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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着 作者:丁晓平-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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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着就哇哇地吐起来了,吐的全是血呀!俺吓得浑身发抖,不知怎么办才好,只知道哭。还是曹大妈回来了 ,俺才冷静下来……” 
      相逢不是为了告别(5) 
        曹大妈接着说: 
        “夜里,俺和你二妈都睡在安子房里。这时安子也清醒了,就把遇到你姑妈以后的事情说给俺们听了…… 
        “你姑妈有板有眼地对安子说,‘大姑娘,听人说,贾正炳找你舅舅去说媒,你已经答应了?那也好,俺 
      侄子小成子也希望你嫁给贾少求,他早就订婚了,是东坂韩桥子张家的三姑娘。成子也不会给你来信的,他这 
      次去蚌埠受训就是要和你分开的,姑娘,你还是不要来问信的事吧!’最后你姑妈还假心假意地说,‘听说你 
      被鬼子糟蹋了,这些狼心狗肺的将来不得好死,日本兵不是好东西,谁碰他谁就倒楣,俺家邻居王四家里,不 
      也是被鬼子糟蹋了?’……俺家女儿怎么能听你姑妈说这些话呢,当时就差点晕倒了,安子没等你姑妈说完就 跑走了……” 
        二妈说:“第二天,安子吐的血就更多了,她自己也昏了,也不知道,吐得满身满脸满头都是血呀!” 
        二妈已经是泣不成声…… 
        “成子,俺问你,你要说实话,你姑妈说你早已经订亲了,这事是真的吗?”曹大妈很认真地两眼直直地 
      看着父亲,等着父亲的回答。那眼神撒谎的孩子在她面前肯定会裸露无遗。 
        父亲当即回答说:“是的,是有这么回事……” 
        那是我九岁的时候。 
        一天早上,母亲从乡下来了。我还躺在床上,就听见母亲和奶奶在一起商量什么事情。我也听不懂。只看 见母亲和奶奶都挺高兴的。 
        吃过早饭,母亲要带我到乡下去。 
        我记得当时我还不想去。因为我从小就跟奶奶长大的,母亲脾气也大,经常打我,我很怕她。奶奶就做我 的思想工作,说就过三天,奶奶就去接你。 
        这样我就跟母亲去了。临走时,母亲还带我到街上理发店把头发理了,剪了一个光头。 
        我说:“妈,你怎么给俺理了一个和尚头啊!” 
        母亲没说话,用眼睛瞪着我,食指轻轻地在我额头上敲了一下。我最怕我妈“敲光栗”了,敲得我眼睛直 冒金星。 
        一到乡下,母亲就把一张大红纸压在了香炉底下。 
        母亲毕恭毕敬地点燃了三炷香,然后就叫我跪在香案前磕头。 
        母亲指挥着,让我进行了三参九叩之礼。 
        行完礼,我就站起来问母亲:“妈,为什么要磕头呀?” 
        母亲用手摸着我的脑门子说:“儿子,妈给你订亲啦!” 
        “什么叫订亲呀?” 
        “给你讲媳妇呀!” 
        “俺还是小孩子,讲什么媳妇呀?” 
        母亲看着我不懂事的样子,笑着说:“讲你也不懂,你不要乱问了。” 
        就这样,妈妈让我呆在她身边陪她过了三天,天天都要三参九叩。妈妈还不许我乱讲话,不许乱翻家里的 
      东西,锅碗瓢盆茶杯茶碗一律不准我乱拿乱放,更不能打碎摔破任何一件东西。 
        三天以后,妈妈真的又把我送回到沙河集奶奶身边。 
        只听母亲一进门就笑着对奶奶说:“妈,合了,合了,三天三夜家里没有一点动静,平平安安的。” 
        奶奶也高兴地说:“合了,合了好,合了好。” 
      相逢不是为了告别(6) 
        母亲就又回乡下去了。 
        后来长大了,我才知道,那天,母亲放在香炉下的大红纸上写的就是我和东坂韩桥子张家的那个三姑娘的 生辰八字,又叫什么庚帖。 
        就这样九岁的我和那个至今从未见过面的七岁的小女孩定下了终身大事。 
        都快十年过去了,我早就把这个忘得一干而净了。再说,这十年我们两家从来没有来往过,我至今还没有 
      见过那个姑娘一面,不知道她长得是啥模样。这算什么订亲呀!也万万没有想到我姑妈在这个节骨眼上提这事 
      来刺激我的安姐姐。为什么我姑妈要说我去蚌埠是为了躲避安姐姐呢?为什么还当着面提被日本鬼子糟蹋的谣 
      言呢?我姑妈说的是谎话呀!害死了我安姐姐呀!我一定要找她评评理,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的安姐姐,这么 对待我!…… 
        当父亲知道姑妈从中作梗,最终导致了安姐姐之死后,父亲痛哭不已,也痛恨姑妈。 
        父亲跪在地上又哭晕了过去…… 
        二妈和曹大妈两个人明白真相后,又哭成一片…… 
        二哥曹明仁来了。他将两位老人劝歇了之后,将父亲抱到安姐姐的床上,用糖水将父亲灌醒了。 
        二哥埋怨起两个老人来:“叫你们不要多说什么,你看老小若是病倒了,该怎么办?”说着,二哥又把话 
      头转向父亲,“老小,安子对你是真心的,如今她已经死了,再伤心也没有办法把她哭回来了。你年纪还小, 
      奶奶又老了,全靠你来养活她呀。安子是为你而死的,而不是你害死的,也不是你骗了她,而是谣言和你姑妈 的一些话,把她气死的。……” 
        曹大妈接着说:“世上人压人,压不死人,话压人压死人,人的吐沫也能淹死人呀。如果不是别人造谣言 
      说安子被鬼子糟蹋了,安子决不会死的。再加上安子本身就有心病,也就是常人所说的‘相思病’,时刻都在 
      想着她的心上人,而她又听说心上人已经订了婚,并且他爱的人去蚌埠就是为了甩掉她,这些事怎么能让安子 
      受得了。她爱的人不爱她了,她不爱的人过去苦苦追求她,现在却又在讥笑造谣来伤害她,这样的压力,安子 
      的心都碎了,再也无路可走了呀……安子死的惨啊,死的冤枉呀!在她临死的那天晚上,俺在她身边,她先是 
      一阵子大吐血昏了过去,等她醒过来,她还拉着俺的手,对俺说,‘舅妈,成子弟弟回来,你就跟他说,俺是 
      愿意为他死的,俺爱他……’她的声音很小很小,很慢很慢地,说完了,又是一阵大吐血,不等天亮,就慢慢 地断气了……” 
        苍天啊! 
        父亲捶胸顿足…… 
      安姐姐之死(1) 
        安姐姐死的真是好惨好惨。 
        安姐姐死的真是好冤好冤。 
        二妈哭诉着…… 
        “四月初五,俺看安子在床上睡着了,就去一趟菜地里,当时俺把门锁上了。回来俺推开门一看,安子正 
      在地上滚来滚去的,满头满脸都是石灰,嘴里也有石灰。俺吓得大叫起来。大嫂(曹大妈)闻声就赶来了,俺 
      俩把安子抱到床上,这时俺发现安子的一双眼睛已经被石灰……(抽泣)……呛瞎了……,嘴里的石灰已经干 
      成了血块了。抱上床后,安子就再也没有说话了……(哭)……只是两只手在床上乱舞乱抓,嘴一张一张地想 
      说什么,可什么也说不出来……(哭)……到了下半夜她忽然大叫一声,吐出了大口大口的血……慢慢地就断 
      气了……当俺给她换衣服的时候,她手里还紧紧地攥着你送给她的那个八卦钱……” 
        说到这里,二妈从怀里掏出了那个八卦钱,又大哭起来…… 
        “安子对俺说,这八卦钱是你和她临分手时给她挂在脖子上的……现在,安子死了,这八卦钱也该还给你 了……” 
        二妈哭诉着…… 
        “俺万万没有想到这堆剩下没用完的石灰会把安子呛死呀!” 
        过年前,二妈家换了新锅灶,把没用完的石灰就堆在外屋的墙角下,安姐姐起来时看到门上了锁,可能是 心里烦闷,头一晕就倒在了这堆石灰上…… 
        二妈把八卦钱交给了父亲。 
        父亲跪在地上,求二妈带他到安姐姐的坟上去看看。 
        二妈怕父亲出事,没有答应。 
        父亲跪在地上再三地保证,不哭不闹不出问题。并请二哥曹明仁带上一把铁锹,父亲说他要亲手把安姐姐 送给他的大辫子还给安姐姐。 
        父亲的请求,二妈没有答应。 
        二妈说: 
        “俺要好好保管它,不能把它也埋掉啊!……” 
        曹大妈看到父亲还跪在地上,就叫二哥把父亲拉起来。 
        父亲一把抱着二妈,二妈也抱着父亲,痛哭起来…… 
        “妈妈!妈妈!……” 
        二哥走上前拉父亲,却被曹大妈制止了。 
        “让他娘儿俩哭吧,让他俩个伤心人哭吧……” 
        从一九四二年农历三月三日在东圩子李学固家“桃园结义”起,到一九四三年正月十八日父亲到蚌埠前在 
      铁路涵洞中分手止,安姐姐和父亲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知到别离,总共不过三百天。父亲在蚌埠是四月初九离 开,初十到沙河集,而安姐姐就在初五晚上死了。 
        父亲一个人沿着铁路孤孤单单地回到了沙河集。父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沙河集的。青青的沙河水,墨 
      绿色的田野,还有连绵起伏的白米山,父亲所熟悉的沙河集这个鸟语花香的季节所弥漫的气味已经没有了。这 
      个年轻人恍恍惚惚,十分活跃灵巧的身体变得相当的迟钝,跌跌撞撞地一路走来,脚步沉重,好像总有什么镣 
      铐像泥泞一样拽着他。他的头开始缓慢而有节奏地打起旋来。有时他的眼前是一片漆黑,仿佛暴风雨来临之前 
      的滚滚乌云,而看见的仅仅只是一些虚幻的不真实的影子。 
        这样的行走是漫长的。这样的行走使他的头分裂般的疼痛。安姐姐真的死了。而且他知道了是怎么死的。 
      在蚌埠时他好像就在梦里梦到过。一只小松鼠蹦跳着越过铁轨跑到黑松林里去了,两只燕子漂亮的像一朵浪花 
      似的掠过沙河河面,小虫子们仍在草丛中开着音乐会。空气中的那些香味呢?安姐姐的香味呢?夕阳把大地染 
      成金黄色。阳光依然灿烂地把他的脸他的眼睛他的刚刚有些软软的黄胡须的嘴和下巴照得清清楚楚。田野里散 
      发出的马粪牛粪和野花的香味与大地的泥土味混合在一起,那种亲切的香气今天变得似乎太浓郁了,简直让人 
      透不过气来。所有的绿色植物似乎都在把汁液像疾病一样喷射出来,空气里充满了那种死气沉沉的、令人呕心 
      的气味。父亲觉得口干舌燥,是害怕吗?是悔恨吗?是愤怒吗?是悲痛吗?他好像一颗被小松鼠掏空了的松栗 
      子一样被掏去了五脏六腑,变得一无所有,宛如一个空壳儿。他觉得自己已经消失,成了阳光下潜行的影子, 一具行尸走肉。 
      安姐姐之死(2) 
        似乎已经没有什么能把他在这样阳光灿烂的美丽的五月的黄昏的生活地位归还给他。父亲觉得自己像是一 
      切事物中的一个空白。一列火车鸣着汽笛开过来缓缓地进站了;那些光着脚板在地里面朝黄土背朝天干活的农 
      民;那些在街镇上吆喝叫卖的小商小贩;那些拄着文明棍耀武扬威地招摇过市的老爷们;那些无法无天狐假虎 
      威的汉奸、二流子和无赖们,还有桥头堡上那些穿戴整齐野心勃勃满脸杀气的鬼子兵们……他们看上去好像都 
      是一些梦境里的人,和这个年轻人已经毫无关系。父亲感到自己是在一个昏暗的梦境中漂浮着:一切别的东西 
      在他的周围似乎都只剩下一个形体,可是自己却只是一种似乎又非常清醒的意识,一个能够思考和理解的空白 。 
        这样的行走,父亲想到自己大概快要爆炸了。他感到自己真的就像一块碎片悬挂在空中。 
        父亲一回到沙河集,父亲就找“罪魁祸首”之一的姑妈算账。 
        一看到姑妈,父亲已经到了冰点的血管,似乎一下子就热了起来。他的眼睛也骤然变得乌黑发亮,就像把 
      一根火柴放在了另一根正在燃烧的火柴上火光突然一闪那样。一进门,父亲一句话不说,好像没有看见坐在桌 
      旁的奶奶和姑妈,他目中无人地一把将桌上做好了等着他回家吃的饭菜掀到了地上,然后愤怒地用双脚不停地 
      踩着洒满一地的饭菜和碗碟,似乎要拼命地把这一切踩个粉碎把这个世界踩个稀巴烂。 
        奶奶和姑妈一下子被父亲这突如其来暴风骤雨般的举动打懵了。姑妈一把上前抱住了父亲。父亲像一只红 
      了眼的小牛犊,见到了姑妈就像见到了斗牛士手中挥舞的红布,发疯了一般不依不饶地两臂用力向后一把甩开 
      了姑妈。来不及躲闪的姑妈一下子向后飞去,重重地在地上摔了仰八叉,一屁股坐在了被父亲踩得烂如泥巴的 饭菜上。 
        父亲气急败坏地猛地跳起身来,冲到姑妈面前,眼睛像两道青色的闪电似的向着手足无措的姑妈霹雳过去 
      ,大吼到:“你还俺安姐姐,还俺安姐姐!你多管闲事,俺又不是你的儿子,用不着你管!用不着你管!”父 亲歇斯底里。 
        从来没见过父亲这样发脾气的奶奶站在那儿,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手脚哆嗦着。姑妈也吓得心惊胆战。 
      显然,这让他们都非常纳闷,甚至父亲自己也感到有件东西越来越深地窜进了他的心灵,以前那地方从来没有 
      受到过什么影响。他茫然又盲目,他已经不再那么天真那么纯朴了,他甚至感到有那么一丝不安。但他又觉得 自己所做的这一切却又那么本能的正确。 
        一团烈火正在烧灼着这个年轻人。平时见到姑妈像老鼠见到了猫似的父亲今天却倒了个个儿,他继续不停 
      地歇斯底里地向着姑妈喊道:“是你,就是你,气死了俺安姐姐,是你气死她的!你给俺赔!你赔!” 
        父亲走上去一把用左手揪住了姑妈的衣领,一双冒火的眼睛像两把寒光闪闪的刀,气势汹汹。他举起了右 
      手,他真想狠狠地狠狠地一个巴掌打下去。但内心的愤怒又不知为什么神经般地阻止着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这时候,奶奶嗫嚅着蹒跚着走到父亲身边,看着父亲这个暴躁的孙子和倒在地上狼狈的女儿,不知该怎么来平 
      息这场波澜。七十岁的老人家表情慌张,六神无主。这个能干的女人,在相继失去了儿子、丈夫、儿媳、女婿 
      的老人,家破人亡的悲惨已经让她的眼泪干涸了。但她仍然坚强地活着,哪怕是寄人篱下,哪怕是流浪街头, 
      她仍然用她羸弱的身心承受着这巨大的苦难,没有抛弃也没有抱怨,甚至从未有过绝望,为了将她的孙子抚养 
      成人成家立业。她活着,她爱着。她为着爱而活着。忍受贫穷,身如牛马,却仍面带笑容——这就是我神秘的 曾祖母我的祖先。 
      安姐姐之死(3) 
        满脸千山万壑般皱纹的奶奶像白米山的那棵千年古松,沧桑满目。几颗老泪像风干的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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