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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海玉弓缘-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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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世遗大笑道:“邙山之下又待如何?我有事情问你,你敢不说,我打断你的两条腿,叫你爬上邙山。”路民瞻的弟子林笙忍不住,说道:“阁下,你是那条线上的朋友?有什么话要问,请说便是,何必如此凶横?”金世遗双眼一翻,道:“我的名宇,你还是不知道为妙。我有事情问他们,谁叫他们不说,便先骂我横行霸道?你先编派我的不是,我便真个预道,看你又待如何?”
    金世遗说话之时,口沫横飞,酒气奸人,林笙退后一步,心道:“这敢情是喝醉了,前来胡闹。”便道:“锺大哥。你且听他要问什么?在这邙山脚下,小弟忝为地主,断不会袖手旁观,令你们有所麻烦便是。”
    锺展较为沉着,急忙用眼色止住武定球,上前问道:“金先生有何事见教?”他在唐晓澜门下受过多年的薰陶,而且念及在孟家庄恶战之时,金世遗曾暗助过他,故此说话很是客气。金世遗道:“吒,你比这个姓武的小子懂事一些,我就问你,李沁梅呢?她到哪里去了?为什么不与你同来?”钟展道:“嗯,原来你是要问我师妹吗?她,她:…:”金世遗道:“她怎么样?”锺展道:“我,我不知道。”金世遗道:“看你的样子还比较老实,却在我的面前装假!沁梅她在孟家庄脱险之后,不是到新安镇找你们吗?难道没有见着?”心想:“若不是锺展说假话,那就是厉胜男说假话了。”大闹孟家庄之后,厉胜男曾用李沁悔的名义,骗金世遗到太行山的金鹞峰顶相会,金世遗质问她时,她才说出李沁梅是她故意引开,指引她去与师兄相会的,故此金世遗一见锺展与武定球,忍不住要向他们追问。
    厉胜男倒没有说假话,李沁梅得到她的指引,果然找到了武、锺二人,锺展本来要将金世遗的消息告诉她的,是武定球恨金世遗不过,故意捏造消息,说是金世遗已被孟神通的“修罗阴煞功”所伤,看情形旦夕不保,只怕早已死了。武定球是想断绝了李沁梅的希望,想她回转天山,李沁悔信以为真,伤心之极,但她得不到确实的消息,却怎也不肯死心,反而立即离开了师兄,又去追查金世遗的下落,锺展劝她不转,追又追不上她,事后唯有将武定球埋怨一通。
    可是在金世遗的面前,钟展怎肯将实情说出,金世遗见他吞吞吐吐,越发起疑,喝道:“你这小子原来也是假老实,李沁梅在哪儿,你说不说?”武定球仗着有邙山派的人壮胆,冷笑说道:“金世遗,李沁梅是你什么人?你要苦苦追问她的下落?”金世遗大怒,正要发作,只听得武定球又冷冷说道:“告诉你吧,李沁梅早已是我小师叔的未婚妻子,不用你关心了!”锺展躁得满面通红,可是在外人面前,却又不便骂武定球胡说。要知锺展心里也的确欢喜这个小师妹,而且唐晓澜为他向冯琳提亲,这事也是有的,不过李沁梅不肯答应罢了。
    金世遗呆了一呆,随即骂道:“你这小子年纪轻轻,脑袋里装的却尽是些龌龊的念头,沁梅与我,有如兄妹,我知道她在找我,我为什么不能找她?”武定球冷笑道:“什么兄妹,沁梅年幼无知,你分明是想骗她。你若要找她,为什么以前不上天山去找?现在她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你却要找她了?”金世遗以前之不愿找李沁梅,实是有意要避开这场情孽,可是当他在客店里偷听了武锺二人的谈话之后,知道沁悔矢誓非见他不肯嫁入,痴情之处,出乎他的想像之外,他这才想道,若一直避开,也不是办法。何况他又是个感情容易激动的人,想到李沁梅的一片痴心,也不忍永远避而不见。故此他在得知厉胜男骗他之后,才会那样生气,在未上邙山之前,也曾费了好几天的功夫,在新安镇的周围,四处去寻李沁梅。
    可是现在被武定球一说,倒好像他对李沁梅存有坏心,等她在江湖上单独行走,没有父母在旁之时才想法去勾引她了。金世遗听了这话,焉能不怒?
    与武、锺同行的那三个人,蓦然听得武定球叫出“金世遗”的名字,都吃了一惊,林笙问道:“武兄,这就是江湖上人称毒手疯丐的金世遗吗?”在他想来:金世遗那么大的名头,最少也当是个中年以上的人,想不到还只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武定球道:“正是毒手疯丐,所以了这样蛮不讲理。哼,哼!金世遗,在别的地方你可以撒野,在这邙山脚下,可不是你撒野的地方!别人的未婚妻,你少问两句吧!话已说清,你让不让路?”
    金世遗双眼一翻,醉意上涌,突然一声怪笑,瞪着武定球道:“狗嘴里长不出象牙,你是不是还想臭泥糊口的滋味?”武定球倒退三步,恃着有人撑腰。大着胆子骂道:“你敢?”金世遗哈哈大笑,说道:“好,今日看在你是到邙山给吕四娘老前辈上坟的份上,不你烂泥巴,请你喝几回酒吧!”暗连内功,张口一吐,肚内那几斤烈酒似喷泉一般射将出来,武定球刚刚张口想骂,陡然见酒浪飞来,急忙闭口,眼耳口鼻,却都已有酒灌入,武定球又是个不会喝酒的人,但觉又辣又臭,再想到这是从金世遗口中喷出来的,登时胃脏倒翻,连隔夜饭都呕了出来。
    金世遗仰天大笑,武定球当着外人,如何能忍得下这口气?长剑出鞘,挽了一个剑花,向金世遗分心便刺,锺展也被酒浪溅了满头满面,不过不如武定球之甚,眼耳口鼻,未曾灌入,亦自怒气暗生,一招“鹰击长空”,与武定球几乎同时出手。
    锺展距离较近,剑招后发先至,金世遗知道他的天山剑法有几分火候,倒也不敢太过轻敌,当下将铁拐一挥,用了五成真力,将锺展的长剑震开,随手一挥,铁拐汤了一圈,武定球的青铜剑接着刺到,恰好插入圈中,被他的铁拐一圈一绞,“当”一声,登时脱手飞去。锺展急忙使了一招“大须弥剑式”,替武定球挡了一下,武定球飞身跃起,接了从半空中跌下来的青钢剑,气得哇哇叫道:“毒手疯丐,今日不是你死,便是我亡!”金世遗笑道:“凭你们这两个娃娃,焉能伤得我一根毫发?我可不想要你们的性命哩!”铁拐指东打西,指南打北,杖头所指,都是人身大穴,却又故意不戳中它,迫得武锺二人团团乱转。邙山派的弟子卢道磷见不是路,抱起铁琵琶,急忙上前助战。
    这魔道磷乃是以前“江南七侠”中曹仁父的大弟子,与现在邙山派掌门入曹锦儿正是同属一宗的师姐师弟,他在邙山派第三代弟子之中,武功也仅次于曹锦儿、翼仲牟而名列第三,本来以他的身份实不欲以多为胜,但现在眼见武锺二人险象环生,他又不知道金世遗实只心存戏耍,并无意取武锺二人的性命。在他眼中看来,但见金世遗那根铁拐夭矫如龙,杖头所指,尽是人身的命门要穴,焉能不惊?心中想道:“这二人乃是天山派的弟子,若然伤在金世遗拐下,叫我邙山派如何交待?金世遗在江湖上恶名远播,我今日与天山派的弟子联手歼魔,料想武林同道,断无非议。”
    金世遗见卢道手抱琵琶,加入战团,喝道:“不关你邙山派的事,快快退开!”卢道磷朗声说道:“他们二人乃是到邙山给我们的师祖上坟,焉能说与我无关?毒手疯丐,你横行霸道,在别的地方,我或者可以不管,在这邙山山脚,我却是非管不可!”金世遗大笑道:“好,你就管吧!”铁拐一挥,条然间杖头就指到了卢道磷的胸口,卢道磷想不到他来得如此之快,百忙中使了个“铁板桥”的身法,腰向后弯,但听得“呼”的一声,杖风掠面而过,金世遗笑道:“好,在邙山派的弟子之中,你也算得是不错的了,可是这一招你却不应用“铁板桥”的身法,铁板桥的身法,下盘虽然牢固,转动却不灵便,我若中途变招,移上作下,只要拐尾轻轻一扫,你的脑袋岂不碎裂了么?”金世遗口讲指划,有如教训一个后辈一般,但手底却毫不放松,就在这说话的时间,锺展与武定球二人接连过了好几次险招。
    卢道磷臊得满面通红,手披琵琶,铮、铮、铮三聱,三枚透骨钉突然飞出,他这铁琵琶腹内中空,内中藏有暗器,乃是曹仁父这一家的独门兵器,在江湖上大大有名,曹锦儿因为做了掌门人之后,觉得用这种藏有暗器的铁琵琶,不合一派领袖的身份,加以她的内功也日渐精纯,自信不须借助暗器,故此将铁琵琶的绝技传给了师弟,卢道磷在这铁琵琶上苦练了十多年,已尽悉其中奥妙。
    这时,他与金世遗距离不过丈许之地,料想断无不中之理,那三枚透骨钉作品字形排列,分取金世遗三处穴道,金世遗的铁拐又要应付武锺二人的长剑,按理极难闪避,想不到眼看那三枚透骨钉就要打到金世遗身上,金世遗忽地“呸”了一声,那三枚透骨钉竟然自己掉了下来,卢道磷先是莫名其妙,呆了一呆,忽然想起江湖上所传说的“毒手疯丐”的一项绝技,不禁冷汗直流!
    只听得金世遗大笑三声,跟着说道:“我劝你不要再敬暗器了吧。你若再敬,我一时兴起,也用暗器奉陪,你的苦头可就要吃得大了,刚才我只是略施小技,将你的三枚透骨钉打落而已,下一次你再敬的话,我的飞针可就要射入你的七窍了!”原来金世遗乃是从口中射出飞针,将卢道磷这三枚透骨钉打落的。卢道磷想起了江湖上所说的金世遗能够口喷毒针的绝技,吓得冷汗直流,心道:“我以前只当他们是故神其说,如今眼见。果然名下无虚。”试想飞针份量极轻,而竟然能够将透骨钉碰落,且不论这种飞针无声无息,极难防御,只是这一份功力,亦已到了震世骇俗的地步!卢道磷被金世遗一吓,果然不敢再敬暗器。
    曹仁父这一家的铁琵琶功夫,除了可以偷发暗器之外,尚有拍、打、锁、拿、弹、拨、压、送八法,在十八般兵器之外自成一家,卢道磷手挥目送,使得头头是道,锺展与武定球的天山剑法,虽然限于年纪,火候功力都还未够,却也精妙非凡,三人联手合斗,攻守联防,虽然尚未能与金世遗扳成平手,却已不似刚才那样根狈了。
    激战中金世遗忽地又纵声笑道:“你们邙山派真是不识好坏,你们的掌门师姐还欠我一项人情,未曾道谢,如今你又用暗器打我,我看在吕四娘份上,本不想与你计较的,如今越想越气,好,我就姑且从轻发落,祗打你一顿屁股吧!”手起拐落,向卢道磷的顶门打下,卢道磷被他迫得用个“弯腰折柳”的身法,俯腰转身斜闪,金世遗正是要他如此,但听得“卜”的一声,铁拐已在他的屁股上重重敲了一记,幸而臀部肌肉丰厚,金世遗又未用上真力,卢道磷还捱受得起,可是亦已痛得哇哇大叫。
    林笙见师兄受辱,大怒奔来,他是路民瞻的得意弟子,路民瞻在前一辈的“江南七侠”之中,风流潇酒,与自泰官并驾齐名,林笙颇似他的师父当年,但见他在盛怒之下,挥动一管玉箫,仍是身法美妙,潇酒自如,不躁不乱,展开了一派上乘的点穴手法,他的武功在邙山派第三代弟子之中名列第四,加入战团,实力大增。金世遗笑道:“好,打得有点味道了,还有一个呢?为什么不一齐上来?”那一个未曾上来的乃是少林监寺百拙上人的高足丘元甲.他是宾客身份,本来不想多事,如今见邙山派与天山派的四个弟子都不是金世遗的对手,金世遗又同他点名索战,他涵养再好,也不能忍受,当下说道:“金世遗,你既如此猖狂,我就让你见识见识我少林弟子的手段。”他不用兵器,凌空跃起,向金世遗便猛击一拳。正是:力敌群英无惧色,邙山山下显奇能。
第十三回 壮志欲酬湖海愿 知音谁识坎坷人
    少林寺的技击之术,素享盛名,尤其是罗汉五行神拳,更是拳术中的瑰宝,这套拳术,创自达摩祖师,千多年来,经过历代高僧不断改进,威力之强,无与伦比。这丘元甲乃是少林监寺的高足,但见他身形一起,拳风便已劈面而来,金世遗用了一个“引”宇诀、顺手一带,那股力道突然煞住,金世遗想“借力打力”并不成功,反而给他一个变招,手臂一拐,拳头突然横里打来。金世遗飞起了一个“齐眉脚”,卜的一声,丘元甲的手腕给他的鞋尖踢着,金世遗的脚底也中了丘元甲的一拳,双方的身形都倒纵出一丈开外。这几招有如电光石火,当真是死生之际,间不容发,但丘元甲仅只要应付金世遗,而金世遗在脚踢丘元甲的同时,却接连击退了武定球、锺展、卢道磷、林笙几人的进攻,他用铁拐汤开了武锺二人的长剑,避过了林笙的玉箫点穴,又以劈空掌震退了卢道磷,拳脚兵器轻功,一齐施展,比起丘元甲之仅仅应付一人,那自是不可同日而语。
    但金世遗到底也中了他的一拳,武、锺、林、卢四人精神大振,叫道:“丘兄,不可放过了他!”五个人分估了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将金世遗围在中间,卢道磷喝道:“金世遗,如今你知道邙山之下不容你放恣了么?你赔不赔罪?”金世遗笑道:“好,你等着,我给你赔罪来了!”话声未了,倏的使到了卢道磷的面前,霍地一个“凤点头”,一个“头槌”磕下,但听得“卜”的一声,卢道磷的额角给他碰得坟起了好大一块,额头青肿,好像突然长了一个肉瘤,卢道磷痛得眼泪迸流,急急避开。金世遗大笑道:“我给你赔罪,你怎么不敢受我的礼呵!”一个转身,左手箕张,五只手指似钢抓一般,条的又抓到武定球肩上的软骨,喝道:“李沁梅的消息你说不说?”锺展急来救护,青钢剑一招“李广射石”,刺到了金世遗的背心,金世遗笑道:“你也应该略受惩戒。”反手一掌,掌势飘忽不定。锺展一剑刺空,侧身避时,正好挨了他的一掌,金世遗这一掌本要打他耳光的,结果却打中了他的肩膊,金世遗笑道:“好,瞧在你闪避得快,以及瞧你师妹的份上,这一记耳光权且寄下了。”
    就在这时,丘元甲的一记“龙拳”亦已击到,金世遗五指一抓,捏实了他的拳头,把他的猛力尽都消解,幸而林笙的玉箫来得及时,金世遗五指一松,用了一个“送”宇诀,丘元甲踉踉跄跄的向前奔出几步,才稳得住身形,这才知道刚才金世遗对付他实是未曾展出全身本领,林笙识得厉害,玉箫一点不中,立即沾衣便退,但饶是他退走得快,被金世遗反手一抓,也抓裂了一幅衣襟。
    片刻之间,金世遗连袭五人,锺展叫道:“咱们并肩齐进,不可分开。”展开了天山剑法中的“大须弥剑式”,将自己这边的五个人护得风雨不透。刚才他们五个人分据五个方位,分进合击,虽然利于进攻,但防御的力量却是大大减弱,金世遗的身法比他们快得多,骤然攻击一方,其他的人救应不及,和单打独斗也差不多,当然大大吃亏。现在五个人挨在一起,摆成了长蛇阵势,集中了五个人的力量来防御,实力大增。加以“大须弥剑式”是天山剑法中最精妙的防御剑法,通合于对付功力比自己高强的人,在锺展的剑光防护之下,各施绝技,武定球以奇诡的剑法,寻瑕抵隙,一有机会,轨冷不防的一剑剌出;卢道磷的铁琵琶弹拨勾压,所使的招数,更是非常特别;林笙的玉箫点穴,虽然点不中金世遗,金世遗却不能不有所顾忌:还有一个功力最高的丘元甲,则以罗汉五行神拳协助锺展防守,拳风所至,飞砂走石,金世遗以单掌敌他双拳,以一拐拦截其他四个人的四般兵器,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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