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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经典短篇小说金榜-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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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鸟在小木枝上滑稽的跳跃,他低声地啜泣起来,然后又使自己平静下来,替怀表上紧发条,注视着窗外变化中的气候―――时而叶子伴着湿冷疲累的细雪飘下来,时而落雨,时而夕阳一如冰冷星星般地闪烁着。老人等待儿子们归来。
  第二天,长子搭飞机回来了。其他五个则在接下来的四十八小时内全部到齐。
  他们之中,老三带着六岁的小女儿回来,她从未见过她祖父。
  母亲躺在桌上已经三天了,却闻不出任何死尸的味道,她的身体早已因疾病而消瘦净化;她丰富而健康的一生都给了孩子,直到去世之前仍深爱着他们,以他们为荣,纵使自己的身躯处于日渐萎缩的景况亦不怨悔。
  这些高大的男子,由二十到四十岁不等,静静地分立在棺木旁。站立在棺木旁的七个人里,父亲最矮小瘦弱,他抱着小孙女,小女孩睨着眼害怕地看着她不认识的祖母,祖母死寂的双眼似乎正从半合的眼睑下注视着她。
  儿子们间断地啜泣,强忍住泪水及忧伤的表情。他们的父亲已停止流泪,因为早在这之前,他就一个人号啕大哭过。此刻的他压抑着兴奋及一种不合时宜的喜悦,凝视着半打强健的儿子。六个之中,有两个是船员,一个在莫斯科当演员,带着孙女的老三则是医生兼共产党党员,老幺正在攻读农科,长子则是飞机制造厂里的部门主管,他胸前扎了个丝带象征他身为工人阶级的成就。六个儿子伴着父亲,不发一言地围绕着逝去的母亲,为她哀悼悲伤,但是彼此心中却隐藏着一份绝望,一段儿时的记忆及过去不时由母亲心中发出的那份不要求报答的爱。这份爱曾带给他们快乐,纵使身在千里之外,仍感受到她所赋予的力量帮助他们在生活中表现出自信及进步。而现在,他们的母亲成了一具尸体,不能再爱他们,她像个毫不在乎的陌生人般躺在那儿。
  每个儿子都觉得孤独和恐惧,仿佛在一个深黑的乡野外,灯光曾点燃一幢老屋子的窗棂,照亮了夜晚及环绕着老屋子的童年世界―――飞虫、湛蓝的草地及空中的蚊蝇。而在老房子内出生的人却抛弃了它,屋子的门从不曾关闭过,好让离家的人随时归来,但是却没有人回来过。而现在这盏灯突然熄灭了,现实在刹那间成为回忆。
  老妇人临死前曾经嘱咐她丈夫,要在出殡前请一个教士主持告别式,那么出殡时就无需牧师随行,她的儿子们便可以陪侍于棺木后,而不必觉得被冒犯了。倒不是老妇人十分信仰上帝,她只是希望一辈子所钟爱的丈夫,能在祈祷中全心地为她哀悼;她不希望在跟生命告别时,竟没有一丝肃穆和怀念的气氛。儿子们回到家后,老人花了很长的时间去寻找一位牧师,直到傍晚,他带了一个如他一般年长瘦弱的男子回来,男子穿着平凡朴素,由于吃素的缘故皮肤只带淡淡的血色,明澈的双眼迅速而有意地扫视了整个环境。牧师随身背着一个军官用的皮革袋,里面装着做法事的道具―――香、细长的蜡烛、一本书、法衣及一串香炉。他将蜡烛环绕棺木一圈后点燃,香炉里烧着香,当他绕着棺木走动时,突然间,没有任何预告,口中便喃喃地念起书本上的字句。孩子们在房间里觉得不自在甚至有些羞耻,他们一个挨着一个立定在棺木前,低头看着地板。
  年长的牧师在他们面前叨叨地诵经,讽刺地是,他却不时地以细长而知晓一切的眼神注视守护着老妇人的后代。他有些儿怕他们,又有点尊敬他们,而且一点也不介意加入他们讨论社会主义的谈话内容。但是儿子们保持沉默,包括老人在内,没有一个人将双手合什。他们是在守灵,而不是参加这项法事。
  当牧师完成这简短的仪式后,急忙地收拾他的道具,熄灭棺木旁的烛火,将一切都放回他的皮革袋内。老父亲塞了些钱在他手里,牧师立即穿过六个儿子,在门口消失了。而六个人都没看他一眼。他实在很想留下来和他们共进晚餐,谈谈战争、革命的发展,在和这些新时代的年轻人相聚时,他才能得到安慰,因为这个新世界是他内心极仰慕而始终无法跨入的。独处时,他常幻想有一天能表现一些英雄事迹,加入新生代的行列,拥有光明的未来。为了这个目标,他甚至应征过当地飞机场的工作,希望能飞到最高的天上,然后不带氧气罩便由高空跳伞降落。可是他并未收到任何回音。
  那天晚上,父亲准备了六张床,放在一个空房间里,并且让小孙女睡在他逝去的妻子已使用了四十年的床铺上,这张床紧挨着他自己的床而且和棺木同在一个房间内。儿子们则回到另一间卧室去;父亲一直站在门口,直到他的儿子们卸下衣衫上床后,才将门带上,回到小孙女身旁,将灯光先熄灭了准备就寝;小孙女已经睡着了,她一个人躺在一张挂有睡帐的大床上。
  老人站在她身旁凝视了好一会儿,街道上的积雪将夜里天空透出的微光映在窗上,房间便借着这昏暗的光线,可辨认出一些东西。老人走向那尚未盖棺的妻子身旁,亲吻她的双手、额头及双唇,并对她说:〃安息吧!〃他轻轻躺回孙女身边,合上眼,希望能忘记一切。可是才刚睡去,突然间又醒过来。从他六个儿子住的房间门缝里透出一道光:他们点着灯,笑闹及谈话声充满整屋子。喧闹声惊扰了小孙女,也许她根本没睡着,因为害怕黑夜及死去的老妇人,所以不敢把头伸出睡帐外。
  大儿子兴致勃勃地、甚至十分狂喜且自信地谈论着金属推进器,他的声音听起来既得意又权威;你可以感受到他拥有一副健康、保养极佳的牙齿和深沉的喉咙。两个船员兄弟述说着他们在国外的各种历险,然后笑着父亲竟然将他们小时候床上用的睡帐又拿给他们,还在帐子的两端标明〃头〃〃尾〃〃,好提醒他们挂对方向,免得不洁的尾端沾到他们的脸庞。一会儿,其中一个抓住那个演员弟弟,滚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就和小时候的光景一样。然后老幺加进入扭打行列,扬言用左手就可同时对付他们两个。显然他们手足情深,且正尽情享受着这次聚会。已经有好多年,他们彼此不曾碰面,而他们也不知道未来什么时候能再相聚。也许只有等到父亲的葬礼吧?兴奋一阵后,在地上滚成一堆的两兄弟突然撞倒一张椅子,突然间,大伙儿安静了下来,但一想到母亲已去世,根本听不到声音时,又再度缠斗起来。这时,大儿子要求演员弟弟轻轻地为大家唱支歌―――他想弟弟一定知道一些美妙的莫斯科歌曲。但是,演员弟弟说,要他在这种场合歌唱,好难为情,除非脸上遮些什么的。于是其他人在他脸上盖了一块布,他便在遮布后头唱将起来。
  唱着唱着时,老幺不知怎的将一个哥哥推下床去,正好压住躺地上的老三。在场的每个人都大笑起来,挑衅地对老幺说要他用左手将掉在地上的哥哥抬回床铺。老幺低声地回答了些话,另两个兄弟笑得好大声,因此小孙女伸出睡帐对着黑洞洞的房间喊着:〃爷爷,爷爷!你睡着了吗?〃〃没有,我还醒着,我就躺在这儿呀!〃老人边说着,边压低咳嗽声。
  小女孩收不住眼泪,开始抽噎着,老人抚着她的脸,充满了眼泪的脸。
  〃为什么哭呢?〃老人轻声问。
  〃祖母好可怜,〃小孙女说:〃他们在那里笑,可是祖母一个人死了。〃老人没说话,他抽着鼻子,间或咳咳嗽。小女孩觉得害怕,便坐起来仔细地看着祖父,确定他没睡着,便问道:〃那你为什么也哭呢?我已经不哭了。〃
  祖父抚着她的头,轻轻地说:〃不是,我没哭,我只是流了些汗。〃
  小女孩挨着老人枕边坐着。
  〃你想不想念老太太?〃她问:〃不要哭嘛,你老了,不久也要死去,那时候就不会哭了。〃
  〃不,我不哭!〃老人平静地回答着。
  隔壁喧闹的房间这时也寂静下来,因为其中一个儿子说了些话,声音十分轻柔。老人听得出是老三,也就是医生和小女孩的父亲。从一开始,就不曾听到老三说话或谈笑。总之,现在是他使其他兄弟静下来,甚至不再说话了。
  一会儿,卧室门开了,老三衣着整齐地走出来。他靠向棺木中的母亲,倾近她那张已不能感知任何事物的脸庞。
  深夜里四周一片寂静,街上没有人和车经过。其他五个兄弟在另一间房里没有动静。老人和小孙女摒着气息看着他的儿子及她的父亲。
  老三突然挺直身躯,在黑暗中伸手想握住棺木的另一边,可是抓了个空,只是将棺木往桌角移动了一下,但整个人却跌坐在地上,他用头重重地撞击地板,仿佛是一样没有生命的物体般,嘴里不发一声―――不过他的女儿却尖叫起来。
  其他五个兄弟穿着内衣跑出来,把他抬回床上以减轻痛楚。好一会儿之后,老三苏醒过来时,其他人都已穿扮整齐,纵使这时只是凌晨两点。他们一个接着一个悄悄地绕着房子、院子,走进屋外那片充满幼年时光的深夜中:他们哭泣,喃喃诉说些不连贯的话语,仿佛母亲就站在他们面前倾听,而忧伤着她的死亡使孩子们为她悲悼:如果她能,她要永远活着,这样就不必有人为她伤心,而她亲生的骨肉也不必浪费心力在她身上。但是母亲却没有气力过长长的一辈子。
  隔天清晨,六个儿子扛起棺木,老人带着小孙女走在后头,参加出殡行列。此时,他早已习惯于为这位老妇人哀悼,心里既满足又自豪,他相信,将来他那六个令人赞赏的儿子也会像这样的埋葬他―――而且会做得一样好。


我们在天上的父〔前苏联〕法伦汀。卡塔也夫

  卡塔也夫(ValentinKatayev,1897-?)生于奥德沙(Odessa),父亲是一名教师。一次大战前,卡塔也夫志愿入伍,在战争中受了重伤;苏维埃革命期间,他则被囚禁在乌克兰附近的监牢里达数年之久。一九二二年,他搬到莫斯科,开始他的写作生涯,一九二七年的《盗用公款者》及一九二八年的《父亲》使他声名大噪,挤入知名作家之林,一九五六年,苏联官方为他出版了《卡塔也夫全集》五大卷。这篇〈我们在天上的父〉(一九四六)描述二次大战期间德军占领下的苏联城市里的生活景况,是一篇感人至深的战争文学代表作。

  〃我想要睡觉,我觉得很冷。〃
  〃上帝!我也想睡觉。把衣服穿好,别说废话了,够了,把你的围巾戴上,戴上你的帽子穿好靴子。你的手套呢?站好,不要无精打采的。〃
  当小男孩穿戴完毕,她拉着他的手离屋而去。男孩尚未完全清醒,他四岁,因寒冷而不停颤抖。天色渐明,外面的世界笼罩着蓝色的霜雾。母亲将男孩脖子上的围巾裹紧,领子竖直,亲吻他尚带着睡意的顽皮脸蛋。
  野生的葡萄藤从木制的长廊垂挂下来,似乎因为寒霜而显得十分甘甜。天气是零下二十五度。浓浓的白烟不断地从他们口中冒出,庭院堆满了被霜覆盖的垃圾。
  〃妈,我们要去哪里?〃
  〃告诉你,我们去散步。〃〃那你为什么要带手提箱?〃〃只是因为。。。。。。,现在保持安静不要讲话,嘴巴闭上否则会着凉的。你看多么冷啊!看好路否则会滑倒唷。。。。。。〃
  一个身着羊毛外套围着白围巾,胸上佩有标示牌的守门人站在门边。她走过他身边时并未对他看一眼。守门人在母子俩走后,带上门并以一个大铁锁锁上。母子俩往街上出发。万物皆被寒冷和降霜覆盖着,天并未下雪。而未被冰霜覆盖之处即是平滑的石块或硬如坚石的土块。他们在枝叶落尽的槐树下走着,在严寒中颤抖着。
  母子俩穿着几乎一样的衣服,人造猴毛的高级大衣、柔软的皮靴和灰色的羊毛手套。母亲裹着头巾,儿子戴着附有耳罩的猴毛帽子。街道上杳无人迹。当他们走近十字路口时,街上的扩音器声响大作,几乎吓着了她。但她立刻明白早晨的广播开始了。一如往昔,先以一声鸡啼作为序曲,震耳欲聋的啼声穿越整条街,告诉人们新的一天又开始了。男孩仰头望着扩音器问道:〃妈,那是公鸡吗?〃母亲说:〃是的,亲爱的。〃〃它会冷吗?〃〃不,它不会冷,也不会颤抖,它一直注视着你要去的地方。〃扩音机又响起来,一个温和、童稚的声音重复着天使般的语调:〃早安!早安!早安!〃然后,同样的声音,慢慢地、充满感情地,朗诵着祈祷文:〃我们在天上的父,圣哉我主,天国将临,。。。。。。〃在街道的角落里,女人拉着儿子跑过巷道,好似这大而温柔的声音追赶着她。很快地,声音停止了,祈祷结束,海风吹过街道。在母子俩前方,街道旁有一把火在火红的霜围绕中熊熊地燃烧着,一个德国士兵正在火旁取暖。
  妇人转向街的另一边。男孩在旁边紧跟着,靴子不断地踏出声音,两颊红如小红酸莓,鼻尖还留有已经结冻的小冰滴。
  小男孩问:〃我们散步吗?〃〃是的。〃〃我不喜欢走那么快。〃
  〃有耐心一点。〃
  他们穿过庭园,继续走向另一条街,天色已经大明,粉红色的黎明之光穿过薄而黑的霜气照耀大地。天气是如此严寒,人们的下颚紧闭且通红地显出皱纹。街道出现了一些往同一方向走去的行人。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包裹,有些人将包裹置于二轮马车或置于装满货物的雪车撬上拖着走。早晨,在这都市的每个角落里,人们拖负着沉重的货物,像蚂蚁般往同一方向蠕动。这些是赶往犹太人居留区的犹太人。犹太居留区位于普瑞西区,那儿是个沉闷、带有压迫感的地方,海岸边到处是烧焦了的油桶,看起来好像是随团公演的马戏团棚子。法西斯主义者以带着刺的铁丝网围住几个肮脏的街区,好似捕鼠笼般只留下一个出口。犹太人在铁路桥下往来,有些人在结冰的人行道上失足滑倒,其中有一些老人或因不良于行或因患风湿病,而被放在担架上,有些倒在路旁倚靠在亮着灯的岗哨上。没有人护送他们去犹太居留区,他们必须自己去。他们深知谁留在家,谁就会被射杀,因此他们必须自己去。任何包庇犹太人的人一样会被射杀,毫无例外。这个城市的每一个角落、斜坡、桥下,到处都看得到推着车、带着孩子的犹太人前往居留区,一个接着一个如蚂蚁般,通过房子和被霜覆盖的树,通过德军和罗马尼亚军队取暖的火堆。军人们并不会注意他们,只顾一味地取暖和用手套摩擦着他们的双耳。
  天候严寒得可怕,对北方城市而言,这是不寻常的寒冷。对奥德沙这个城市而言,实在是冷得不可思议,三十年来就这么一次。
  稀薄的日光微弱地穿越云端和水气。冻毙而僵硬的麻雀横尸在公路上,河面已全部结成冰,吹起一阵阵刺骨的冷风。
  妇人看起来像个俄国人,男孩也是。孩子的父亲是俄国人,但这并不管用,因为母亲是个犹太人。他们被迫住进犹太居留区。孩子的父亲是红军军官,妇人已在那天早上将她的身份证件撕毁丢入马桶里。带着孩子一起离家,打算离开这儿直到一切风浪都平静下来。她心想她多少已经知道该怎么做,去居留区只有死路一条。因此,她带着儿子在街上奔走并尽力避免人多的道路。刚开始时,男孩以为是在散步也就安静下来,不一会,却又淘气起。〃妈,为什么我们一直走个不停?〃〃我们在散步呀!〃〃我从没有走得这么快,我累了。〃〃亲爱的,有耐心点,我也和你一样累,但是我并不淘气。〃她也注意到的确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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