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于飞-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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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辨东西。这次东海变故突生，我俩本打算远远避开，谁知她的病又犯了，竟然方向感全无，一路没头没脑冲到这里来。现在诸事已了，我兄妹也该走了……”

众人再度集体栽倒，秦星河气了个倒仰，不顾有外人在场，扑过去撕咬抓拧摸爬滚打一起上，誓要用最原始的法子将这个最原始的存在送到完全不存在的地方去。眼看严肃的气氛已经化作了天边的浮云，祖龙望天，青龙瞠目，杨眉大仙摇头，大家正囧作一团之际，耳畔却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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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功德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也可能是唐僧，同样，发出儿啼的绝不是什么赶在浩劫终止之日出生的世纪婴儿，而是“东海海眼事件”中的始作俑者——饕餮。

身为主角的人面怪兽被众人遗忘在了云彩上，原本一直晕晕乎乎，搁不住这边动静实在是太大了，饕餮嘴巴吧唧几下，厚厚的眼皮睁了开来。他一睁眼不打紧，把小秦吓了一跳，原来这怪兽的眼睛长在腋下，也就是胳肢窝里，他得把两条前腿抬一抬，人们才能透过柔软厚密的腋毛，捕捉到毛丛中间隐藏的脉脉秋波。怪兽吧嗒完嘴，发出一声吼叫，听在耳中却是震天的啼哭声……

我们都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名为“幼｜齿控”的生物，具体表现为见到正太、萝莉、狗崽、猫娃等等幼年期哺乳动物都会口水滴答，同时手上抚摸之，掐拧之，蹂躏之，不把人家粉嫩的小脸揉出一片水红来绝不撒手。这种生物有个别号叫做怪阿姨，而怪阿姨的典型代表就是秦星河。

我们还知道，饕餮这种怪兽“其状如羊身人面，其目在腋下，虎齿人爪，其音如婴儿”，也就是说，如果一只饕餮还处于幼生期，他的身体会是一只小羊羔（膨化版），而他的脸，会是一张生着小虎牙的正太脸……饕餮特别贪吃，在后世甚至成了大胃王的代名词，一只许久没吃的饕餮，还是一只Q版的小饕餮，他的表现会是如何呢？

事实上，大家谁都没办法不注意到，饕餮从醒来就在不停地吧唧嘴，粉嘟嘟的双下巴上挂满了馋涎，长长的口水流到了海里，在空中拖出一道明晃晃的痕迹。他闷闷地吼叫着，羊羔身体后的扁尾巴摆来摆去，小正太嫩嫩的声线重复着抽抽搭搭的婴儿哭声，此情此景，怎一个萌字了得？

“卡～哇～伊～！”秦星河眼中早就狼光四射，泛出一颗又一颗的爱心，见状再也按捺不住，扑过去像摇一个大号毛绒玩偶般摇着饕餮，惊呼道：“宝宝！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众人囧囧有神地对望一眼，再动作一致地看向祖龙，连方才和他打生打死的青龙都一时词穷，不知要如何评价才是。小秦笑得跟公鸡打鸣一样，狼爪到处蹂躏，扒开厚厚的毛，和饕餮来了个眼对眼。后者两个眼珠子往外一凸，秦星河就觉得，这天怎么突然黑了？

关键时刻，姐姐大人光速出手，将“伤了脑子”的妹妹从饕餮愤怒张开的血盆大口下抢救了出来。秦星河人在鸿钧怀里，眼前满是那两排大獠牙挂着一阵恶风当头咬来的画面，不寒而栗，瞬间对长着羊羔身正太脸野猪的尖牙利齿的怪兽没有爱了，咳了几声，重新把哀怨的小眼神投向祖龙……

这时天上玄冰煞云早已散尽，海中浮冰也融化了许多，建木那边，某些抗寒的鱼虾龟蟹耐不住性子，开始扶老携幼拖家带口地撤离，海面上闹闹穰穰，浪花翻飞，时有五彩缤纷的大鱼跳跃出水，什么虾将军、蟹元帅，挺壳凸肚，舞着大钳子神气活现地横行过海，又恢复了以往的生机活力。祖龙随手摄了条大鱼上来抛给饕餮，眼神复杂地看着劫后余生的水族一片欢腾，再望向饕餮，长长叹了一口气。龙族是四海之主，这些鱼虾龟鳌也可说是他的子民，亲手给东海带来这一场大劫，祖龙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不幸中的万幸，有杨眉大仙这等修为的高人出面，盘凤必不敢拒绝，爱子的伤势算是有救了。修道之士言出必诺，祖龙倒是不担心杨眉大仙会敷衍办事。

他脸上时而落寞时而欣慰，注视着饕餮啃食大鱼，慈爱之色难掩，秦星河都看在眼里，不知怎的，竟尔难受起来。鸿钧抬手想拍拍她肩膀，秦星河身子一侧，冷冷瞪了他一眼，鸿钧莫名其妙，抬起的手愕然停在半空。杨眉大仙摸着胡子，笑眯眯地道：“小丫头，你这是闹哪门子的别扭？”

秦星河回过头，面上黑气迅速退去，露出一个明媚而忧伤的笑容：“大仙啊，我那是在纠结一个问题……有关您本人的问题……”

“星河，不可对前辈无礼。”鸿钧忙道。

秦星河也不睬他，杨眉大仙不愧是得道高人，听了也没什么生气的表示，只笑道：“什么问题？老夫只要答得上来的便答，小友无须忌讳。”他此言一出，众人立即支起耳朵，显然也对秦星河会问什么很感兴趣。

“就是……我一直在想，老爷爷，您的胡子那么长，晚上睡觉时胡子是放在被窝里，还是外面？”

众人三度集体栽倒，杨眉大仙手抚着胡子，不小心揪掉了两根胡须，尴尬地道：“哈哈，这个，老夫化形前是株空心杨柳，化形后一心修道，还从来没睡过觉呢，哈哈……那被子是何物？”

秦星河唯恐天下不乱地给他解释了被子与睡觉的辩证关系，又大谈一番极有可能是以讹传讹的梦中证道，列举了睡觉的种种好处，做梦YY的种种舒爽。一通歪理天花乱坠地扯下来，杨眉大仙还真给她说得心动，回去后采集鸟兽的绒羽，做了一床“被子”，盖在身上躺下，想尝试一下睡觉的感觉。但是他一来没这习惯，二来一闭眼，总会下意识想到秦星河的问题：“老爷爷，您的胡子那么长，晚上睡觉时胡子是放在被窝里，还是外面？”每次入睡，一想到这个问题杨眉大仙就完了，把胡子放在被窝里也不对，放在外面也不对，愣折腾了一夜睡不着。——这是后话，不表。

——————我是ET祸害土著进行时的分界线——————

在某囧仙以祥林嫂式目光、小白菜版表情为搭配，坚持不懈盯了祖龙半个时辰后，后者终于忍无可忍，苦笑道：“小丫头，你究竟有什么事，就快说吧……”

秦星河十指交扣，咬着手指尖，“那个，祖龙大叔，你知道我们姐……兄妹生来命蹇，浑身上下清洁溜溜，没一件伴生灵宝，行走洪荒这些年，也就得了混沌息壤和三光神水两样，穷都穷死了，这一下又去了一半，可怎么是好呀呜呜呜……”

说着说着还抽搭起来了，祖龙一头黑线，配合地接口道：“所以？”他也是被小秦层出不穷的花样囧怕了，这话听了上句就知道下句，既然当着杨眉大仙的面不能以武力解决，他也不介意花几件灵宝买个清静。只等她开口相求，他就索性认了这个冤大头，把这一段因果揭过。

“所以，嗯，大叔你看，你有很多很多法宝，就会有很多很多人眼红，虽然他们都打不过你，但是今天出个司空摘星，明天来个楚留香，你也会疲于应付的。再说，万一遇上柳树老爷爷这样的前辈高人，你法宝越多，被收走的也就越多，到时候肉疼得就更厉害，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综上所述，有了无穷的法宝，就等于有了无穷的烦恼……”秦星河BLABLA论证一大通，末了给出结论，双手一拍，星星眼望着祖龙：“所以，把你的法宝给我，让我替你承担烦恼吧！”

“……”

众人还在思索那司空摘星和楚留香是何方高人，居然能让大罗金仙的祖龙疲于应付，乍闻后面那句话，一个个都沉默了。一片彻底的静音过后，只见青龙忽然一展身躯，七个爪子生出祥云，蹭蹭几下飞腾到九天之上，在云端爆发出了上达三十三天下至九幽黄泉横穿东海三岛十洲的狂笑，连神兽的威严都维持不住，直接咬着尾巴弯曲成Q字状满天打滚……

Question：世界上最诡异的事是什么呢？

Answer1…秦星河：我堂堂一穿越达人混了个三无——无法宝，无坐骑，无弟子……
Answer2…鸿钧：世界上最诡异的事，就是遇见这么个诡异的人……（指Answer1）
Answer3…饕餮：知足吧，我们连人都不是。
Answer4…杨眉大仙：为什么我头脑一热居然会想去睡觉？？
Answer5…祖龙（阴暗状，周围飘着鬼火）：前辈，至少你不需要忍受无穷法宝引来的无穷烦恼。
Answer6…青龙：都给我闭嘴！！真正诡异的是我打了个滚起来就变成了黄龙吧！！！

秦星河欣赏着中华民族的图腾在天空滚来滚去，“能大能小，能隐能现，能翻江倒海，吞风吐雾，兴云降雨”的风姿，正看得心旷神怡时，青龙突然从云雾中冲了出来，全身笼罩着一片玄黄之气，整个龙躯从头至尾，都被染成了黄澄澄的颜色。他一边徐徐下降，一边甩着龙须，那两根龙须也像是刚丢进锅里炸过，焦黄焦黄的，简直不忍卒睹。偏偏当事龙非但没有被强制染色的憋屈，还摇头摆尾，心情甚佳。

秦地仙心想：以后你还是深居简出吧，不然被人当成变色龙就郁闷了。

说时迟那时快，青龙周身的玄黄之气上下翻腾，倏而分出三股，一股较粗，两股较细，分别向着杨眉大仙、鸿钧、秦星河三人头顶落了下来，融入到他们脑后。祖龙是得过一次功德的大神通者，见状便知这是三人一龙拯救满海生灵有功，上天降下功德，内心颇感没趣，淡淡道：“功德玄光！”

功德是为何物？它乃是这世间至为玄奇之物，对于炼气士而言，只要勤修不辍，再加上一点运道，终有一日可以法力无边，然而伴随而来的，却也可能是无边的业力。那天道便会降下天劫或者天罚，你抵挡不过，到头来还是化为灰灰。而有功德在身者就不一样了，功德不仅能够抵消业力，使得天劫不临身，不沾因果，不入轮回，最重要的是还可以增强修为。

莫说现今洪荒开辟不过十万年，曾得大功德者寥寥可数，就是以后群仙荟萃、大能者辈出的上古时代，这功德也是亿万生灵妄求而不得的稀罕之物。传说中妖族至圣女娲后来就是功德成圣，跃身混元大罗金仙的，就连东土三清、西方双圣的成圣之路也与功德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由此可见，功德这东西有多珍贵，想要得到功德又有多困难。

大片玄黄功德之气，杨眉大仙因封镇填补海眼而独得五成，青龙舍命与祖龙相搏，出力但力有未逮，得了一成，剩下四成被鸿钧和秦星河对半平分。后两人尽管从没见过功德这玩意，但毕竟是修道之士，功德一入体就知道这是万中难求的机缘，急忙运起法力吸收。玄黄光芒环绕下，二人脑后现了一个斗大的功德金轮，隐隐泛着七彩霞光，只是色泽暗淡，若有若无，不仔细观看还不见其形。秦星河心念一动，举起手里那根从绿柳枝上折下的小枝，也吸取了一部分功德。

她此刻只觉神清气爽，浸淫在功德金光中，四肢软洋洋的如浸泡在温水中一般，玄黄之气自八百万脉道、十二万九千六百毛孔汩汩涌入，引动全身法力运转，连带道行也一并稳步提升。秦星河身上的气势节节攀升，由散仙初阶一步跃入散仙中阶，进入中阶还不算完，法力真元在功德玄光催动下暴涨澎湃，一路障碍尽被冲开，散仙上阶，真仙初阶，真仙中阶，真仙上阶，一直到突破金仙关口，达到金仙初阶时，这种令人惊惧的疯狂晋升才告终止。

秦星河长吐一口气，背后冷汗淋漓，她也被这种疯狂的升级速度吓了个半死，须知凡事均有一个限度，强大的法力是需要与之相匹配的高深境界来掌控的，没有相应的心境修为就敢强行拔高境界，法力不能运用自如都是小事，弄不好就会种下隐患，埋下心魔。这次如果不是借功德这种万法不沾、诸邪不侵的玄奇之物来提升修为，恐怕她已在晋位金仙时爆体而亡了。转目四望，见杨眉大仙手执绿柳，含笑望着他们二人，秦星河端颜正色，郑重施了一礼，谢过他护法之恩。

她没有下拜的习惯，所谓郑重施礼也只是深鞠一躬，杨眉大仙亦不在意，笑吟吟地受了。鸿钧此时也功行圆满，顶上庆云一收，眼中神光半敛，身周气息愈发玄奥起来。凡是神仙，到了大罗境界就相当于百尺竿头，想要更进一步极难，份量同等的玄黄之气，小秦吸收了能一连跨越两个境界，他却只是把道行擢升到大罗真仙中阶。这还是借了之前决心拯救东海亿万水族，因自悲悯情怀而生的造化之志，以及对“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发于实，还于虚”这番箴言的领悟，否则法力上涨容易，境界未必就会提高。

祖龙在旁边成了彻头彻尾的看客，杨眉大仙的修为上涨与否他看不透，小秦和鸿钧的进步他还是一清二楚的，就连青龙也获益匪浅。他暗自察探一回，不出意料地发现自己的功德少了许多，若非他先有助盘古开天之举，只怕这会儿业力都要来了。祖龙越想越气闷，扫了一眼啃完鱼后复又昏睡的饕餮，心中把整个凤凰一族都恨上了，恶声道：“盘凤伤我爱子之仇，祖龙来日必报，到时还请两位道友做个见证。”在场的几人中，青龙是敌非友，杨眉大仙高深莫测，是以话中不提他们两个。

杨眉大仙眉头微皱，凝视祖龙良久，轻叹了口气。青龙冷笑一声，道：“杨眉前辈不惜舍给盘凤一个人情，也要为你俩了结这段因果，不就是为了大事化小？你们各为一族之长，若因私怨而结下深仇，今后这龙凤两族还有没有安生日子可过了？你儿子闯祸，祸根还在你管束不严，你不自思己过，倒一心想着找盘凤寻仇？”

祖龙怒道：“我儿子不好，自有我来管教，要你多什么嘴？凭饕餮怎么胡闹，盘凤万万不该下此毒手！此仇不报，这口气难咽。”

秦星河疑惑：“那怎么样才能让您咽气呢？”

祖龙的脸色黑了又黑，最后完全转成锅底样的颜色，额角一根筋砰地弹上来，突突乱跳。他黑着脸冲杨眉大仙躬身一揖，左手掏出七八件法宝，运起神通挥向秦星河，右手摄起饕餮所卧的云朵，往杨眉大仙跟前一送，道声：“小儿劳烦前辈！”足底卷起遁光，一溜烟走了个无影无踪。

秦星河惊叫一声，慌忙躲到鸿钧身后，半天不见动静，伸头一看，发觉那些个法宝静静悬浮在空中，自然散发祥光瑞气，没有任何攻击的迹象，才明白过来这是祖龙破财消灾，恭送灾星离去。她大喜过望，蹦上前一件件收取法宝，忽然听见饕餮在那边的呼噜声，不知想起了什么，神色又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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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乡心
女：“你说！你说！到底为什么！”
男：“你听我说明！”
女：“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如此耳熟能详的经典对白，足堪跻身十大最雷人台词之榜，由于本文不是小言，因此不用担心这种情形会出现…………………………呃，虽然与之类似的对话情景，正在这茫茫东海上演着……

女：“你停下！你停下！不准一直跟着我跑！”
男：“你先停下来听我说。”
女：“我不停我不停我不停！”

遥远的海平线那端，某位秦姓囧货狂飙而来，一路上把海面当作跑道平面，足下呱唧呱唧踩着水，紫色的袍角却半点不湿。仙人踏波而行，本该如凌波仙子一般衣袂飘飘，风致嫣然，但此女单手挽发，舍命狂奔，犹如一道紫色的光标穿过八百里海域，踢得白浪滚滚，不幸处于她行进路线上、又不幸想玩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