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局-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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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来得倒真是时候……”
　　孟一翮挂断电话后，有些自言自语地说道。想了片刻，他觉得还是要给她打个电话解释一下，不能冷了美人的心啊。
　　“雅蔷啊，我现在过不去了。临时有点事，等事一忙完我就过去。你要是觉得饿就打电话要几个菜吃。千万不要等我啊，我这边还没个准点。”
　　孟一翮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那紧皱着如松树皮样的老脸散开出了大大的笑容，比秋天盛开的*还能卖弄*。此时受用的样子早让他忘记了“岁月不饶人”的古训，回到了放纵的青春年代。
　　“好了，好了，小点心，这边一忙完，我就过去，不用你催，行了吧。以后雅菲忙好自己的工作就行，别再做‘卧底’，赶上哪天我心情不好，非炒她的鱿鱼……”
　　不知不觉间，时间飞快地过去了大半个小时，孟一翮和他的心肝宝贝雅蔷还在煲着情意绵绵的电话粥。听到楼道里响起的脚步声，他才意犹未尽地挂了电话。
　　在这一点上，蓝向北和孟一翮不是一个重量等级的，用吴峰柏的话来讲：“蓝向北他一个从农村出来的土鳖能有什么生活品位。”
　　吴峰柏的敲门声有美容效果，但只是那种相反效果。孟一翮刚才盛放的笑容被他一下接一下地敲落了。
　　孟一翮说了一声“请进”后，顺手删掉了他刚收到的一条短信。这是他与那人的君子协定，也是他的习惯，不能留下他们之间相互联络的任何信息。

出局第五章　地王（4）
孟一翮心里清楚得很，就是不清除又能拿他怎么样，他只不过是南汇地产实现企业发展战略目标的一枚棋子而已。吴峰柏右脚趿拉着皮鞋而来的声音充斥在他办公室的角角落落。见自己等的人终于来到，他不得不起身迎向前去欲与他握手。
　　“孟总啊，不好意思，这么晚还要你等着。”
　　吴峰柏边皮笑肉不笑地说着话，右手也向着孟一翮的手伸过来的方向迎了上去。
　　“吴会长，你净开我的玩笑。你能移尊驾到我办公室来，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他们俩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客套话，丝毫不觉得别扭和生硬。好在这种腻歪的寒暄没占多少时间，他们言归正传，把话语转向了吴峰柏过来面谈的正题。
　　孟一翮听得一时兴起，他顾不得身份竟从吴峰柏手里夺过水杯给他添了一次水。
　　“老孟，这也是我刚打听到的。你也琢磨一下事情的真实性和可靠性，是不是靠谱。不过，我这朋友给我透露的消息，十有*都是市政府基本定下来的。以我的经验，蓝向北肯定早就从王广姬那里得到这个消息了。”
　　“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事。我还在纳闷他蓝向北这几天怎么会那么老实，原来是悄无声息地准备着一个大手笔啊。”
　　“他蓝向北还会有大手笔？老孟啊，你真是抬举他。你当年做地产的时候，他蓝向北估计正在他们那个破县城的高中里异想天开呢。”
　　“老吴，话不能这么讲。蓝向北也不是一个轻易对付的对手。‘后浪推前浪一浪高一浪’，他蓝向北这些年把北盟地产做得有声有色，也还是有两把刷子的，咱们可不能轻敌。”
　　“老孟，你有点灭自己威风，长他人志气。我还不知道他蓝向北几斤几两？要不是王广姬帮他，北盟地产能在宜南市这么张狂？”
　　“你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北盟地产这些年在拿地上总是比我们先走一步，说起来真的很惭愧，想我孟一翮在地产圈里混了大半辈子，到最后竟屡屡败给一个晚生后辈。唉，不说了，这事想起来就觉得窝囊，堵心。”
　　“老吴，时间也不早了，咱们一块去吃川菜怎么样？”
　　“呵呵，也好，好长时间没吃过川菜了，借辣劲出出汗，顺便清清身体里的毒，省得再去桑拿了。孟总，你不知道啊，这个桑拿我洗一次活受罪一次。”
　　孟一翮听到吴峰柏的这句话，心里已意会他在惦记什么。
　　“看来今晚不能再去雅蔷那里了。”孟一翮心随念动，编写好一条短信发了出去。
　　“老吴，哪天找个时间，咱们约一下工商局的张局长和城建局的李局长，一块去五合山水库钓鱼吧。”
　　“你别说，你这个提议真不错，这个季节正是时候。我看就这两天吧，我来约他们，你操心别的事就行了。”
　　“要是约上隋书记就更好了。”
　　孟一翮眨巴了一下深邃不可测的浑浊老眼，看似随意实则是有心说话给吴峰柏听。
　　吴峰柏不管怎么说也是宜南房地产开发协会的会长，也是从官场上摔打过来的人，孟一翮话里所暗藏的玄机他又怎么会不明白。
　　“呵呵。老孟，你的胃口越来越大，想从头拔起啊。你可要容老弟提醒一句‘拔苗助长未必是好事’。”
　　“哪里啊，老吴。你多想了，隋书记初来乍到，我们南汇地产作为宜南的国有地产开发企业，怎么也要尽尽地主之谊。这个事你老吴不帮忙成全就是你的失职。谁让你是咱宜南房地产开发协会的会长呢。”

出局第五章　地王（5）
他们说着这些不咸不淡的话，吴峰柏把一次性水杯里的茶水喝了个底朝天。孟一翮心领神会吴峰柏的言外之意，他是以这种方式提示他该进行别的项目了。
　　“老吴，我再给你添点水。”
　　孟一翮边说着边欲起身去端放在吴峰柏身前的茶水杯。吴峰柏不是傻瓜，这是孟一翮晓得他的意思的前奏，他赶紧抢先一步把水杯挪到一边。
　　“孟总，你今晚请客没诚意啊，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冷落了俏佳人心里不舒坦？呵呵，开个玩笑，你给我的肚子留点空间吧。”
　　等到孟一翮和吴峰柏酒足饭饱，时间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吴峰柏被孟一翮的司机搀扶着走出水滴人家川菜馆时，他已全然丧失了宜南房地产开发协会会长平时惯有的派头。
　　“小唐，北郊的天堂人间。”
　　“孟总，孟、孟总，咱们还是别再折腾了。那份活罪简直不是人能受的，比用刀子剐了我还难受。”
　　“你以为我想啊，我老人家怎么也比你年长两轮，要不是看你权力的分上，我懒得看你一眼。”
　　孟一翮隐藏在眼睛背后的那丝不屑的神情，以一种顽强的态度暴露着它主人的内心世界。不管吴峰柏嘴上怎么说，孟一翮十分清楚，兴要到十分才能算圆满。他吴峰柏刚被撩起兴致，需要有个地方把兴致点燃到极致。
　　这个地方就是他满嘴里拒绝的洗浴中心。这里有他喜好的东西，虽然孟一翮有了雅蔷后越来越腻烦来这里寻野味，但工作上的需要让他不得不经常来这里打发一点醉生梦死的光阴。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不一会就到了孟一翮刚才说的“天堂人间”。随来的南汇地产司机小唐安排好他们两人洗桑拿的房间后，一句话没说就退了出去。
　　孟一翮定下的潜规则到目前只有这个小唐守得严实。之前，有那么几个司机不守规矩，嘴上把门不严令孟一翮颜面扫地，皆被炒了鱿鱼。
　　“老吴，你和蓝向北不似有什么深仇大恨啊，以前你们还是好兄弟好搭档？”
　　“孟总，你别在我面前提他，再提他我就跟你急。他蓝向北算是什么东西，还兄弟，你见过兄弟争朋友的老婆的吗？”
　　“蓝向北现在也没捞着好。前段时间他和他妻子离婚了。按理说，你的消息比我灵通才对。”
　　“老孟，你不提这事，我还真不生气。什么女人到他蓝向北手里都糟蹋了，尤其公踏莎嫁给他蓝向北算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不过，现在好了，她终于脱离苦海。她也是活该，谁让她当初被蓝向北的花言巧语蛊惑。”
　　两个姿色不错的女侍应生走进来，人还没到眼前，吴峰柏就已经垂涎三尺。她们未脱尽清纯的俏模样看得吴峰柏心痒难耐，尤其那个颇有些姿色的。
　　孟一翮和吴峰柏对看了一眼后，客套地谦让起来，全然没把在场的两个女人当回事，一如在自由市场挑东西一样你推我让着。
　　北盟地产的一行人可没有消停。
　　华灯初上时分，蓝向北坐在公司的小会议室里等着从滨河市赶回来的柳副总。柳副总人刚到会议室，刘盟就宣布会议开始，这是一个只有公司高层参加的机密会议。整个会议没有任何的做作和铺垫，简单的开场白后，蓝向北话头一转，直奔了此次会议的主题。
　　与会的众人在蓝向北的讲述中知道了宜南市政府欲对市府前街东边那块地皮进行拍卖的事。北盟地产与会的高层们乍听到这些，迅即集体失声沉默了。没有任何声响的空间里，只有弥散的烟雾不为所动地一点一点弥散着，试图塞满整个空间。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局第五章　地王（6）
“这幅地块这个事，咱们公司需要从两个方面进行备战，一是资金，二是项目规划。资金是一切工作的前提，那3000万的保证金是小事，我担心的是后续开发的资金能不能跟上。以咱们公司当前的财务现状……大家都有目共睹，我在滨河市那边都快顶不住了。”
　　柳副总一口气说完这些话，即刻哑巴一样不再言语。蓝向北坐在座位上一语不发。与会的人们心里有些发毛，他们不知道他们的老板又在琢磨什么，会不会借此发飙？这回可有大家受得了。他们埋怨的眼神一下子会聚到柳副总身上，他却没事人一样来回敲动着桌子。
　　柳副总一吐为快的样子加重了蓝向北对他的怀疑。蓝向北宁愿相信此前的宜西之行是个巧合，也不愿意怀疑在座的每一个和他出生入死的兄弟。但逃避只能意味着蓝向北心底的懦弱和无奈，并以此缓解失去平衡的心态。
　　“我在滨河市那边待过一段时间，对那边的情况多少了解一些。咱们能和东城地产达成战略合作已实属不易。我想现在无论遇到什么困难，咱们都要坚持住，不能再让煮熟的鸭子飞掉。如果这么轻易退缩，先别说公司和蓝总不允许，就是我们自个心里也过意不去……”
　　“我说刘盟，你诚心和我唱对台戏啊？我也是向蓝总和在座的诸位汇报一下那边的实际情况。今年秋季住交会以来，咱们和南汇地产交手的机会太多了，只要咱们看上的地，他南汇地产就没有不知道的。咱们在座的都是圈里的老手了，什么事不清楚？”
　　柳副总没等刘盟话音落下，他就针锋相对地炮轰开了。柳副总知道现在刘盟对他心存芥蒂，但这能怨得了他吗，一切只能怪刘盟自己在滨河市的项目上捅了娄子。
　　“明摆着什么，所有的地皮都是公开竞标，难道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不成？”
　　他们针尖对针尖麦芒对麦芒地吵嚷起来，蓝向北没有理他们这个茬，任由他们无所顾忌地畅所欲言。蓝向北大半天不言不语的样子终究还是让北盟地产其他高层诚惶诚恐起来，他们提心吊胆地等待着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整体上看来，还是程副总素质过硬一些，他稳重而不急躁，这让蓝向北看在眼里也打心眼里佩服。
　　“我说你们俩别在这里斗嘴了行不行？今天咱们是过来商量拿地的事的，不是让你们吵架的。依我看，公司要是参与这块地的竞标，一些具体的数据和资料，应升级到绝密程度，只限于小范围知道，以免走漏风声。”
　　程副总到底是团级干部出身，保密意识就是比其他人强。他的话都恰到好处地说到了蓝向北的心坎儿上。
　　蓝向北没有说话，他在烟灰缸里揉搓灭了抽掉一半的香烟。所有在场的人噤若寒蝉地等待着他的表态。似乎只有这样，他们才感到踏实。
　　蓝向北一连贯的动作没有逃出刘盟的眼睛，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揣度着蓝向北此时此刻的心思。
　　“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会怀疑我是内奸吧。”
　　想到这里，刘盟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他不敢想象被蓝向北锁定目标后的生活是什么样子。
　　北盟地产与会的各位高层各怀心思地想着诸多问题的时间，蓝向北也酝酿好了他的开场白。
　　“老程刚才说得对，现在不是你争我吵的时候。公司这次必须参与那幅地块的竞标。也怪我疏忽，没有把获知的一些信息向大家作全面的通报。”
　　与会的人们听到这里，终于松了口气，恢复了以往开会时的惬意姿态。蓝向北刚才平和的说话语气解除了众人心中的惶恐。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出局第五章　地王（7）
北盟地产最近一段时间事事出师不利已给每个人心里留下阴影，也削弱了大家的斗志和士气。若这个时候再紧绷着他们的神经，蓝向北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所以他换了一种方式。
　　“我从内部获得的消息，加纳房地产投资基金的专家评估团近期来宜南。这次市政府出让市府前街那块地皮绝非偶然。这是市政府做的一个局，捆绑式拍卖这一块地皮的使用权。直白点说，谁拿到这一块地谁就有可能获取加纳基金的投资。”
　　蓝向北耐下心情向与会的众人分析着他的理解和感触。话说到这个份儿，北盟地产与会的高层们多少晓得了这次竞标的利害关系。他们接受了经验教训，不再像以前那样鲁莽，随意插口妄下评论，除摆摆样子记录些什么外，就只剩下伸着耳朵听下去的神态。
　　“老程，老程。”蓝向北连叫两声，北盟地产的程副总才在大家的注视里回过神来。
　　“哎，蓝总，有事您吩咐。”
　　“宜南银行那边有进展吗？最近公司资金周转不灵，再加上竞标需要大量的资金，你再抓点紧，看看还有多少希望。但依我的感觉，这笔贷款咱们指望不上了。南汇地产不会这么容易让咱们和他们去竞争的。”
　　此话一出与会的众人就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他们对南汇地产的仇恨比任何时候都旺盛。蓝向北对他们现在的表现很满意，但怀着对对手的仇恨太多也未必是好事。想到这里，蓝向北话头一转，试图转移与会众人的注意力。
　　“我想这样，咱们分一下工，明天就都按照分工忙活起来，争取在这次竞标中打个漂亮的翻身仗。现在这个项目的考察和风险评估……”
　　蓝向北安排程副总对大家今后的重点做了明确的分工，这在以前应该是柳副总的事。柳副总身处此时此景，心里酸溜溜的。他感觉蓝向北对他有成见，不再像以前那样重视他了。
　　这块心病算是落在他的心里了。蓝向北一时大意也没有察觉，他们俩的误会种子算是种下了。
　　“今天晚上咱们难得一聚，人也这么齐。我提前给大家摆庆功宴，预祝咱们这次旗开得胜。”
　　蓝向北的话刚说出口，正欲离开会议室的人们只好坐在当场一声不吭地等待着，他们希望两个副总尤其程副总能说几句话好让他们快点解脱。事情还没有开始张罗就要摆庆功宴，这在北盟地产可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呵呵，蓝总，我代表大家先谢谢公司的好意。今天时间也不早了，要不等咱们初战告捷的时候再摆庆功宴，如何？”
　　程副总既然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蓝向北总要给他个面子。他什么话也没说，点点头算是默认了程副总的提议。等到大家陆陆续续准备起身离开时，蓝向北喊住了程副总，对他说了句推心置腹的话。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　老程，我们必须找到另一条可靠的融资渠道，改变目前过度依赖银行贷款的窘境。这是咱们能否拿下市府前街甚至是公司今后能不能迅猛发展的关键。”
　　几天之后，各项工作都按部就班地开展起来，但就是资金问题成为北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