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这个世界干杯 by:须和雪里-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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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不起，真琴，能让我和千晴单独谈一谈吗？”
　　真琴露出了一点不安的表情，然后点了点头。
　　“那我先去工作了……”
　　他带着不太情愿的表情离开了房间。
　　“那么……”
　　我看了看千晴，然后用食指指了指前面的床。
　　“好了，先坐下把。”
　　千晴刷的飘了下来，盘腿坐在我的前面。
　　“好了，喝吧。”
　　我把剩下的口服液递到他的面前，但他只是老实的摇了摇头。
　　“对了，你已经无法喝了。”
　　千晴点头。
　　“你已经死了呢。”
　　“恩。”
　　“而且死的那么愚蠢。”
　　“恩。”
　　“我当时哭了，你知道吗？”
　　“恩，我看见了。”
　　“像这样面对面和你坐在一起，说不定是第一次吧？”
　　“不，以前打游戏机的时候也这么坐过。”
　　“哈哈，你一次都没有赢过我！”
　　“清人太厉害了嘛！”
　　“是你太笨了！”
　　千晴好象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样扑的笑了出来。
　　“那时候你说什么有电磁的话可以让血液运行良好，结果就……”
　　我也跟着笑了起来。
　　“是啊，我放在了肚子上面呢。”
　　“其实电磁对肩膀比较有效果。”
　　“好象老头子。”
　　“请叫我这是成熟。”
　　“你放在那玩艺上面的时候真是笑死人了，我当时就觉得你还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啊。”
　　哇哈哈哈，千晴笑的快要打滚。
　　“你还好意思说别人嘛？因为听说血液畅通对痔疮好，所以就……”
　　我的嘴角颤抖了起来。
　　“在、在屁股上……”
　　“哈！”
　　“居然取不下来了！”
　　“哇哈哈哈！那时候我还以为自己死定了呢！”
　　“哇哈哈哈！你真的是个白痴呢！”
　　我和千晴好久没有如此的相对而笑了。
　　“那时候有很多有趣的事情呢。”
　　“是啊是啊。”
　　“和清人在一起的日子是我最快乐的时候。”
　　“为什么要死掉呢？”
　　“嗨……”
　　我收起了笑容，深深叹了口气。
　　“不杀了我你还是无法死心吗？你就那么喜欢我吗？”
　　恩，千晴歪起了脑袋陷入了沉思。
　　“清人就算快要被杀掉了也不生气呢。”
　　“这么说起来，我从来没对你生气过啊。每次看到你那个莫名其妙的表情，就算想生气都生气不起来了。”
　　“可是只有一次你是真心生气了……”
　　千晴含糊的说着，就好象连耳朵都耷拉了下来一样。
　　“当我说要杀那个真琴的时候，清人是真心生气了。”
　　“这样吗？”
　　“你是真心喜欢那小子啊。”
　　我不好意思的搔着脑袋。
　　千晴将目光从我身上转开，看着窗外的方向。
　　“我呢……”
　　这是什么的习惯动作呢？
　　对了，这不是他交给我生日礼物的时候的习惯动作吗？不肯看我的方向，大大咧咧说声“给！”，就递给我，虽然无聊但是看得出花了心思的礼物。当看到那是就在附近摘来的花朵以及抽奖赢回来的吸尘器的时候我曾经大笑了一场。好一阵子都没意识到那是他给我的生日礼物。
　　就算成为了幽灵，这个习惯还是没有消除吗？这么说起来，我自己差点都忘了，今天不就是我的生日吗？
　　“其实，就算是清人有恋人我也无所谓。”
　　“啊？”
　　“虽然我说了很多，虽然那也算是我的真心话，不过只要你精精神神活下去的话，那就足够了。”
　　听到了意外的事情，我张大了嘴巴合不拢。
　　“可是，你不是因为嫉妒真琴才变成幽灵出来的吗？可是，你不是要杀掉我把我带到那个世界去吗？”
　　“我才没有吸取清人的生气。”
　　“骗人！我明明都这么摇摇晃晃了。”
　　“谁叫你昨天不吃晚饭就进行那么激烈的床上运动啊！”
　　“对了，我好象是没有吃晚饭，不过明明还很年轻，难道因为那种程度就……”
　　“清人，你已经不年轻了，和十几岁的时候已经没法比了。”
　　“是，是吗？确实，这段时间动不动就累的要命。”
　　我垂头丧气的说道。坐在我面前的千晴则还不保持着去世时的年纪，不知道为什么这让我有点心酸。
　　“你是真的死了呢。”
　　我眺望着千晴的脸孔轻声叹气。虽然想要抚摸他的脸孔，但最后还是穿了过去。
　　“你已经不会再增加岁数了啊，好羡慕。”
　　我一边说着这些话，一边觉得说不出的悲哀。千晴已经不会让岁月在他身上留下丑陋的痕迹，已经不会再被肮脏的东西玷污身体。从这种意义上来说，千晴已经非常的干净。
　　千晴已经不会再有在这个世界上度过的日子了。千晴的身影美丽又让人哀伤，虽然他已经被抛弃在了时间的缝隙中，他本人却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只是看着我“嘿嘿”的笑。我的胸口不禁疼痛起来。
　　我感觉到泪水好象就快要涌出眼眶，于是急忙摇了摇头。
　　“我说千晴，你为什么没有升天呢？”
　　“恩……”
　　“是因为对于我恋恋不舍吗？”
　　“也算不上恋恋不舍啦。”
　　“那为什么明明死了却不去该去的地方？”
　　“恩……”
　　千晴看起来好象是很难解释清楚自己所想的事情，所以只能眺望着远方。那边是墙壁，但是千晴的目光却在凝视着更加遥远的地方。
　　“清人，你看得见那个吗？”
　　听到他的话后，我也将目光转到了千晴所看的方向，但是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
　　“怎么了？”
　　千晴指着那个方向。
　　“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亮。”
　　“啊？”
　　“从我死后，那边就一直在发着白光。清人你果然看不见吗？”
　　听到他的话后，我更加用力看过去，但还是没有看见什么发光的东西。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去那里就可以了。”
　　“你不过去吗？”
　　“过去也不是不可以啦……”
　　“那就去吧！”
　　千晴露出了悲伤的表情。
　　“可我不由自主就是知道，只要去了那里的话，活着的时候的事情就会全部忘掉。”
　　“啊，也许是这样吧。”
　　“我其实可以去哦！”
　　千晴的眼睛里静静流下了一行泪水。
　　“虽然我喜欢清人，想要和你在一起，但其实还是可以去哦。”
　　“千晴……”
　　“就算清人忘记了我有了新的恋人，我也可以去哦。”
　　“那为什么不去呢？”
　　如果他有什么不能去的理由，而那个理由又和我有关的话，又是我能做到的事情的话，我是很想为他做的。所以我想知道这个理由，听到我的询问后千晴苦笑了出来。
　　“只要你能精精神神活下去的话，我其实就够了。我是不是在说漂亮话？但人家现在真的很干净漂亮哦！非常非常干净哦！”
　　我的心脏好象被人抓了一把一样难受。某种莫名的感情苏醒了过来，在我的身体中一点一滴扩展了开来。自从出生之后，我的心好象就没有感受过如此剧烈的动荡吧？
　　啪嗒，从千晴的下巴上落下了泪水。
　　“就算死掉也无所谓。反正我已经死了。就算忘记活着的时候的事情也无所谓。就算不能带任何东西去那里也没关系！可是，我……”
　　千晴终于泄露出了一直在忍耐着的呜咽，低垂下了脑袋。
　　“我什么都不需要，可是只有一点我不想妥协，我不想忘记清人的事情！”
　　我一瞬间说不出话来。
　　“千晴……”
　　这种不合常理的告白让我的胸口一阵剧痛，我近乎喘息的呼叫着千晴的名字。
　　千晴抽泣着扑在了床铺上。
　　“我不想忘记啊！其他的我什么也不需要！其他的回忆我一个也不要！可是，只有清人的事情我绝对也不想忘记！我才不管什么神仙老天，只有这一点我绝对不能忍耐！”
　　听着哇哇哭泣的千晴的语言，我也不知不觉落下了泪水。
　　“千，千晴……”
　　我想要抚摸千晴的脊背，可是却无法碰触到他。
　　某种疯狂的东西在我的体内驰骋着，我抓住了自己的头发。
　　为什么我现在无法抱住千晴呢？
　　我好想大叫。好想不顾一切的冲着什么人放声大叫，“我们到底做了什么！！”。我们还什么都没有做，既没有做好事，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尽管如此，为什么千晴现在却在哭泣？在活着的时候绝对不会哭出来的千晴，为什么现在却在如此哀伤的哭泣？已经说了什么都不需要的千晴，难道就不能得到任何的恩赦吗？就连唯一的回忆他都无法带走吗？就连他这么小小的愿望老天都不愿意满足吗？
　　“可恶！！”
　　为什么我无法抱住这个好象迷路小孩子一样的千晴。
　　“千晴……千晴……到这边来！”
　　“清人……”
　　“再接近我一些！”
　　“呜呜……呜呜……”
　　“不要哭了，千晴，我来抱你。”
　　千晴战战兢兢的伸手来碰我的胳膊。
　　“啊啊啊啊啊啊！”
　　他的手当然不可能碰到什么切实的东西。
　　我的眼睛里落下了一滴泪水。
　　“千晴，我想抱你！”
　　“清人……”
　　“我想抱千晴啊！”
　　“谢谢，谢谢，清人！”
　　“我想再和你做一次爱！”
　　这个时候我强烈的想要感觉千晴的温暖。我想要将千晴紧紧抱在胸口，温柔的呼唤他的名字，为他擦拭去泪水。
　　“不行，已经不行了！”
　　“笨蛋！为什么要死了呢？为什么不在活着的时候就告诉我心意呢？”
　　“可是，可是……”
　　我和千晴一起哇哇哭着，像个傻瓜一样哭泣着。
　　为什么千晴的语言这么深深的悲伤的刺穿了我的胸口呢？我并不爱千晴，尽管如此，我却觉得他让我说不出的心动。
　　是因为同情吗？
　　或者说，因为我已经爱上了千晴？
　　为无法拥抱千晴的自己而感到气愤，为没有身体的千晴而心酸，为天国之门的严格而恼火，总之我的心情已经乱成了一团。
　　只要拥有和我的记忆，其他什么也不需要的千晴，感觉上就像是不输给天使的美丽生物。
　　不久之后千晴吸着鼻子擦掉了泪水。嘿嘿，他用一种好象是为难，又好象是害羞，仿佛是为了遮掩泪水般的笑脸说了一句“谢谢”。
　　“笨蛋……”
　　这个让我的胸口更加的疼痛。
　　“清人，我必须去那里了。”
　　不要抱着这样的心情说什么要去啊！
　　“我知道，不去那里不行的。虽然我一直都没有去，但是已经没办法了。”
　　“小笨蛋！”
　　“没关系了，虽然我不想忘记清人的事情，不过已经没关系了。”
　　“为什么没关系了？”
　　“我啊……”
　　千晴凝视着我的面孔，又带着为难的表情嘿嘿笑了出来。
　　“我是来向清人道歉的！”
　　“啊？”
　　“我也不可能永远都做幽灵，所以也想说快该是去的时候了。可是这样我会忘记清人，所以对不起。”
　　“可恶！”
　　这招也太狠了！
　　“对不起，我会忘记你的，你能原谅我吗？”
　　我这次为了试图抱住千晴而拨动着空气。
　　“谢谢你，清人……”
　　我无法碰触到千晴。但是千晴就在我的怀抱中展现着美丽的笑容。一边笑一边交替重复着“谢谢”，“对不起”。
　　“我原本是想如果清人能够一起去那里的话，就算是忘记了清人，也可以一直一起呆在那个世界。我其实是在如此梦想着。虽然我说想要杀掉你，可是我还是不希望你死的！如果你能和那个真琴获得幸福的话，我也就够了。你忘记我也没有关系。”
　　“不要说这些傻话！！”
　　“可我是真心的啊！反正我没有多少欲望。”
　　“是啊，你在活着的时候也是无欲无求呢。”
　　“嘿嘿，只是活的很随便就是了。”
　　“千晴，你好美，现在的你好美啊。”
　　“感觉上是越来越美，同时也越来越透明了，我也许是要去天国了吧？”
　　千晴每多说一句，我的心脏就剧烈摇荡一分，泪水不但止不住，而且变得更加的奔腾直下。
　　“千晴，其实我死了也没什么。”
　　终于脱口说出了这样的话，让我自己也吃了一惊。
　　我这是在说什么呢？
　　千晴吃惊的看着我。
　　“我也死掉，然后一起手拉手，去那个世界好了。”
　　是啊，其实死在这种事情上面也没什么嘛。
　　现在的话我可以为了千晴而死。错过这个机会的话，我大概就不会再有这种心情了吧？现在的话，我可以抱着和千晴一样美丽的心灵而死。如果现在不进行的话，这个冲动大概也很难持续多久吧？
　　我有点焦急的探出了身体。
　　千晴的眼神一下子迷蒙了起来。
　　“这样好棒，真的好好，如果能和清人一起去的话，真是太高兴了。”
　　“我可以死哦。反正我原本就活的马马虎虎，反正我是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啦。”
　　“你是认真的吗？”
　　“我现在就死，你等我一下。”
　　我为了寻找能自杀的道具而打算下床。
　　但是，
　　“清人，你是白痴吗？”
　　“什么？”
　　因为从千晴嘴里听到这种话，我不由自主皱起了眉头。
　　“我都不知道清人原来是这么热血的类型。”
　　“少罗嗦！我现在已经满心满意想这么做啦！”
　　“虽然很高兴，可是你死了会很头疼的。”
　　“为什么？”
　　“会被真琴恨死的。”
　　“啊……”
　　我几乎都忘记了真琴的事情。
　　怎么会这样！就在刚才，我不是还想着为了真琴绝对不能死，所以灌下了一堆的口服液吗？
　　我原来是这么随便的家伙吗？
　　千晴搔着脑袋说道。
　　“那小子人不错，我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他也没有生气。”
　　“你不嫉妒吗？”
　　“嫉妒也没有用啊，反正我已经死了。”
　　“是啊。”
　　千晴突然站了起来。
　　“我要去了。”
　　“等等。”
　　“不要阻止我。”
　　“你也太突然了吧？”
　　“拜拜！清人！”
　　“所以我才叫你等等啊。”
　　“所以我才叫你不要阻止我！”
　　“不要去！”
　　“人家要去啦！”
　　“我爱你，千晴。”
　　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呢？千晴也好象非常的吃惊，目瞪口呆的看着我。
　　“事到如今，又突然说这种事情……”
　　千晴的眼睛一下子又被泪水所占据了。
　　“我爱你，千晴。”
　　“清人……”
　　千晴的脸孔歪曲了起来。我原本以为他会哭出来，结果他好象用力的忍耐住了泪水对我露出了一个笑容。
　　“清人，谢谢你对我这么体贴。”
　　“我不是骗你的，现在我真的这么认为。虽然那时候咱们老是做傻事，不过说不定我其实还是相当爱你的吧？”
　　否则的话我现在也不会用这么认真的表情说出这么肉麻的台词了。
　　千晴好象天使一样露出了微笑。
　　“恩，谢谢，但是清人，已经够了。这些话你去对真琴说吧。这样你将来才不会后悔！至于我呢，就对我说再见吧！否则的话我会去不了的。”
　　“千晴……”
　　再见，这句话里面包含着多么寂寞的回响啊？如果说出口的话，我一定会再次哭出来吧？一定会悲伤的无法自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