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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笙+番外 作者:小兰乱流年(晋江vip2013-11-15完结)-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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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隐藏着一个她昨晚在不经意间发现的秘密。

  她挽起衣袖,吃力地将放置在墙边的空水缸挪开,逐渐有光线从水缸移开的缺口透过来。没错,她发现了一个通往外面世界的狗洞。

  推开水缸之后,她想都没想便从狗洞钻了出去。告别了她看到想吐的桃花树,迎接她的是喧闹的大街,还有很多她从来见都没见到过的小玩意。

  她捂着自己砰砰直跳的胸口,就像是从大牢中逃跑出来的罪犯一样,一边害怕一不小心就被追来的春兰给抓回去继续作画,一边激动地享受着这一刻前所未有的自由。

  每日娘亲就像是填鸭一样,逼着她学习琴棋书画,女红…歌舞,甚至还有星象医理……娘亲说她是苏家唯一的女儿,是她与爹爹所有的骄傲,所以她必须努力学习,长成一位吟诗作画,拨琴煮茶无一不通,才德兼备的全能女子。

  那次她趁香兰不注意,为了爬到桃树上看墙外别家小孩踢毽子结果从树上跌下来不但摔断了腿,还被爹爹罚抄诗经一百遍。

  看到别的小孩就算是在路上跌倒,都会被爹娘心痛的抱在怀里,哄着买糖葫芦给他吃,让他别哭。而她就算是摔断腿,她的爹娘都不会哄她一句,甚至还要罚她。她气得将桌上的笔墨全扔到了地上,大哭大闹,她不想成为苏家的骄傲,她只是想像别家的孩子一样可以跟朋友一起玩,可以睡到天亮才起床。

  可是她不能,因为她是苏家唯一的希望,她没有任何别的选择。

  那天晚上娘亲买了一串糖葫芦给她吃,那是她第一次吃糖葫芦,也是她唯一一次吃娘亲为她买的糖葫芦。

  娘亲的目光总是像窗外的月华一样温柔,但又像月华一样没带丝毫温度,对她过分的严格。就像今日这样日落之前五十张画作一张都不能少。

  从家里逃出来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买一串糖葫芦吃,这是她在发现狗洞时就计划好的事。

  “大叔,我可以用这个来跟你换一串糖葫芦吗?”

  小贩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七八岁的小孩,粉嫩的小手上放着一块雕刻精致的紫玉,别说换他一串糖葫芦,就算换他家地契都行!

  一看她身上穿的衣衫便知是富贵人家的小孩,小贩不敢贪心怕收了那玉惹来事端,他忙取下一串糖葫芦递给她嘱咐道,让她将宝玉收好,这串糖葫芦就算白请她吃的。

  小贩不要宝玉,她又有糖葫芦可以吃。她将糖葫芦攥在手上眨巴着大眼睛不解地问道:“娘亲说过天下没有白吃的宴席,你为何不肯要这宝玉?”

  看到小孩瞪着水灵的大眼睛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小贩哭笑不得地说道:“小姑娘,这又不是宴席不过是一串糖葫芦而已。”

  他哪里知道,在她眼里这一串糖葫芦可比宴席好上百倍,酸酸甜甜的味道让她想起那些在她家院子外踢毽子的小姑娘,这一串普通的糖葫芦却寄托着她对普通生活的向往。

  盯着眼前鲜红的糖葫芦,她小口地品尝着其中滋味,害怕吃太快就没有了,就像她偷跑出来的时间一样,害怕时间过得太快。

  在她正盯着被自己咬了一小口糖葫芦发呆的时候,身体猛地被人撞了一下,酸臭的味道迎面而来,就在这一瞬间,只觉手上一空,撞她的小叫花竟抢了她的糖葫芦!

  小叫花披头散发,全身脏兮兮的,抢了她的糖葫芦拔腿就跑,害怕被抓到,他一边跑,一边将糖葫芦塞进嘴里。

  “我的糖葫芦!”她追在后面,看到扔在地上穿糖葫芦的竹芊,心里顿时腾起一股怒气,就像是一头发狂的小野兽。她的糖葫芦没有了,就像是在告诉她,她只能按照爹娘的愿望那般成为一位才艺出众的女子,而不能平凡一点,普通一些。

  “死要饭的,把糖葫芦还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将小叫花扑到在地上,见他像蛤蟆一样鼓着嘴,她想也不想,朝着对方嘴巴咬去。

  小叫花“啊”的一声,下意识的张开嘴,她竟直接将舌头伸了去,在他嘴巴里夺过糖葫芦……

  明显被小姑娘粗暴直接的举动给吓傻了,他瞪着双眼像是被冰封了一般,一动不动地任由她在他嘴里抢食,何况这糖葫芦本来就是她的。

  “为什么,要抢我的糖葫芦?”小姑娘嘴巴里一边嚼着糖葫芦一边趴在他身上嘤嘤的哭了起来。一滴滴晶莹的眼泪像是珍珠一样从她琥珀色的眼眸中滴落到他胸前。

  “你,你别哭。”胸口传来湿热的触感,小叫花想要伸手安慰她,却又在看到自己脏如黑炭般的爪子后,将手拽住衣角。

  已经渐懂男女之事的小叫花脏兮兮的脸上不禁浮起一抹绯红,“你先起来好吗?”

  正为一串糖葫芦伤心不已的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听小叫花说的话,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哽咽着吃下嘴里的糖葫芦后,她猛地埋头狠狠一口咬在小叫花手臂上,疼得小叫花只抽冷气,却又任由她一直这样咬着,直到她发泄完为止。

  “死要饭的,我最恨你!”她呜咽着说,嘴里传来一股血腥味,还有自己眼泪的味道。

  “对,对不起,我……”他看到她猛地抬头,对上一双像小鹿一般委屈的眼眸,一时竟结巴得说不出话。

  只见她嘟着嘴,抽了抽鼻子说:“把糖葫芦还给我!还给我!”小女孩喊着便坐在他身上嚎啕大哭起来,他越是想安抚她的情绪,她便哭得越厉害。

  后来小叫花实在没办法,只好哄骗她说,买一串糖葫芦还给她。

  “你当我傻啊,要是你能买的话为何要来抢我的吃。”黑长的睫羽上还挂着晶莹的眼泪,她收起伤心绝望的心情鄙夷地看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小叫花说。

  “我……”小叫花将双拳攥得更紧了些,对上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到嘴边的谎话他竟开不了口。

  小女孩一声冷哼,拍着身上的泥土从他身上站了起来,“你什么你,死要饭的,若是你肯带我去当铺,我再请你吃糖葫芦可好?”

  嘴角扬起一抹明媚的微笑,就像他刚才吃的糖葫芦一样甜。

  “你要去当铺做什么?”他领着小女孩一边往当铺走,一边问道。

  她想了想,拿出紫玉问道:“这个好看吗?”

  小叫花惊讶地看了看她手中的紫玉,缓缓点头,转瞬也明白了她去当铺的目的。

  “这里便是。”小叫花指了指门口写着“当”字的店铺说道。

  “原来这就是当铺啊。”只见她眼前一亮,便窜了进去。

  “你……”小叫花犹豫着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的衣衫,终究还是放弃了跟她一起进去的念头。

  没过多久,他便看到一袭白衣小姑娘蹦跶着从当铺里跑了出来,脸上挂着灿烂的微笑。

  “走,我请你吃糖葫芦去。”她也不嫌脏地拉着他的手,豪气地说道。

  结果那天,在小贩惊诧的目光下,她将所有的糖葫芦都买了下来。

  “死要饭的,你叫什么名字?”她坐在桥边,摇荡着悬空的双腿问道。

  “我,我叫……”小叫花垂下头,想了想说:“我没有名字。”

  “没有名字?你说你没有名字?”她瞪大双眼看着眼前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的小叫花差点惊讶地蹭起身来。

  “那你有朋友吗?”看到小叫花眉头深锁的模样,她思忖着问道。

  “嗯。”他缓缓点头。

  “那他们都是怎么叫你的?”

  “她……她叫我大哥。”

  “大哥啊……”她嘀咕着重复道,而后站起身来指着他说:“今日你抢我糖葫芦吃对不对?”

  小叫花一愣,伸出瘦如柴骨的手臂说:“可是你也咬了我。”她不止咬了他的手,还有他的……

  他想着不由看向她沾着糖屑的小嘴,心脏像是揣了只小兔子一样,蓦地砰砰直跳。

  “那现在你又吃了我的糖葫芦是不是?”见小叫花看着她发呆,还以为他是不打算承认,她跳到地面紧拽着小叫花的胳膊说:“你要敢抵赖,我就直接把你推倒下面去。”她用下巴示意地指了指,石桥下漾起碧波的河水。

  小女孩跟他差不多高,因为两个人挤在一起,他甚至能闻到她身上若有似无的香气。他点头如捣蒜地说道:“我,我没想过要耍赖。”

  听到小叫花的肯定,她似松了口气般说道:“那就好,因为你吃了我的糖葫芦,那我给你取个名字好不好?”

  “名字?”小叫花不解地看着她。

  “嗯,就像香兰的名字是我娘亲取的一样。”她一板一眼地说着,像是取了名字之后他便是她的人一样。

  夕阳西下,她看到余辉照在他展露出笑容的脸上,他说:“那我的名字是什么?”

  记忆中苏寒并不记得自己给小叫花取了怎样的名字,只是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到过他。

  那天傍晚她在天边最后一抹余辉消失之前,又顺着狗洞爬了回去。通常这个时辰家里面早就是灯火通明,绝不会像现在这样漆黑一片。

  凉风吹得她心里一阵发麻,约莫是她这次真的惹娘亲生气了,看现在情况不晓得娘亲会怎样惩罚她。

  她想着偷偷溜回了自己房间,躲得了一刻算一刻。

  “啊……”昏暗中,她差点被脚下的东西绊倒。她低下头仔细一看,才发现是香兰躺在地上。

  “香兰?”她这才闻到空气中弥漫开来的血腥味。

  “小,小姐走……”香兰用尽最后的力气说道。

  “香兰!你到底怎么了?”她惊慌无措地推搡着香兰,却见香兰再也没有丝毫反应。

  这不可能!香兰怎么会死!

  “娘亲……”她全身忍不住地颤抖,没跑几步就跌坐在了地上,随着吹来的晚风,她闻到一股更加浓重的血腥味。身体的力气像是一下子被抽空,她瘫软地坐在地上,害怕得根本无法动弹。

  恐惧的眼泪像是决堤的河流,不停从眼中滴落出来,“娘亲,你在哪里……”她呜咽着喊道,漆黑一片的苏府就想地狱一样,没有任何生气,除了死亡的味道,一片寂静。

  “菡儿,娘亲在这里。”黑夜中一双手将她抱进温暖的怀里。“菡儿别怕,娘亲带你离开这里。”

  娘亲一边安慰她,一边抱着她从狗洞中钻了出去。

  她记得那天夜里,树林里不停传来乌鸦聒噪的叫声,娘亲不知道抱着她跑了多远,却还是被一名黑衣人给截了下来。

  “菡儿,不管,不管今后遇到多大的困难,都,都要坚强地活下去……”这是娘亲最后对她说的话。

  黑衣人没有丝毫迟疑地一刀从娘亲后背上划过,那一刻她看到娘亲缓缓闭上双眼,倒在了她面前。

  公子怕死?
  

 “娘亲!”苏寒从噩梦中惊醒过来喊道。

  昏暗的光线中映入眼帘的是一双深邃的眼眸,耳边传来淅沥的春雨声,她这才想起自己此刻正和云笙躲在一个巨型树洞中避雨,也不知道云笙是怎么发现这里的,若不是找到这树洞,恐怕今晚他们就得淋上一夜的雨。

  这树洞虽说很大,也只能勉强容下他们两人,她和云笙躲在里面,两个人基本是靠在一起的。

  黑夜中,云笙突然将她手捉住。

  “你干什么?”情绪尚未从噩梦中平复下来,她警惕地问道。

  正要抽回手,却感觉到云笙用指尖在她手掌上一笔一划地写着字,“没事吧?”云笙问道。

  “我没事。”她摸出水囊,灌了自己几口凉水镇定下来又说:“是我吵醒你了?”

  “没。”云笙顿了顿,不轻不重地在她手掌上写道。

  “该不会是你一直都没睡?”想到今早醒来看到他眼中血丝,她又连忙问道:“昨晚也没睡?”

  “不能。”

  “为何不能睡?”她惊讶地问道。

  “这里晚上更为危险。”若是就这样放松警惕睡去,难保他还能看到天亮时的晨曦。

  “你若是继续这样死撑下去,恐怕还没等我们走出这片密林,你就会累倒下。”

  “放心,我不会让自己有事。”

  “……”你有没有事,管我何事。苏寒忍不住在黑夜中鄙夷地抛给他一个白眼。

  她静静地听着雨声,晓得云笙没睡,她又开口问道:“你害怕死吗?”

  “只有活着才有意义。”云笙回到道。

  “有什么意义?难道不累吗?”苏寒的声音带着倦意,如同洞外的春雨连绵不绝,不知道何时能停。

  “只有死人才有资格说不累。”手掌上不留痕迹地划出他遒劲有力的字迹。

  就算是累,也要坚强地活下去吗?苏寒无奈地莞尔一笑说:“反正我现在也睡不着,有我守着,你安心睡。”

  云笙迟疑地顿了顿,在她手上写道:“有劳。”

  风雨声依旧不断,不知不觉睡着的苏寒,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脑袋正搭在云笙的肩膀上。忘记自己是坐在树洞里,她蓦地站起身来,只听一声闷响,撞得她脑痛发晕,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云笙就算是想要阻止也来不及。

  她揉着脑袋抱怨道:“这雨怎么还不停。”看向云笙时,她尴尬地笑道:“那个,我昨晚只是想闭目养神,结果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不还好你没事。”

  天已经大亮,她看到云笙神情一怔,双眼直直地盯着她看,直到看得她心里发毛。

  “你没事吧?”她挥了挥隔断两人视线的手,轻声问道。

  云笙缓缓摇头,却不想握住她的手,问了昨晚她问的那个问题:“你害怕死吗?”还好昨晚他没有真正睡去,假寐还不到一个时辰便觉肩膀一沉,苏寒竟靠在他肩膀上直接睡着了。难道这人就真的一点也不在乎自己的生死?

  没想到云笙会放过来问她,她看向他那双幽黑的眼眸说:“不知道啊。”在娘亲死的那一刻她是害怕的,害怕到想要叫喊,却连声音都发不出来,想要将她娘亲抱到起来,却连手指都无法动弹。她甚至害怕到最后直接晕死过去。而现在就算从数十丈高的瀑布直接跳下来,她也没有丝毫胆怯,就算险些跌入沼泽,她也不觉得后怕。怕还是不怕,连她自己都不清楚。

  看到她像雾一样迷茫的眼神,他低头在她手上继续写道:“你若死,可有人在乎?”

  可有人在乎……苏寒在心里重复道,脑海中第一反应浮现出那个人来,虽她家破人亡,孤苦伶仃,却庆幸自己能够遇到他,那个在乎她生死之人。

  她笑着缓缓点头,想到那人,苏寒眼底不由流露出极其信任的神情,她说:“也许有这么一人。”

  连云笙自己都不知道,在苏寒说这句话时,他在不经意间皱了皱眉。

  “如此,甚好。”他在她手心上写道。

  雨一直没停,她问云笙要了药膏,准备重新为他上药。

  树洞内空间本就狭小,上药的时候,她几乎是要贴在云笙身上,苏寒不由后悔地在心里骂自己傻缺。

  她能感觉到云笙呼出的热气直接喷到她脸上酥…痒的感觉,不仅是她,云笙同样也有此感觉。

  冰冷的药膏轻柔地涂在他的脸上,他甚至能看到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待柔软的指腹从他皮肤上离开时,他竟被自己想要去抓住那手指的冲动给吓了一跳。

  “吃点东西。”苏寒用雨水洗完手后,将包袱中的野果递给云笙。

  哪知在对上云笙冷若寒冰的眼神时不由一怔,莫非是她先前有说错话,开罪到他?她细想下来,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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