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宫情史:梦锁-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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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京城外往北十五里，有一处庄园，约两米高的白墙围成宽广的院落，院墙上覆黑瓦，墙头砌成高低起伏的波浪状，正中一个月洞红漆大门虚掩着，门上黑色匾额上书“离园”两个烫金大字，进门处又有一块儿写着“易安居所”的黑字小匾。

　　　　莫奕寒骑着匹棕色的蒙古马来到门前，翻身下马，园门随即打开，出来一个四十余岁的汉，看见莫奕寒，慌忙上前，打了个千，“二爷吉祥！”

　　　　莫奕寒随手把缰绳扔给他，“园主到了吗？”

　　　　“傍晚时刚到。”汉回答道。

　　　　莫奕寒点点头，快步朝园中走去。

　　　　易安居所是离园在京城的别院，莫奕寒虽说也算是离园的主人，但对这里并不熟悉，只是知道有这么个地方，好在管家早已等候在门口，带着他向园深处走去。

　　　　两人先穿过一间花厅，然后转过一间屋，从一小小的园门中穿出，在两个夹壁中走了一会儿，眼前豁然开朗。长廊曲折，横跨在湖面上，岸上满是郁郁葱葱的柳树、松柏。

　　　　这里的布局到有点意思啊，前面如同普通人家的屋布局，后面却是如此气象不凡，莫奕寒也见过不少后门大宅，但还是被这里别具一格的布局所震撼。

　　　　绕过湖水，莫奕寒跟着管家走进走到一处精致的院落前，管家躬身道：“园主就在里面，二爷自便就是，小的先告退了。”

　　　　莫奕寒点点头，推门走了进去，院布置的倒很是简单，只在一角处，叠着几块无规则的青石，间中种了一大丛竹，绿意盎然，让人一见，心中因暑气带来的燥热也不觉减少。

　　　　院中间，云依凡席地而坐，身前的案几上放着焦尾琴，右上角放着一个香炉，青烟袅袅，莫奕寒透过烟雾看他，总觉得他静立不动的身躯变得有些飘忽。

　　　　“你来了。”琴后的云依凡站了起来，缓缓走到莫奕寒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莫奕寒看着走到面前的云依凡，也扬起笑意，“恭喜你，终于肯恢复离园园主的身份——沈逸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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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温柔的利用
　　　　花园静谧。

　　　　沈逸轩听完微微一笑，“云依凡如何？沈逸轩又如何？一个漂泊江湖，一个身在商贾，看似不同，却没什么不同，我要的已经得到，云依凡自然要消失在江湖中了。”也不多说什么，从案几上的青花瓷茶壶中倒出一杯茶，“这杯雨前，已经出了四遍色了，你尝尝，看味道如何？”

　　　　莫奕寒也没有纠缠那个话题，接过茶，浅饮一口，称赞道：“不错，茶味清新，这水应该是玉泉山的泉水吧，别的地方没有这么清。”转眼瞄见了琴下压着的纸笺，“看来她的消息你已经知道了？”

　　　　“锦绣被蛇咬伤的事是你做的吧？”沈逸轩拿起瑶琴下的纸笺，随手扔在了香炉内。

　　　　莫奕寒淡淡道：“你安排锦绣在她身边，不就是为了探知她的行踪嘛，这样一来，以灵筠有恩必报的性格，她一定会把锦绣视若腹心，带她出入乾清宫也是早晚的事。一但锦绣进了乾清宫，有些事情做起来就方便了。”

　　　　“我安排锦绣接近灵筠，只是为了保护她，宫里想害的人多，并不是想利用她，那件事风险大，说不定会连累她。”沈逸轩看了眼莫奕寒，“这件事你过自作主张了。”

　　　　“你利用她又不是第一次了！”沈逸轩闻言眼神一冷，莫奕寒忙说：“好了，你也别生气，这件事是一箭双雕的好事，我在宫里也会审时势，顺势而为，绝不会连累灵筠的。”

　　　　沈逸轩点点头，重新坐回案几后继续抚琴，只是琴声中少了份闲适，多了分惆怅。

　　　　阳东升西落，每天单调的重复，永远不会改变。灵筠虽封了格格，可生活跟之前并没有大差别。

　　　　每天天还没亮，就起床梳洗，装扮好后换上和硕格格的服饰，吃一小碗银耳合粥便去了乾清宫。

　　　　先带着奉茶宫女去御花园采集露珠，等到阳出来，便将采集好的露珠妥善封存；接着又到小厨房，领着里面的宫女为康熙准备早膳，等一切准备就绪，康熙也到了叫起的时辰。这时就会领着服侍梳洗的宫女，进入乾清宫伺候康熙洗漱、用膳、上朝，然后一直呆在乾清宫，直到康熙就寝，方才回到棠梨轩。

　　　　日复一日，灵筠每天都做着同样的事情，虽不劳累，却很单调。不过，她很知足，毕竟，除了尊贵的身份，还拥有了一定的自由。

　　　　这一日，康熙上朝后，灵筠闲着无事，听说宫中千鲤池增添了许多珍贵鲤鱼，便决定去逗逗金鱼，打发无聊的时光。

　　　　千鲤池并不在御花园，而是在宫中西南方，地点有些偏僻，不过，离钟粹宫倒是很近。想起四年前刚进宫的时候，经常背着锡兰姑姑，带着乐丹在池边躲懒，顺带欺负欺负金鱼，为苦闷的生活增添些乐趣。至今回想起来依然觉得很幸福。

　　　　不知锡兰最近怎么样了？这段日发生了多的事情，算起来将近一年没见过她了，今天既然来了，自然要看看她。

　　　　走进钟粹宫，看了看四周，一切还是老样，没有任何的变化。算算日，这一届的秀女入宫也快个月了，过不了多久就要大选。情不自禁的摇摇头，钟粹宫里会变的也只有这些秀女了。忍不住感慨道：“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皇室的规矩，秀女要年一选，能够入选的都是其中的佼佼者。多少年来，数不尽的八旗秀色怀揣着希望走进这里，可又有几个能达成心愿？即使能够飞上枝头，又真的会快乐吗？君恩不过是蜻蜓点水，天的女人注定是一生的等待，这便是无法摆脱的宿命。

　　　　正感慨时，院内传出一阵争吵，心中一惊，待选的秀女不管家世如何鼎盛，进得宫来都会收敛几分，唯恐有不好的话传进皇上耳朵，耽误了大好前程，这人是谁？如此放肆无礼。

　　　　灵筠循着声音走过去，远远地，就看见地上乌泱泱跪着一片人，有待选的秀女、也有钟粹宫的宫女。宁嫔则挺着大肚在那张牙舞爪，旁边站着的乐丹连大气都不敢出。

　　　　灵筠心中轻叹，真是冤家窄，竟然碰到了宁嫔！想当初宁嫔污蔑她偷盗，滥用私行，害她几乎丢了半条命，从那以后，宁嫔时不时的就会刁难她，只不过碍着皇上，也不敢过分，就那么小打小闹的。

　　　　这些年在宫里，谨小慎微的活着，灵筠觉得不知不觉间棱角已经被生活磨平，再也不如初进宫时无法无天，锋芒毕露了。看向宁嫔，她倒是没怎么改变，性还是如此跋扈。不过，她也确实有嚣张的本钱。家世显赫，深受隆宠。如今又身怀龙裔，只等诞下皇，便母凭贵晋为妃。别说是这些秀女、宫女，就连德妃也让她分。今日不知是谁灾星入宅，惹了这位姑奶奶。

　　　　看着跪在地上唯唯诺诺的锡兰，心中有些不忍，想了想，边走边说：“这大热的天，娘娘不顾自己身，还在这里为一些琐事动肝火，真是辛苦。”

　　　　宁嫔柳眉倒竖，杏眼圆睁，转过身来就想发飙，可在看到灵筠的一瞬间，脸上怒容尽消，嘴角上挑，露出一抹笑容：“我当是谁，原来是福清格格。”

　　　　灵筠看着宁嫔道了个万福，“宁嫔娘娘万安！”

　　　　宁嫔却正眼都不瞧灵筠，轻轻叹口气，语含讥讽，“本来医千叮咛万嘱咐让本宫要多休息，少生气，可就是有些不知眉眼高低，麻雀变凤凰的人在本宫面前瞎晃，真是想舒心都难。”

　　　　宁嫔话语中的讽刺，灵筠自然听得出。不就是绵里藏针嘛，谁不会啊？！心中不以为意，微微一笑：“那就要劝娘娘一句，所谓‘眼不见心不烦’，这大热的天，娘娘如今可是千金贵体，要是不小心受了暑气，岂不要肚中的皇嗣跟着受委屈？”

　　　　瞥了一眼宁嫔，不顾她快要喷火的眼神，走到锡兰身边扶起她，“还有，锡兰是钟粹宫的姑姑，也算是宫里的老人儿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如今为了一点小事就对她大动肝火，知道的说娘娘是铁面无私，不知道的还以为娘娘性情凉薄，不够贤德呢，一不小心传到皇上耳朵里就不好了，您说是不是？”

　　　　宁嫔气的脸色铁青，身旁的刘嬷嬷瞪着灵筠：“放肆！竟敢跟娘娘这么说话！”

　　　　灵筠脸色一沉，“你放肆！我好歹是格格，莫不是刘嬷嬷不把裕亲王放在眼里？”说完脸色一转，又露出一副笑模样，对着宁嫔微微一躬身，故意装作诚惶诚恐的样，“奴婢怎么敢得罪娘娘呢，如今娘娘身怀龙裔，那可是万岁爷心尖上的人。”话锋一转，“只不过锡兰昔日对我有照顾之情，别人如何我不管，我只希望她在宫里的生活舒心安逸。希望娘娘能给灵筠一个面，饶过锡兰，灵筠感激不尽。”说着又躬了躬身。

　　　　宁嫔冷哼一声：“灵筠，如今你沐浴天恩，得受荣宠，可要知道‘花无日红，人无千日好’，我看你能嚣张多久！”说完带着小丫头，拂袖离去。

　　　　乐丹不敢逗留，眼神复杂的看了灵筠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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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故人重逢
　　　　宁嫔离开后，秀女和宫人纷纷起身，渐渐散去了。

　　　　灵筠握着锡兰的手，看着她，轻声道：“姑姑受委屈了。”

　　　　锡兰摇摇头：“格格严重了，做奴才的，哪敢说受委屈呢。”言辞中的苦涩是那样的浓烈。

　　　　有些心疼的看着锡兰，心中升起一股悲意，不是不委屈，而是不敢委屈，这就是紫禁城，不许人有丝毫情绪，想来真是讽刺。感觉气氛有些沉重，灵筠话题一转，问道：“对了，姑姑，今天究竟是怎么回事？宁嫔怎么会跑到这来？”

　　　　锡兰看了灵筠一眼，笑着说：“这有什么奇怪的，秀女年一选，待选的八旗秀色年纪最大的也不过十六岁，可谓年轻貌美。后宫的主们常会带着东西来以各种理由赏赐给这些秀女，原因再明显不过，年华老去的娘娘，是想挑选可以栽培新人，巩固自己的地位；正获圣宠的贵主儿，则是想知道谁会成为自己的竞争对手，以便未雨绸缪。”

　　　　“还有这事？”灵筠心中奇怪，“我当时入宫待选的时怎么没见？”

　　　　锡兰笑着说：“当初格格进宫刚一个月就……”突然意识到不妥，看了灵筠一眼，没有说下去。话音一转，“其实今天的事，说起来不大，不过是因为郑小主低头寻找耳环，没有及时给宁嫔娘娘行礼而已。”

　　　　灵筠并没有感觉到锡兰的不自然，听完她的话，冷哼了一声：“宁嫔没事找事，不过是想立威而已。”语气颇为不屑。

　　　　锡兰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这一届秀女中论容貌没人及得上郑小主，只可惜她家世平平，即使中选，也未必会得宠。”

　　　　“郑小主？她全名叫什么？”心中起了怜惜之情，遂开口相询。

　　　　“她是陈州布政使郑龙硕大人的千金，闺名春华。”锡兰淡淡回答，随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个俏丽人影，“格格请看，她就在那。”

　　　　“没人比的上，那不就是艳冠群芳，这我得看看。”

　　　　每个人对美丽的事物都不排斥，灵筠也不例外，宁嫔的容貌已经算是出挑了，这个郑春华竟能让宁嫔妒忌，那定是美，心里迫不及待的想见见。

　　　　郑春华得罪了宁嫔，宁嫔罚她站在阳底下静思己过，虽说现在宁嫔走了，可她还是不敢离开。

　　　　看着日光下的单薄身影，灵筠心中不觉升起些怜悯，现在入了九月，天气不算炎热，可长时间站在阳光下，也是会中暑的，走上前玩笑道：“郑小主快到阴凉地吧，宁嫔娘娘已经走了，没人会说的。再说小主肌肤胜雪，要是晒坏了岂不可惜？”

　　　　郑春华似乎是在惧怕什么，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不动。灵筠心中更觉可怜，上前拉住她的胳膊道：“快些过来吧，仔细暑气打了身，那可不是玩的。”

　　　　郑春华拗不过灵筠，只好缓缓转过身来，在她转过身的刹那，灵筠看到了她的脸，吃惊的失声喊道：“是你？！竟然是你！”

　　　　“格格，你怎么了？”锡兰关切的看着灵筠。

　　　　灵筠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挥手让锡兰退下，连吸几口气稳住激荡的心绪，一把拉住郑春华，“如心，怎么会是你？你怎么进了宫？还成了郑春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原来这个郑春华就是对灵筠有救命之恩的方苞之女方如心。没想到短短个月没见，她就改头换面成了郑春华。

　　　　郑春华一把拉住灵筠，低声道：“这里说话不便，格格若有时间的话，请跟我到屋内一叙。”

　　　　两人来到朝西的一间房，钟粹宫每间房的装饰几乎一样，灵筠看着房间里的一切，心中升起久违的亲切感。

　　　　落座后，冰凝端上茶水，然后就跟琉璃一起到屋外守着，郑春华看了眼灵筠，摇头苦笑道：“本来想躲着你的，没曾想还是遇上了。”

　　　　灵筠看着郑春华，微微蹙眉，轻声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郑春华长叹一声，幽幽说道：“当初赶到宁古塔，方才知道父亲已经病逝了，我和冰凝本来想进京投奔亲戚，谁知半上遇见了强盗，不慎跌落悬崖，也许是我命不该绝，竟碰上了去陈州赴任的郑龙硕大人，他们夫妻救了我的命，因为郑大人的女儿郑春华体弱多病，所以就……”

　　　　“所以你就顶替郑春华上京选秀。”灵筠接着说下去，郑春华轻轻点了点头。

　　　　灵筠心中长叹，为何好人就没有好报呢？方如心蕙质兰心，为何命运如此多舛，真是可怜。轻轻握住她的手，“你想留在宫里吗？如果你不想，我可以帮你出宫！”

　　　　“不，我不要！”

　　　　郑春华断然拒绝，神情激动，灵筠有些不解的看着她，以她对方如心的了解，方如心不是一个眷恋权贵，梦想着攀龙附凤之人，怎么这次如此奇怪。

　　　　郑春华似乎察觉到自己有些失礼，忙稳定住情绪，反手握着灵筠的手，言辞恳切道：“如今的郑春华早已不是昔日的方如心，我现在举目无亲，除了皇宫，我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我必须留下来，好歹是条生。还请你为我保守秘密。”

　　　　灵筠感受到郑春华的无奈与凄苦，她还真是跟自己同命相连，都是代替别人入宫，轻叹一声，点点头道：“那是自然。既然你决定了，我也不再多说什么，若是有需要帮助的，竟可来棠梨轩找我。”郑春花点点头，灵筠接着说，“时间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你一切小心。”说着起身便离开了。

　　　　郑春华站在门口目送灵筠离开，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长叹，冰凝也看着灵筠远去的背影，轻声对郑春华说：“小姐为什么不告诉格格事情的真相，以格格跟您的交情，一定可以助您查出老爷被害和暗杀咱们的凶手的。”

　　　　郑春华摇摇头，“她如今也是表面风光，暗地里不知有多少人想让她死，再者她已经帮我的够多了，害我满门的凶手财雄势大，天底下只有一个人可以帮我，她帮不了的，不要白白连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