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梦 by 典伊-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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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恨他吗？”　
……“恨”　
就像一个炸弹，将他萌芽的喜悦敲碎在壳里。当他知道自己可以为他做到哪一步的时候，隐藏的感情已经剥开了，而当他看着血红弥漫开来，了解到死亡的逼近时候，无法在一起的恐惧又让他心里的那一点爱疯长……　
所以在黑暗袭来的时候，程熙曾想，当再醒来，让过去过去，未来总会来临……　
可是这又是谈何容易……　
即使是程熙也无法骗自己，说一切可以重来！　
后悔没能让你了解我有多爱你……你说要幸福，这句话，摧毁了我一切的坚持……我想放你幸福……　
双手盖住眼睛，程熙的声音有些暗哑，“姐姐，暂时不要将我醒来的消息说出去。”　
“不用担心，我们对外面都说你出国了。只要说你留学归来，就可以了！”程影还是高兴的，阿熙毕竟是醒了。　
“不……什么也不要说……既然留学了，就多留几年吧……”　
“……阿熙，你……”　
“我没事，这一年辛苦你了……”　
这一句辛苦，道不尽多少心酸，程影忍不住扑上去抱住了他！　
**　
新环境，应该有新的生活，这里和程家相比是云壤之别。　
小小的房间，几乎和程家的浴室差不多，但是，这里是属于的我家。　
价钱适中，位置也可以，而且离我打工的书店即使走路也只需要十五分钟左右。　
日子过的很紧张，因为以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很多，现在的我禁不起外界的一点波澜。偶尔我也会想起程思。因为明白我们再也不可能相见，反而越发的思念。　
夜里几乎是最难熬的时候，失眠到天明是常有的事，我又不愿意去借助药物的帮助，听说那些对身体不好，现在，身体就是我的资本，健康才可以赚钱，而且生病对于现在的我是一件奢侈的事。　
对于失眠的原因，也许是因为不再需要那种压抑生活后的后遗症，也许是我的心里始终怀有一份茫然，也许是对程思的思念……也许……是程影最后的眼神过于深沉……　
当我在书店打工的第三年，我木然的看着旁边的杂志，上面赫然印着‘程氏少爷──程熙学满归来，新的接班人？！’　
算算日子……两年多了，他还是醒了……　
“老板，上个月的娱乐周刊有3本没卖出去……”　
“哦，知道了！”我机械的回道。　
这家店半年前就被我盘下来了，原来的老板去了别的城市，我手上其实并没有足以接替它的钱，好在平时够勤恳，老板愿意我分期支付，汇款给他们。当然并不是买下了它，这样一间书店我是买不起的，只是租下了门面而已。　
程熙……这两个字，我一直绝口不提，但是，不能否认它一直烙在我心里，就如同身上的刺青一般。　
从我看到他醒来的消息以来，一直提心吊胆，生怕他会再给我的生活带来变化，但是，一个多月过去，我发现是我多心了，是啊，程熙在醒来后，一定发现以前是多么的荒唐……撞车……昏迷……多么的可笑。　
我苦笑，他一定很快就会走出过去，我却一直要险在那场噩梦的后遗症里面……　
走在街上，看到可爱的孩子，我都会不由的停下来，看着他们，每个都那么像小思，却又不一样……　
每次洗澡，都不敢低头……记得最开始的日子，到了冬天买不气暖气，又不能去澡堂，瑟缩着搓着身体！　
回到家里，打开电视，新闻上报道着程家少爷进入家族企业，开始改革。　
当程熙的脸出现在眼前，我几乎是认不出来了。　
少年时期的影子几乎已经看不见了……他已经成长了这么多了吗？　
只是一场车祸，他却几乎脱胎换骨了……　
83　
我在想什么……　
什么时候我也变得这么残忍了，只是一场车祸……这就是我的想法么……　
关掉电视，我看着外面车流不端，心里却是空虚的要命！　
他这么肆意的毁了我的一生，然后，轻松的撤去，这场游戏从来都是他的游戏！　
叮当……　
门铃声响起……也许是阿越又来蹭饭了。　
在门打开的瞬间，我嘴角的笑僵住了，我怎么也不会想到出现在我面前的会是几十秒钟前在电视上晃若隔世的──程熙！　
我就这么看着他推门而入……　
他是那么自然。自然到我几乎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怎么会来这里，他怎么会来这里，我满脑子都是这些！　
“好久不见了！”　
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而我居然紧张到回道，“好，好久不见……”　
心里不知道是被他发现落跑的恐惧，或者见到他的惊讶，或者……总之，百感交集这个词也不足以形容！我还记得程影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每一个字我都记地那么清楚……　
我曾经不屑一顾的坚持那是个误会，只有那样，我才能保持心里的恨意，当程熙在我面前倒下去的时候，我的心里不是不错愕的，不是不震撼的！　
耳边是熟悉的呼吸，原来，程熙已经紧紧的抱住了我！　
“我不能……我想放了你……可是我办不到……原谅我……我自私……我很想这么说，但是不可能，如果这么说那就不是我了……我要说的是，你是我的东西，现在我回来了，你必须回到我身边！”程熙低沉的声音暗哑着道。　
“放开我！”我伸手就推，却和从前一样，动不了他分毫！　
他反而加大了力气！和以前一样容不得别人的反抗……　
“我爱你……你是我的，永远都不会改变，除非我死，所以你错过了离开的最后机会……”　
如霹雳击身，我咽了咽口水，我听错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回答，我觉得我并不爱他，但是当这几个字从他口里吐出，即使那只是玩笑似的话，我却有种酸涩的苦楚。这一个字，远比当年程影那么多话来得更有爆发力……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该对我说这些，有些事不要说出来比较好……”　
“哼，我说不说又有什么分别，你这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话一出口，我就懊恼的叹息，我刚才么会这么说，怎么可以因为气氛就这么软弱，我应该强力的辱骂他。听到他和以前一样的语气我更是后悔。　
但是当程熙低声轻笑的时候，我居然因为看到这样的他而心里抽痛，这个笑……就和那时候一样，那时候，他推开了我……　
趁他松懈，我一把推开他，“你回去吧……”　
他顺从的走出了门口，道，“我还会来的……我会用行动证明的……我不是开玩笑，噩梦过去了，新的一天总会来临！”　
……　
磕上门，窗外阳光明媚，今晚也许可以睡个好觉吧，因为我，其实对为了救我而躺在那里的程熙心中始终怀着愧疚一般的感情，就算他伤害过我……　
想起他霸道的话，心里不是不怕，那种关在笼子里的生活……　
但是今天的程熙我总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同吧……我还沉静在他刚才突然的话里！　
84　
第二天，我没有想到程熙会在早上七点来拜访，当我一脸朦胧的见到他时，顿时清醒了。　
而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更是让我有种晕眩的感觉。　
“我想了很久，你还是搬回程家吧。”他这么说。　
“……”我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什么表情，但一定很可笑。　
我知道程熙是自我主义的粗神经，可是，没想到他的神经会粗到这地步，他怎么能要求一个千方百计才离开的人在回去。　
“不！”我坚定的。　
他难得的叹气，“你为什么不愿意呢？”　
“那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因为你把我关在里面啊！　
“我不会限制你的自由，我知道你现在有自己的工作，这样总可以了吧！”　
“……不是这个问题，我想了一个晚上，觉得我们还是不要再来往比较好，那场车祸应该把一切都结束才是！”　
程熙飞扬的眉拧了起来，看起来就如以前发火前的征兆一般，我心声畏惧，却又不愿他看出，死死的瞪着他，最后，他居然忍下来了。　
“……如果我死了，对你来说就结束了，可是我没有，我还活着，就不可能结束，我说过，你只可能是我的！为什么你总记不住？！还是你不愿意记住！？……也许你希望我死了吧，那样你就可以轻松了……”　
我愤怒的，“你在说什么，你以为你死的我就会开心了？！”　
听到我的话，他的眼里似乎有丝愉悦的惊讶，如果我没有继续说下去的话，他也许会笑出来吧。　
“背负一条人命，怎么可能快乐，那比被你囚禁的枷锁还要牢固！……一直都是你们加在我身上这些事，为什么最后承受苦果的却是我，你以为你昏迷的日子我很快乐？！……你比我幸福，你什么都不知道，而我每晚都做噩梦到失眠！你只知道掠夺，而不管人情愿不情愿……是啊，你是程家的少爷，生来就比别人高贵么，何况是我这样的人……”我自暴自弃的说着。　
“……”　
“不要看我！”不要看我这么狼狈的姿态。　
房间里只剩下我的出气声。　
“……本来我是准备让一切结束的，但是，我是程熙！逃避不是我的性格！你要幸福！可以……但要由我给予！你说我们的一切是噩梦，你说要醒来，没问题，我成全你，但噩梦结束，好梦也要由我掌握！”　
……他说的是……我猛然抬头，诧异的望着他，他怎么会知道我离开那天说的话，难道他早就醒了！？　
“你……你……”我结巴起来。　
他爽快的承认了，“没错，我在你走之前就已经清醒了！”　
“那你……你……”我还是说不出话，我不明白……“你想让我内疚吗？”　
“你想气死我么？”他的脸看起来黑了不少。　
“……”　
“当时，你对我说了那么一堆话，你让我怎么做？！我也会受伤的啊！”　
程熙居然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给我收回去！”　
程熙怒气冲冲的大喝，我吓的一缩。　
可能见到我的反应，他大口吸气平复心情！　
85　
那为什么……要装……我满脑子都是疑问……　
那我这些年的愧疚不是……在我痛苦的时候你想必在某处得意吧……　
“呵呵……我早该知道……你是什么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程熙压低了声音，看着发出怪异声音的我。　
“……没什么意思……你一定很开心吧。远远的看着一切，很好笑吧。自始自终，你都是胜利者……”　
“你！哼，我醒的时候……只怪我醒的时机不对！还记的那天你们推我出去吗？”　
他一说，我立刻想起来了！　
“那又如何？”　
“……那天姐姐问你的问题？你还记得么？”　
问题？！　
程影似乎问我是否恨着程熙……莫非？！　
“我就是在那个时候有感觉的？如果是你，你会在那个时候醒过来吗？哼！”程熙似乎想起了当时的情景般，不耐烦的哼着。　
换了是我，那情景确实是不妥的，但，“那你就一直装下去？！”　
“我是打算说出来的，但是，哼……不说这些事了，都已经过去了。”他话头一转又道，“今天就搬回去！”　
我闭眼，这和以前有什么分别，难道态度温和一些，我就应该觉得荣幸吗？　
“你走……”我淡淡道。　
“你！你回程家有什么不好？你这里的环境糟糕透了！你不想重新上学吗？再也不用天天辛苦的弄你那家小店，不用忙于生计……还有，你也不要那孩子了吗？”　
“你说的我都不在乎……至于那孩子，本来就是你强迫我的，我怎么会在乎！”我咬牙，违心的道。　
“……”他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然后讥讽，“你还是一样冷血啊！”　
我知道他想起了那次的事，他以为我要加害小思的事！　
心里有点难受，“你走！这次我们不要像以前那样纠缠下去了”　
说完，我转身而去，却颈后一痛，失去了知觉。　
程熙，你太卑鄙了，居然又这样……　
这是我最后的念头！　
柔软的东西抚过我的脸，像是在催促着我的醒来。　
当一切开始清晰，一个大大的笑靥就在我的眼前，我眨眨眼，把玩着我的头发的分明是我压抑着思念的小思！　
我还那么深刻的记得他。即使岁月已经将他改变了许多。　
也许他已不记得我了，而现在表现的友好，只是打量着一个陌生的客人。如果我热情的扑上去，可能只会增加困绕，这孩子也许会觉得我是什么奇怪的大叔吧……畏缩的收回已经伸出去的胳膊，我嘘气……　
“爸爸……”　
……他叫我什么……我听错了吗？是我自己的幻觉吗？！　
“爸爸！”清亮的童声又唤了一声。　
怀里多了一个重量，那孩子抱住了我，有热气从心里涌处，没想到这孩子还记得我！　
我紧紧的抱住他，直到他呼‘痛’，每次别人提起孩子，我都漠然而笑，故意装出不在意。一颗寂寥的心，原来，我是这么的怀恋和这孩子相处的时光。　
两个人相依为命，只要抱着他，任他撒娇，就满足了。　
但……我是没有办法把你从程熙那里夺过来的。　
也许等许多年以后，我有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其它的孩子，这份对亲近的渴望才会被缓平吧！　
“小思……你还记得我……还记得我……”我激动的几乎落泪。　
“呜……”小思突然从我身上起来，然后拉起我笔直的向客厅走去。　
因为小思个头小，勉强可以拉住我的手，我只好亦步亦趋的跟着他，然后看着小思居然熟练的打开了电视，然后，画面上居然出现了我的身影，我瞪着屏幕，看了一会儿，那是我以前在这里生活的影响，看样子是监视器上的，程家一向都是防范严厉。　
“小思每天都有和爸爸见面，不会忘掉爸爸的！”稚嫩的声音直直敲进了心中……　
我蹲下去，平视着他，水气弥漫，我又软弱的哭了，经不住痛苦，也经不住感动！　
“爹爹每天也有陪着小思一起看……”　
“爹爹？”　
“恩”小思大大的点头，“但是爹爹坏，我让他去找爸爸，他都不理我……”　
“……”摸摸他的头，说的是程熙吧……　
环顾四周，还没有见到程熙呢！　
“程……你爹爹呢？小思？”　
“爹爹去工作了……他说要小思好好陪着爸爸，不然爸爸生气就走了，不回来了……”　
程熙……你在乱说什么……莫不是你想利用这孩子吗？　
还是你再逼我舍弃这孩子呢？！　
86　
我抱着小思，走到门前，果然，密码锁换了……　
走不出去的。　
接下来，我和小思在屋里玩了一下午，正确些说，是我陪着他游戏了一下午。小孩子的精力总是旺盛极了，我已经吁吁喘气了，他还兴致勃勃的窜来窜去。　
这样也好，暂时不用去想其它的事情，但也只是暂时而已。　
墙上的指针滑向五的时候，程熙回来了。　
已经玩累了进入梦乡的小思已经在房间休息，现在只剩下我们两人。　
在他脱下外套的时候，我问道，“你想怎么样？”　
“让你住在这里而已，我不是早就说过了吗？”　
“住？你又想把我关在这里吗？”　
他不耐的，“你胡说什么，让你住这里，你要是想去你的店也可以继续！……不要吵我了，今天在公司已经很累了！”　
说完他就往楼上走去。　
“你……明明就在门上上了锁！”　
“那个啊……指纹啊，往上面按一下就可以，你的指纹已经输进去了，好了，我去休息了，如果你走了，明天我不介意再把你扛回来。”　
“……”　
我无言的看着他一步步远去，简直无法相信事态的发展，他如此的理直气壮……　
“对了，今天家里没人，一会儿你记得把饭菜从冰柜里拿出来热热，小思要喝的牛奶也顺便热一热！”他已经上到了二楼，并扶着栏杆道。　
“……”　
这下，我是彻底没话说了，程熙又让我见识到了他厉害的一面，可以无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