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痣 作者:韩佳(晋江2012.05.22完结)-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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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是这个意思！”柳阿囡垂了眸子，道：“你家本就是长安城的大户，程伯伯竟然和倪老爷称兄道弟，便是地位相当，而你，明明是少主，却要找给我这样的山野村妇，你……你……”阿囡扁扁嘴：“你该不会是觉得好玩……”
　　程霸的眸子冷了，阿囡忙低下头，她其实知道他不是仗着自己有钱使坏诱骗小户人家的女子的，只是她看着他地位之高，多少有些不自在。因为和他在一起，她也一起便的有头有脸了，可是她却担心有一天，没了他的庇佑，她会又回到那个没人可怜的小角色。
　　她不怕受苦，只怕他，见异思迁……可是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不着边际的臆测。
　　程霸似乎读懂了阿囡的心思，紧握着阿囡的手说道“你不要担心那些了好吗，娘子？见高踩低，趋炎附势本来就是人的本性，娘子莫要计较那些。我倒是担心娘子素日太过善良，将来会被人欺负呢。所以，如今你既然做了我的娘子，我便不许别人对你有一分一毫的怠慢……”
　　“我知道！”阿囡勉强笑道：“只是一时之间难以适应，想着过阵子，会好一些。”
　　“如此！”程霸握着阿囡的手，说道：“娘子要早一些适应才好啊！”
　　阿囡知程霸是极为担忧自己，便点点头道好。既然话都说道这份上，不如，就试一下吧，第一次，让自己的心，心无旁碍。
　　“娘子果然会为了夫君，学会应对这一切么？”程霸笑着，手紧紧的握住阿囡的手。
　　“当然了！”阿囡点头。
　　“那……”程霸贼笑着：“娘子，叫为夫一声相公可好啊……”
　　“登徒子！”阿囡狠狠的掐了一把程霸的胳膊，方才转了笑颜。
　　程霸也终于放下心来，道：“那我们一起去城里走走吧，等会儿晚些了，我再回到这里看烟火，好不好？”
　　“好！”
　　经过程霸的开导，阿囡果然心情好了不少。二人又牵手乘船到了岸上，重新游玩。
　　说这是长安城一年一度的乞巧节，长安习俗是在乞巧节这日，全城适婚男女皆可带着面具上街，若是遇到心仪之人，便可赠与面具，相见真实面貌，缔结一段爱的奇缘。
　　倘若有人冒充未婚男女，在乞巧节诱骗对方，一经查证是立斩无赦的，所以长安城父老倒是也放心子女当日外出，渐渐的，成为了当地有名的习俗。这些年，甚至有外地人也慕名而至。
　　话说这厢里，程霸牵着阿囡，路过一个卖面具的，硬是扭着阿囡选了两个面具，阿囡一时玩心忽起，想到大伯脸上一道刀疤，便选了一个一脸狠历，吹胡子瞪眼睛的“恶棍”硬要程霸戴上，还一个劲儿的说这个最配你。
　　程霸委屈不已，死活不肯。
　　“你不戴，就是心里没我！”阿囡撅着嘴，继续在寻找适合自己的面具。
　　程霸脸皱在了一起。
　　那摆摊的看两个人竟是早有情缘，便连忙说道：“我看二位倒是有趣的紧呢，不如姑娘就选这个‘小娘子’的面具吧。”说着，递过来一个看似一脸委屈却眉清目秀的小娘子的面具给阿囡。
　　程霸两忙点头赞道：“这个好！这个好……”
　　阿囡看了看程霸，心道这一对儿分明就是霸王娶妻，便笑眯眯的问道：“很好吗？”
　　程霸忙点头。
　　阿囡见此眉一弯，笑道：“好，那给你戴咯！”
　　“啊？”程霸忙摇头道：“我脸上这个就挺好的，挺好的，还是娘子戴比较好。呵呵呵……”说着便将那个小娘子的面具套在阿囡脸上，阿囡转过脸，对着程霸眨了眨眼睛，算是默许了。
　　“哎呀！两位真是天作之合啊，合适合适……合适的没话说……”那摆摊的老板见二人衣着剪裁合体，面料上乘，对话之间又颇有欢喜冤家的意思，便连忙恭维道。
　　“算你识相。”程霸眼睛里充满了笑意，赏了摆摊的一块儿碎银子，那摆摊儿的欢天喜地的收了。边收还边说道：“您在挑两个，再多挑两个。”
　　阿囡扁扁嘴瞪了一眼程霸：“你倒是大方。”后见这摆摊的又让她挑，便细细的锁了眉目说道：“好吧，那就挑几个好了。大伯一个，程伯伯一个，程管家一个，牛伯一个，芸香一个，大石头一个，大柱子一个……”
　　那摆摊的脸色随着阿囡细细数来的声音，渐渐的垮了，不甘心的问道：“姑娘，您的伯伯们大概用不到吧？”照您这么个挑法儿，我可赔死了。
　　“哦！”阿囡抬脸灿然一笑：“可他们都是光棍呢……好了，就这些吧。”说完将那几个面具递给程霸，竟是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摆摊的那个悔啊，肠子都青了，一边愁眉苦脸的看着那碎银子，一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喃喃道：“叫你嘴多，叫你嘴多……”
　　阿囡捂着嘴巴边走边笑。程霸跟在后面无奈的摇头，回头又递给那摆摊的半粒碎银子。那摆摊立马对程霸感恩戴德。
　　两个人又逛了会儿，不知不觉间天也黑了，各色灯笼挂了出来，竟是一番美不胜收的灯火夜景。两个人带着面具，手牵手逛到了庙会门口，只见门口熙熙攘攘的人一波接一波，出来又进去，都是去娘娘庙拜乞巧娘娘的。
　　程霸见阿囡跃跃欲试的神情，便说道：“人多，等回去，我给你专门设一个供台好不好？”
　　阿囡嫣然一笑：“那怎么行！拜乞巧娘娘要用心，既然都来了，哪有不拜的道理，回去再设供台，岂不是浪费？！”说着便伸手拉起程霸的手，进了庙里。
　　程霸原本是想阻止阿囡的，见她开心，且主动牵他的手，那种温软的感觉让他沉溺，便也就没多想，顺着阿囡的心意，笑呵呵的由着阿囡牵引着，进了神庙，却没有想到，就在两个人踏进庙门的那一瞬间，迎面撞过来一个罗刹面具的男子，将二人分了开来。
　　程霸忙回首，再去找阿囡时候，却哪里还有阿囡的身影。
　　他一把掀掉头上的面具，心中一阵火烧火燎的担忧，再不顾其他，推开挡在他身边的人，唤着阿囡的名字。
　　
　　
　　
　　第23章　婆妈的男人
　　“阿囡！”这里，阿囡却被那罗刹男子捂住了嘴巴，不由分说拉到了墙角没人处。
　　阿囡一阵胡乱挣扎，一不小心打掉了罗刹男子脸上的面具，却惊骇的看见，劫持她的人，竟然是大公子倪英达。
　　“大——大公子！”阿囡忘记了呼喊，惊讶的问道：“怎么是您？”
　　“为什么不能是我？”倪英达发狠的按住阿囡的肩膀，扯掉阿囡脸上的面具扔在地上，颤抖着声音质问阿囡道：“你为什么答应我爹的提议？为什么成了我妹妹？你为什么不等等我休了那河东狮娶你为妻？为什么？为什么你说啊？”
　　阿囡半张着最说不出话，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复大公子，她甚至见都不想见到他，更何况想着如何回复他的话！
　　自始至终，阿囡没有喜欢过倪大公子，若说阿囡与倪府有什么瓜葛，那就只有倪老爷三年前的仗义相救和当倪府洗衣丫鬟的主仆情谊。
　　从前倪大公子一厢情愿的待她好，已经无数次热闹了大少奶奶，倪府上下早就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府外，都有人叫阿囡狐狸精。
　　可是天知道，阿囡对倪大公子，根本没有那种心思。前两年是压根不懂，后一年懂了，却知道高攀不起，最后时光，她就遇到了尤媒婆介绍过来，据说是门当户对的程霸。
　　柳阿囡毫无选择，或者说，是毫无意外的，就选择了程霸。
　　可是倪大公子不同，他打从见到阿囡的第一眼开始，就觉得阿囡特别，相交之后更觉得阿囡是举世无双的好女子，乃至后面娶了王家嫡长孙女王如燕之后，一直对这门婚事耿耿于怀，对王如燕自然也有些看法。
　　王如燕又是何其无辜，得不到丈夫的爱也就罢了，可她最气不过的，是她丈夫心爱的人，竟是个洗衣丫鬟。还是个不吉利的洗衣丫鬟。
　　这对于大家族的嫡长孙女，无疑是个耻辱。因而王如燕找柳阿囡撒气是常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儿。可这一来一回的闹，时间久了，自然是夫妻感情越来越淡，越来越难缓和，乃至到最后，发生了冤狱一事和休妻风波。
　　倪大公子因为心里念着阿囡，无论如何要休妻，恰巧今日乞巧节，听说阿囡要来家里，便早早写好了休书，只等阿囡点头，却不想，阿囡这一点头，却成了他妹妹。
　　他心中有苦难言，出了门又遇到方大娘，心里更是苦闷，因而想都没想，回到景雅苑给正在绣花的王如燕撂下休书一封，转头便出了门。
　　这不，他出了门来寻阿囡，正是寻不着的时候，却见程霸拉着阿囡，进了娘娘庙，便随手抓了一个罗刹的面具戴在头上，趁着人多拉了阿囡去了墙边。
　　“大公子！您快松手！”阿囡皱着眉头，挣扎着，毕竟，他们成为兄妹已成事实。
　　“为什么你就不肯多看我一眼，多等我一刻，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成了我妹妹？为什么？”倪英达自然没有松开阿囡的胳膊，只是一直逼问着阿囡，来回反复，皆是几个“为什么”。
　　“因为她不爱你！”后面，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异常坚定、浑厚。
　　“相公！”阿囡一惊！叫道：“你终于来啦！”却又想到她此时正被倪大公子箍在怀中，希望这副情形不要让他误会才是。
　　可是此番情形，要想不让程霸生气却也难。
　　只见程霸明明头顶冒着黑气，薄唇却淡淡勾起，对柳阿囡笑道：“过来吧！”说着，手伸向阿囡。阿囡一阵欢喜，挣脱了震惊中的倪大公子，快步走向程霸。
　　她怕多呆在倪大公子身边一刻，自己便会窒息。
　　阿囡亲“啊——”了一声，回头，惊见回过神来的倪大公子拉住了阿囡的左手，而与此同时，程霸拉住了阿囡的右手。
　　阿囡夹在中间，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可没有这么说！”倪大公子的神情似乎有些癫狂，似乎要不顾一切的将阿囡拉回怀中。
　　“你难道还不明白吗？”程霸皱眉：“你未娶她未嫁的时候，你没有说要娶她；她在倪府的三年，你没有说要娶她；她被你那夫人羞辱的时候，你没有说要娶她；她要嫁人了，你定要送什么劳什子玉镯，害她深陷牢狱举目无亲的时候，你甚至都不知道……请问你，你有什么资格说爱她？”
　　程霸的语速很慢，每一句话都仿佛打在倪大公子的心上，他混沌的想着为什么，却在这一刻恍然发现，他的狼狈，可是，倪大公子还是呢喃着：“我很爱她，我真的很爱她！我已经写了休书给王如燕，只要阿囡答应！囡囡，你答应我好不好！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阿囡！”
　　说着说着，人变得激动不已，开始死命的拉扯阿囡的手臂。
　　程霸终于火气上涌，一拳打了过去，正中倪大公子的鼻子，霎时鲜血喷涌而出。
　　倪大公子吃痛，立时松了抓着阿囡的手臂，程霸顺势将阿囡带进怀中，轻轻的安抚受了惊吓的阿囡。
　　倪大公子后退两步，顾不得鼻子的疼痛，只一双眼睛无助而企盼的望着阿囡。
　　“囡囡！求你回来！”
　　阿囡的身子微微一瑟缩，程霸忙安抚的拍了拍。
　　三人一时僵持不下，良久，只听阿囡叹息一声，对倪大公子说道：“大哥！女子生来不易，出生的时候被嫌弃不能传宗接代；嫁人的时候被嫌弃找不到好婆家；有命苦的，老死，都没有一个牌位。您也知道女子三从四德，还请善待大少奶奶！毕竟，她……”
　　“我不要她！”倪大公子神经质的摇头，似乎伸手要抓阿囡，口中喃喃：“我只要你！我不要她！我只要你！我不要她！……”
　　程霸眉头皱了起来，将阿囡挡在身侧，挺直了腰背挡住倪英达，气道：“倪英达！你这个窝囊废！倪家偌大的家业还等着你继承，你却连个女人也放不下！有道是朋友妻不可欺，柳阿囡可是我程霸未过门的媳妇，你到底想做什么？你还不赶快清醒清醒？”
　　“胡说！”倪英达恨道：“是我先认识囡囡的！”
　　“她是我的妻！”程霸最后重复了一遍，冷冷的看着倪大公子疯癫的样子，忽而笑道：“要不，我证明给你看？”说着，当着倪大公子的面儿，也不管后面还是人来人往的街上，便捧起阿囡的脸，毫不犹豫的吻了下去。
　　阿囡一时呆愣，想着该不该挣扎的时候，已然被程霸占了先机，便只得被动的承受着这个忽如其来的吻。
　　倪大公子见此，备受打击，慢慢的后退，呢喃着“不会，怎么可能”转身踉跄着走远了，身影似乎格外凄凉，狼狈。
　　阿囡用眼尾觐见倪大公子萧瑟的背影，不觉得有点儿淡淡的愧疚。
　　这会儿，程霸似乎被某个走神的人惹恼了，一手扣住阿囡的后脑勺，狠狠的吻了下去。阿囡唇上吃痛，回了心神，顿时又尴尬的难以自己。
　　“专心点儿！”程霸哼哼着，更加卖力的吻了起来。
　　街上人来人往，大约不会有人注意到角落里的这一幕，可拥吻的二人，却都是面上逞强背地里别扭的孩子，拥吻间就已经面若红纸，待二人辗转一番分开的时候，面上更是犹如火烧。
　　街头夺妻争霸赛以程霸强吻阿囡来向倪大公子宣告阿囡为己妻，气跑了倪英达，这厢里，高高兴兴的带着阿囡和那几个面具直接回了山寨。
　　“相公！”小媳妇似地阿囡跟在程霸身侧，第无数次呢喃道：“真的不用和陈伯伯一起回去？”
　　无数次相同的回答：“不用，真的不用。”
　　“阿囡姐！你总算回来啦！我等得黄花儿菜都凉了。”芸香远远的见程霸牵着阿囡的手走过来，忙忙的跑过去挽住阿囡的手，将程霸挤到了后面。
　　程霸郁闷的咳了一声，叫道：“大石头，这是你嫂子买给你的，趁着乞巧节还没过，带上玩儿去吧！”说着将手中的几个面具扔了过去。
　　“等等！”芸香眼疾手快，立刻弃了阿囡的手臂奔过去看，边看边嚷道：“有没有我的，有没有我的。”
　　阿囡看着芸香高兴的劲儿，顿时靠在程霸怀中咯咯笑个不停。纤手一指头上扎了两个馒头发誓的女子面具道：“就是这个！”
　　“哇哇哇……”芸香乱叫一气，喜欢得不得了，硬是又将阿囡从程霸的怀中抢走拉到后院拜乞巧娘娘。
　　阿囡窘迫无奈的望了一眼程霸，跟着芸香进了后院。一进后院方才见到一个已经设好了的供桌，桌上摆满了果品，中间放着一个草扎的小人，衣裳穿的倒是十分精巧，小人前面是一鼎小香炉。
　　阿囡看了眼草人，想必，就是芸香要拜的乞巧娘娘了，倒是花了些心思。
　　“快来快来，趁着乞巧娘娘大鱼大肉吃腻了，尝尝我们寨子里的野味。快来啊阿囡姐！”芸香不由分说的将阿囡拉着拜倒在地上，双手合十，状似十分虔诚的拜了下去。
　　阿囡微微皱着眉头，想着自己还从未正紧的过过乞巧节呢，要想乞巧娘娘许什么愿呢？方才要去娘娘庙里拜的时候，被大公子拦了下来，没拜成，这会儿要拜了，却又不知道许个什么愿了。
　　爷爷去了，不知他在天上可好，阿囡默默的想着，希望爷爷在天上，能享福；希望四娘不要被判入阴曹地府，希望芸香找个好人家，希望哈哈和小黑子健康长大，希望倪大公子不要休妻，希望方钕儿不要做替罪羔羊……还有，最后，她真的希望，我和他，能一辈子，和……
　　芸香见阿囡出神，便出声问道“阿囡姐！你许了什么愿？”
　　后面程霸伸长了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