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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领那点事儿(连载)-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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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晚归
D*id放下电话，疲惫的揉了揉眼睛。
美国佬这个越洋电话会开了整整两个小时，肚子也咕噜咕噜地叫了120分钟。每周两次啊，都是晚上八点后，因为那是美国公司刚上班的时间。他常常想，啥时候让他们适应一下咱们的时间啊？没戏，公司是人家的，咱们是打工的，谁让咱report（汇报）给他，要是哪天他report给咱们，哼。那一刻，他想起了小学时，每当老师强迫大家做作业时，曾经对老师有类似的想法，虽然他最终没有报考师范。
看看表，已是晚上十点多。往玻璃墙外面䁖了一眼，cubicle（屏风里的开放座位）已经是人走灯黑。这帮小子丫头的鬼着呢，平时都是等，老板不走，他们不走，星期一、四，老板开电话会，他们就都早早地撤了。
回身站到窗前，站在几十层高的楼上，望着这个国际大都市，满眼灯火辉煌。高架路上的车流缓缓地动着，像是钢厂里流动的铁水。坐了这么久，该伸个懒腰，活动一下脖子。手还没抬起来，脖子刚要扭，想起了手机，刚刚震动了好几次的手机。拿起一看，三个未接电话，一个是分公司的，一个家里的，一个是Helen的，就是他的老婆。先打给分公司的部下，交代了事情，再打给老婆，响了十来声，才听到那边传来声音：
“D*id呀，等一等啊”
这一句，就让他紧张起来，手机那边嘈杂的声音告诉他，原来她也还没回家，一定是在应酬。交代一下，Helen； 也就是D*id的妻子，在一家500强的大公司作销售经理，平时比他还忙。他们原来是同事，所以就习惯叫英文名字，像其他所有在这个城市的白领一样，要不显得落伍。
他正想着，那边声音安静了点，应该是她走到静处了。
“喂，你好了吗？我这边还没完，你赶紧回家吧，儿子刚才打过电话说要什么签字的。”
“你什么时候才能回呀，别人家都是妈妈负责这些的”
“行了行了，今天这个客户很重要，年终奖就靠他们了，回头再跟你说啊，亲爱的，呗儿一下，求你了啊。”
他还没来得及说下句，就听见听筒那边有别人的声音：“海伦小姐呀，干嘛跑出来，张局长要跟你唱一曲啊。。。。。。”。然后就“咔”的一声，那边挂了。D*id愣在那几秒钟，才收起手机。无奈的摇摇头，开始收拾电脑，关机前还不忘看一眼邮件，有没有紧急的要回复。
今天要坐地铁了。
他们在这个大城市已经八年，工作在别人看起来干的是热火朝天的，两个全是外企的骨干嘛，就是人称“白骨精”的，一个月收入也不少。买了房，虽然80％是贷款，要还20年。儿子已经八岁了，刚上小学，岳父岳母照看着，平时都难得说上几句话：早上走的时候，儿子也刚起床，都忙忙叨叨的说不上几句，等到晚上回来，儿子都快睡觉了。今天这么晚，儿子肯定已经睡了。
平时，他是跟老婆一起上班的，准确的说，搭老婆的车。老婆那年业绩好，发了一笔奖金，就嚷嚷着买车，就从存款里拿出了几万，和奖金一起付了首付，另外一半分两年还清，买了现在的这辆车。比较起来，D*id更保守一点，总喜欢先攒钱付房款，Helen却是个很小资的本地女人（虽然还一直自称女孩子），为了消费是豁得出去的，更何况这个城市的人们都很好面子，并且从不认为好面子是什么丢脸的事情。D*id平时也就大部分依了她，毕竟，人家一个城里的大小姐认为嫁了一个乡下走出的穷小子还亏了呢，尽管她父母也是平民出身。人在屋檐下呀！
D*id站在地铁上，看了一眼车厢里疲惫的人们，有很多背着电脑包的人，应该都是加班的。他靠在车厢接口处，闭上眼睛，不禁又想着明天要招聘的事情。他在地铁上是从来不坐的，这是多年养成的习惯，正常上下班时也不可能有座，他又从来不会挤、不会抢，虽然老婆经常为这事唠叨他。闭着眼想着，不觉就到了站。按道理还要转一下别的地铁，可是哪条通往近郊的车，末班已经没有了。看来又得打车了，二十几块钱才能到家。
上了车，跟司机说好目的地，又加了句：“师傅到了叫我一声，我眯一会儿。”闭上眼睛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睡着了。
忽然，腰间的电话震动起来，他赶紧睁开眼睛，shit，国际长途！老板！
“Hello，Phil！”
… …
咳，好在刚才把电脑背上了，老板说今天发过去的部门规划要修改，最好尽快给他，因为他几小时后要开会用。咳，回家还得干活。
回了家，已是十一点多，儿子早睡了。到小房间亲了下儿子，就到厨房找吃的。岳母一边唠叨着，一边给热饭：“回来这么晚，也不现在外边吃点。你们两个整天这样怎么行啊？身体吃得消哇？孩子受得了吗？我们还得等着你们，我们受得了哇？”D*id哼哼哈哈的应付着，其实一句也没往心里去。
冲了个凉，给儿子的作业签上字，又赶紧修改部门计划，给老板发了出去。
上床的时候，已是一点钟了。迷迷糊糊的睡着，不知过了多久，就被猛的推醒，于是马上闻到了那熟悉的香水味。
“怎么才回来呀，有点过分了啊！”
“过分，我太兴奋了，今天这个order（订单）基本搞定！“
“得了吧，我都困死了。整天在外面瞎混，以后再这样不让你干了啊。孩子都没人管。赶紧睡觉。”
“嘿，不让我干，那你给我挣大钱啊。到现在自己连车都买不起。“
“谁买不起，我是不想买，不是想先还房钱吗？再说了，我宁可少挣点钱也不喜欢你整天陪别人喝酒！”
“你说话好听点啊。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今天我高兴。唉你说，要是我搞定这个单，年底再发一笔，咱们干吗？你带我们全家去趟马尔代夫，要不我给你买个车？”
“半夜三更的，别作梦了，我不要车，我宁可先把房款还了再说。“
“又来，现在谁还先换贷款哪，还不及早消费。再说，你看像你这个级别的，谁还做地铁呀，老土了，老没面子了，就不听你的。”
这样的对话，D*id也知道没什么意义的，反正也说不服谁，就半睡半醒的应付着，消耗着老婆的兴奋，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又睡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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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面试
D*id一早八点半就到了公司，这是习惯，更准确的说是职业习惯。
先到卫生间，梳梳挤地铁挤乱了的头型，把领带从包里拿出来，对着镜子打好，这才拎着包走向办公室。
第一个小时基本上是这样度过的：打开电脑，看看系统监控软件里是否有什么系统报警，然后再花半个小时看一下邮件。监控软件里，能看见所有系统的运行状态，公司里的软件系统是24小时运行的，上班就用得上。要是那个系统挂（死机，或有错误）住了，就得赶紧修复。如果上班时就被员工发现什么不能用，可就麻烦了，首当其冲就是他的责任。还好，今天系统一切正常！邮件里有夜里从总部及其他国家公司发来的三十几封邮件，回了几个急件，标示出几个待处理的，其他大部分全是垃圾，CC（抄送）给他的或是无关紧要的，直接就删了。
不时的从门口传来声音，那是员工陆续的到来，路过他办公室的门口时都礼貌的打着招呼：“Morning； D*id”；他就抬头，微笑的回着：”Morning； Kathy”；“Morning； John”。
公司要扩大，D*id的部门要招两个人。翻了翻人事送来的简历，到茶水间倒了杯咖啡，时间就到了。
准时的，HR（人事部）的Mary就领了个小伙子走了进来。给小伙子引见了一下，Mary就走了，顺手关上了门。
“I am Sorry！”
小伙子这第一句话让D*id愣了一下：“没关系，你没迟到，谢谢你对我们公司感兴趣！，先欢迎你！”
“谢谢，I am Sorry！”
“先说中文好了，你有什么感觉不好的？不用老道歉。”
小伙子听到这，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怯怯的说：“我英文名字叫Sorry！”
D*id差一点没忍住，嘴里的咖啡好不容易咽了下去。
后面的半小时就这么过去了，送走了小伙子，离下一个面试还有点时间，D*id赶紧跑到楼梯间，点上了一根三5牌香烟。楼梯间是楼里唯一能抽烟的地方，要不就得到楼下。多年的紧张白领生活让他是放不下烟了，尽管抽烟的地方越来越小。抽着烟，他还在想：谁给他起的这个英文名字，Sorry，哼，要是他做下属，我还不每天给他说Sorry？给他道歉？真是莫名其妙！那时候第一个面试者差不多已经在他的心里被刷掉了。真是，起什么名不好？
不管怎么说，进外企的人都喜欢个英文名，毕竟不像国企里什么局长主任的叫着，外企离讲究个平等，至少名字叫法上能体现，别管级别，直呼英文名就行，而直呼中文名就显得不礼貌。有的人起得名和中文名音似，比如大为和D*id，也有的干脆叫了偶像的名字，还有的是外国同事或老师给起的，但是也偶尔冒出个像Sorry这样的怪名字，叫着别扭，搞不好还影响了前程。
第二个也是个小伙子，面相忠厚，看着踏实。经历不多但贴近应聘的职位。说话的时候，英语一般，但D*id说不出的就感觉那声音有点亲切。一个小时差不多用完了，送走小伙子的时候，D*id突然问了一句：“你老家是哪儿的？”。待到小伙子说出地名，D*id才豁然地意识到那种亲切从哪儿来的，原来是他的老乡！
D*id是个典型的重经验、经历，不重文凭的人，也看重是否和他这个Team（团队）理念一致，太牛的人他是看不上的，他要的是能干活，有服务意识的人，毕竟，他的部门在公司里是服务内部员工的，印象分极其重要。
下午又来个小伙子，旁别跟着一位姑娘。
D*id有点奇怪：“你是HR新来的？”
那姑娘说道：“哦，不是，我是他女朋友。不好意思，他不太会表达，我陪他来了！”
D*id顿时响起了儿子最近的口头语“我倒！”，当然，是心里说的。不失礼貌的把那位女朋友让到前台沙发处休息，用20分钟就结束了面试。
今天最后一位面试者是一位女孩子，D*id心里有说了两个字“终于”。他的队伍到现在为止全是男孩子，早就感觉气氛偏硬，应该平衡一下了。
聊了近一个小时，文凭、外语、经历都还行。
“我们的工作有时候会加班，你会不会有什么顾虑？”女孩子一般是会在乎这些的，尤其是正在谈朋友的，更不用说以后结婚生子、操持家务的。
“应该没有问题，并且我准备以后几年先干干事业，我都有独身的打算了！”
D*id听到这脑袋就有点瞬时的短路，今天是他感觉特殊，还是现在的小年轻太有个性了？很快的捋了捋思路，本来比较清晰的选择变得犹豫了。
“那你为什么离开现在的职位？”
“我和那边的老板相处不太好，不欣赏他的做法，所以想换个环境。”
“能说说具体情况吗？哪方面的做法你不欣赏？”D*id接着问。
“其实也不是我自己认为，我们那个老板是TW人，他们怎么做事您可能知道… …”
D*id 就有点庆幸刚才的犹豫了，否则少问两句就不了解这个情况，麻烦可就大了，因为这边的local（本地）老板也是TW人，而且，D*id选出来的人还要经过这个老板面试呢。这下简单了。
想想找个人也真不容易，职位越高，面试轮次越多：人事见完部门经理见，完了经理的经理见，完了还有与人事讨论最后的package（待遇）。D*id自己最多经历过一次五轮面试，而且最后还没成功。有的外企里也很官僚，见的人多了，万一有点问题，大家一起担。江湖嘛，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或者用上海话讲，浆糊！
还没送走最后一位面试者，就见桌上的电话响了，看号码是老板秘书Kathy。D*id赶紧给女孩打了招呼，接起了电话：“Hi ；Kathy，啊……。好的，我马上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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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跟老板的秘书吵起来了
送走了面试的女孩，D*id就赶紧往楼上去。在电梯里，D*id就在想会是什么事：一般IT服务的事，员工直接打热线电话就可以了，直接找到D*id，一是可能老板的事，二就是别的相对大的事了。楼上是公司新租下的，因为公司的亚洲总部马上要搬过来，刚装修好，D*id也刚刚忙了一个多月的工程，把IT的布线啊、电话啊，方方面面准备好，以为该轻松一段了。楼上将来坐的都是老板们，俗话说，老板的事无小事嘛！Kathy，老板的秘书打电话，基本上就是老板的事了。
“Kathy！”走到Kathy的座位前，刚一开口，才看见Kathy正在打电话，不停地OK着，全是英语，说什么周三前搞定，什么呢？
Kathy放下电话，抬起头来。
“D*id呀，老板来电话说，他周三前来上班。”
“都准备好了啊！”
“你先听我说呀，老板不准备坐在这间屋了，要换到东边第一个屋。。。。。。”
“什么？看玩笑吧！”
“什么玩笑啊，这不刚才打电话呢吗？要你们在他来前准备好！”
周三前搞好？就明天一天？D*id头就大了。他是个有条理的人，性格上的弱点最让他难以忍受的就是这种随意的变来变去。按理说，老板让干啥就干啥呗，可是他有时候就喜欢讲个死道理，这个是兵家大忌呀，尤其跟老板打交道的时候！
“不会吧，那个房间比这个小好几平米呢，网络口什么的都没留，原来准备做库房的。”
“诶呀，这个不管了，我确认过了，他就是这么说的！”
“可是为什么呀？刚刚搞好的，工程的人都已经撤了，你让我明天怎么搞好啊？！要说也早点说呀，昨天还在赶进度呢。”
“你干嘛那么大嗓门啊，都是干活的，又不是我让你的，有本事你给老板打个电话确认？”Kathy的调子也高了。
D*id压了压火气：“有没有说为什么？”
“你真是死脑筋，生的什么气呀。”Kathy压低了声音，接着说：“老板找人看了风水，说他得坐龙头的位置，就是东边那个房间！”
D*id就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无话可说的样子，分明带着鄙视。都囊了一句“shit！”
“D*id，你的态度有问题呀，您们都是这么服务的？”
D*id看了看周围，办公室里基本空着没人，就结了话茬：
“我什么态度？这不是折腾人玩吗？不用上纲上线。服务也不是这个服务法啊，这不是诚心吗？早干嘛去了？非得等啥都弄好了再说意见，老板也太老板了吧！”
“你不用跟我这儿嚷嚷，”Kathy露出不耐烦，“反正我已经给你传达了，随你便，我一会儿给你发个email，会抄送给老板的！”
这招够损的，邮件在公司里有时候就是做证据用的，任务给你了，看着办吧。D*id顿时没了脾气：“得，Sorry！不说了，你也别在意，我就是觉得这事太什么了。”
说完，D*id转身就走。Kathy望着他的背影，翘了翘那涂满口红的嘴。
D*id气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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