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圣范蠡-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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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还活着，所以子比此刻没法安宁！大人您只要进郢城去，他实际就是提心吊胆慌恐不安！再派人在城里城外制造散布公子围回宫的流言，那么，子比和子皙只有作出自杀的决定。
　　〃临死前这话我不能不说，也怕大人因亲情而犹豫不决！君权是一道古怪的魔术，会玩人的高招百出，不会玩的人则漏洞百出！微臣相信子比是后一种人！〃观从说罢，便夸张地做出自尽的样子。弃疾一把夺过那正要沿观从脖子旋转的剑，急忙说：
　　〃你这么帮我到底想得到什么呢？〃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微臣这么为大人效命，当然也怀有私心，就是希望大人您将来给成全在下，给我一个卜尹当当。那么，这就足矣！〃观从跪地叩拜！
　　〃刚才你说，现在就可以一并除掉？〃弃疾说。
　　〃越快越好！〃观从说。
　　船夫按照析父的要求去迎接楚灵王，无论如何劝说他也不相信，说：
　　〃我还有两个同伴，他们不到，我又怎么能走呢？〃
　　那船夫反正已经收下了析父的钱，你爱走不走。便借机脱身开船离去了。楚灵王左等右等仍不见析父和睆儿的身影，这才不得不离开饭店。可是举目四望，那熙熙攘攘的人流又哪里有析父的身影？
　　楚灵王那身亮丽的王服，村民们一眼都看得出这正是朝廷重赏捉拿的罪人。也又怕这人时来运转，自己不但得不到荣华，还会招致全族杀头的大灾。人们便一个个远离而去，没有任何人去搭理他。楚灵王就这样独自迷茫地徘徊。
　　宫中有位税官正好经过，楚灵王一把抓住那正要从自己身边迈过的大腿，吃力地说：
　　〃替我找口饭吃吧？已经是三天没有吃东西了。〃
　　〃国王陛下！您怎么还待在这里呢？新王已下令在全国搜查您！并下诏令说如果有人敢送饭给您或者随您一起逃亡的，都会诛灭三族！这里的百姓不去向官方告发您，这正是您逃跑的机会啊！我又去哪里给国王弄到吃的东西呢？〃那税务官边说，边蹲下来。楚灵王疲惫地靠在税官的腿上，说：
　　〃新王就是不追杀我，我又还有几天的活命呢？这几天不但没有进食，而且还上吐下泻。这样我又还有必要逃奔吗？反正是一死，又何不死在自己的国土上呢？〃
　　〃国王今日的遭遇，微臣真是很难受。您先躺下休息吧？说不定真的能够碰到好心人呢。〃税务官心内很害怕。他在宫中非常清楚新王子比只要见到楚灵王的近臣和侍女，都杀得令人不忍目睹。自己这样同楚灵王相处，被人看到真的糟糕了。
　　楚灵王很快昏迷过去，税务官这便设法脱身，顺手移过来一大块的土块，悄悄塞在楚灵王的头下，自己慢慢把腿挪开，连滚带爬慌忙脱逃。。。。。。
　　睆儿一直哆嗦地蹲在山洞内，始终不敢躺下休息。这范蠡仅凭声响就飞出石头击毙一只山鹿，自己睡着了被他掐死没什么，可送往宫府那就暗无天日了。她要等待范蠡熟睡后溜出去！
　　范蠡伫立在山洞口，平静地说：
　　〃睆儿怎么还不睡呢？不是说过有我在，这儿会安全的。〃
　　〃好吧。〃睆儿随口应答。心里却在打鼓：这人眼朝外看，他怎么就知道我没有睡呢？看他守卫的认真模样的确实令人担心。他不睡下自己又如何逃身呢？官兵这么客气的自己还从没有见过。可眼下这个人分明是职业的军人，虽然没有身穿戎装，可那神情，就连楚灵王的武卫也不如他。这个人真的成了自己最大的麻烦。
　　时间在不知不觉地流逝，吃饱喝足的睆儿这才发现那困倦阵阵袭来。她明白这一倒下休息，恐怕明天中午都醒不过来！那么范蠡有足够的时间把自己背下山去！
　　〃你就一直这样站着吗？你就不能找个地方躺下休息吗？〃睆儿忍不住问。
　　〃守卫是我的职责。你放心睡就是了。〃范蠡纹丝不动地说。
　　〃把我交出去你到底可以拿到多少赏金呢？〃睆儿生气了。心里骂道：各种官兵都有，像这样有心计的官兵还是第一次遇到！
　　〃。。。。。。〃范蠡没有回答。
　　〃为了几个赏钱，犯得上这么较真吗？我显然逃不过这大山了，又何必对一个快要死的人制造紧张呢？！〃睆儿气愤地大喊。
　　〃睆儿看问题怎么如此奇怪呢？我这是为了你好，你怎么会说是制造紧张？〃范蠡依旧像个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只是从嘴里发出平静的声音。
　　〃真要为我好你找个地睡觉去！一个大活人站在这洞口，我哪里敢睡呢？〃睆儿说。
　　范蠡明白，自己不移动方位，这个睆儿一定不会好好休息的。这才朝睆儿躬了一下腰，远离洞口站着。
　　睆儿看到范蠡朝自己躬身的影子，又气又好笑，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人了？他的长官吗？这种弯腰点头惯了的奴才！现在对一个罪人还改不了这臭毛病！
　　申亥四处寻找楚灵王的下落，也一直不敢主动向百姓打听。离开郢都直到乾溪，可乾溪那里除了丢下的兵器，城内城外没有看到血迹。这才肯定楚灵王还活着。乾溪方圆的山野溪流他都认真查找遍了，仍是一无所获。
　　兄长申辛交待自己暗中保护楚灵王，他当时便来到乾地，可一个地方军人没有国王的指令怎么能进入国王的大殿呢？所以一直在远地张望。是家中夫人焦氏重病，他被家臣接回去，可这几天的时间，竟发生了如此的变故。楚灵王他会流落在哪里呢？
　　几乎在申亥快要失望的时侯，来到嫠泽的一条小溪边无奈地擦了一把脸，突然在一个草丛中伸出一只手，又发出极微弱的声音说：
　　〃救我。。。。。。〃
　　这求救声不知喊了多久，可申亥听到的第一声时，竟激动得热泪盈眶！他淌过溪水，衣裤全湿透了，但他没顾上这些，急步来到那草丛，拔开一看，正是楚灵王。
　　申亥赶忙脱下自己的衣服，又把楚灵王那身国王服换下来。跪在楚灵王身边说：
　　〃微臣找您都找遍了大半个楚国。终于找到您了。微臣这就接您到我的家中，请国王理解微臣的不敬！〃
　　〃你是谁呢？怎么在这个时候还敢救我呢？〃楚灵王体虚得浑身无力。
　　〃天下之德，最大的莫过救人父母。我的父亲曾经两次触犯王法，您却两次都赦免了他。微臣就是献出所有也无以报答国王的大恩大德了。〃申亥满脸泪水地说。
　　〃我是恶贯满盈的昏君，没想到平常这一点点的恩惠，却让你如此挂念！如果平常我多积善德，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吗？现在我已是奄奄一息的人，你还是远离我这危险人物为好，我不能在临终前的一刻，还要添加一大罪状。所以，就让我死在这个荒山野岭吧！〃楚灵王终于想起，那芋邑的长官申无宇，是那凛然的气概让自己敬畏。也在内心想大胆启用这铁骨铮铮的硬汉。最后因弃疾说外人不可重用，这才无奈地安顿在普通城邑的芋地。
　　申亥没有想到后果怎样，毅然地把楚灵王接回家中。
　　郢都的百姓见到弃疾率大军日夜巡逻在大街上，朝野上下异常的紧张。楚王子比如坐针毡。身为大司马，没有国王的命令，竟敢擅自主张大规模地展开军事行动，这不能不令子比慌恐。
　　〃令尹请告诉我，大司马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楚王子比眼神慌乱地问公子皙。
　　〃蔡公已展开心理攻势了。他入国都却不来觐见国王；他动用军队也不征得国王的同意。这一定是在挑战国王至高的权威！〃令尹子皙平静地说。
　　〃近日国人传来先王入都的消息，大司马是否因为这而日夜查防呢？〃楚王子比说。
　　〃先王现在是躲避国王的追查还来不及，又哪里敢返回郢城呢？这一定是蔡公为了合理入宫而寻找的借口罢了。〃令尹子皙说。
　　〃难道兄弟之间的一场大厮杀不可避免地要发生吗？〃楚王子比无奈地说。
　　〃可国王又哪里是这种决心的人呢？再说军队都掌握在弃疾的手中，国王除了宫廷近卫又还能指挥谁呢？〃令尹子皙说。
　　夜。黑得令人头皮发麻。长江两岸的渔夫举着无数的火把沿岸大喊：〃先王进城了！〃
　　曼成然受弃疾命令，要他连夜进宫去向楚王子比报告。这个死心效忠弃疾的曼成然是邓邑长官曼成超的弟弟。他深受楚王子比的宠幸，成了侍候子比的贴身近臣。离开弃疾的大帐，便急步闯入大殿，新王子比忙问：
　　〃爱卿如此惊慌，到底发生了什么？！〃
　　〃启禀国王！眼前发生的一切还真的是令人慌恐！这先王自己应该主动送死才是，竟然发动无知的国人逼进宫来！现在司马大人也拿不定主意，特地派微臣向国王您禀告，该如何处办才好？〃曼成然神色极惊慌。
　　〃知道了。曼大人前去请司马大人来吧？我们都做好准备了。〃令尹子皙严肃地说。
　　曼成然诚惶诚恐地退出后，新王子比惊诧地望着自己的弟弟公子皙。说：〃令尹大人的意思是在这儿处决弃疾吗？〃
　　〃这一切已经晚了。曼成然刚才的禀告，实际是弃疾留给我们最后的机会。此刻我们不自杀，怕那国人的怒气像洪水和烈火一样扑来！〃令尹子皙说。
　　〃只有这一办法了吗？〃楚王子比很不甘心。
　　〃等到司马一到，我们只有自取侮辱了。〃令尹说完，朝子比深深地行跪拜大礼，然后从从容容地拔剑自刎了。
　　外面的官兵也喊声震天，楚王子比听出外面弃疾的脚步，抬头冷冷地说：
　　〃司马大人先请留步！我还有一事没有办完。过一会你再进来就是了！〃
　　司马弃疾挥手让大家退后，自己静静地听到大殿内的动静，突然子比痛苦的惨叫声传来，这才长长地吐了口气，对观从说：
　　〃把他们厚葬了吧？〃
　　睆儿偷偷走出洞口，想溜掉。范蠡笑了声，慢慢地说：
　　〃我已经按照小姐的话远远地离开洞口，怎么还是没有睡呢？〃
　　〃我要出去方便。这不会妨碍什么吧？〃睆儿灵机一动说。
　　〃当然。往右拐有个避风的小洞口，去吧？〃范蠡说。
　　〃你可不允许转身偷看啊。〃睆儿说。
　　〃我从没有这种坏习惯。〃范蠡专注地望着远处群山。
　　睆儿不禁乐了。心想总算找到了机会，便一口气向山上爬去。突然一条莽蛇缠住了睆儿的大腿，那张开的大嘴吐出寒冷的毒箭，仅差五指的距离就要咬到睆儿那张吓得惨白的脸。吓得叫不出声的睆儿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又好好地躺在山洞中，腿上分明被人包扎了伤口。有意识地伸了伸受伤的腿，虽有点酸麻，但还不是很疼。这便朝洞外大喊：
　　〃范蠡进来！〃
　　依旧站在洞口守卫的范蠡听到睆儿的叫喊，便赶忙跑过去问：
　　〃还疼吗？〃
　　〃我被毒蛇咬了吗？〃睆儿说。
　　〃是的。不过现在脱离危险了。敷上的是最好的药。〃范蠡说。
　　〃你到底是什么人？真的不是要抓我吗？〃睆儿感激地望着那一脸轻松的范蠡。
　　〃姑娘的成见也太深了。既然连命都不在乎，又为什么怕我呢？我做出什么令你害怕的事了吗？〃范蠡好担心这姑娘如此任性。刚才不是自己及时赶到，这姑娘的命一定没法挽救。
　　〃像我这种国王身边侍女，官方会出多少钱呢？〃睆儿问。
　　〃不知道。〃范蠡说。
　　〃应该不超过一百两。这是我的全部积蓄，算是感谢您的救命之恩。〃睆儿从怀内掏出一袋钱，送到范蠡眼前。
　　〃宫廷里的人都这样的吗？〃范蠡笑着问。
　　〃什么都是这样？〃睆儿极奇怪。
　　〃就是什么事都要拿钱来做交易。〃范蠡说。
　　〃你这样苦苦守在大山，为的不就是抓我们这样的逃犯吗？说白了不也是为了赏钱吗？！〃睆儿睁着大眼说。
　　〃我只是为了道义！这道义是拿钱能够衡量的吗？〃范蠡说完，退出了山洞。
　　苏露一整晚都合不上眼，郑娟理解女儿在担心什么，但范蠡这孩子一个人守在深山毕竟还是放心不下。为娘的又不能让女儿太过于操心，便笑着说：
　　〃女儿这又为什么呢？范蠡一人在这界岭，凭他的功夫，不会有任何问题的。〃
　　〃母亲。我们什么时侯离开过他呢？现在把他一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女儿怎么睡得香甜呢。〃苏露说。
　　〃计大人不是也没回来吗？他们一定是在一起。这样，我们又还要担心什么呢？〃郑娟宽慰地说。
　　〃他们要是在一起那我当然放心。怕就怕他们彼此分开。〃苏露说。
　　母女正在担忧之际，突然有人敲门。苏露一跃而起，朝门外大声地说：
　　〃来了！请稍等！〃
　　兴奋的苏露开门一望顿时傻眼了！费无忌带上几千官兵把这里团团围了起来。苏露气愤地把大门关上，费无忌却慢吞吞地说：
　　〃苏小姐不想再见到范蠡了吗？现在他正押往章华台！国王说了，念在你们母女的面上，只有你才能救出他的性命！〃
　　苏露这又把大门慢慢打开，郑娟缓缓地走近费无忌：
　　〃为人做事，我劝你还是多积善德！费大人到底想把范蠡怎么样呢？〃
　　〃国王念在司马的忠君爱国，也到处查找夫人和小姐的下落。可一个卑贱的平民却做出霸占国家忠良之后，这罪大恶极的行为能不令国王大怒吗？微臣再三向国王陈情，说这宛邑青年范蠡，不是霸占国家忠良之后，而是在极力保护夫人和小姐。可国王的尊威哪容我这一个下人胡言乱语呢？微臣这才没办法，才想起请夫人和小姐进宫去向国王陈情原委。否则，国王一旦下令动刑，小人可的确不忍心啊。〃费无忌说。
　　〃费大人的话谁又会相信呢？国王又怎么不问清原委抓自己的人民呢？〃苏露猜想，范蠡的功夫这帮人又怎么可能抓得住呢？
　　〃朝廷变化不是在下也敢想的，如今国王可不比先王，他非常重视国家忠良。也下令在全国寻找忠良之后。申大人的兵马设计找到范蠡，这才惊讶深受冤屈的司马掩大人的夫人和小姐藏在界岭。要不我又怎么知道你们会在这儿的呢？〃费无忌说。
　　〃看样子范蠡的确在费大人手上，我们要立即去救他。〃郑娟说。
　　〃我们这就走！〃苏露和郑娟坐上了马车，在费无忌的官兵押送下前往郢都走去。费无忌命令自己的侄儿费力待车队走远，放了一把火，把计然创建的大厦烧得顿时浓烟滚滚。。。。。。
　　〃范蠡不会有什么事吧？〃苏露的心悬在胸口上。
　　〃新王子比，我也比较了解。再说有令尹子皙，这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郑娟还不知道那个司马弃疾昨晚已是楚国的主宰。
　　苏露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君权的丧失，家人的被害，这已让楚灵王沮丧不已。恐慌过度又接连的饥饿，这个过惯了宫廷荣华的楚灵王到了申亥家中没几天就逝世了。再也见不到刀光剑影，再也听不到群臣相互的攻击。公元前529年5月，只有申亥守在楚灵王身边送终。
　　申亥秘密安葬了楚灵王，也命令爱女申明和申媚一左一右殉葬。坟墓极不显眼，是怕引起官兵注目。对着新坟深深下拜后，申亥提着宝剑直奔郢都，他发誓要替楚灵王取下弃疾的脑袋。
　　郢都的宫廷被莫名弄丢的脑袋显得异常的紧张。终于继位的弃疾，应证了〃踩璧定君〃的暗合，对宫外丢脑袋的事没有太放在心上。更名为熊居的弃疾，历史上称之为楚平王，在不动声色的欺诈中君临天下，望着那两腿发抖的观从说：
　　〃满足你的要求，即日起卜尹之职就是你的啦！〃
　　〃微臣叩谢圣恩！微臣就是粉身碎骨，也始终跟随国王左右！〃观从老泪纵横。
　　〃只是至今仍没有灵王的下落，我们可不能大意啊！〃楚平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