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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涛[梁凤仪]-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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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对呀!”
  “啊,那认识副校长杨启元吗?他管大学的财务。”
  “当然认识。”
  “他等下就要来见我。”
  “为什么?”
  “请我们机构赞助他一个巨型的交流计划。”
  “嗯!会答应吗?”
  “一牵涉到大数目,就得要董事局签批。”阮凯薇说:“如果你想帮母校一把的话,这是时候了。”
  我问:
  “为什么?”
  “你不是我们集团的财神爷吗?是当然的社会公益委员会成员,只要你在会议上发表正面支持的意见,会有用。”
  “哪位董事当委员会主席了?”
  “从前是韦约翰,现今会不会顺理成章地变成了归慕农,不得而知。”
  我苦笑。心想,怕是说了也等于白说,归董事有近百分之一百的机会不会买我的账。
  “人微言轻,我怕帮不上忙。”
  “帮不上忙,也不妨跟你的师长叙叙旧,等下杨启元来了,我把你叫来跟他见面,好不好?”
  这当然没有什么不好的。
  下午,杨启元果然在阮凯薇的带领下来到我的办公室相见。



六'梁凤仪'


  杨启元是个五十开外的人吧,样子与年纪不配衬,有点苍老,可是却更见稳重。
  外间的毕业同学正在传说,他会是下届的校长人选。理由是他很懂得为学校筹款,关系遍工商界,且及海外。
  今日世界,金钱挂帅,长胜无敌,放诸四海皆准。看我们祖国近年在国际的声望地位日隆,也是仗市场庞大,能吸引外商赚巨额盈利所致。学术与艺术,都需要金钱作基根,予以发展栽培。杨启元能把各行各业的资金放到了大学的各式基建与活动上,成了校内点石成金、举足轻重的人物,将来继承大统,自然呼声甚高。
  他很客气地跟我握手,一开腔就给我戴高帽子,说:
  “真好,学生毕业后都出人头地,独当一面,为母校争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不能否认,对方给我的印象很好。
  阮凯薇笑道:
  “你们师生谈谈,我有个会议要开了,失陪!”
  阮凯薇走后,杨启元就道:
  “强将手下无弱兵,大集团内的行政大员都是本事人,这位阮小姐的言谈举止以至才能都棒。”
  真是与有荣焉。我心上更宽了,便急切地问:
  “你们谈得很愉快吧?”
  “很不错。是否愉快就要看成果了。”
  真是实话实说,杨启元的口吻更近商家人的性格一点。
  他又道:
  “我来看你,实在也是想请你帮忙。这次我们这个庞大的交流计划,不只是学生交流,说得具体一点,是师生的交流。我校的教职员调配到美国大学去,彼邦的教授则来港任职,都是两年计划。将不同的教学方式与学术观点交换,很有好处,这就不用详说了。另外一个目的,我也不妨对你直说。”
  杨启元稍停,一再凝重地说:
  “从事文艺学术的人,更工商界有颇大的一个分别,大学里正在想办法移民外国的教职员不少,反正他们是打算积极出去的了,就成全他们,把另外一些对这东方之珠有憧憬,而又没有前景顾虑的外国教授引进来,实在地解决教师荒,是当前要务。”
  我没有想到杨启元会这么直率,几句话就坦白道出目的,并且不介意揭疮疤。
  他还说:
  “这个计划不只是一个人的交流,是一批人的交流,总要有一笔庞大的研究基金作为基础,才好办事。外国大学的经营也不见得宽裕。”
  我忽然对杨启元有很大的好感,只为他没有了读书人的不必要的羞涩,反而显示了气度,落落大方。
  于是,我问:
  “有什么可以帮到你?”
  “阮小姐说,你们集团对这种大型师生交流计划的捐献,是要特别委员会通过的,你是成员之一,希望你能投母校一票。”
  我有些惭愧,不好说出来的是,在大机构内的行政大员,一天未进董事局,还是人微言轻得很,可能帮不上忙。
  杨启元真是个晓得看眉头眼额的人。他看我没有立即搭腔,就说:
  “如果有机会能私下向你们主持其事的董事游说,怕有帮助。”
  如果连暗地里替母校扯线做功夫也回绝地话,是太说不过去了。
  实情如何,我更不便启齿。难道坦白告诉他,我刚与信任的顶头上司有点合不来。
  高级打工仔的很多苦楚,此乃其中之一。
  表面风光,骨子里却有无尽的担忧与苦衷。
  我只得微微笑说:
  “我会尽力。”
  “先谢了。希凡,如果有什么事我可以为你安排的,你只管说,别的不敢担保,只要是大学范围内的事,我都有办法。”
  我忽然心血来潮,问:
  “大学有位置聘请一位教文科的教师吗?”
  杨启元微微一怔,跟着笑说:
  “希凡,你似乎说得太笼统了。”
  我登时红了脸,不知如何回答。
  杨启元道:
  “你是有朋友想到大学谋教席?”
  我点头,说:
  “是旧同学,也是在母校毕业的。”
  “你可以把他的背景跟我说一说,好让我想想哪一个学系比较适合。”
  我冲口而出:
  “应该是文学系。”
  杨启元仍然在笑,很和蔼地说:
  “希凡,你是个热心人,对方一定是与你感情很要好。”
  那其实是说不上的,只是觉得对方在一种并不自觉的水深火热之中,如果无人援手而又不能自拔的话,是可惜的。于是,我开了这个口求情。
  “杨校长,是萧虹。”
  “是她?”杨启元一愕:“萧虹希望教书?”
  “她没有这么说,这是我的请求。”
  杨启元一脸狐疑,这才使我觉得鲁莽。
  既已势成骑虎,于是我只好把故事连带感想,一并和盘托出。
  杨启元只听着,一直没有回话,从他的眼神可以见到他在沉思。
  等候任何答案时都是焦躁的。
  我微微扭动着身体,显露一点不安。
  杨启元这才说:
  “能有你这么古道热肠的同学,真是萧虹的福分。”
  “她并不知道我的这个构想。”
  “好。”杨启元说:“我答应帮这个忙。”
  我欢喜得站起来,道:
  “真的?”
  “真的。”
  “可是,怎样去跟萧虹说?”
  “我把她约出来谈。”
  “可不能直说我刚才告诉你的故事。”
  “当然不会。我会向她透露母校现在人才荒,文学院有个空缺,是教创作技巧和现代文学的,如果能聘请到像她这一类的人才,就是学生的福分了,尤其是以她的名气,很能吸引学生。”
  “这真是太好了。”我拉起了杨启元的手。
  “我相信这样最能令她接受这个安排。”
  真是太深得我心了。
  “希凡,希望能在做到你满意为止。”
  “谢谢了。”
  “不谢,我也得谢谢你呢!”
  这就是说,我们要互相帮忙,满足彼此的要求。
  我再没有借口不好好去为这个母校的交换师生计划而尽心了。
  究竟我的能力有多少,成败的程度如何,不得而知。
  目前唯一的可行办法,就是赶快把归慕农的嘱咐办妥,急取良好印象。
  于是整个星期,我都开夜工,且干脆留在公司内赶工,因为分拆公司的帐目,必定要有很多辅助性的数据记录,都存在电脑档案内,不能带回家里去。
  开夜其实是司空见惯的事,每年公司做年结之前,就必然有两三个礼拜没法好好地睡上一觉。
  汤阅生的埋怨不是不多的,前几年,年轻夫妻更恩爱,他就曾半开玩笑地说,我嫁的不是他,是公司!
  我听了他这句笑话,未尝不是有感于心。以后除了年结的日子,总宁愿尽量把文件带回家去做。
  这个礼拜的例外,全为新官上任,不得不赶快有工作表现,且也为了萧虹的事,更要格外急取好印象。
  于是我给阅生交代说:
  “我向你请假一个星期,你不介意吧!”
  阅生笑说:
  “你知不知道,有些炙手可热的位置,在位者只要离开一天,翌日回去就已经鹊巢鸠占。”
  我大笑,道:
  “你有这般抢手?”
  阅生不语,只盯着我,神情有点怪怪的。
  他大概是上心了,觉得我瞧不起他。
  有时,男人比女人更开不得玩笑。
  于是,我补充说:
  “只一个礼拜的功夫,不会有凶险吧!我们是老夫老妻呢,身经百战。”
  “其实,老夫老妻才有问题,失去了新鲜热辣的感觉,别些人才易乘虚而入。”
  “好!”我仍笑:“那就要瞧我的运气了。”
  说起来,我自问运气还不差的,竟在捱夜的第七个晚上,有小小的奇迹出现。
  正在金睛火眼的瞪着那部电脑屏幕上的数字,集中精神工作时,忽然有叩门与推门声。
  这个时候叩门,想必是公司的护卫员,于是就连转身都懒,便道:
  “还有一下子功夫就做完了,放心,我不会在此留宿。”
  对方说:
  “对,不能留宿,公司不单要保障人身安全,且对你的家庭安全也有责任。”
  我吓了一大跳,转身来,竟见了归慕农。
  连忙站了起来,尴尬地说:
  “对不起,我以为是护卫员催我走。”
  “是要催你走了,现在已经十一时多。”
  “快了,只差一点点功夫。”
  归慕农点点头,顺手关上了门。
  我吁一口气,心里竟有一阵畅快。
  自他上任以来,怕是今晚开夜被碰上了,留给他的印象最好。
  被上司亲眼看到自己的勤奋表现,是最着数的。不能不算是幸运了。
  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火速地做完了预定的功夫,抓起公事包来,决定下班去了。
  走出办公大楼时,刚好十二时。
  正要走出路旁去叫计程车,就发觉有部漂亮的白色奔驰“嚓”的停在跟前,司机伸手推开车门,且探头出来对我说:
  “我送你一程好吗?”
  是归慕农。
  没有不上车的理由,于是我坐到他身旁去,把住家地址说了出来。
  汽车在深夜风驰电掣地开着,两人都无话。
  奇怪竟连公事也不谈半句,这叫我有些微不安,老觉得这位上司难于接近。
  他的确不是个多言多语的人。
  直至快抵家门,对方才开腔说:
  “阮凯薇写了个有关赞助本城大学师生交流计划的推荐书,我看过了。”
  我的心卜卜乱跳,为什么忽然给我提起了?是因为知道我打算打通关系的意图吗?
  我不敢答腔,只静观其变。
  归慕农问:
  “你对母校的这个计划有什么意见?”
  我原本应该有一千一万句赞成的说话,趁着这个好机会说出来,可是,一张开嘴,忽尔觉得辞穷。
  实实在在地对有关这个计划的资料知道不多,胡乱吹嘘,过不了自己一关。
  于是我讷讷地说:
  “我并不清楚详情。”
  “杨启元不是来看望过你吗?”
  天!公司里头真的没有秘密。
  在下边的一言一动,在上边者都似乎能透视。
  有一点点的吓人。
  我只能够答:
  “对,所以,我很希望公司会批准赞助这个计划。”
  刚说完这句话,车子就抵埠了。
  归慕农下车为我拉开车门,说:
  “晚安!”
  “晚安!”
  当汽车绝尘而去后,我还呆呆地站在街头凝望,心上有种莫名其妙的惆怅。
  回到家去时,额外显得疲累,赶紧把自己抛到床上去,合起眼睛,只想睡。
  “那人是谁?”
  我睁开眼,见到阅生坐在床前,这样问我。
  “什么人?”我疲累地伸了个懒腰。
  “送你回家的人。”
  “新上司。”
  “就是那个姓归的?”
  我抬眼看着阅生,觉得他的语气怪怪的。
  “怎么?”阅生显然不悦。
  “你的语气并不友善。”我说。
  “凭什么我需要对他友善?”
  “凭他是你妻子的上司,一个对我们家计有帮助的人。”
  我的这句话,是平心之论,且自以为带着几分幽默,没想到竟惹起阅生极大的反感。
  他忽然地拉下了脸,就说:
  “话是你讲出口来的,原来维持我姓汤的这家人的生计是那姓归的,难怪都说今天有资格上班的女人都张牙舞爪,对老板比对丈夫宝贝,吓死人!”
  是吓死人!不过,是汤阅生的这番话吓死人。
  “你未免太过敏感了吧!”我说。
  “你如果不是站在姓归的一边说话,根本就不会反把敏感的罪名压到我头上来。”
  “阅生,你越说越离了谱。”
  我本来已甚疲累,被他这么一闹,整个人的神经稍呈紧张,反而没有了睡意。
  这使我有点生气。
  已经辛劳了十五六小时,难得回到家里来躺下休息,却无端端地吵这种无谓架,真是倒足霉头。我翻了个身,面壁而睡。
  “怎么?不高兴了,就为着我对你的归董事出言不逊。”
  嘿!我霍然坐起身来,道:
  “阅生,你这是有完没完,噜苏够了没有?让我睡觉好吗?我明天还要上班。”
  “明天上班的不只你一人。”
  “可是我总是要早上上班的,是不是?”
  “好,既如是,就从明天起分家,我不需要你负担什么家用开支,当然,我也不负担你的。”
  听了阅生的说话,整个人吓得浑身哆嗦。我禁不住嚷:
  “这样子跟提出离婚有什么两样?”
  “离婚这两个字是你说的,你记着才好。”
  我的震惊更甚。
  为什么几句急执之后,局面会火爆到这个离了谱的地步?
  多年的恩爱夫妻,吵嘴斗气不是未试过,但从没有像此次这么激烈,尤其是无缘无故,无中生有地吵起架来,还涉及到离婚字眼,真是破天荒之举。
  离婚,即使只是挂在嘴边的话,可以如此轻率、如此鲁莽、如此不介怀吗?
  我有种被逼到墙角去、走投无路的感觉。
  难道就回答阅生一句:
  “离婚就离婚吧!”
  他的语气与态度偏偏就好像想自我口中得到这个答案。
  我瞪着眼看他,再出不得声。
  唯一应付眼前困境的方法,就是走出睡房去。
  只有远离,才可以稍平彼此已撩动起来的怒气。我走出客厅,倒在长沙发上歇着。
  睁眼看天花板,人开始迷迷糊糊地胡思乱想。
  脑海里依然翻腾着刚才丈夫那面红耳赤的、气愤而鄙夷的表情,同时也出现归慕农的影象,且渐次由模糊而至清晰。
  所见的归慕农跟汤阅生是一个强烈的对比,他温文、沉默、肃静,他的嘴永远抿紧,没有像阅生不停地开开合合,讲上几车子的话,且是毫不合理、相当嚣张的话。男人,像刚才汤阅生的表现,是并不可爱的。
  阅生从前决不是如今的这副样子的。
  想起来,从前,阅生更像归慕农,很不怒而威。
  他其实并不需要向我大声疾呼,疾言厉色,只要他盯我一眼,不笑,我自会贴贴服服地做他喜欢我做的事。
  从来都是这样的,只如今是个例外。
  这么想着想着,人就迷糊地睡去了。
  醒过来的时候,已是天色微明,竟发觉身上盖了一条冷气毯子。
  心上一喜,怕是昨夜吵了嘴,阅生出来客厅看我,见我已经睡熟了,不好把我吵醒带回睡房去,就为我盖了条被子。
  老早已经云开见月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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