫过后，众人才狼狈不堪的相携着纷纷退出。当下一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六人，其中竟然有冷公子和阿瑶。　
　　谢琅抹一把脸上的雨水，看着被雨帘浇注着的密林，命人注意四周动向，一个人又冲回林中。林深处一块空地传来异声，谢琅过去一看一群狼正撕咬着什么。　
　　走近瞧去，竟是四具尸首，已被啃得血肉模糊，其中两人已被扯得支离破碎。谢琅的眼睛登时便红了，大吼一声。手中长剑挥处，再不留情，发疯般向狼群杀去。其中几只刚抬起血淋淋的嘴巴，眼睛还未转过来，便已头身分了家。　
　　谢琅悲愤之极，手斩脚踢，转眼间，已诛杀了十几只恶狼，而他身上也被抓破了几道血痕。群狼见他如此凶狠，不自禁后退一步。看他疯狂般斩杀自己的同伴，也动了凶性，不要命的涌过来。　
　　长剑翻飞，一把剑刃都被砍得崩了口，狼群仍是如潮般蜂涌过来。若不是天山派的杨一勇和华清山庄的少庄主腾飞赶过来把他扯走，谢琅定在狼群的包围里拼到力尽。　
　　望着抢回来的几具残尸，谢琅的眼晴瞪得发了木，手指攥得格格直响。对方才自已的大意又恨又悔。这时旁边有人低声道：“姓冷的和那美妞去了哪里？”谢琅一惊，抬起脸茫然的向四周的雨幕望去，这才记起冷公子和阿瑶仍是踪影未现。　
　　不过他并不十分特别担心二人，他知道以冷公子的武功只要不和野狼死拼到底，便不会有任何大碍。虽是如此，看不到人，心里仍是隐隐有些担心。他聚口喊了几声，四周依然只是哗哗的雨声。　
　　一众人如一群落汤鸡，浸泡在这漫无天地的雨的世界里。一个多时辰过后，雨势渐弱，又过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　
　　乌云转瞬间散得干干净净，天空如被水洗一般，蔚蓝得象一个不真实的梦。　
　　当亮丽的阳光暖洋洋的洒在大地上，照在人们身上时。大伙望一眼水汽氤氤的密林，均有恶梦初醒的感觉。　
　　两个身影慢慢从密林中走出来。当冷公子看到地上的残尸时，　使劲忍着方没叫出声来。　
　　见二人身上的衣服依然是干的，浑没有雨打的痕迹，众人不由暗暗纳罕。自然也有人颇觉失望，想想阿瑶这如此惹火的美女倘若被雨浇得湿透，曲线毕露的样子足够让人想入非非了。随即便恍然，这便是为什么冷公子不想让阿瑶被雨打湿的原因了。　
　　谢琅神情木然的扫了二人一眼。一触到他的眼神，冷公子脸微微转开，不敢面对。谢琅想他定是心中有愧，方才他和阿瑶一直躲在林深处，听到众人的呼叫声也不肯一现，其行径似乎太过自私了些。　
　　人群中这时传来阵阵呻吟声，原来方才被野狼咬伤和抓伤的人来不及包扎，接着又被大雨一顿猛浇，此刻方觉奇痛难忍。而原来一些受伤的弟子伤口被雨一淋，也重新发作起来。　
　　阿瑶细细审视着各人伤口，众人均知她擅长医术，人人均抱着期待的目光望着她。　
　　大伙见她看完各人伤势，却是不发一言，脸上也瞧不出什么表情。谢琅问道：“不知姑娘可否有医治这些伤口的良药。”阿瑶缓缓摇一摇头，众人心里一沉。　
　　谢琅沉声道：“那姑娘可有什么良策没有。”　
　　阿瑶郑重道：“这里是一片野林子，没有什么草药可采。只盼着在前面的山里可以寻到药材。”　
　　她瞧了一眼几个伤重之人又幽幽叹道：“被这雨水一淋，若是没有药的话，只怕很快就会转成恶疾。眼下我们连包扎伤口用的干净布条都没有。”　
　　谢琅也知情况不妙，所幸前面的高山已经在望。谢琅着人砍下一些小树干削成木杖，着行路不便的人使用。然后又把几具残尸埋掉。心里暗暗发狠，若群狼还跟着，定不会放过这些畜生。　
　　一队人又踏上了路途，这一遇袭又有几十人受了伤，加上原来的体弱伤员，人数已达到三分之一，其中二十几人身体发烫，发起高烧来。一群人相互掺扶着前行，但脚步却慢了许多。谢琅虽心中焦急，却知不能催促。　
　　片刻后，野狼群又慢慢现出，尾随在众人后面。　
　　群狼一面走着，一面发出长长的嚎叫。凄怖的叫声响遍原野。不一会，远处传来长长短短的回应声。众人都听得脸色一变。　
　　阿瑶抓住冷公子的手臂，眼底掠过一抹虑色，低声道：“我们被狼群包围了。”　
　　谢琅回头望去，远处水鸟惊飞、飞尘突扬。暗惊之下，转回身望着远处绵延的山脉，粗略的估模一下，照现在的情景，最快也要两个时辰方可到达山下。他略一思索，唤过几人商议一下，挑出六名轻功卓绝、机智伶俐之人先去前方探一下前方的山形和道路。　
　　几人离去后，冷公子冷着一张脸来到他身边道：“谢兄叫他们几人去作什么？”　
　　谢琅小心翼翼道：“我叫他们先行察看前方地势，看如何能脱过狼群的围攻。”　
　　冷公子淡声道：“凭他们的脚力，不等返回来告诉那边的情况，狼群已先到了。还是我先替你跑一趟腿吧！”不等谢琅可置与否，已施展全身功夫，瞬时已化成一个小小的影子，也不理会背后阿瑶的呼叫。　
　　半个时辰未到，冷公子已折身返回来，苍白的脸上连滴汗迹也没有。谢琅暗暗点头，冷公子刚要张口，眼睛扫到后面，不自禁的倒抽一口冷气，失声道：“这次我们真的掉进狼窟里了。”　
　　原来只这片刻间的功夫，西北、西南已涌出无数的野狼。望过去灰灰黄黄一大片，足有数千之众，而远处还有数头不断的跑进来，加入这浩浩荡荡的野狼大军。　
　　谢琅神色不变，沉声道：“前面情况怎样。”　
　　冷公子收回目光，舔舔干躁的唇，涩声道：“山上野林横布，悬崖硝壁颇为险峻。两山之间，有一条狭长的山路，约有四五米宽，但路上堆满了被雨冲下来的乱石，凹凸不平，　
　　很不好走。”　
　　谢琅剑目一闪，登时有了主意，把计划和众人一讲。眼见狼群渐渐逼近，如一团云般卷过来，人人本都感恹恹自危，想到一会儿这一场不可避免的人狼大战，均生出绝望和悲壮的心理。胆小些更是打着主意如何先撇了众人，逃出这野狼的魔爪。此刻听了谢琅的计划，不由重新燃起一丝希望。自然也有人颇持怀疑，但想到无论如何都免不了这一战，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谢琅一字字道：“等下一战不只关乎大伙的生死，更是要为了死去的兄弟讨回这场血债　。”众人跟着齐声呼喊，一时均觉豪气顿生。　
　　事不疑迟，大伙都深知一分一秒都关系着大伙的性命，是以几个门派的掌门带着一百多个身强力壮的人先行去布置了。谢琅对冷公子道：“冷兄，你和阿瑶姑娘也先过去吧。”　
　　冷公子神情坚决的摇摇头，咬着唇皮道：“不，我要留在这里，免得有些人心里以为我懦弱胆小，只顾逃命。”谢琅听了心里一动，想起那会儿自已看到他和阿瑶避雨不现，脸上露出的神情被他瞧在眼里，这刻才要挽回这个面子。不禁暗暗摇头，觉得冷公子也忒小性了些。　
　　冷公子回身对阿瑶道：“阿瑶，等下万一和群狼先打起来，我怕分身有术，你还是先随他们过去妥当些。”　
　　阿瑶美目深注他道：“冷弟，阿瑶什么时候会先把你丢下一边呢？你不用管我，我自能照顾得了自己。”这话不知触动了冷公子哪门子心事，他神情忽的复杂起来，侧脸不语。　
　　野狼见这群人分成两队，其中一部分人已先行离去，便欲欲越试要冲过来拦截。谢琅等八十几人站成一排，护住后面的伤病弱之人，阻住狼群的脚步。群狼在七八米处站定，双方相持着不动。　
　　僵持了一会，谢琅等人开始慢慢向后退。谢琅深知多捱上一刻，成功的把握便多一分。狼群见这帮人神情自若，步履稳健，犹豫着不敢冲过来。　
　　众人亦趋亦守，狼群步步紧跟。谢琅一面走，一面不停得削出一根根尖尖的木条。当众人退到离山口三、四里的时候，狼群忽的自左右两侧包抄过来，而后面跟得近的也趁势扑过来。　
　　谢琅剑目一睨，手里忽的一扬，窜在前面的十几只恶狼都长嚎着倒下。众狼一惊之下，下意识的停住了四足。与此同时，左右两侧也有数十人跃出来，歼灭了试图前来围攻的几十匹野狼。野狼的锐气一下子被刹住，一时间不敢在抢攻，众人则趁势退到了两山之间的道口上。　
　　群狼望着众人进了山道，犹犹疑疑的放慢了脚步。谢琅哪容它们疑虑，吩咐伤病之人先行撤走。自已则带头返回，率先向狼群厮杀过去。　
　　群狼犹豫间，几十人突的杀狼圈里。血光飞溅，惨叫连连之中，已死伤了几十头狼。众狼看到自已的同伴纷纷毙命，兽性大发之下，呲牙吐舌的涌过来。　　
　　谢琅一面诛杀群狼，一面照顾着周围的同伴向后撤退。群狼见他们现出败相，更是蜂涌而至，一波波冲过来。　
　　众人边战边退，狼群血红了眼和众人拼命，更有无数只狼攀坡爬山，再后顺着两侧跳跃下来袭击众人。　谢琅瞧见一小股野狼越到前面去堵截众人，暗骂这狼的狡诈。　
　　这时，两只恶狼正向一个年轻剑客夹攻而去，谢琅飞身过去相帮，刚诛杀了二头。群狼不少已识得他，一见他露面，数十头狼忽的从坡上跳下来向他狠扑过来。饶是谢琅武功卓绝，也有应接不暇之感。　
　　群狼恨他方才斩杀自己诸多同伴，都是不要命撕咬过来。　
　　一声冷叱，冷公子奔到他身边。两人背靠背面对群狼，势若双虎，威不可挡。剑光砾砾，剑气冷烈中，扑在前面的野狼顷刻没了性命。其余几头恶狠狠的盯着二人，却是两腿颤颤。此情此景令谢琅和冷公子豪气大生，两人相视一眼，一刹那均生出肝胆相照、生死相惜之意。　
　　群狼攻势猛烈，转眼间已有数十人被抓破咬伤。此时众人已边战边退到了山路的三分之二处。谢琅望一眼灰压压的的狼群，长啸一声，声音在两山之间远远送了出去。　
　　这一声直叫群狼双耳都竖了起来。就在谢琅等人疾速撤退的同时，无数的山石、滚木从山上直落下来，如石雨般砸在群狼身上。嗷嗷的惨叫声中，血肉横飞，挤在山路上的狼群纷纷丧命在这些乱石之下。　
　　谢琅等人分成两组，一部分追杀等在前面的准备拦堵他们的狼群，一部分截住试图逃出来的余众。谢琅一扫见看到一个蓝色的影子在人群里奔来跑去，神情慌乱而无措，赶过去道：“冷兄弟，发生何事？”　
　　冷公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臂，脸上现出从未有过的无助和软弱。颤声道：“阿瑶，阿瑶不见了。”谢琅这时也意识到好半天没看到她了。　
　　冷公子苦声道：“方才我叫她先往前赶，找个地方先躲起来。谁知却不见了人。”说着，又发疯似的在人群里寻找。谢琅呼喊了几声，除了轰轰的石块和野狼的惨嚎再无应答。　
　　冷公子忽然转身向回返去，谢琅一把拽住他。冷公子身子颤抖道：“她定是还没有赶出来，　
　　我要回去去找她。”说到后来，声音里都有了一丝哭腔。讲完，大力挣开谢琅的手，向回便冲。　
　　看着不断落下的石块，谢琅伸出大手，从后面死死抱住他的腰道：“冷兄，你难道不要命了吗？阿瑶姑娘机灵之极，定不会有闪失的。”冷公子身子一僵，果然不再挣扎，身子却抖成了一团。谢琅怕他冒失，不敢放手。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石块渐稀，过了片刻，终于停了下来。众人望着地上成堆的狼尸，举起双拳大声欢呼起来。　
　　呼喊一阵，众人开始慢慢向回走，不停向中间低低哀嚎、尚示断气的野狼补上一刀。冷公子第一个奔回去，口里大声呼唤着，谢琅也帮他巡呼。远远的，有一把甜柔的声音回应一声，接着一个清丽的身影从一块巨石下钻了出来。　
　　冷公子站定，看着远远走过来的阿瑶，眼泪差点要落下来。谢琅见他激动之极，叹了一声自语道：“冷兄弟既然已拥有如此红颜知已，又何苦在为别的情愫所苦呢？”讲完，方觉此话太过唐突，听起来仿佛自已要阻止他暗恋雪飘飘似的，这一下是越描越黑了。　
　　冷公子闻听此话身子剧震，倏得回过身冷目盯着谢琅，嘿声道：“你何来此语。”看谢琅不答，又尖声道：“谢兄是怕别人抢了你的心上人，才会如此疑神疑鬼、紧张之至吧！”谢琅只是凝视着他。　
　　在这坦坦荡荡的目光下，冷公子一下子变得不自然起来。谢琅顿了顿慢吞吞道：“请恕在下方才讲话冒昧。原来冷兄弟果是心有所属，心中除了阿瑶姑娘真的没有对别的女子动情。”　
　　听了这话，冷公子象被人窥破心事一般，苍白的脸突然间涨得通红，狠狠瞪了谢琅一眼，哼声不语。　
　　阿瑶此时已袅袅走过来，看到冷公子和谢琅正僵对着，美目露出狐疑之色，从一个人脸上又转到另一个脸上。谢琅心道若叫这狡聪多智的女子知道自己方才调侃他的冷弟可了不得，定要在口头上折损自己一顿才罢。当下打个哈哈道：“阿瑶姑娘，你方才是如何躲过这狼群和石块的，你可知方才差点没有把你冷弟的眼泪急出来。”说完，爆出一阵朗笑。　
　　冷公子仍是抿紧嘴巴不发一言，仿佛和谁赌气似的。阿瑶心头一热，以为冷公子真的在生自己的气，趋上前握住他手，软语道：“冷弟，方才我看到巨石下面有一个岩洞，便矮身躲了进去。我见你和谢公子正在和狼群恶斗，不敢涣散你心神。你，没有生阿瑶的气吧！”　
　　这几句话说得柔美甜腻之极，连谢琅都听得英雄气短，冷公子又如何硬得起心肠，他声音也低下来：“阿瑶，你知道方才我有多害怕。自出了梅岛，咱两个就从来没有分开过，如果你有什么闪失，我………。”未等说完，便噤声不语，显是仍心有余悸。　
　　谢琅在一旁听得摇头，心想，这冷公子杀起人来眼都可以不眨，怎么行为处事却象个没有主见的孩子，什么事都要依赖阿瑶。　
　　阿瑶摇头道：“冷弟，我讲过你不要为我担心的，我不但没有事情，还把方才在洞口窥视的两头恶狼给药死了。”说完咯咯一笑。　
　　谢琅看两人春意浓浓，全然忘了四周成堆的狼尸。自阿瑶背后向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