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凌云-第2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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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可知我交给你这坛烈酒，是从何处得来？”
许久之后，神宵真人口中才这么道出一句，将眼神从通天大道之上缓缓收拢回来，落在赵澈手中酒坛之上。
赵澈等了良久，本以为神宵真人是要与他说些找寻天外仙宗报仇之事，却未曾料想到神宵真人是与他谈论手中烈酒，可师长有命，又不得不从，赵澈只得瓮声端起酒坛喝了一口，才回答道：“此酒性烈，不似雾影峰美酒香醇，却更多了一丝浓浓的醺人之意，加之酒中有着淡淡的海风馨香，想来是通天岛中修士酿造。”
“不错……”
轻轻一点头，神宵真人伸手朝着远处通天岛上一座山峰指去，口中轻言道：“本尊门下弟子，倒也不凡，此时此刻都未被心中仇恨冲昏了头脑，还认得出此酒的来历。此酒实则是通天门道友林薇儿亲手酿造，只是其中酿制酒水的龙牙米，却是上古修士付八两种植而成，故而这酒才差了三分韵味……”
第四百六十六章：谁能表里如一（2）
闻言，赵澈更是不知神宵真人为何要说这些，也不回答，只顾着低头喝酒。
“今日本真人且要与你说，这世间人与人之间的情谊，分了许多种。类似我结交通天门修士林薇儿，她便赠我美酒，若非是本真人有职责在身，要参悟万古丰碑中上古修士的意志，必定会与她一醉方休……可若是诸如太上魔道圆真大宗与语韵晨光大宗二位僧人，则不能深交。此次争夺上古法宝，圆真大宗身为太上魔道众人，身不由己，故而见了本真人万古丰碑出现，只袖手旁观远远离去；可语韵晨光大宗却不计廉耻，想要夺取那勾陈宝玉，却又与圆真大宗不同……”
一言至此，神宵真人语气顿了一顿，口中道：“本真人话已至此，不知你可否明白，今日我让你来通天岛的目的。”
“莫非……”
眼中一道精光，勃然射出。
赵澈回想起先前从内心深处冲出的那股要去天外仙宗寻仇的冲动，当即浑身一颤，只觉得道道寒气从后背冒出来，颤声道：“前辈！……前辈指的是百战化血天魔？”
“呵呵呵呵……”
神宵真人也提起一坛子烈酒，放到嘴边轻轻啜了一口，也笑了起来，道：“你既然已经猜到，何须问我？”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赵澈连连摇头，连手中一直握着的半截刀锋，也不由自主掉落在地，发出哐当一声响，连面容也涨的有些红晕，盯着神宵真人双眼，道：“前辈一定是在诓骗……不、不、前辈一定是在考验赵澈的，对不对？”
此时此刻，神宵真人却笑而不答。
只伸手指着远处空中，缓缓言道：“万古之前，上古神魔便是凌驾于天地之间的存在，只将众生视作蝼蚁。百战化血天魔虽数百年前被我夺去了一点真灵，屈居于我座下，立下了不少功劳，可此等什么又怎会甘居于别人之下？再者那被压在这东溟大海底部的八百佛祖早已有言在先，说这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百战化血天魔虽是神魔，虽将终生视作蝼蚁，可若从这世间与空间的角度来看，诸如百战化血天魔这等上古大魔，岂非也是众生之一？”
不知如何回答神宵真人，赵澈只得颓然坐在蒲团之上。
当年赵澈虽是拜在了李神宵门下做弟子，可百战化血天魔却看中了赵澈的心性，将一身上古神通与功法传承给赵澈，虽与赵澈没有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实。
自从藏月在万古之前创下了人伦理法，玄黄大世界中中就有一日为师终生为父的说法，而今若是要赵澈在心底将百战化血天魔构想成那老谋深算之辈，倒让赵澈一时间难以接受。赵澈心底越是去念想着百战化血天魔当年传他功法之时的画面，心底就越觉得此事万不可能，以至于在他想了许久都想不清楚之后，将满腔的烦闷，都转嫁与对那天外仙宗的仇恨当中去了……
第四百六十六章：谁能表里如一（3）
本已变得有些清明的双眼，缓缓再度变红。
一身杀机，乍现在赵澈周身。
“孽徒！”
神宵真人忽而低低喝出一声，深处右手食指与中指，指尖迸射出一道三指宽四尺长的璀璨剑锋，指着赵澈眉心，霍然喝道：“还不醒来？”
清澈剑气，灌入赵澈紫府当中。
就像是一泓清冽泉水，从赵澈眉心中荡入他魂魄之内，顿即让赵澈心神陡然清爽，浑身嗖嗖颤抖，心底仇恨之意，才消散了几分。
“师尊！”
壮实身形轰然跪倒在神宵真人面前，这一刻间赵澈才真心将神宵真人当做了李神宵，心底再无半点芥蒂，也再不将神宵真人只当做李神宵的魂魄分身而已，狠狠呼吸几口，赵澈又道：“家仇大恨未报，弟子实在心中难以平息，而今心神波荡不受掌控，弟子请求师尊容许我侍奉在师尊身边千年时间，就留在通天岛中……”
“想清就好，此事随你。”
神宵真人伸手打出一道罡风，将赵澈脚下玉质蒲团引来身边，二人并肩盘膝坐着，眼神跨过数千万里山河，落在玄冥派中，言道：“百战化血天魔虽不一心待我，可而今天下大变，玄冥派中实力比不上四大门派，终究需要他来守着玄冥峰……”
若赵澈是愚笨之人，又怎能在李神宵与玄冥上人等人不问世事，加之君未明又一直留在南明朱雀涅槃之地的情况下，将整个玄冥派打理得井井有条？
可家仇血恨，终究是日日夜夜冲击在赵澈心头，故而才在今日被迷失了心窍，不想着自身实力如何，只顾着要去天外仙宗报仇。
若是神宵真人亲自出手，覆灭区区一个天外仙宗只在翻手之间，可当日在玄冥峰上出现的那只朱雀爪子，神宵真人也看的清清楚楚，知晓那救赵无涯之人，就是朱雀大尊。
赵澈若要报仇，也还需凭着自身实力。
早在李神宵当年前往天外仙宗夺取五精大扇的时候，当日就有将天外仙宗一举覆灭的机会，可李神宵认为若要报了此仇，须得让横行亲自出手才对。而今横行去了龙门当中，成了祖龙坐下上古真龙，报仇之人，只剩下赵澈一个。
“此仇不是不报，只因时刻未到！”
心底这般念想一声，赵澈眼神虽依旧看向西面天外仙宗方向，可眼中红光，却是渐渐消散了，而神宵真人心神深处，更打出一道意志，落在赵澈心头。
这意志显化成一段佛门功法大乘佛法，继而意志当中又有神宵真人声音传出：“这大乘佛法是当年我在寒山寺中所得，而今你得了这段佛法，可将心底杀机稍稍压制一番，日后若是见了那大德威严和尚，还需代你师父向那僧人问好。我玄冥一脉能得此佛门上乘的佛法，皆因与大德威严和尚有缘。在而今太上道中，圆真大宗算得是半个表里如一的高僧，可却终究身不由己。唯有这大德威严和尚，才算得上是一个高僧。”
第四百六十六章：谁能表里如一（4）
一言道出，神宵真人又在心底想起了当年寒山寺中，李神宵因为躲避青龙大舞，被迫躲在了寒山寺中，削了一头的长发，假装成三戒和尚模样，继而遇到了大德威严和尚。这僧人在镇压人魔魅姬之时，那等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神情与手段，似是一波波潮汐，冲荡在神宵真人心头，让他由不得微微闭眼，口中长长一叹：“普天之下，谁能表里如一？”
第四百六十七章：祭品（1）
当年追击李神宵至寒山寺的青龙大舞，已是魂魄被时轮古魔冲刷一番，失掉了自身记忆，兵解之后被打入一个婴孩身躯中，自此再回到玄冥派中重新修炼。时至今日，青龙大舞依旧没有恢复当年记忆，只作为一个寻常玄冥派弟子，在玄冥派中修行。
不仅失掉了先前的一身修为与记忆，就连名字也已然更改。
而当年被青龙大舞追击上万里的李神宵，此刻却孤身站在虚空当中，眼前一座巨大无比的殿宇楼台，矗立在他视线之内。
即便是火云殿大门之前两个灯笼，已是让寻常修士无法可想。
可是青狐妖气息，就是在这座火云殿大门之处消失不见。李神宵站在大门之外，先是掐指一算想要预测一番吉凶，却法相卦象一片迷蒙，居然看不清吉凶，而火云殿大门里头似是与李神宵有莫大的机缘，让他几乎压制不住要往火云殿中一探的念想。
“青狐妖去得，为何我去不得？”
踟蹰了半响之后，李神宵满头披散的长发在虚空中狠狠一阵飞舞，继而再度念想道：“若非是而今修为越高，我心里就越是畏首畏尾的么？当年在沧浪城，就敢凭着一把菜刀，将有武功在身的两位半仙杀了。今日我有着长生第二重境界的威能，与天地同寿，与日月齐晖，怎地惧了这座火云殿？任凭他是上古大神，亦或是上古大魔，我也要往火云殿中探查一番，试试深浅如何！”
站在星空当中，远远瞅着火云殿，只觉得这座大殿近在眼前。
可当李神宵往那火云殿飞行之时，却是足足飞了三五个时辰的时间，才能感触到大门中两座恒星灯笼之上，散出的淡淡旭日光辉。
只站在远处，才能看清火云殿的大门，以及大门之上那块牌匾中的字迹。唯有到了此刻站在大门之下，才能真正感受到这座火云殿的宏伟与壮丽。
火云殿大门一直开着，门中深幽黑暗，深不见底。
此刻站在大门当中，只觉得脚下门框了宽广无边。至于这座火云殿大门的长宽，李神宵已是无法用寻常长度单位来衡量，只将大门长宽与挂在门外那两个被当做灯笼的恒星相比较，便知晓这大门约莫有十来个恒星灯笼宽，约莫有二三十个恒星灯笼的高度……
单纯一座大门，已是如此恢弘。
那么住在这座火云殿的高手，修为理当如何？
李神宵在大门门框之上占了许久，即便是竭尽全力施展出法天象地神通，将身形变作万丈高大，也在大门中渺小无比。
此刻只将天地阴阳大悲炉端在掌中，施展出一道意志，朝着被困在天地阴阳大悲炉中的荧惑问道：“你等上古大神活了无数年，想必是见多识广，而今我且问你，你可知道这座火云殿的来历么？”
第四百六十七章：祭品（2）
当初在帝踏峰上荧惑见到姬无常大战青狐妖，见识到了姬无常身上时轮古魔与转轮古魔两种上古大魔气息，在拒绝李神宵几次问话之后，竟是在天地阴阳大悲炉闭上眼睛睡大觉，直到此刻李神宵叫他，这上古大神才醒了过来。
可是，只听到“火云殿”三个字，荧惑双眼一睁一闭，刚刚醒来就似是要晕过去，可李神宵哪里由得了他，只伸手用妖雨打出一道剑气，刺在荧惑身上。这一剑虽是不能让荧惑受到多大损伤，可却依旧将这上古大神疼得惊醒了过来。
“火云殿？！！！”
荧惑惊呼一声，他被天地阴阳大悲炉困住，意志不能延伸出这座上古法宝之外，却能用目光透过天地阴阳大悲炉镂空的花纹，看到周遭一片迷蒙景象，在视线中感受到这火云殿大门中崔巍浩瀚气息……
片刻之后，荧惑就在天地阴阳大悲炉气得直跺脚，口中高叫道：“蝼蚁！蝼蚁……说你是蝼蚁你就是蝼蚁，即使能将本神关住，你依旧是一只蝼蚁！这火云殿岂是你我能来的地方，即便是在万古之前威震天下的三千神魔，也不敢轻易闯入火云殿中，你不过是长生第二重境界的道行，只想凭着区区几件法宝，就妄闯火云殿……”
闻言，李神宵也是惊愕不已。
这荧惑是否是正儿八经的上古大神虽不能验证，可此人终究有着不死肉身，就连使用妖雨都杀不了他，由此可见荧惑的实力之强。可此人在听到火云殿三个字的时候，居然说出这些话语来，足见这火云殿在上古之时的威名。
“还不快跑？”
荧惑见李神宵竟是站在火云殿大门纹丝不动，当即用意志高声呼号，语气狂暴震怒，道：“你想死本神还不想死！只要今日你带着我逃出火云殿，日后你若是再有问题要问本神，本神定然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一座火云殿，竟让荧惑如此恐惧。
此刻即便是李神宵对这火云殿再有好奇型，也经不住荧惑这番惊恐的神态语气，再也不问其他，只转身驾驭着神兵妖雨，飞驰而去。
可就在即刻，火云殿中传来一道话语：“大殿门口之人，就是本妖献给火云殿的祭品，还请各位笑纳……”
这声音李神宵认得，正是从帝踏峰上逃跑的上古大妖青狐妖。
轰隆隆……
意志当中传来一声巨响，李神宵不用回头，已是在意志里头看到，身后火云殿大门霍然间变得奇黑无比，没有一丝光辉散发出来。
堂堂一座大门，变成了一个巨型黑洞。
而先前挂在火云殿大门之外的两座恒星，本是作为灯笼存在的装饰品，此刻只在大门变幻成巨型黑洞的一瞬间，当即灰飞烟灭。
恒星火焰在意志观测中噗嗤一声响，熄灭在大门当中。
第四百六十七章：祭品（3）
“快跑！快跑！”
荧惑身处于天地阴阳大悲炉中，周遭冒出冲天大火，显得他此刻心底焦急无比，口中只高呼道：“跑不了你我就完了！”
这一刻间，荧惑身上再无半点上古大神的气势，就像是一个泼皮无赖，只叫嚣着让李神宵速速离开，仿似是当初在星空之中倒提九星恒星四方之人并非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唯有在真正生死一线之时，荧惑才会如此失态。
身后黑洞当中，忽而再度显现出一座大门来。
门上有重重叠叠符文被当做是花纹装饰着，竟是有无穷红色火光，从大门中冲击出来。门中的火焰赤红无比，连黑洞引力都不能将这等火焰吞噬在虚空当中，等飞出了黑洞阴影区之后，这等火焰在空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个手持长枪大戟的壮硕威武大汉。
“你有大宇星辰图，此图能在虚空当中跨越。你速速施展出大宇星辰图，借着这件法宝离开火云殿周遭亿万里范围……”
狠狠在意志中叫嚣了一阵，荧惑才回过神来，又在天地阴阳大悲炉镂空花纹缝隙中见得李神宵头顶那座银色图文，眼中才闪现出一份生机来。
“逃不出此地了！”
李神宵意志中朝着荧惑低呼一声，言道：“这周遭空间与世间，不知为何，竟是全都被禁锢住。我虽有大宇星辰图，可此刻也施展不出这件法宝的玄妙来！”
这等情况，李神宵多年以前就曾经遇到过。
当初与沧浪仙尊在空间通道中大战，闯入了时空乱流当中，那时候也是不能借着大宇星辰图穿梭空间，直到其后流落到一处凝固的时空中，才能借机脱身。
“哈哈哈哈哈……”
似是觉得离死不远，荧惑忽地大笑起来，位于天地阴阳大悲炉中的身躯颤抖摆动，口中高声呼喊，道：“蝼蚁果然是蝼蚁，拿着这件大宇星辰图都不会使用，若是你将本神放出来，本神拿着这件宝物，定能带你离开此地！”
闻言，李神宵冷喝道：“身为上古大神，你竟也这般怕死。你上古神魔不是只要还有一点真灵，就能再度重现天下么？”
“谁说上古大神都有着一点真灵在身？谁说我是那等天生地养的上古大神？谁说我能在死后再度重现天下？”
身后无数道火焰形成的人影，离李神宵越来越近，而荧惑口中的语气也是越来越疯狂，只顾着高声叫喊道：“你这蝼蚁又怎会知道，我荧惑并非是有天地生养，也不受三千大道垂青，我只是因为两位上古神魔结为夫妻之后，暗结胎珠生养下来的生灵。虽是继承了父母几分神魔威能，可肉身虽不死，却远远及不上神魔不朽……”
“死则死矣，你怕什么？”
第四百六十七章：祭品（4）
怒斥了荧惑一声，李神宵肉身即刻间在神兵妖雨之上瓦解，妖雨载着天地阴阳大悲炉等法宝，裹着李神宵魂魄，溶于意志中朝着远处星空飞驰而去，“你既然不是上古神魔，就与我等芸芸众生也相差不了多少，此生固有一死，死有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