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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流三侠-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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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不为朕用!”
  华玉双道:“陛下用不起他的。”
  皇帝这下子生气了,道:“这是什么话,越国公用得起的人,朕为天子却用不起?”
  “家主人并未为国公所用,只是为了旧日情谊,偶而为国公尽些微力而已。国公也用不起家主人,因为家主人才雄志大,做一个郡县小吏是委屈了他,若是要他绾虎符,领一二军,镇麾一方,国公又没有那么大的权柄。”
  最后这句话,总算叫皇帝开心了一点,杨素毕竟还有做不到的事情,因道:“国公没有,朕有,你那主人若是肯为朝廷效力,朕绝不使他失望。”
  “哈哈……陛下不必为拉拢这个人才而多费心思了,老臣已经为陛下尽过心,却无法说动他。”
  是杨素由亭栏探出头来了,先说了那番话,然后才看见他在亭台的门口现身,浅浅地作了一躬道:“陛下好兴致,居然一个人跑到这儿来散心了,老臣未能远迎,死罪,死罪!决请上来吧!”
  天下用这等口气,如此礼数来对待皇帝的,也只有杨素了,他口称老臣,也曾说了两句死罪来表示歉意,但是,那意思却跟一般人说“抱歉!抱歉!”并无差别,而且他的语气和态度却连半点歉意都没有。
  见了杨素的面,皇帝不自而主的就有一种不自在的感觉,总觉得有点虚心似的。
  这种感觉不是今日才有,很早以前就开始了。因为杨素掌握他最多秘密,每一件亏心事,杨素都知道或参与,每一次他出了纰漏,也都是杨素替他摆平的。
  无形之中,他变得有点怕杨素,这是任何人难免的。
  但凡一个掌权的人,必有一些亲信,他对这些人言听计从,几乎到了无所不依的程度,甚至於那些亲信犯了错,当权者不但视而不见,有时还为之掩饰。第三者看去总以为是当权者识人不明受小人的包图,这是一种很肤浅的想法。
  一个再藐视法律的人,一旦自己当权后,就会变成最守法的人,因为他的权要靠法来维持,法律代表秩序,权则是由秩序而产生。法律失去了威,权亦无存,可是他有时曲意枉法去维护一些人时,不是因为他爱这些人,而是怕这些人。因为这些人帮他做过更多的,更大的违法的事,一旦抖出来,他必将威信全失,所以他不得不掩护这些人。
  所以,等他真正地有了权力,可以不再受威胁时,第一个用刀的,必然是他所谓的亲信。那些所谓受宠信的人,实际上却是他最恨的人。炀帝与杨素的关系就是最明显的一个例子。
  他在步上那八级阶梯时,几乎有力不从心之感,最后一级,还是杨素拉他一把,扶他上去的。这种情形经常发生,使炀帝常恨自己没出息,为什么见到杨素就会六神无主,但今天却恰好能配合他所带来的消息。
  亭中燃着一炉檀香,炉上烹着一壶沸水,两名侍女跪在一旁煮茗,席上一架短几,雍容美丽的乐昌公主跪坐在一端,几上则散着一副棋盘,几个残子。
  乐昌公主是最重礼仪规矩的,整个越公第,炀帝对她的印象最好,她从皇帝进来起,就低头跪侍一侧,等到皇帝坐定了,她才膝行过来叩见。
  炀帝忙道:“夫人,不敢当,不必行此大礼。”
  乐昌公主道:“臣妾不敢损却廷威,这是臣妾的本份。”
  杨素初时感到很不顺耳,后来倒也习惯这种腔调了,因此笑道:“陛下,老臣家中只有徐夫人是受过宫廷规矩的,所以也只有她懂得这一套,陛下别见怪。”
  他是为其他人的失礼而道歉?还是为乐昌公主的多礼而解释,他没作进一步说明,皇帝也只好含糊地应着道:“不敢当,不敢当。朕微服而来,就是不认为自己是皇帝,大家随便一点的好。”
  每个人都很随便了,皇帝这样说,无非也是给自己装点一下面子而已,坐定后,侍女捧上新沏的茶来,皇帝暍了一口,不禁赞道:“好茶,好茶,入口芬芳,香充齿颊而不散,国公倒是懂得享福……”
  杨素大笑道:“老臣一生戎马,生死沙场,那里懂得这些!都是徐夫人来后,才带领着老臣也沾了光。”
  炀帝道:“帝王之家,享受之道也是一门大学问,而直也是气势的表现,只可惜先帝不懂这些,把旧日宫中的人都遣散了,新换进宫中的,则根本不懂,说来笑话,现在皇宫中有许多东西,有的不知名目有的不解用途,只好任其闲置,看来那天徐夫人得闲,到宫中去指点他们一下,也免得糟蹋了好东西。”
  杨素不待乐昌公主开口即已道:“等徐夫人有空,老臣立即送她入宫去好了。”
  这根本是一句敷衍的话,皇帝要徵召一名女官入宫,还得等她有空,岂不是笑话了 ?可是皇帝却为之无可奈何,因为得闲入宫是皇帝自己说的,杨素没有当面拒绝,就已经很给面子了。
  无论如何,这在皇帝而言,总是件不大高兴的事,所以皇帝讪然他顾,为解除自己的难堪而问道:“听国公说曾经为朕邀约过李药师入朝效命。”
  杨素道:“这个老臣倒是确曾尽过力,因为此人才堪大用,老臣虽然能给予方便,容其尽量发挥,但是陛下却能给予他正式的名义,使其功有所偿!”
  这话使皇帝高兴了一点,连忙道:“是啊!人材当为国家朝廷之用,才是正途。”
  “可是老臣却碰了一鼻子的灰,被他拒绝了,而他拒绝的言辞使老臣无以为辩。”
  “这……他是怎么拒绝呢?”
  “他说与老臣无怨无仇。为什么要送他上死路去呢?”
  皇帝勃然怒道:“这是什么话?怎见得为朝廷效力,就是死路一条?”
  “陛下,他的话一点不错,因为有人容不得他,若是到朝为官,必死无疑,谁也保护不了他。”
  “谁会容不了他?”
  “宇文氏一族。前两年国舅老爷在市上为人所杀,凶手是他的朋友,宇文氏把帐都记在他头上了。”
  皇帝约略地听过这件事,眉头微皱道:“这个嘛,杀人者死,国有明文,他若是个明理的便不该包庇凶手。”
  杨素道:“问题是宇文惠及那小子确是该死,在长安市任意杀人,抢掳民女,无恶不作,他的那些朋友,乃是见义勇为而杀人。王子犯法,尚应与庶民同罪,那天宇文惠及横行不法,竟无人去管束他,江湖义士,替天行道,李药师自然不会把他的朋友交出来。”
  (孤剑生扫描 武侠屋OCR 武侠屋独家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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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皇帝对这件事倒是无以置喙,顿了一顿才道:“反正杀都已经杀了,他也不是凶手,朕相信可以把这事压下来的,国公可以放心地叫他出来。”
  “老臣不敢放心。”
  “这又是怎么说呢?国公难道信不过朕?”
  “老臣相信陛下有用人的诚恳,但却不敢相信宇文氏会看陛下的面子而寝息此事。”
  这使皇帝很没面子,忍不住道:“国公,朕是皇帝。”
  杨素干脆敞开来说了:“陛下虽为万民之尊,但是有几个人是陛下动不了的,宇文一族就是其中之一。”
  他还没有把自己说在里面,但是语气中却显然是没把皇帝看在眼里。皇帝忍不住就想发作了。可是杨素接下去的话却压住了他的怒意。
  “陛下且莫生气,老臣手中有数十道奏章,那是历年在外地各处地方官员或军旅将领控劾宇文家人种种跋扈不法情状的,任何一纸奏章都足以构成他们家灭门大罪,但老臣为了不使陛下为难,都压了下来。”
  “这是为了什么?”
  “陛下,若是老臣真把这些状子转了上去,在朝廷上公开出来,陛下办是不办?不办则有损天威,办,陛下办得了吗?宇文族掌握着天下一半的势力……”
  皇帝的脸色很难看,却没有话说了。这的确是事实,宇文氏一族、杨素,再加上皇室本身,差不多是各占了三分之一的军权实力,互为制衡,谁也不敢动谁。
  杨素哈哈大笑道:“万岁爷,你也不必为这种事生气,慢慢想法子,把兵权收回一统,你就是至高无上的皇帝了。”
  炀帝恨得心痒痒的,迎空虚击一拳道:“会有这一天的,国公,你等着看好了。”
  杨素道:“老臣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老臣年事已迈,近又多病,大概也没几年好活,想是看不到那一天的来临。但老臣多少可以为陛下尽点力,老臣一旦西归后,立刻就会有人将老臣的手书分送到老臣的部属那儿去,要他们一致齐力效忠陛下,望陛下好好照顾他们……”
  炀帝忙道:“这是……说些什么呢?国公还硕健得很!”
  “老了!腰腿精神都不行了,因此只好躲懒,留在家中偷闲了。若是老臣再年轻个十岁,一定会为陛下效忠,将这些权臣逆子一扫而平,使陛下真正地一统天下。”
  这番话说得很诚恳,倒是使炀帝的心中一软,几乎想停止住此来的目的,可是杨素又接下去说:“老臣自知近来礼貌较差,对陛下太不知恭敬,可是老臣说句不知进退的话,陛下虽然英武圣明,有着满腔的雄图大略,但究竟年事太轻,稳健不足,好动妄明之气,这是很危险的事,所以老臣让陛下受点委曲,也是为了磨磨陛下的火气。”
  这番话说得皇帝的火又上来了。杨素的用心虽好,态度却令人受不了,他仿佛是以皇帝的长辈师长自居了。
  但是他城府渐深,喜怒已可不形之於色,居然和颜悦色地道:“朕知道国公的苦心,不会怪国公的。”
  杨素似乎心中很得意,因为他教训的这个人是万民之尊的皇帝。能够对皇帝以这种口吻说话,还要皇帝乖乖地听着,这是何等的风光,那简直此做皇帝还过瘾。因此,杨素也变得关心炀帝起来。望着皇帝的脸道:“听说陛下巳罢朝两天了,而且陛下的气色不大好。”
  炀帝知道这是机会,忙叹了口气:“是的,朕已病了两天了,两日两夜,未能合睫,精神那里会好呢?”
  “是啊!听说陛下夜发恶梦,一夕数惊,那可不能开玩笑,该让大夫好好地治一治。”
  “御医开了药了,如非是些宁神定心之剂,朕这病却是起自心悸,药不对症。服了没多大的用的,朕是特地到国公这儿来讨教求援的。”
  “啊!老臣不懂医埋,更不会治心病。”
  “不,这事只有跟国公商量了……”
  “陛下,究竟是什么事呢?”
  皇帝看看左右,乐昌公主已然会意,忙起身告退,并把两名侍女也召退到远处传候了,只有华玉双抱剑侍立在两丈多的阁门之处,目力可及,以防不测。
  皇帝放低了声音,此手划脚的说了一遍,华玉双听不到他说什么,但他的人情却是充满了惊悸与恐怖,想必是一件十分可怖的事。而且杨素听了也频频变色,等皇帝说完了,竟失声呼叫道:“竟会有这种事?”
  皇帝的声音也放大了一点,略可听闻:“本来朕也不信这怪力乱神之说,本就是子虚乌有的,可是朕只要眼睛一合上,那些魅影立即出现,使朕不得不信。”
  杨素道:“这是不能不信的,所以老臣在征战之际,总不忘致祭鬼神,遇有庙宇,一定尽力维护,甚至於还命令小军把倾圮之处,修缮完整……”
  皇帝叫道:“原来是这么间事,难怪朕问那鬼卒说,那件事国公也有份,因何不来祟国公去,鬼卒说国公於东岳神君有恩,曾数蒙保全,故而帝君特颁谕不准前来打扰……”
  杨素神色一怔道:“老臣与东岳帝君神凡异途,怎么会对他有过恩情呢?啊!是了,老臣早年曾经领军讨贼山东,贼党退守山中,据东岳庙顽抗,当时有人献策,以火攻之,贼群必将死无噍颊。老臣怕毁及庙宇,冒渎神明,只把四周团团围住,虽是多费了几日才竟全功,但算是把庙宇保全了。”
  皇帝道:“庇全之德自然非同小可。那鬼卒还说国公乃天神临凡,本身即有一股威煞之气,使得阴魂不敢逼近,这也是他们不敢来吵扰的原因。”
  这番话是杨素最听得进的,他一直都笃信鬼神,也总以为自己是上应天命而生,所以才有这般大的福命,因此十分开心,哈哈大笑道:“那里,那里!老臣是个庸庸碌碌之人,那里会是什么天神转世!”说了又怕奚落了皇帝,因此又补上一句道:“陛下乃人中之君,也必然是紫微照命!”
  皇帝叹了口气道:“朕也曾以此相询但那鬼卒却说朕因耽於酒色,帝星晦暗,故而寃魂才敢相欺,以前因时得国公之辅助,聋威所至,诸邪僻易,最近国公不去临朝,也下再入宫了,故而阴气猖獗,众邪齐至。”
  这更叫杨素相信了,忍不住道:“老臣一再劝陛下少近女色,注重修身,那是有道理的。帝阙宫中,本有诸神保护,但男女好合之举最易冲撞神明,诸神迥避,自然就邪祟横生了!老臣多年不近女色,自老妻故后,守身全分,府中虽有美女千百,老臣绝不沾染。”
  皇帝皱眉道:“朕现在知道了,但目前却是要解开这困境才行。”
  “这个……陛下可以召请方士入宫驱邪。”
  “试过了,没有用。据方士说,此等邪祟非同一般游魂野鬼,乃东岳颁下殊符,准其索寃,只有东岳下牒,才能把他们召回去。”
  “这倒有点困难了,陛下何不着人先去祭扫东岳以示修好,然后再行文相求。”
  “国公,这是私事,人君对地神行文却是公务,公不及私,这措辞已极点困难,且往来行文。均须抄达天帝,东岳又怎敢循私卖放人情?”
  皇帝是个极顶聪明人物,这套鬼话是他临时讲的,但是因为杨素深信此道,竟是活灵活现,杨素连连点头。皇帝道:“为今之计,最好私下与东岳打个交道,因为老鬼与杨勇都在东岳辖下,他肯下牒召回就没事了,国公既是与东岳有旧,就请去说项一下如何?”
  “这个……陛下要老臣跑一趟泰山?”
  “这倒不必,国公这么大的岁数,朕也不好意思要国公跑这么远;而且鬼魂是神气相通,无远弗届的,据那鬼卒所云,他们现在日间就栖息在城外的东岳庙。”
  杨素道:“这长安城还有东岳庙?”
  皇帝道:“东岳乃司鬼之神,每个城中都有庙宇的,长安的这一所朕但知其名,却没有去过,故而特地来邀国公同去一次,向东岳疏通一下。”
  杨素道:“什么?今天就要去?”
  “最好是快点解决,否则朕实在不堪其扰。”
  杨素皱起眉头,未作立即表示。
  皇帝又道:“此事不宜令很多人知道,朕才单身前来,希留国公也能隐秘些,若是风声传出去,说朕领头祭拜东岳,实非教民之道。”
  杨素道:“老臣耽虑也在此。”
  皇帝道:“能不能动用国公府中的家将先往东岳庙去部署警戒,禁绝闲人。然后我们再悄悄地去。”
  杨素担心的是皇帝在外捣蛋,欲对他不利。现在听说禁卫由自己的家将负责,就不像有埋伏的样子,而且,最重要的是皇帝自己也伴随着一起去,杨素是最放心不过了,一有风吹草动,先执下皇帝为质就行了。对这位皇帝,杨素可吃定了,别看年纪大他三四倍,但杨素一把,可以把皇帝提起来。
  个子既小,身材又矮,无拳无勇,一付病容,此起杨素来,什么都不如,因此杨素已然动心,但仍沉吟道:“老臣去一趟当然是可以的,但不知有没有用。”
  皇帝叹了口气:“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一下,这件事只有国公为朕分忧了,即或东岳不肯因循,也叫他作个交代,究竟要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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