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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与罚(中)〔俄〕陀思妥耶夫斯基-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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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与罚(中)573

    因为j‘ailevinmauvais。我讨厌喝酒,可是除了酒,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试过,据说星期天别尔格要在尤苏波夫花园乘一个大汽球飞上天去,出一笔巨款征求和他一道飞行的旅伴,这是真的吗?“

    “怎么,您想去飞行?”

    “我?

    不……我不过这么问问……“斯维德里盖洛夫含糊不清地说,好像在沉思什么。”他怎么,是当真吗?“拉斯科利尼科夫想。”不,借据并不让我感到拘束,“斯维德里盖洛夫边沉思默想地继续说,”是我自己不从乡下出来。 而且,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已经在我的命名日把这张借据还给了我,还送给我一大笔钱,数目相当可观,这件事大概都快有一年了吧。 因为她很有钱。‘您要明白,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我是多么相信您啊’,真的,她就是这么说的。 您不相信可您要知道,在乡下,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很正派的主人,附近的人都知道我。 我还订购了一些图书。 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起初是赞成的,后来却担心我用功过度,会有损健康。“

    “您好像很想念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

    “我吗?也许是。 真的,也许是。 顺便说说,您相信鬼魂吗?”

    “什么鬼魂?”

    “普通的鬼魂呗,还有什么别的吗?”

    “可您相信吗?”

    “是的。大概,也不相信,pourvousplaire……也就是说,并不是完全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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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常出现吗,还是怎么呢?”

    斯维德里盖洛夫不知为什么非常奇怪地看了看他。“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来看过我,”他说,把嘴一撇,露出奇怪的微笑。“来看您,这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来过三次了。我第一次看到她,就是在安葬的那一天,从墓地回来一个钟头以后。 这是在我动身上这儿来的头一天;第二次是前天,在路上,天刚亮的时候,在小维舍拉车站上;第三次就在两个钟头以前,在我下榻的寓所,就在屋里。 只有我一个人。”

    “醒着的时候吗?”

    “完全清醒,三次都是醒着的时候。 她来了,说了大约一分钟的话,就往门口走去;总是从房门出去,甚至好像能听到开门关门的声音。”

    “不知为什么,我就想过,您一定会常常发生这一类的事!”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说,但立刻又为自己说了这句话而感到惊讶。 他非常激动。“是——吗?

    您也这么想过?“斯维德里盖洛夫诧异地问,”难道真的想过?

    嗯,我是不是说过我们之间有什么共同点呢,啊?“

    “您从来没说过这样的话!”拉斯科利尼科夫很不客气而且十分激动地回答。“我没说过吗?”

    “没有!”

    “我却觉得,我说过了。 我刚才一进来,看见您闭着眼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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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着,就是假装睡着了的样子,——我立刻就对自己说,‘就是这个人!

    ‘“

    “就是那个人,这是什么意思?

    您这话是指的是什么?“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高声大喊。”指的是什么?

    真的,我不知道是指什么……“斯维德里盖洛夫诚恳地、低声含糊地说,有点儿前言不搭后语。大约有一分钟,两人都不说话。 两人都睁大眼睛,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这全都是胡说八道!“

    拉斯科利尼科夫懊恼地高声叫喊,“她来的时候,跟您说了些什么?”

    “她吗?请您想想看,她谈的都是些最无关紧要的小事,这个人真让您觉得奇怪,也正是这一点让我生气。 第一次她进来(您要知道,我累了,举行葬礼,为死者祈祷,然后是安灵,办酬客宴——终于书房里只剩了我一个人,我点起一支雪茄,沉思起来)

    ,她走进门来,说:‘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饭厅里的钟您忘记上了。’真的,七年来,每星期我都亲自上那个钟,要是忘了,她总是提醒我。 第二天,我已经上路,到这里来。 黎明的时候,我进站了,这一夜我只打了个盹儿,精疲力竭,睡眼惺忪,——我要了杯咖啡;我一看——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突然坐到我身边,手里拿着一副牌:‘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要不要给您算算,一路上是否平安无事?

    ‘她是个用纸牌算命的行家。 唉,我没算一卦,但是为了这件事,我不会原谅自己的!我吓坏了,赶紧逃跑,不错,这时候开车的铃也响了。 今天在一家小饭馆里吆了一顿糟透了的午饭,肚子里装满了不好消化的东西,我正坐着抽烟,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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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又进来了,她打扮得很漂亮,穿一件绿绸子的新连衫裙,裙裾长得要命,拖在后面:‘您好!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

    您喜欢我这件连衫裙吗?

    做工这么好,阿尼西卡可做不出来。‘(阿尼西卡是我们村里的一个女裁缝,是农奴出身,在莫斯科学过缝纫,是个好姑娘。)她站在我面前,转动着身子。 我仔细看了看连衫裙,随后留心看了看她的脸,我说,’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您倒有兴致为了这样一些小事来找我,‘哎哟,天哪,我的爷,都不能来打搅您了!

    ‘为了逗她,我说:’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我想结婚,‘您完全可能干得出这种事来,阿尔卡季。 伊万诺维奇。 刚刚埋葬了妻子,马上又去结婚,这可不会给您带来什么好名声。 要挑个好姑娘才好,不然的话,无论对她,还是对您,都没有好处,只会让好心的人笑话。’说罢,她就走了,拖在地上的裙裾好像发出的响声。 真是胡说八道,是吗?“

    “不过,说不定您一直是在说谎吧?”拉斯科利尼科夫回答。“我很少说谎,”斯维德里盖洛夫若有所思地回答,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问题提得那么无礼。“从前,在这以前,您从来没见过鬼魂吗?”

    “嗯……不,见过,一生中只见过一次,是在六年以前。菲利卡是农奴制时期我们家的一个仆人。 刚刚埋葬了他,我忘了,又喊了一声:‘菲利卡,拿烟斗来!

    ‘他进来,一直朝放烟斗的架子走去。我坐在那里,心想:’他是来向我报仇了,‘因为就在他死不久,我们刚刚大吵了一架。 我说:’你的衣服破了,你怎么胆敢这样进来见我,滚出去,坏蛋!

    ‘他转身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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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出去,以后再没来过。当时我没跟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提,本想为他作安魂弥撒,又觉得不好意思。“

    “去看看医生吧。”

    “您不说,我也明白,我身体不好。 虽说,真的,我不知道害的是什么病。 照我看,我的身体大概比你好几倍。 我问您的不是这个,——您信不信鬼魂出现?我问您的是:您信不信鬼的存在?”

    “不,无论如何也不相信!”拉斯科利尼科夫甚至是恶狠狠地高声叫嚷。“通常人们都是怎么说来的?”斯维德里盖洛夫仿佛自言自语似地说,稍稍低下头,望着一边。“他们说,‘你有病,这就是说,你的错觉是根本不存在的幻象。’不过这话并没有严密的逻辑性。 我同意,只有病人才会看见鬼魂;但这只不过证明,鬼魂只能让病人看见,而不能证明,鬼魂并不存在。”

    “当然不存在!”拉斯科利尼科夫气愤地坚持说。“不存在吗?您这么认为?”斯维德里盖洛夫慢慢地看了看他,接着说下去。 “嗯,如果这样来考虑呢(请您指教)

    ,‘鬼魂——这就是,可以这样说吧,是另外一些世界的碎片和片断,是这些世界的一种因素。 健康的人当然用不着看到它们,因为健康的人完全是属于这个世界的,所以为了这个世界的完满,也为了维护这个世界的秩序,他们理应只享受这个世界上的生活。 可是一旦稍微有了点儿病,身体上尘世的正常秩序稍一遭到破坏,那么立刻就会出现接触另一个世界的可能,病得越厉害,与另一个世界的接触也就越频繁,所以,当一个人完全死了的时候,他就完全转入另一个世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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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了。‘我早就作过这样的论断。 如果您相信来世,那也就会相信这个论断了。“

    “我不相信来世。”拉斯科利尼科夫说。斯维德里盖洛夫坐着,陷入了沉思。“如果那里只有蜘蛛或者这一类的东西,那又怎样呢?”

    他突然说。“这是个疯子,”拉斯科利尼科夫想。“我们一直想象,永恒就好像一个无法理解的抽象概念,是一个硕大无朋、其大无比的东西!可为什么一定是其大无比呢?万一它并不是这样呢,您要知道,它也许是一间小房子,就像农村里的澡堂,熏得漆黑,各个角落都是蜘蛛,而这就是永恒呢?您要知道,有时我觉得它大致就是这样的。”

    “难道,难道您想象不出什么比这让人欣慰、也更加真实一些的东西吗?”拉斯科利尼科夫感到十分痛苦地大声嚷道。“更真实些?

    那怎么知道呢,说不定这就是真实的,您要知道,我倒想一定故意让它成为这个样子!“斯维德里盖洛夫似笑非笑地回答是。听到这岂有此理的回答,拉斯科利尼科夫突然感到一阵发冷。 斯维德里盖洛夫抬起头来,凝神看了看他,突然哈哈大笑起来。”不,这您想得到吗?“他高声叫喊起来,”半个钟头以前我们还没见面,彼此把对方看作仇敌,我们之间有一件还没解决的事。 我们撇开这件事情。 瞧,我们谈了些什么啊!喏,我说我们是一样的人,说得对吧?“

    “劳您驾,”拉斯科利尼科夫气愤地接下去说是,“您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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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罪与罚(中)183

    就教,到底有何贵干,请快点儿告诉我吧……而且……而且……我忙得很,我没空,我要出去……“

    “请吧,请吧。 令妹,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是要嫁给卢任。 彼得。 彼特罗维奇先生吗?”

    “您能不能设法不谈舍妹的事,也别提她的名字。我甚至不明白,您怎么敢当着我的面说出她的名字,如果您真是斯维德里盖洛夫的话?”

    “可我就是来谈她的问题的,怎么能不提她的名字呢?”

    “好吧。 您说吧,不过请快一点儿!”

    “如果您已经见过这位卢任先生,也就是我内人的亲戚,哪怕只跟他在一起待过半个钟头,或者听到过有关他的确实可靠的事情,我相信,对这个人,您就已经形成自己的观点了。 他可配不上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 照我看,在这件事情上,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是未经慎重考虑、过于慷慨地牺牲了自己,而她这样做是为了……为了自己的家庭。由于我听到的关于您的那些话,我觉得,如果这门亲事能够吹掉,而又不损害令妹的利益,您一定会非常乐意。 现在,认识了您本人以后,我甚至已对此深信不疑。”

    “从您那方面来说,这些话是十分天真的。 请您原谅,我是想说,无耻。”拉斯科利尼科夫说。“也就是说,您的意思是,我在谋求自己的利益。 请您放心,罗季昂。 罗曼诺谁奇,如果我是为自己谋求什么好处的话,那就不会如此直截了当地说出来了,我还不完全是个傻瓜。 关于这一点,我要告诉您一个心理上的奇怪的情况。 刚才我为我对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的爱情辩解的时候,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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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自己是牺牲者。 那么请您听我说,现在对于这种爱情,我已经感觉不到了,一点儿也感觉不到了,这连我自己也觉得奇怪,因为以前我的确是感觉到的……“

    “由于游手好闲和道德败坏。”

    拉斯科利尼科夫打断了他。“是的,我是个道德败坏和游手好闲的人。不过令妹有那么多优点,所以我不可能不受她的某种影响。 不过,现在我自己也明白,这全都是废话。”

    “早该明白了吗?”

    “还在以前就有所发觉了,到前天,似乎是到达彼得堡的时候,才对此完全深信不疑。 不过,在莫斯科的时候,我还曾想,要设法赢得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的芳心,和卢任先生竟争一下。”

    “请原谅我又要打断您了,劳您驾,您能不能说得简短些,直截了当谈谈您来访的目的呢。 我有急事,我得出去……”

    “万分愉悦。来到这儿以后,现在我决定作一次……旅行,我想事先做一些必要的安排。 我的孩子都留在他们姨妈家里了,他们生活都很富裕,他们不需要我。 再说我哪象个做父亲的呢!我自己拿了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一年前送给我的那笔财产。 这也就足够我用的了。 对不起,我这就要谈正经的了。 去旅行之前,也许这次旅行会实现的,我想把和卢任先生的事了结掉。 倒不是我根本不能容忍他,然而当我知道这门婚事是玛尔法。 彼特罗芙娜一手操办的,可真把我惹火了,所以正是因为他,我才跟她发生了争吵。 现在我想通过您跟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见见面,就这样吧,您也在场。 我想向她说明,第一,从卢任先生那儿她不仅得不到任何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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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且甚至定会受到明显的损害,其次,请她原谅不久前发生的所有不愉快的事情,然后再请求她允许我送给她一万卢布。这样可以使她更容易下决心和卢任先生决裂,我相信,只要有可能,她自己是不会反对与他决裂的。“

    “不过您当真,当真是个疯子!”拉斯科利尼科夫高声叫喊起来,与其说他很生气,还不如说他十分惊讶。“您怎么敢这样说呢!”

    “我就知道您会大喊大叫的。 不过,第一,虽说我并不富有,可是这一万卢布在我这儿却没有什么用处,也就是说,我完全,完全不需要这笔钱。 如果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不接受,我大概会以更愚蠢的方式把它挥霍掉。 这是一。 第二,我完全问心无愧。 我提出这个建议,没有任何个人打算。 信不信由您,以后您和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都会知道的。问题在于,我的确给极为尊敬的令妹带来了一些麻烦和不愉快的事,所以,我真心诚意地感到懊悔,由衷地希望,——不是赎罪,也不是为那些不愉快的事赔偿损失,而只不过是想做点儿对她有益的事,而我这样做的理由就是,我实在没有只干坏事的特权。 如果我的建议中哪怕有百万分之一的私心杂念,那我就不会提出只送给她一万卢布了,而只不过在五个星期以前,我曾经提出过,要送给她更多的钱。 此外,我也许很快、很快就要和一位少女结婚了。 所以,关于我对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抱有什么企图的一切怀疑,也就应该不复存在了。 最后我还要说一句,如果阿芙多季娅。 罗曼诺芙娜嫁给卢任先生,同样也为了拿钱,只不过拿的是另一个人的钱罢了……您别生气,罗季昂。 罗曼诺维奇,请您心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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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和地、冷静地考虑考虑。“

    说这番话的时候,斯维德里盖洛夫本人非常冷静,而且心平气和。“请您别说了,”拉斯科利尼科夫说,“无论如何,您这样说是十分无礼,不可原谅的。”

    “根本不是。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这个世界上,人对人就只能做坏事,因为拘泥于某些习以为常的形式,反倒没有权利去做一小点儿好事了。 这是荒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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