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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横刀万里行-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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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她以后只属于他一个人,他就将永远只属于她。

  水无声就是这么样的一个人。

  水无声粗鲁地揉捏着她,他似乎想把她撕裂成两半。

  他可以随意对待她,她也可随意对待他,因为他们都属于对方水无声就是这么想的。

  冯大娘似欢悦又似痛苦地起伏着,摆动着。

  她喜欢做这种工作,既可以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些目的是用其它手段难以达到的),又可以得到彻底的享受。

  水无声虽然粗野、虽然笨拙,但却精力充沛。

  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因为她可以教导他,引导他,从心里征服他。

  她喜欢这种感觉。

  她讨厌那种自以为是的情场老手型的男人。

  现在,水无声已在她掌握之中了。不日内,狐狸窝也将落进她的手心。

  也许有一天,她可以和她在中原的主人分庭抗礼。

  她相信这一天会来的。

  山至轻根本就没把刚才会场上的争吵放在心上。

  因为现在他已是天马堂堂主、主意最终还是得由他来拿。

  山至轻并没有觉得夏至上的话真的冒犯了他。他知道夏至上这人的毛病,甚至喜欢这种毛病。

  心直口快的夏至上,还构不成对他山至轻的威胁。相反,满脸忠诚的任至愚说的奉承话,却让山至轻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说心里话,山至轻并非不同情郑愿,也并非不想将安宁镇的人赶出大漠。毕竟,卧榻之侧,睡着这么一群虎狼,总归不是件好事。

  但山至轻还不想这么早就动手。他要等,等郑愿和孔老夫子之间必将发生的冲突。

  山至轻从来不会会低估一个人,尤其是郑愿这种人的能力。他相信郑愿一定会想办法招集一支强有力的队伍,给孔老夫子以强有力的打击。

  那时候,他这个渔翁就可以得利了。

  山至轻坐在灯下,欣赏着天马堂主的信物玄铁指环。

  这似乎是枚相当普通的铁指环,式样既不新奇,做工也不考究,但拥有这枚玄铁指环的人,却可以随时调动千军万马为自己拚命。

  它的上面刻着极小的四个字“统领天马”。

  有了这四个字,它就由一枚看似普通的不值钱的指环变成了权力和财富的象征,变成了众人觊觎的对象。

  现在它属于他山至轻了!

  他从加入天马堂做跑腿望风的小喽啰起,就一直梦想着有一天这枚指环会戴在他手上。

  现在美梦已成真,山至轻反倒觉得自己是在做梦了。

  他回想着今天从郑愿手里接过玄铁指环时另外六只狐狸脸上的表情,心里实在是得意极了。

  他们原来只是兄弟,现在却变成了主仆、君臣,他们怎么能没有不平、没有妒嫉呢?

  想到这里,山至轻的好心情渐渐消失了。

  “匹夫无罪,怀壁其罪”这句话,他很小就懂了。

  他敢肯定有人已经在打他和这枚指环的主意了。

  山至轻一向是个外粗内细的人,否则他也不可能当上狐狸窝的老大。

  他看起来总是漫不经心的,实际上他的眼睛比许多人都要厉害得多。

  他还记得,郑愿交出指环的时候,水至刚的耳根红了。只是有点红,但山至轻用眼角的余光瞟到了。

  只有在产生了某种想法时,水至刚的耳根才会发红。

  这个特点连水至刚自己都不知道,可山至轻却了若指掌。

  他还瞥见墨至白耷拉着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任至愚赤诚的目光中有一种暖昧的意味,夏至上恭敬得有点过分,吴至俏笑得也太动人了。

  只有铁至柔没有任何异常。这只懒狐狸是他的兄弟中惟一没有野心的人。

  山至轻知道他的兄弟们的厉害。

  他们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都有一肚子阴谋诡计,也都忠于他的自己的小集团。

  要对付他们,并不是件很容易的事。

  至少现在还不能马上行动。

  他刚当上堂主,他不想马上就落个不好的名声。

  但他必须从现在开始就准备行动了。

  凡事预则立,他不能让他们先动手。

  山至轻坐在灯下,微笑着,像个慈祥的老爷爷。

  谁会猜得到,他心里想的竟会是如何铲除某些人呢?

  更何况这“某此人”就是他几十年的结义兄弟呢?

  夏至上在生闷气。

  他说他要睡觉,说他困得要命,可实际上他一点睡意也没有。

  他为他的兄弟们的绝情无义和胆怯感到愤怒。他认为他们太不够意思了。

  同时他也想不通,老堂主为什么要将天马堂的大权交给山至轻。像山至轻和水至刚这样的人,一旦大权在握,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剪除能威胁到他们地位的人,也就是“老兄弟”。

  难道老堂主不知道他们的为人?

  夏至上愤愤不平,也为郑愿鸣不平。

  如果他是郑愿,绝对不会将指环交出来,而会用它来调动狐狸窝的所有人。

  谁敢不服,就无异于叛乱。

  夏至上烦躁地翻了个身。

  他觉得已经到了该有所行动的时候了。

  山至轻也许会慢慢想办法不动声色地干掉“老兄弟”,但“老兄弟”中肯定有人会迫不及待地想得到玄铁指环。

  最有可能先发难的是水至刚。

  “老兄弟”中,以水至刚的实力最强。

  别的不说,仅只水无声一人,就足抵勇士百名。

  水至刚或是其他某个“老兄弟”绝对不会陷他们自己于不义之地。

  他们一定会找个替罪羊。

  夏至上发现,自己和铁至柔是最好的替罪羊。铁至柔一向阴沉孤傲,而夏至上也自知“正义感太强了一点”。

  况且,铁至柔武动高强,沙遁之术,更是冠绝天下,是做替罪羊的好材料。而夏至上精擅易容和暗器,更是当替罪羊的第一人选。

  夏至上惟一可以庆幸的是,他早已暗中准备了几手,以备不测。

  对于夏至上来说,保命实在是件很容易的事情。

  江老板哈着腰站在水至刚面前,恭恭敬敬地道:“二当家这么晚叫江某来,有何指教?”

  水至刚微笑,用折扇点了点一只锦墩,道:“江老板请坐。”

  江老板作了一揖,小心翼翼地退到锦墩边,坐下,移了移,只坐了半边屁股。

  他实在够谦恭。

  水至刚道:“指教不敢当,只不过想找江老板谈谈心,聊一聊”

  江老板陪笑道;“好说,好说。只不知二当家想聊什么。”

  水至刚道:“水某已许多年未回中原,甚是思念中原风物。就请江老板谈谈中原吧!”

  江老板恭声道:“遵命。”偏着头想了一想,又问:

  “中原大得很,不知二当家想知道何地的情况?”

  水至刚深深地道:“江湖。”

  江老板脸色有点发白:“江湖?……中原的江湖近况,在下也不太清楚。”

  水至刚道:“是吗?听说贵旗眼下已统一了江湖,不知可真。”

  江老板谨慎地选择着字眼,慢吞吞地道:“可以这么认为。”

  水至刚微微一晒,道:“我知道江老板对我们有点成见,所以说起话来也不肯开诚布公,是不是。”

  江老板忙道:“不敢,不敢。”

  水至刚长长叹了口气,用一种无限懊恼和惋惜的口气说:“说实在话,对中原人来说,我们这些人都是‘化外之民’。我们也的确是化外之民。我们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已有许多年了,对于新鲜事物总感到陌生、感到格格不入。”

  江老板注意地听着。

  水至刚接着道;“所以,当冯大娘、江老板一行光临本地时,我们的确很不客气,因为我们已习惯了自己当老大,不习惯听别人指手划脚,更不能容忍别人来领导我们。因此,我们虽不愿和各位闹翻脸,但也一直没想过要臣服。”

  江老板听得更仔细了。

  水至刚又叹了口气,摇着头苦笑道:“我们得罪不起野王旗,也得罪不起孔老夫子,甚至连郑愿我们也不敢得罪。孔老夫子希望我们拿下郑愿,郑愿又要我们帮忙去对付孔老夫子。我们左右为难,只好谁都不帮,坐山观虎斗。贵旗一向以郑愿为心腹大患,但我们也不想为了你们和郑愿火并。”

  江老板点点头:“在下明白。”

  水至刚微喟道:“但现在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今天你也看见了,山老大已当上了天马堂堂主。他这个人我清楚,一旦掌握大权,必然会削除我。因为惟我水某人是他的敌手。”

  江老板不吭声,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

  水至刚起身踱起了方步:“当今之计,我只有想办法自保。所以我才请江老板来,希望江老板能帮我一个忙。”

  江老板缓缓道:“水二当家请讲。”

  水至刚道:“我已经老了,对争权夺利已失去了兴趣,很想乘机归隐。不知江老板可否替我在中原物色一处庄园。”

  江老板一怔。

  水至刚不说话了,回到座位上开始闭目养神。

  江老板皱着眉头苦着脸,想了半晌,才慢慢适:“依在下想来,二当家还是安居此地为上。说句放肆的话吧二当家只有在这里,才是二当家,去了中原,那就是另一种情况了。”

  水至刚闭着眼睛喃喃道:“可惜,就算我想在这里安享天年,现在也不行了。这里不久就会有火并的。发生这样的事情,实在令人痛心。”

  他面上也的确有一种心痛时才会有的表情。

  江老板微笑道:“二当家的意思,在下明白。二当家的请放心,敝旗主人一向体谅二当家的处境和天马堂的实际情况,不会提出什么过分要求的。而且敝旗主人也不希望天马堂发生内讧,二当家若能拨乱反正,自是天马堂的洪福。敝旗上下,一定也倍感欣慰。”

  江老板总算明白了水至刚的意思。

  水至刚想夺权,但又怕引起野王旗的愤怒而招大祸,所以才事先探探路,通知他一声。

  同时,水至刚又不想完全投靠野王旗。他还想呆在这里,当他的天马堂堂主。他不希望野王旗将他的权力架空。

  江老板当然完全答应。

  实际上在临行前主人已经估计到了狐狸窝会因争权而火并,也早已想好了对策。

  水至刚终究还是会被架空、甚至清除,控制天马堂的,最终只可能是野王旗。

  江老板知道冯大娘和水无声现在正在做什么。

  江老板还知道,今夜将有巨变发生。

  山月儿溜到了镇外,赵唐已牵着两匹马在那里等着她。

  一匹是她的坐骑,另一匹马则驮着清水和食物以及一顶小帐篷。

  山月儿翻身上马,对赵唐轻声道:“明天中午才能告诉我爹。”

  赵唐忧郁地道:“小姐,你多保重。”

  山月儿的声音里,也多了许多伤感,许多留恋:“我自己会小心的。……赵唐,你也多保重。日后若有可能,我还会回来的。”

  赵唐叹了口气,什么也没再说。

  离别时说的话,大多是作不得数的。

  山月儿策马缓缓走出了绿洲,走向茫茫的大沙漠。

  冷风吹过,赵唐忍不住打了个寒呼。

  预感告诉他,他将再也看不见这位任性的公主了。

  山月儿已消失在他视野中。赵唐落寞地往回走,走了没几步,又觉得回去睡觉没意思。

  今晚的月色不错,他何不就在镇外走走,散散心呢?

  “很小的时候,我相信月亮上真的有嫦娥,有吴刚在砍桂树,有广寒宫有玉兔。现在想想真是有趣。”

  冯大娘偎在水无声怀里,懒洋洋地仰靠在他肩上,凝神看着天上的月亮。

  她的声音沙哑低沉,温柔动人:“我甚至还做过梦,梦见自己飘上了月亮;见到了嫦娥。”

  水无声将自己的衣裳盖在她身上,两手抱着她,让她坐在大腿上。

  他的激情已发泄完了。他现在已觉得身上有点冷,肚子也有点饿。他很想回去吃点东西,钻进被窝里好好睡一觉,可见她兴致很好,又不忍说出口。

  他轻拥着她:“谁在小时候都做过这一类的梦。”

  冯大娘叹道:“长大后,就不做这样的梦了。想做也不行了。”

  他说:“这样的梦,大人是不应该做的。大人应该有大人的梦。”

  冯大娘媚声道;“你也做梦吗?”

  “当然做梦。”

  “一个什么样的梦?”

  “……”

  “你不想告诉我?”

  “不。我只是在想,怎样说才能更确切地表达我的意思。”

  “……想好了?”

  “是的。我有一个梦想。我想整顿天马堂,使它不再是一个由懒惰无知的痞子们组成的大杂烩,使它变成一个纪律严明、训练有素的组织

  “就这些?”

  “不。不止这些。整顿好天马堂之后,我将用各种手段征服原本隶属天马堂的五个组织。然后,以一个堂堂正正大帮派的身分进入中原,在武林中博取崇高的地位。我将成为武林的一代大宗师,成为万众景仰的大人物。”

  水无声用低沉但斩钉截铁的声音描述了他的梦想。

  这个梦想他只告诉过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冯大娘。

  冯大娘转过身,坐正了,凝视着水无声的眼睛,慢吞吞地道:“你是说真的?”

  他认真地道:“从我十三岁起,我就一直在做这个梦。

  可我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连我爹也不知道。”

  冯大娘道:“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水无声觉声道:“因为你已是我的妻子。我明天就将娶你为妻。我的性命已交在你手里,我们将永远不分开。”

  冯大娘僵住了。

  她瞪着他,好像没听懂他在说什么。她显得又迷惑。

  又吃惊。

  半晌,她才结结巴巴地道:“你说的都是真的?”

  水无声冷冷道:“你是不想答应,还是不敢相信?”

  冯大娘当然明白拒绝他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还没那么傻。她只不过是被这意外的喜讯冲晕了头,不知所措了。

  她的眼泪很听话地流了下来,道:“你……你不会反悔吧?”

  她说这句话时的那种怯生生的神情,简直能让水无声为她卖命这可怜的女人,竟完全不知道她自己是多么美丽迷人,竟在他面前如此卑谦!

  水无声大声道:“决不反悔!”

  冯大娘立即又惊又喜地哑呼一声,“晕倒”在他怀里。

  多可爱的女人啊!

  山月儿策马走上沙丘,勒马回首,眺望着这远处的狐狸窝。

  她真的要走了时,却又生出这许多留恋和伤感。

  她忽然间又觉得,狐狸窝其实也蛮可爱的,狐狸窝的人也蛮可爱的。

  但她必须走。

  她已经在这里浪费了太多的青春,再多浪费一点,都是一种犯罪。

  她的心中,涌起一种麻酥酥的酸溜溜的感觉

  她是在这里出生、在这里长大、在这里开始认识人生的。

  她还会回来吗?

  这里有她的父亲,有她的亲友,有她的初恋,有她十九年人生的一节。

  她还会回来吗?

  从此后她将浪迹天涯,风餐露宿,以日月星辰为伴。

  她会怀念这里的家吗?

  她会吗?

  她不知道。

  她忽然一甩头,勒转马,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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