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圣范蠡-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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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底下只有不灭的故土，没有不亡的国号。这个道理微臣当然是明白的。蔡国原来的君主有几个是真正尊重社稷的人呢？所以才灭亡的，这是上苍注定只有大楚才能保我百姓和平与安定。身为亡国的大夫，对您只有感激又哪里会私存半点的怨恨呢？先父的死与其说是您奉君行事，不如说是上苍借助您的力量惩恶扬善。我父亲身为故蔡的大臣没能尽到一位臣子应尽的职责辅佐国君管治好这里的百姓，却要在深得民心的申之盟会上无理顶撞至尊的国王，我又哪里会失去大义而要计此仇恨呢？在下深受吴王两代君主的宠幸不假，但这又哪里是背井离乡的游子所真正的期盼的呢？纵观天下，微臣认为只有您才是统治这个世界的主宰！微臣冒死一见，也是诚心诚意希望蔡公将来一统天下！〃观从慢声细语地说。这几句话非常合令尹弃疾的胃口。便不由松开了手，并紧紧地抓住观从的双手，说：
　　〃知我心的人，没想到真的就出现在我的眼前。真是老天从中帮助我啊！〃
　　〃一个长年流亡在外的浪人，哪里有什么力量帮助蔡公您呢？但蔡公如果不嫌弃在下的弱势，动用吴国而牵住蔡公心头大患，这是在下的荣幸！〃观从说。
　　〃有观大人的这句话，我也就等于拥有了几十万大军的外援支持！我马上禀告国王，请他发兵徐国，这样，爱卿你就可以启动吴国大军牵住国王主力！〃蔡公弃疾说。
　　〃蔡公此举非凡！这样，微臣还可以搬动越军随时制造楚国的边境紧张！〃观从笑着说。
　　〃为什么还要越军搅进来呢？越侯偷机而击，岂不坏了我们的大事？！〃蔡公弃疾担心地说。
　　〃一定不会发生这件事的。蔡公请相信微臣好了。越国大夫常寿过，因申之盟对国王怀恨在心，我去从中挑起常大夫同越侯的矛盾。并把他争取到蔡公您的旗下，这样，越人一旦有不轨，我们则联合歼灭他！这岂不是蔡公更愿意的事吗？〃观从说。
　　〃那么，我们就万无一失了！〃蔡公弃疾忘情地大笑。
　　〃蔡公一定要同子比秘密会盟，否则，蔡公今后随时会潜在着一股巨大的反叛力量。〃观从非常的冷静。
　　〃我们辛苦建立的大厦，却拱手让人来分享，那这又是为什么呢？〃蔡公弃疾很不理解。
　　〃不是分享！是要完全拱手送给子比才可以！同时，蔡公也一定要极力主张让公子皙出任令尹之职。〃观从说。
　　〃来人！把这个胡言乱语的家伙推出去五马分尸！〃蔡公弃疾顿时气得胡子直翘！
　　析邑的府内，平静得像是郊外的隐居人家。公子皙在爱妾叶香雪的怀中假眯。突然大臣申辛在外要求拜见：
　　〃左尹大人在吗？微臣有要事向您禀告。〃
　　〃申大人请稍候。我这就来。〃公子皙立即离开叶香雪，步入客厅。见申辛一脸紧张的样子，便问：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微臣慌恐不安的是，国王这么把左尹大人外派，这背后到底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左尹大人和令尹大人都远离郢都，微臣真是想不通啊。〃申辛说。
　　〃奉令而行这是臣子的职责。我们又要去想那么多干嘛呢？析邑这地方很幽静的，又是宫廷狩猎的圣地，明天申大人陪我上山走一走，我也很想亲睹这仙境般的山水。您说这不是很好的吗？〃左尹兼析邑封人的公子皙一直就不敢深入政治旋涡，他想要借此静僻之地而意欲远离，却又被大臣申辛特意提起，所以心情很烦乱，才借故支开话题。
　　〃微臣内心最清楚大人的处境，所以十多年来也不敢烦乱您平静的心境。可事情一步步变得出人意料。宗亲都被赶出宫廷，那么，费无忌等人一定会顺势往上爬的。国王耳根又软，一旦小人得志，这后果还真是不敢想象！再说观随将军，哪里是防守疆域的大臣呢？灭蔡之时，他的大军不是乖乖跪地求饶吗？一旦秦、晋等入侵，那么西部最关键的防线就失守，我析邑便真正抛在方城之外！敌人把大楚忠诚力量一分为二，打斗起来也一定势不可挡！此刻不是温柔求和的时候，左尹大人身系我大楚安危，一定要挺身而出！〃申辛说。
　　〃我哪里又不明白呢？可又能怎么办呢？国王整个眼里只有两种人，那就是罪人和敌人！这次我动身不过才晚一刻钟，他竟接连下了三道圣旨！惟恐我一来析邑上任似的！这一切大人不是很清楚吗？如果此刻去向国王陈情，送进章华台事小，但落入叛贼的圈套就更麻烦！我虽一直低姿态，可不是保全身家性命，是怕我堂堂庄王之后无能保住大楚江山而被世人耻笑。〃公子皙说。
　　〃左尹这么说，微臣也只有离开您了。我真是愧对大人您对在下的栽培与宠幸！〃申辛说。
　　望着申辛孤零的背影离开，公子皙不禁泪珠直往外涌。。。。。。
　　公子皙是〃踩璧定君〃的神明指示中那远离君位的公子。贤明、仁厚又与世无争。左尹的职位能够保住，与当时逃奔晋国的右尹子比态度截然不同。公子皙既然没有觊觎君位，当然也就问心无愧，所以他不愿逃亡。章华台紧锣密鼓地建设，他也做好了随时被兄长发配前往的准备。但能够在宫廷辅佐一天，他则完全甘愿低三下四地去执行各种违心的圣令。他没有杀人的勇气，也就无法担任司马要职。在国王眼中，公子皙几乎是个可有可无的角色。只是政治的需要，他也因是康王的宠弟，这才始终在楚灵王时期占有一席之地。右尹名义上一直空着，可实际已落在权臣费无忌的手中。幸好伍举的族人伍奢执管大司马，所以朝野还算平静。只是小弟弃疾自从封于蔡地，独霸一方的气焰显然高涨。自己突然成了兄长和小弟两人之间的筹码。
　　左尹的权责在宗亲的王室说白了什么也干不了，这与普通大夫没有什么两样。哪里需要便往哪里搬，十多年来，公子皙几乎麻木了。析父管制析地，这里的黎民百姓绝不绝口，却要把这么有才干的人捆绑住手脚调到郢城去闲置！自己来到析地当然要全力管治，对析父的一切政令都没有做任何的改变。这样，析地的人们才觉得公子皙原来也很值得信赖。
　　封人的职责更重要的是保护国家疆域的完整，同时不受敌人、强盗的入侵。凭自己的能力确保析邑这又有什么问题呢？可宛邑与自己联成完整的一体才能坚守方城内外的绝对安全。国王身边那么多的能人，是什么原因偏偏指派好大喜功的观随呢？
　　不要说申辛搞不懂，身为左尹的公子皙也无法理解。
　　〃臣妾刚才也都听到了，申大人说的非常有理。夫君身边不能没有申大人这么样的能人，您怎么能让他走呢？〃叶香雪说。
　　〃我已经够窝囊了，又哪里还让自己的部下都变成无能之辈呢？〃公子皙说。
　　〃听夫君的意思，申大人一定是去执行什么大事？〃叶香雪惊讶地说。
　　〃像这样有主见的爱国大臣，一旦脱离了上级的约束，才能真正发挥他的才智，也一定会干出一番大事。〃公子皙肯定地说。
　　〃这不会给夫君带来什么麻烦吧？〃叶香雪心情紧张起来。
　　〃大不了把我送往章华台。这总比亡国强啊。〃公子皙说。
　　〃哪能有这么严重呢？秦、晋此刻又到底有多大的能耐敢挑战我大楚？〃叶香雪说。
　　〃国力在兵，兵贵在用。国王却不能很好地明白这一点。不善用兵，别说是实力雄厚的秦、晋，怕是只要郑国或宋国抓住我国弱点，也一定会出奇制胜的。国王其实很听小弟的话，但小弟为什么布兵留此破绽呢？所以，我才很无奈。凭此也可以肯定，秦、晋入侵的可能性比较小，但国王的安危则成了大事。〃左尹公子皙担心地说。
　　〃原来是他？！〃叶香雪张着吃惊的眼神。
　　公子皙默默地点头。
　　被五花大绑的观从正在被推出去执行车裂，观随率大军押着申辛闯入上蔡宫大殿。蔡公辛疾皱着浓密的眉毛，冷冷地问：
　　〃观大将军所押的是什么人？他又犯了什么罪？〃
　　〃禀告令尹大人。此人深夜突然闯入邑府，并挥动大刀意欲对我行刺。在下不敢善作主张，所以特地送来，恳请大人发落！〃观随一进门就认出了哥哥，又见哥哥已被弃疾擒住，心里很着急，可也不敢多问，连忙回复辛疾的问话。
　　〃这事该如何处置才好呢？〃蔡公慢慢起身，走近观从低声地问。
　　〃行刺人一定有原因的，他到底是为什么要对一个堂堂封人行刺呢？〃观从冷静地说。
　　〃妙！对，来人请告诉我，你到底吃了什么豹子胆，敢要行刺大楚将军呢？〃蔡公突然提高声音质问申辛。
　　〃杀死观随这是很简单的道理！只有一个溜须拍马之辈死了，那么任何人来接替他，我堂堂大楚才有存活的希望！宛邑封地在楚国到底有多重要，你们这身为国家大臣都比我一个野人更明白。秦、晋入侵一定会从宛邑开刀的！观随这样的懦夫的存在只能是使我大楚亡国和受辱！这样，他不该去死吗？！〃申辛坚决地说。气得观随抽出长剑就要刺他。
　　〃观大将军！这是在蔡地宫殿，你认为没有我的命令就可以随意杀人是吗？〃蔡公弃疾说。
　　〃末将不敢！〃观随立即收住剑，退后老远。
　　〃大夫的意思？〃弃疾又故意问观从。
　　〃提拔申将军！斩处罪人观随！〃观从闭着眼睛冷冷地说。观随吓得立即跪在蔡公弃疾的脚下，哭喊着说：
　　〃令尹大人！恳请看在末将忠诚不二的份上，饶了我一命吧？我就是做牛做马服侍您也是问心无愧的！〃
　　〃大家还愣着干嘛？！快把这无能的家伙拉出去砍了！〃蔡公弃疾严厉地说。
　　〃蔡公告辞了！〃观从毅然地朝廷门外走去，那神情大有视死如归。蔡公弃疾愣住了，突然冲上前去，用剑挑断捆绑观从的绳索，激动地对观从说：
　　〃是我一时糊涂！险些杀了国家栋梁之才。遇事沉稳冷静，用人又不问出身，面对死亡又毫无畏惧，为了国家且大义灭亲！这样的大臣天下又哪里找去呢？请观大人一定要谅解我的冒失！〃
　　〃臣子在自己君主面前，永远只有一个原则：这就是要处处为君主到达既定的目标而效命！臣子的任何行为，无不要对这一目标负责！所以，微臣才能遇事冷静的。凡是不利于到达这一目标的，微臣当然要毫不手软！这才能够做到大义灭亲。为君主发现有用人才，这又哪里还要去问其出身贵贱呢？如果我的言行不能被君主采纳，那微臣死有余辜！当然也就无所足惜！〃观从底气十足地说。
　　〃真的是太感谢您了。观大人刚才建议彻底地放弃，只是这真的是无法理解。所以还望赐教。〃蔡公弃疾说。
　　〃君主您的政治坦途，必须铲除所有的障碍才行。现在国王已执政十多年了，那么朝野一定存在许多的心腹。一旦发生意外的变故只有转移国人的视线才能有利君主您今后的国政。这就是为什么必须接回子比的原因。子比和公子皙都是君主您的哥哥，您又如何越过他两而从政呢？那么，一并铲除才是最有利的办法！〃观从说。
　　〃妙极了！那就按大人的意思，立即行动！〃蔡公弃疾充满了希望。
　　申辛虽说意外地存活，而且破格被委任到宛邑去担纲守疆的重任。但弃疾和观从的阴谋更令自己慌恐。怎么办呢？必须派一亲信前去保护国王才是，否则，自己也就沦为叛国罪人！便把弟弟申亥叫进宛邑府自己的私宅，悄悄地说：
　　〃千错万错，国王的权威没错。千该万该，弑君的大罪不该！即刻起，你要时刻暗中护驾，不要被令尹大人知道。〃
　　〃弟弟明白。兄长放心吧？〃申亥说。
　　公子皙还不知道宛邑实际是自己的大臣在撑控。申辛也不敢与公子皙取得沟通，他了解左尹大人的左右为难。析地官兵在公子皙的执意下，也深入了大半个界岭，眼看就要接近郑娟母女藏身的山洞。范蠡此刻大汗淋漓地背着一只两百来斤的老虎，朝公子皙方向走来。
　　〃难怪这一带有人的脚印，原来是猎人留下的。〃副官高奋说。
　　〃问问这位壮士，看发现可疑人没有？〃公子皙吩咐。
　　〃请问壮士，你在这儿打猎有多长时间了？〃高奋跑过去问范蠡。
　　〃快十年了。〃范蠡丢下老虎说。
　　〃是和你父亲吗？〃高奋猜想，十多年前这年青人充其量是个小孩，一定有大人带着才对。
　　〃是同两个弱女子。〃范蠡认真地说。
　　〃我是问你正经话。〃高奋笑了，在这猛兽出入的地方，一个孩子和两个女子怎么敢上到这深山来呢？所以肯定这小伙子在开玩笑。
　　〃我说的也是实话。将军怎么就不相信呢？在我楚国，多少秀丽的山河到处存在着孤坟野鬼。三个大活人逃到深山这很奇怪吗？！〃范蠡说。
　　〃这么说，你们是逃到这深山来的，是吗？〃公子皙很感兴趣，索性坐下来说。范蠡装作不认识公子皙的样子，也紧挨着一屁股坐在地上。气得高奋就要揍范蠡，被公子皙制止了。
　　〃你们这位将军一定是打人的料。这么好冲动的军官，手下人也一定特别好斗，我说的没错吧？〃范蠡用手臂碰了一下公子皙说。
　　〃我们将军不是冲动才打人，这要看对象。壮士为什么这么说呢？〃公子皙也卖糊涂。范蠡神情似乎很慌恐地看着高奋，所以欲言又止。公子皙这才偷偷地用手指示意高奋率大军往山下退去好远。
　　〃现在可以说了吧？〃公子皙笑着说。
　　〃看你面善，我也就只跟你一个人说。我到这个深山纯粹是因为迷路，这才遇到一对母女。是她们让我感到祖国充满了阳光和希望。说起来也很奇怪，军人怎么就一定要抓这无辜的母女呢？凡事都要有个余地，不能把事都做绝了才对。现在你们长官一到任，大事他却不去干，却率大军为的是抓这毫无还手之力的一对母女。我们大楚真的没有主持正义的军人了吗？〃范蠡说。
　　〃看你说的跟真的一样，这大山还藏得住一对母女？我们军人真的要对她们下毒手？〃公子皙半信半疑。
　　〃这是千真万确的。你们长官不是为了抓这母女，那又为什么要你们搜山？〃范蠡一脸天真的样子，倒让公子皙忍不住笑出声来。
　　〃封人对自己所管辖区进行全面了解，这不过是份内的事，你紧张什么呢？我们甚至都不知道有人被逼到藏在深山长达十多年，这要是传出去，岂不让世人笑话？！我们真要是见到她们，那高兴地迎接她们下山，好好地过正常的日子，又哪里会动念头去横加陷害的事来呢？〃公子皙严肃地说。
　　〃只可惜您不是这儿的长官，要不这话让她们受害的母女听到甭提多高兴。不过凭您这句人话，我决定把今天的猎物送给你，算是对您这一片好心的报答。如果您的话能够令您的大人立即停止搜山，那么，您这个朋友我也交定了！〃范蠡高兴地跳了起来，拍打着自己的胸脯说。
　　〃就这几句话，壮士却要付出巨大的成果，这母女一定来历不简单吧？〃公子皙微笑地说。
　　〃说句不该说的话，国王太混蛋了！司马掩到底犯了什么错呢？杀死他不是也换来了至高的君位吗？也又抢走了大司马掩的家室！现在对这可怜逃亡的夫人和女儿也该放一马，不是吗？谁的心又不是肉长的呢？我是出于对国家忠臣的尊敬，所以才自愿留下照管这对母女的。今天总算见到象您这么有正义感的军人，那么，我大楚才算有值得令人骄傲的地方。所以，送一只老虎算什么呢？就是要了我的命也是值得的！〃范蠡诚恳地说。
　　公子皙越发觉得范蠡不简单，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