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月决-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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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议论纷纷，惊疑不已。看到二人回来，纷纷围拢过来争相询问。谢琅笑而不答，冷公子则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阿瑶询问半天也没问出个结果，盈盈眼波转到谢琅脸上，一瞧见阿瑶美目里写着的疑惑和恼怒，谢琅立刻头大起来，只好以一脸无辜的苦笑报之。　
　　晓风轻拂，鸟声轻鸣，众人又伴着东方的朝阳上路了。经过一夜的休整，再加上昨晚的胜利，众人都士气大振，人人显得神采奕奕、精神抖擞。而阿瑶的草药也当真灵验，所有伤者的伤势都得到控制。　
　　大伙披荆斩棘，不顾路途的崎岖坎坷，一鼓作气翻跃过一座大山。直到一带碧水映着两岸绵延起伏的青山现在眼前，才驻足停下。　
　　碧绿无垠的湖水倒影清晰，五色游鱼在彩石中穿来游去。两岸遍生高大秀美的凤尾竹，四周群山叠翠，美不胜收。　
　　众人忍不住齐声欢呼。谢琅口里含着一片竹叶，看着大伙兴致勃勃的伐竹作筏，剑目里露出笑意。他知道顺水而下，再过一座山就可以彻底走出这片山林了。　
　　青山下，碧水旁，欢声笑语弥漫在竹林间。　
　　筏行水上，微风轻拂，水花溅溅，众人无不感到心怡之极。绕到山湾，似疑无路，忽的景色一转，又一片烟波浩渺的绿湖冲进众人眼里。　
　　湖心岛上一片高大的杜鹃开得正艳。　
　　花香鸟语、落英缤纷，湖面上则风清浪细、水波不惊，　映着湛蓝的天空和白色的云朵，甜美得象少女在夏日午后喃喃的梦呓。　
　　湖边一片开阔的草甸上，几头黑色的牦牛在安安静静的吃着草。　
　　不远处一群白色的水鸟正在悠闲的踱步，闻到众人的笑语，扑愣愣　飞起一片，轻掠过这鸿碧水，扰了这少女的夏梦。　
　　连日的疲累和阴郁一下子被洗刷得干干净净。众人都欢呼起来　，雀跃不已。把竹筏停泊岛上，除了伤员病者，余下的都忍不住扎到这清澈的湖水里。　
　　见众人中有脱得赤条条的跳到水中戏耍，谢琅想起阿瑶刚要出声喝止，巡目一望，冷公子正拉着她向林深处而去。　
　　冷公子和阿瑶靠着树干坐在草地上，浓郁的花香弥漫在周围。　
　　有风吹过，一朵朵丽粉色的花幽幽坠了下来，落到嫩绿的草甸上，雅净得如处子的浅笑。　
　　阿瑶随手拈起一朵花，一点点的扯碎，带丝漫不经心的语气轻声道：“　若我死后能葬在这里，在这花树下伴湖而眠，阿瑶便在无所求了。”　
　　冷公子正若有所思的望着一对在风中翩舞的凤蝶，怔了一怔，才反应过来，有点儿赌气的道：“阿瑶，不许你说这样的话。”　
　　阿瑶轻轻伸了一个懒腰，长睫一闪，娇笑道：“是啊，风光再美，一个人住有什么意思。不若抓几个人陪我一起去好了，省得日子寂寞漫长。”　
　　冷公子沉下脸来：“阿瑶，为什么要翻来复去提这种字眼。”　
　　见冷公子冷下脸来，阿瑶小心翼翼的挨到他身边软声道：“冷弟。”冷公子不说话，阿瑶眼珠转了一转，幽幽道：“冷弟，出了山后你可有什么打算？”这一回，轮到冷公子怔仲不语、呆呆发愣了。　
　　白昼看阳，夜晚伴星，餐风露宿如此又行了两日，这天终于向最后一座大山的峰顶攀去。两天来，虽也遭遇一些狼虫猛兽的侵袭，但是再也没有象来自庞大的狼群那样的威胁。　
　　谢琅率先顺着陡石峭壁攀沿，大声道：“　
　　到了峰顶，再走过一条吊桥，我们就可彻底走出这片林子了。”这话听到众人耳里，群情都振奋起来。大伙不顾山路崎岖，未到午时，已来到了山顶。　
　　艳阳高射，登上峰顶，极目眺望。层峦叠翠，群山起伏，美不胜收。脚下则是万丈深壑，云雾翻腾，神秘幽绝。众人无不感到心情大佳。　
　　阿瑶一扯冷公子的衣袖，轻轻道：“事情恐怕有点麻烦了。”　
　　冷公子正对着风光神怡不止，闻语一愕。阿瑶俏脸一抬，努努嘴巴。冷公子顺目望去，谢琅正眉头簇起，一脸古怪之色。　
　　谢琅坐在崖边上，掏出方恨雪留给他的那张图凝神望去。抬目望一眼对面的山峰，双眉拧成一个川字。方恨雪这图画得甚是清楚明了，虽是线条粗粗勾就，却把路线和位置标得清清楚楚。若这图不错的话，现在已经到了最后一个山峰，只要在走过一个吊桥，到了对面的山头便可瞧见人烟了。但现在是―――――吊桥哪里去了？　
　　望着两峰之间空空荡荡，云雾缭绕的奇景，谢琅不禁苦笑。　
　　当众人弄明白发生何事，立刻鼓唣起来，抱怨指责声响成一片，人人都掩不住失望之情。几个掌门人也面面相觑，没了主意。　
　　放目远望周围心是绵延不尽的山壑丘林，人人均知若退回去，不知要走上多少时日方能绕出这带山林，何况众人的体能和精神也支持不下去了。而更可怕的是一旦在这山里迷失了方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两峰之间约有二十几丈的距离，对面的一切都清晰可见，但中间深不可测的崖谷却封住了人们的脚步。下面是悬崖峭壁，险峻之极，根本不可能攀沿而下。众人不自禁倒吸一口冷气之余，均有束手无策之感。　
　　嘈杂一阵，人人都静默下来，纷纷坐在地上唉声叹气。这时一个人影轻笑一声，袅袅站起。众人虽正自愁眉苦脸，但仍是被阿瑶千娇百媚的神态所吸引，数十人更是目不能移。　
　　阿瑶走到谢琅面前，曼声道：“谢公子，我相信方恨雪给你的决计不会错，你别忘了阴阳童子还没有死。”　
　　谢琅眼睛一亮，立刻明白阿瑶所指。当日阴阳童子消失，后来和“风花雪月”联手妄图困死众人，却未能得呈。虽没有余力反扑，但走时把这吊桥毁掉却是轻而易举、顺手牵羊的事。　
　　谢琅心下一宽，思忖只要方向正确，那现在要解决的便是如何想办法跃过这凌空的距离。他拢目一望，略测了一下双峰之间的距离。转过身来对众人微笑道：“今天晚上看看我们能不能赶到对面山下，找一家酒铺大伙好好畅饮一番。”　
　　所有人都听得一愣。　
　　众人在附近林中寻到两棵长余十丈，几人合抱的参天古树，砍伐下来把两棵巨木用木楔结结实实钉了一圈，然后七手八脚把它架到崖边，心下仍是为谢琅的想法惊骇不已。　
　　独木桥慢慢放倒，架在对面的峰顶上，象一条横跨在半空中的链。欢呼过后大伙望望下面深不可测的幽谷，心又悬起来。　
　　谢琅着人采撷来树藤枝蔓缠成两股长绳，命每一个过桥的人系在身上。回头对众人说：“我先去看看那边桥头结不结实。”脚尖一点，已跃到这圆木上。　
　　瞧着他踩着被劲风吹得有点摇晃的独木桥，所有人的心里都不禁捏了一把冷汗。众人大气还未来得及喘一口，谢琅已轻轻松松的返回来。　
　　看他平安归来，众人的心也跟着放下一半。谢琅道：“那边木桥只多出尺余伸到崖上，须有人守着，以防万一有什么移动滑落。”见无人作声，接着道：“那我便先过去。”　
　　谢琅行到一半，站住身子回过头来。虽然衣衫被山风吹得烈烈作响，但高大的身影却挺直如松。他对不少露出胆怯神情的众人朗声道：“咱们这次过了阴幂城，出了阳圣界。又避过狼群的袭击，连“风花雪月”亦不能阻住我们，一根小小的独木桥能奈我们何。”说完，豪笑一声：“大丈夫生在世上有何可惧，我便不信这比过那一湖死鱼铺成的路还难不成。”　
　　这几句话送到众人耳里，望着谢琅豪迈的身影，人人为之一振，胆气抖生。冷公子目中也泛出复杂的神色，显是也为谢琅那与生俱来的英雄气慨和胆色而动容。　
　　独木桥凌绝在两峰之间，被山风吹得微微晃动。身边白雾轻浮，如若不去想足下深不可测的幽谷。站在上面，倒颇有飘飘欲仙的感觉。　
　　冷公子第一个带着阿瑶走了过去。接下来，一些胆子大的和轻功卓绝也跟着一个个过去。只不过不象冷公子那样连那长绳也不系，谢琅这时又返过来维持众人秩序和给胆小些的打气。　
　　所幸两峰之间甚近，不到一个时辰大伙已七七八八过了多半。自然少不了有人给吓得面色苍白，两腿颤颤，更有几个干脆伏下身爬过去。当中亦有不系藤蔓，逞强压勇之人。但每一个过了这木桥之人都是暗吐一口气。　
　　这时，峨嵋派的李之晋走上独木桥上，　
　　他强自镇定一下心神，双目死死盯着前面，不敢向下看。用力吸一口气，一步步向前走去。行到二分之一处时，一阵劲风忽至，独木桥又有些摇晃起来。他不由自主停住脚步，试图站稳些。眼睛无意识向下一望，一看到下面那深不可测的深谷，只觉一阵眼晕。下意识的便想去抓围在腰间的藤曼，他右臂已失，左手一下子没抓住。一个趔趄，身子一晃，大骇之下左足蹬空直坠下去，口里亦跟着发出一声大叫。　
　　两个人影自左右两边同时一闪，又同时拉住李之晋坠落的身子。谢琅是左手揽住李之晋腰间的绿藤向上一带，右手顺势向上一提。冷公子则是脚尖勾住独木桥，身子倒挂抓住李之晋的身子。　
　　谢琅拉上李之晋，俯身向冷公子微微一笑。冷公子哼了一声，倒挂的身子在空中摇了一摇，众人眼花间，已凌空向上一翻，如一只飞燕，稳稳站在上面。阿瑶见状轻轻吁出一口气。　
　　谢琅看到对面余下的多是伤病体弱之人，转身含笑对他道：“不若冷兄干脆和我顺手把这这些弟兄一起送过去吧！”冷公子一脸的不置可否。　
　　等谢琅把李之晋送到对面，一侧脸冷公子正一手抓着一人放在地下，又一声不哼的返回去。谢琅心怀一慰，更加肯定冷公子不但不喜嗜杀，实存一颗悯人的善心。同时暗下决心一定要助他化了和雪家的这场恩怨。　
　　瞬间功夫，余下的众人已被冷谢二人接到对面。当最后一人的双足踏到这峰顶时，众人忍不住齐声欢呼起来。当谢琅和众人商议休息片刻，在寻些食物来吃时，大伙兴致高涨之下不肯停下歇息，坚持继续赶路，只在路上随便拣些野果充饥算了。　
　　谢琅见大伙情绪饱满也就不在坚持，一众人说说笑笑向山下走去。行了半个时辰，便隐见顺着山岩踩出的小路。众人激动之下，知道这次终于走出森林来到人烟之处。　
　　又行了片刻，转过一道山梁，忽闻前方林后隐隐传出一阵呼喝之声。中间夹着非人非兽的吼鸣，还有一、两声少女的尖叫。　
　　众人听得一愣，那野兽的嘶鸣传进耳里，叫人心里不由自主打一个突。但一来大伙连日来屡遭奇变，内心的承受能力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两加上已方人多势众，所以心里并不害怕，反是奇心顿起。谢琅却是闻声色变，几个跃纵，不见了人影。　
　　掠过这片密林，前方骤现出一方石崖，打斗声正是从这里传来。谢琅定睛一看，崖上三个人斗得正欢，地面上到处是斑斑驳驳的血痕。其中两个巨大的身影正紧紧围着一个身着淡青衣衫的年青人，一点点把他向崖边迫去。那年轻人此刻衣衫尽是血迹，被逼得一步步向后退去。狼狈不堪的神情中透着一股子绝望和悲怒。　
　　谢琅一眼便认出其中两个正是旧识，乃是在飞雪山庄与谢琅抢夺棺木的巨怪。再看到被围在中间那人，大惊失色之下哪敢犹豫，叫道：“小楚，坚持住，我来了。”　
　　楚笑阳闻声大振，喘息着急声道：“大哥，快、快去救典典。”　
　　谢琅一愣，环目一望，西北角躺着两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鲜血正自上面汨汨流出。离近了，尸体上都没了头颅，其中一具残尸身上穿着一件花色衣衫。谢琅一阵眼晕，身子跟着晃了一晃，竟没有勇气在去看第二眼。　
　　恰在此时，一个透着哭腔的声音尖叫道：“楚三，我快撑不住了，你再不救我我便掉下去了。”这一声钻进谢琅耳里，只觉世上最好听的仙乐也不及如此。　
　　谢琅朝叫声处望去，这才发现尸首不远处，一棵粗如手臂的小树被拽得深深弯到山崖下去。他刚一跨步，“喀嚓”一声小树已被连根带起，向下坠去，与此同时是一声凄历之极的长呼。谢琅脸色一变，手里的剑已掷出了手。　
　　铁剑如流星箭矢一般，在间不容发的当口，将小树的树根钉在了石缝上。谢琅纵到崖边，聚目下循。一个娇小的身影正悬挂在空中，随着小树荡来荡去，口里正发出一迭声的呼叫声。　
　　未等谢琅开口，楚笑阳已颤声道：“典典，你―――怎样了。”“我，我快不行了。我抓不住了……啊！”慕容典典闭着眼睛不敢向下看。　
　　谢琅此时已攀沿而下，正当他伸出的手将要触到慕容典典时，慕容典典的双只手因抓握的时间太长，从小树上滑脱下来，如一只折翅的小鸟向下掉落下去。　
　　“不。”谢琅狂嘶一声，伸出的手无助的向前伸去，却是一片空虚。他不由得闭上了双目。　
　
　
　
　　
　～第十九章　迷雾重重～
　
　　山谷里回荡着慕容典典失声的长叫。　
　　楚笑阳站定身子、垂下手来，整个人、整颗心也跟着坠入这万复不劫的深渊。他虎目含泪，绝望的嘶声道：“典典……。”。　
　　一个巨人伸出巨手，　如一只魔掌向楚笑阳后颈按去　，另一个则直向他心口袭去。楚笑阳放弃抵抗，闭目受死。　
　　慕容典典瞪大双眼，尖叫着直向谷中坠去，手足则无意识的乱抓乱蹬。忽的，她觉得手指碰到了一样东西。不及思索，探手用力抓住，却是山缝间生出的小树杈。在她身势一顿的功夫，眼睛一溜已瞧到右下方生出一棵弯树。　
　　在小树杈被扯断的功夫，慕容典典另一只手已扒住石缝，脚尖借势一蹬，身子向右偏着向下溜滑下去。当她双足踩住那枝杈时，却是不敢在动。一只手抓住凹凸的石角，身子紧紧贴紧石壁，大声呼救起来。　
　　楚笑阳已感觉到尖利的手指挨到了自已的后颈，忽听一声冷叱，一道森森的凉气擦着自已脸边而过。他睁开眼，眼前另一双巨手也忽的顿住，蹬蹬向旁边退了两步。　
　　冷公子飞身而起，双足蹬在一怪的肋下，把他踢到一边。手里的剑则同时向另一怪的的手指斩去，迫得双怪放弃对楚笑阳施下辣手。　
　　当谢琅隐隐听到下面传来慕容典典的呼救时，茫然的睁开双眼，向下一巡。随即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目，紧接着便蹦起来，大声道：“小楚，慕容妹子还活着。”　
　　回头看到冷公子正和楚笑阳并肩站在一起，后面又有数人涌过来，当下不敢再迟疑，双手扒住崖边，判断一下位置。用力吸一口气，身子向下直滑下去。　
　　谢琅借助突出来的尖角凹石向下攀爬，遇到平滑之处，便哧溜溜滑下数米。半盏茶功夫不到，他已来到慕容典典身边。一看是他，慕容典典意外之下擦一把脏兮兮的小脸，破泪而笑。　
　　谢琅负着慕容典典向上爬去，听着她不停的大声感叹着，忽的耳边没了声音，正纳罕间，两声低促的呼吸过后，慕容典典犹犹豫豫的问道：“谢哥哥，他有没有和你们在一道。我――――我是说冷大哥。”　
　　谢琅一怔，　想起楚笑阳，嘴角逸出一丝苦笑。　
　　当冷公子长剑直削那巨怪，迫得他不得不停住伸向楚笑阳的手掌时。巨怪不但不避那剑，手掌却是一个反撩抓住剑身，妄图折断长剑。冷公子一惊之下唯恐他弄断长身，不敢施力再发。　
　　冷公子的剑长而柔韧，乃名匠图一生心血打造，亦是他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