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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6东周列国志 作者:清·蔡元放-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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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泄欲杀宣姜,公子职止之曰:“姜虽有罪,然齐侯之妹也,杀之恐得罪于齐,不如留之,以结齐好。〃乃使宣姜出居别宫,月致廪饩无缺。
  
  
  
  
  再说宋、鲁、蔡、卫,共是四国合兵伐郑。祭足自引兵至大陵,与傅瑕合力拒敌,随机应变,未尝挫失。四国不能取胜,只得引回。单说卫侯朔伐郑无功,回至中途,闻二公子作乱,已立黔牟,乃出奔于齐国。齐襄公曰:“吾甥也。〃厚其馆饩,许以兴兵复国。朔遂与襄公立约,”如归国之日,内府宝玉,尽作酬仪。〃襄公大喜。忽报:“鲁侯使到。〃因齐侯求婚于周,周王允之,使鲁侯主婚,要以王姬下嫁。鲁侯欲亲自至齐,面议其事。襄公想起妹子文姜,久不相会,何不一同请来,遂遣使至鲁,并迎文姜。诸大夫请问伐卫之期?襄公曰:”黔牟亦天子婿也,寡人方图婚于周,此事姑且迟之。〃但恐卫人杀害宣姜,遣公孙无知纳公子硕于卫,私嘱无知,要公子硕烝于宣姜,以为复朔之地。
  公孙无知领命,同公子硕归卫,与新君黔牟相见。时公子硕内子已卒,无知将齐侯之意,遍致卫国君臣,并致宣姜,那宣姜倒也心肯。卫国众臣,素恶宣姜僭位中宫,今日欲贬其名号,无不乐从。只是公子硕念父子之伦,坚不允从。无知私言于公子职曰:“此事不谐,何以复寡君之命?〃公子职恐失齐欢,定下计策,请公子硕饮宴,使女乐侑酒,灌得他烂醉,扶入别宫,与宣姜同宿,醉中成就其事,醒后悔之,已无及矣,宣姜与公子硕遂为夫妇。后生男女五人:长男齐子早卒,次戴公申,次文公毁;女二,为宋桓公、许穆公夫人。史臣有诗叹曰:
  
  
  
  子妇如何攘作妻,子烝庶母报非迟。
  夷姜生子宣姜继,家法源流未足奇。
  
  此诗言昔日宣公烝父妾夷姜,而生急子;今其子昭伯,亦烝宣姜而生男女五人。家法相传,不但新台之报也。
  
  
  
  
  话分两头。
  再说郑祭足自大陵回,因旧君子突在栎,终为郑患,思一制御之策。想齐与厉公原有战纪之仇,今日谋纳厉公,惟齐不与。况且新君嗣位,正好修睦。又闻鲁侯为齐主婚,齐、鲁之交将合,于是奏知昭公,自赍礼帛,往齐结好,因而结鲁,若得二国相助,可以敌宋。
  自古道:“智者千虑,必有一失。〃祭足但知防备厉公,却不知高渠弥毒谋已就,只虑祭足多智,不敢动手,今见祭足远行,肆无忌惮,乃密使人迎公子亹在家,乘昭公冬行蒸祭,伏死士于半路,突起弑之,托言为盗所杀。遂奉公子亹为君,使人以公子亹之命,召祭足回国,与高渠弥并执国政。可怜昭公复国,未满三载,遂遭逆臣之祸。髯仙读史至此,论昭公自为世子时,已知高渠弥之恶,及两次为君,不能剪除凶人,留以自祸,岂非优柔不断之祸?有诗叹云:
  
  
  
  明知恶草自当鍼,蛇虎如何与共居?
  我不制人人制我,当年枉自识高渠。
  
  
  
  不知郑子亹如何结束?且看下回分解。
  
  
  
  
  第十三回 鲁桓公夫妇如齐 郑子亹君臣为戮
  
  
  
  却说齐襄公见祭足来聘,欣然接之。正欲报聘,忽闻高渠弥弑了昭公,援立子亹,心中大怒,便有兴兵诛讨之意。因鲁侯夫妇将至齐国,且将郑事搁起,亲至泺水迎候。
  却说鲁夫人文姜见齐使来迎,心下亦想念其兄,欲借归宁之名,与桓公同行。桓公溺爱其妻,不敢不从。大夫申溃и稍唬骸啊惺遥杏屑摇胖埔病@裎尴噤拢略蛴新摇E映黾蓿改溉粼冢克暌还槟=穹蛉烁改妇阃觯抟悦媚种怼B骋员裎窨尚写朔抢裰拢俊ɑ腹研砦慕觳淮由昀'之谏,夫妇同行。车至泺水,齐襄公早先在矣。殷勤相接,各叙寒温,一同发驾,来到临淄。鲁侯致周王之命,将婚事议定。齐侯十分感激,先设大享,款待鲁侯夫妇。
  然后迎文姜至于宫中,只说与旧日宫嫔相会。谁知襄公预造下密室,另治私宴,与文姜叙情。饮酒中间,四目相视,你贪我爱,不顾天伦,遂成苟且之事。两下迷恋不舍,遂留宿宫中,日上三竿,尚相抱未起,撇却鲁桓公在外,冷冷清清。鲁侯心中疑虑,遣人至宫门细访,回报:“齐侯未娶正妃,止有偏宫连氏,乃大夫连称之从妹,向来失宠,齐侯不与相处。姜夫人自入齐宫,只是兄妹叙情,并无他宫嫔相聚。”
  鲁侯情知不做好事,恨不得一步跨进齐宫,观其动静。恰好人报:“国母出宫来了。”鲁侯盛气以待,便问姜氏曰:“夜来宫中共谁饮酒?〃答曰:”同连妃。〃又问:“几时散席?〃答:”久别话长,直到粉墙月上,可半夜矣。〃又问:“你兄曾来陪饮否?〃答曰:”我兄不曾来。〃鲁侯笑而问曰:“难道兄妹之情,不来相陪?〃姜氏曰:”饮至中间,曾来相劝一杯,即时便去。〃鲁侯曰:“你席散如何不出宫?〃姜氏曰:”夜深不便。〃鲁侯又问曰:“你在何处安置?〃姜氏曰:”君侯差矣,何必盘问至此。宫中许多空房,岂少下榻之处,妾自在西宫过宿,即昔年守闺之所也。〃鲁侯曰:“你今日如何起得恁迟?〃姜氏曰:”夜来饮酒劳倦,今早梳妆,不觉过时。〃鲁侯又问曰:“宿处谁人相伴?〃姜氏曰:”宫娥耳。“鲁侯又曰:”你兄在何处睡?“姜氏不觉面赤曰:”为妹的怎管哥哥睡处,言之可笑!“鲁侯曰:”只怕为哥的倒要管妹子睡处。“姜氏曰:”是何言也?“鲁侯曰:”自古男女有别,你留宿宫中,兄妹同宿,寡人已尽知之,休得瞒隐。“姜氏口中虽是含糊抵赖,啼啼哭哭,心中却也十分惭愧。”
  鲁桓公身在齐国,无可奈何,心中虽然忿恨,却不好发作出来。正是“敢怒而不敢言”,即遣人告辞齐侯,且待归国,再作区处。
  却说齐襄公自知做下不是,姜氏出宫之时,难以放心,便密遣心腹力士石之纷如跟随,打听鲁侯夫妇相见有何说话。石之纷如回复:“鲁侯与夫人角口,如此如此。”襄公大惊曰:“亦料鲁侯久后必知,何其早也!”少顷,见鲁使来辞,明知事泄之故,乃固请于牛山一游,便作饯行,使人连逼几次,鲁侯只得命驾出郊,文姜自留邸舍,闷闷不悦。
  
  
  
  
  却说齐襄公一来舍不得文姜回去,二来惧鲁侯怀恨成仇,一不做,二不休,吩咐公子彭生待席散之后,送鲁侯回邸,要在车中结果鲁侯性命。彭生记起战纪时一箭之恨,欣然领命。
  是日牛山大宴,盛陈歌舞,襄公意倍殷勤,鲁侯只低头无语,襄公教诸大夫轮流把盏,又教宫娥内侍,捧樽跪劝,鲁侯心中愤郁,也要借杯浇闷,不觉酩酊大醉,别时不能成礼,襄公使公子彭生抱之上车,彭生遂与鲁侯同载,离国门约有二里,彭生见鲁侯熟睡,挺臂以拉其胁,彭生力大,其臂如铁,鲁侯被拉胁折,大叫一声,血流满车而死。彭生谓众人曰:“鲁侯醉后中恶,速驰入城,报知主公。”众人虽觉蹊跷,谁敢多言。
  史臣有诗云:
  
  
  
  男女嫌微最要明,夫妻越境太胡行。
  当时若听申溃и桑沃脸抵辛吆幔
  
  
  
  齐襄公闻鲁侯暴薨,佯啼假哭,即命厚殓入棺,使人报鲁迎丧,鲁之从人回国,备言车中被弑之由。大夫申曰:“国不可一日无君,且扶世子同主张丧事,候丧车到日,行即位礼。”公子庆父字孟,乃桓公之庶长子,攘臂言曰:“齐侯乱伦无礼,祸及君父,愿假我戎车三百乘,伐齐声罪。”大夫申溃Щ笃溲裕揭晕誓笔渴┎唬骸翱煞テ敕瘢俊笔┎唬骸按伺林拢豢晌庞诹诠?雎橙跗肭浚ノ纯杀厥ぃ凑闷涑蟆2蝗绾蹋们刖砍抵兄剩蛊肷惫优砩越馑涤诹泄F氡靥印!鄙昀'告于庆父,遂使施伯草成国书之稿,世子居丧不言,乃用大夫出名遣人如齐,致书迎丧。
  齐襄公启书看之,书曰:
  
  
  
  外臣申溃У龋萆掀牒畹钕拢汗丫钐熳又桓夷樱匆榇蠡椤=癯龆蝗耄缆贩追祝砸猿抵兄湮浴N匏榫蹋苋璨ビ谥詈睢G胍耘砩铩
  
  
  
  襄公览毕,即遣人召彭生入朝。彭生自谓有功,昂然而入。襄公当鲁使之面骂曰:“寡人以鲁侯过酒,命尔扶持上车,何不小心伏侍,使其暴甍。尔罪难辞!〃喝令左右缚之,斩于市曹。彭生大呼曰:”淫其妹而杀其夫,皆出汝无道昏君所为,今日又委罪于我。死而有知,必为妖孽,以取尔命!〃襄公遽自掩其耳,左右皆笑。襄公一面遣人往周王处谢婚,并订娶期;一面遣人送鲁侯丧车回国,文姜仍留齐不归。
  鲁大夫申溃适雷油阎两迹从阼亚靶欣癯缮ィ缓笏梦唬俏I昀'、颛孙生、公子溺、公子偃、曹沫一班文武,重整朝纲。庶兄公子庆父、庶弟公子牙、嫡弟季友俱参国政。申溃Ъ鍪┎牛喟萆鲜恐啊R悦髂旮脑抵茏踔哪暌病
  
  
  
  
  鲁庄公集群臣商议,为齐迎婚之事。施伯曰:“国有三耻,君知之乎?”庄公曰:“何谓三耻?〃施伯曰:”先君虽已成服,恶名在口,一耻也;君夫人留齐未归,引人议论,二耻也;齐为仇国,况君在衰绖之中,乃为主婚,辞之则逆王命,不辞则贻笑于人,三耻也!〃鲁庄公蹴然曰:“此三耻何以免之?〃施伯曰:”欲人勿恶,必先自美;欲人勿疑,必先自信。先君之立,未膺王命,若乘主婚之机,请命于周,以荣名被之九泉,则一耻免矣!君夫人在齐,宜以礼迎之,以成主公之孝,则二耻免矣!惟主婚一事,最难两全,然亦有策。〃庄公曰:“其策何如?〃施伯曰:”可将王姬馆舍,筑于郊外,使上大夫迎而送之,君以丧辞。上不逆天王之命,下不拂大国之情,中不失居丧之礼,如此则三耻亦免矣!〃庄公曰:“申溃а匀辍枪诟埂唬 ㄋ煲灰灰啦叨小
  却说鲁使大夫颛孙生至周,请迎王姬,因请以黻冕圭璧,为先君泉下之荣。周庄王许之,择人使鲁,锡桓公命。周公黑肩愿行,庄王不许,别遣大夫荣叔。
  原来庄王之弟王子克,有宠于先王,周公黑肩曾受临终之托,庄王疑黑肩有外心,恐其私交外国,树成王子克之党,所以不用。黑肩知庄王疑己,夜诣王子克家,商议欲乘嫁王姬之日,聚众作乱,弑庄王而立子克。大夫辛伯闻其谋,以告庄王,乃杀黑肩,而逐子克,子克奔燕。此事表过不提。
  且说鲁颛孙生送王姬至齐,就奉鲁侯之命,迎接夫人姜氏。齐襄公十分难舍,碍于公论,只得放回。临行之际,把袂留连,千声珍重:“相见有日!”各各洒泪而别。姜氏一者贪欢恋爱,不舍齐侯;二者背理贼伦,羞回故里。行一步,懒一步,车至禚地,见行馆整洁,叹曰:“此地不鲁不齐,正吾家也!”吩咐从人,回复鲁侯:“未亡人性贪闲适,不乐还宫。要吾回归,除非死后!”
  鲁侯知其无颜归国,乃为筑馆于祝邱,迎姜氏居之。姜氏遂往来于两地,鲁侯馈问,四时不绝。后来史官议论,以为鲁庄公之于文姜,论情则生身之母,论义则杀父之仇,若文姜归鲁,反是难处之事,只合徘徊两地,乃所以全鲁侯之孝也。髯翁诗曰:
  
  
  
  弑夫无面返东蒙,禚地徘徊齐鲁中。
  若使腆颜归故国,亲仇两字怎融通。
  
  
  
  
  话分两头,再说齐襄公拉杀鲁桓公,国人沸沸扬扬,尽说:“齐侯无道,干此淫残蔑理之事。”襄公心中暗愧,急使人迎王姬至齐成婚。国人议犹未息,欲行一二义举,以服众心。想:“郑弑其君,卫逐其君,两件都是大题目。但卫公子黔牟,是周王之婿,方娶王姬,未可便与黝牟作对;不若先讨郑罪,诸侯必然畏服!”又恐起兵伐郑,胜负未卜,乃佯遣人致书子亹,约于首止,相会为盟。
  子亹大喜曰:“齐侯下交,吾国安如泰山矣!”欲使高渠弥、祭足同往,祭足称疾不行。原繁私问于祭足曰:“新君欲结好齐侯,君宜辅之,何以不往?”祭足曰:“齐侯勇悍残忍,嗣守大国,侈然有图伯之心。况先君昭公有功于齐,齐所念也。夫大国难测,以大结小,必有奸谋。此行也,君臣其为戮乎?”原繁曰:“君言果信,郑国谁属?”祭足曰:“必子仪也,是有君人之相,先君庄公曾言之矣。”原繁曰:“人言君多智,吾姑以此试之。”
  
  
  
  
  至期,齐襄公遣王子成父、管至父二将,各率死士百余,环侍左右,力士石之纷如紧随于后;高渠弥引著子亹同登盟坛,与齐侯叙礼已毕,嬖臣孟阳手捧血盂,跪而请歃,襄公目视之,孟阳遽起,襄公执子亹手问曰:“先君昭公,因甚而殂?”子亹变色,惊颤不能出词,高渠弥代答曰:“先君因病而殂,何烦君问?”襄公曰:“闻蒸祭遇贼,非关病也。”高渠弥遮掩不过,只得对曰:“原有寒疾,复受贼惊,是以暴亡耳。”襄公曰:“君行必有警备,此贼从何而来?”高渠弥对曰:“嫡庶争立,已非一日,各有私党,乘机窃发,谁能防之?”襄公又曰:“曾获得贼人否?”高渠弥曰:“至今尚在缉访,未有踪迹。”襄公大怒曰:“贼在眼前,何烦缉访?汝受国家爵位,乃以私怨弑君,到寡人面前,还敢以言语支吾!寡人今日为汝先君报仇!”叫力士:“快与我下手!”高渠弥不敢分辩,石之纷如先将高渠弥绑缚。
  子亹叩首乞哀曰:“此事与孤无干,皆高渠弥所为也。乞恕一命!”襄公曰:“既知高渠弥所为,何不讨之?汝今日自往地下分辩!”把手一招,王子成父与管至父引著死士百余,一齐上前,将子亹乱砍,死于非命,随行人众,见齐人势大,谁敢动手?一时尽皆逃散。
  襄公谓高渠弥曰:“汝君已了,汝犹望活乎?”高渠弥对曰:“自知罪重,只求赐死。”襄公曰:“只与你一刀,便宜了你。”乃带至国中,命车裂于南门。车裂者,将罪人头与四肢,缚于五辆车辕之上,各自分向,各驾一牛,然后以鞭打牛,牛走车行,其人肢体裂而为五。俗言“五牛分尸”,此乃极重之刑。襄公欲以义举闻于诸侯,故意用此极刑,张大其事也。
  高渠弥已死,襄公命将其首,号令南门,榜曰:“逆臣视此!”一面使人收拾子亹尸首,藁葬于东郭之外;一面遣使告于郑曰:“贼臣逆子,周有常刑,汝国高渠弥主谋弑君,擅立庶孽,寡君痛郑先君之不吊,已为郑讨而戮之矣。愿改立新君,以邀旧好。”
  原繁闻之,叹曰:“祭仲之智,吾不及也!”
  诸大夫共议立君。叔詹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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