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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 2006年第04期-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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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端心里一紧,子卿该不会是出事了吧?眼泪不由得顺着面颊扑簌簌地滚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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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任对洪潮的表现十分满意,在大会上说:“大家都知道洪潮原来的模样吧?水似的简直拿不成个儿,小资产阶级得很呢!现在怎么样?人家把那些国民党小老婆管得服服帖帖的,硬是连藏在裤裆里的金条都给搜出来了!” 
  私下里,主任对洪潮说:“不错嘛洪潮,干得不错!那份情报很重要。等把徐克璜师拿下来我就给你请功!眼下嘛,你还得好好看管着这些国民党小老婆。记住,她们可都是我们手里的宝贝,得把她们给养活好。生活上可以放松点,有什么要求尽量满足,只要不出那个大院,想干什么就干点什么。伙食上嘛,我已经跟后勤部门吩咐过了,好东西先尽着她们吃,跟伤病员一样待遇。总之,不仅要让她们吃好睡好,还得稳定住她们的情绪,不能给我出一丁点儿差池。” 
  看管俘虏真是个烦闷差事。自从在佟秋身上搜出东西以后,俘虏们在洪潮面前就格外地畏缩。洪潮走到哪里,哪里就噤声;洪潮的目光扫到哪里,哪里就紧张;洪潮刚一张嘴,俘虏们的耳朵立刻就全立起来了。那天,洪潮见几个俘虏围着佟秋唧唧喳喳地看她绣花。洪潮也喜欢绣花,就忍不住向那堆人走去。结果她刚走到近前,周围立刻鸦雀无声了。她凑上去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呢,佟秋就赶紧放下手里的活站起来。洪潮说没事,你接着绣吧,我随便看看。佟秋虽又拿起了针线,但手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了,针也纫不上了,针脚也码不齐了,紧张得只差没尿到裤子里。洪潮想让她放松,就问佟秋还带了别的花样吗?拿出来我看看?佟秋一听就要哭了,连连说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了,不信长官你搜,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弄得洪潮好没趣,只得转身离开了。结果这样一来,洪潮搞得反倒比那些俘虏还紧张,整天绷着。 
  能让洪潮放松的只有一个人——云端。 
  洪潮从来不叫她的名字,招呼她的时候只喊一声“哎”。奇怪的是她真就接受。而且不管周围有多少人,只要洪潮一叫“哎”,她就知道是叫她。自然得很,就像“哎”原本就是她的名字似的。 
  她能让洪潮放松,是因为她几乎从不紧张。她通体散发着一种天然的松散味道,即便是在紧张的时候,你也会:感到她身体的某一部分是松弛的。使你觉得她的紧张只在表面上,是做给别人看的,她的内心其实并没有真正地紧张起来。 
  她不常与那些小老婆们聚堆,整天懒懒地捧着本书,倒也不太看。目光很散,随便落哪是哪,有时在一个地方停留很久,有时只一瞬就挪开,停也无意,挪也无意,是个活在自己心思里的人。洪潮从她身边走过时,她从不像别人那样惊慌,总是目光空洞地看过来,如视无物般的从洪潮脸上掠过,就又回到书上了。 
  洪潮悄悄留意她手中的书,竟是一本《西厢记》。 
  洪潮也喜欢《西·厢记》。还是在家的时候,表哥偷偷借了给她看过。她一看就喜欢上了,就放不下了。后来表哥借给她好多书看,但都没有《西厢记》那么喜欢,那么记忆深刻。但她从不敢说自己喜欢《西厢记》。在家里不敢提《西厢记》是因为母亲不容,母亲封建着呢,决不会允许她看这种伤风败俗的书。参加革命后她还不敢提,是因为她发现革命队伍里也不容。革命队伍里不提倡那种卿卿我我、男欢女爱的小情调。 
  没想到她手里倒有一本。她倒是可以自自在在、明睁眼露地捧;着《西厢记》看呢。洪潮不免嫉妒地想。 
  傍晚,老贺突然回来了。警卫员急匆匆地来找洪潮,说贺副旅长天不亮就得赶回前线去。洪潮一听就赶紧跑着回去了。 
  主任正在屋里坐着和老贺说话,一见洪潮气喘吁吁地跑进来立刻就笑了,说:“洪潮你急什么嘛,老贺刚离开几天就想成这个样子了?” 
  洪潮一下站住脚,窘得脸一直红到了脖根儿。 
  主任见状哈哈大笑起来。老贺也笑了,狠狠地拍了主任一巴掌,招手示意洪潮坐到他身边来。洪潮这才挨着老贺坐下了。 
  主任见状就说:“行行,我走还不行吗?”说罢站起身叹道:“唉,这就是做媒人的下场啊。你把人家俩人撮合到一起了,人家立刻就嫌你碍事了。好,好,我走,我走。” 
  洪潮想去拉主任,却被老贺拦住了。 
  主任走到门口见老贺仍不开口留他,就回头笑道:“好你个老贺,我还以为你只知道打仗呢,原来也这么恋女人……”话音未落,就被老贺笑着推了出去,咣当一声关在了门外。只听见主任在外面笑着喊了一句:“老贺,没想到你也是个重色轻友的家伙呀!”脚步声就越来越远了。 
  屋里一下寂静了。 
  洪潮看了一眼老贺,老贺也正在看她。两人相视一笑,洪潮立刻把眼睛垂下去了。 
  老贺和洪潮是主任从中介绍的。之前洪潮就听说过老贺,因为老贺的名字在部队叫得十分响亮,大家都知道老贺是个红军,是个战功无数、令敌人闻风丧胆的英雄。部队里有许多关于老贺的传说。说在山东抗日时,有一次部队被鬼子扫荡拉大网围进去了。老贺带队突围与鬼子展开肉搏,一口气竟砍死了11个鬼子,硬是杀开一条血路,带领部队冲出了包围圈。还说老贺曾经乔装带着一车炸药闯鬼子的炮楼,把整整一个小队的鬼子和炮楼一起送上了西天……所以洪潮一直觉得老贺很神,十分敬仰老贺。第一次见老贺时,洪潮手脚都不知往哪放了。老贺问一句,她答一句。老贺本来就是个话少的人,她再不敢出声,两人就只好闷着了。后来老贺就把枪从身上摘下来,先退下弹夹,再把零件一样样卸下来。见洪潮干坐着,就递给她一块擦枪布,嘴里“嗯”了一声,示意她擦枪。洪潮赶紧接过布,一件件擦起来。洪潮擦一件,老贺装一件,很快就把枪擦好装上了。老贺掂着枪想了想,突然朝洪潮诡谲地笑了一下,示意她好好看着自己。只见老贺用一块布蒙住眼睛,长吸一口气憋住后就开始卸枪,三把两把就把枪卸开了,又迅速地往一起装。每个动作都准确无误,简直比明眼人还利落。直到枪完全装好了,他这口气还没憋完呢,把洪潮看得眼儿都直了。见洪潮那副惊讶的模样,老贺十分得意,兴冲冲地又用那块布把洪潮的眼睛蒙上,把枪塞进她手里,让她也试试。洪潮显然不行,摸索了半天也拆不下来,自己忍不住直笑。好不容易拆开了,零件又放得哪哪都是,摸不着装不上的,看得老贺在一旁“呵呵”直乐。老贺就上前帮忙,把零件一件件放到她手里,又把着她的手往上装,这才把枪装上了。老贺摘下蒙在洪潮眼睛上的布以后,两人相视而笑,一下就觉得亲近了许多。 
  结婚后洪潮才知道老贺曾经负过许多次伤。第一次看见老贺裸露出身体时,洪潮惊得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老贺那疤痕累累的身体简直让人目不忍睹。老贺告诉她,长的是大刀片砍的,短的是刺刀捅的,还有几处是弹片炸的。“这个是枪眼,”老贺抠着一个伤疤说,“这里面总疼,可能有个弹头还在里面。你摸摸,看是不是有个硬家伙。”洪潮小心翼翼地伸手去摸。老贺说:“使点劲儿,在里,面,对,对……”洪潮的手指刚刚触到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老贺就“哎哟”了一声。见洪潮吓了一跳,老贺又笑了,说:“没事没事,这算啥?”指着肩窝处一个大伤疤说:“这地方也是枪伤,当时子弹在里面闹感染,只有想办法把它抠出来才能保住我这条命。可当时一没医生二没麻药的,只好让几个兵把我按在门板上,硬是用刺刀给抠出来了。”洪潮伸手抚摸着那个足足能伸进一个拳头的大坑,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了下来。这就是英雄,洪潮想。过去洪潮一直觉得英雄离自己很远,看不见,摸不着,只能远远地敬仰着。但现在洪潮不仅看到了英雄,摸到了英雄,而且成为了英雄的妻子。一股激情从洪潮的心中油然生起,洪潮心里一下被骄傲和自豪感充盈得满满当当的了。 
  其实老贺心里对洪潮很好,洪潮能感觉出来。但不知为什么,洪潮就是怕老贺。也许是老贺年纪大的缘故。老贺大概比洪潮大十多岁,但到底大多少不知道,洪潮没敢问过。两人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洪潮从来不敢主动跟老贺讲话。这会儿洪潮垂头坐了一会儿,听见老贺“嗯”了一声,就知道是在招呼自己。洪潮抬起头,看见老贺果真招手让她过去。洪潮迟迟疑疑地走到老贺面前,老贺突然把背在后面的手伸了出来,洪潮的眼睛当时就亮了——老贺的大巴掌上托着一支小巧玲珑的手枪!洪潮不相信地问老贺:“给我的?”老贺把枪往她面前送了送,使劲地“嗯”了一声。洪潮一把抓到手里,立刻眉开眼笑了。这把枪简直太漂亮了,小得让人不敢相信,枪身通体闪着瓦蓝瓦蓝的光,黄灿灿的子弹小巧得像女人的饰物,弹夹里一次能压6发子弹呢!洪潮高兴得简直要疯了!老贺让洪潮把枪别在腰间,转着身子从各个角度给他看。看罢,老贺满脸洋溢着心满意足的笑,响亮地拍了声巴掌,大声地说了句:“好!” 
  随后,老贺就开始摘手枪,解腰带,脱军装了。洪潮赶紧站起来,一样样接过来,挂手枪,挂腰带,挂军装。 
  后来老贺就开始脱内衣了。 
  老贺一脱内衣,洪潮就紧张,扎撒着两只手一时不知道该干什么是好了。正愣怔着呢,就听见老贺在旁边“嗯?”了一声。洪潮知道这是问她为什么还不脱衣服,就有些慌,就开始一颗一颗地解衣服扣子。 
  老贺已经钻进被窝了,洪潮的扣子还没解完。到老贺“嗯?”第二声的时候,洪潮才赶紧加快速度,三把两把地把衣服脱掉了。 
  老贺身上有股味,挺冲的,说不清是什么味。洪潮原来闻不惯这股味,一进被窝就闭着嘴巴不敢喘气。现在习惯了,习惯了就觉得这股味没那么冲鼻子了。有时洪潮还有意闻一闻,想辨认这股味与什么相似。但在洪潮的味觉记忆里根本就没:有类似的味道。这味道太特殊了,肯定是很多味道混合在一起的,但都是哪些味道就辨别不清了。 
  刚进被窝,老贺就把洪潮一把搂了过去。老贺的胡子很硬,大概又有几天没刮了,胡楂子在洪潮的皮肤上移动时就像锉子锉过的一样。洪潮闭着眼睛,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锉子上,随着锉子的移动,紧张地感受着锉子的硬,感受着被锉着的地方火辣辣的疼。 
  老贺突然翻到洪潮身上。老贺的块头很大,整个把洪潮覆盖在下面,压得洪潮一时喘不过气来。洪潮费了好大劲儿才把脑袋伸出来,赶紧张大嘴巴喘了。几口气,把自己弄妥帖了。 
每到这时候,洪潮反倒会放松,不再注意老贺都在干什么了。而注意力一旦离开老贺,洪潮立刻就会陷入到自己的冥想之中—— 
  洪潮看到了蓝:天、白云,看到在蓝天白云之下有一棵大树倾倒下来了。那是一棵树冠很大的树,洪潮躲来躲去也没能躲开,大树最终还是砸到了她身上。她整个身体都被压在了树身下面。洪潮拼命地扭动着想挣脱出来,但那树干太粗、太重,怎么也撼不动。很多的树枝、树叶陆续覆盖在她的脸上、身上,凉飕飕的,竟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她不想动了,想就这样睡去…… 
  但突然,一股力量强行进入了她的身体,疼痛使她的全身立刻绷紧了。大树在振动,在摇撼着她,挤压着她。她并没有出声,却惊奇地听到从自己的嘴里有节奏地发出了“呵、呵、呵”的声音。振动突然停下了,洪潮听到老贺“嗯?”了一声,声调里带有明显的质问意思。洪潮立刻拼命控制,想让自己不再发出声音来。但是不行,只要老贺一动,声音自己就出来了。那声音是气体被强行从胸腔里挤压冲过喉管时自行发出的,洪潮控制不了。洪潮只好咬住嘴唇,拼命憋住气不让声音出来。 
  洪潮觉得自己快要憋死了,所有的气息都集中在喉咙处,里面往外顶,外面往里压。喉咙在这两面的对抗中突然变得无比巨大,巨大得超过了整个身体。但很快,洪潮就顶不住了。洪潮听到自己的肋骨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响声,她觉得喉咙马上就要涨裂开,马上就要破碎了……就在这时,一切却突然静止下来。 
  太静了。 
  洪潮浑身瘫软地闭上眼睛。 
  老贺在身边摸索着,洪潮知道他是馋烟了,每次事后他都馋烟。她听到老贺摸着黑点着了一支烟,听到老贺迫不及待地连续吸了几大口,又听到老贺慢慢地向外吐着烟,惬意地发出长长的嘘声。 
  洪潮悄悄地把头扭向一边,让泪水顺着面颊汩汩地流淌下来,悄无声息地渗进身下的土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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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贺走后,前方的战事就越来越紧了。虽然没有确切的消息,但从不断撤下的伤员情况,洪潮就能猜出老贺他们一定打得十分艰苦。 
  果然,主任找到洪潮神情严肃地对她说:“前线现在挺吃紧。据说被围困在里面的这股敌人极其顽固,部队伤亡很大呀。”主任思虑着说:“洪潮呀,现在到时候了,是该用得着咱们手里的这些宝贝,发挥她们战斗力的时候了。我呢,给这些国民党小老婆们讲一讲前线的形势。你呢,就负责动员她们给自己的男人写信,劝她们的男人放下武器,主动投降。然后由敌工部门把这些信送过去。洪潮呀,这样的信可是重磅炮弹,能在敌人的中心开花呢!所以,你要耐心做她们的工作,尽量多收上来几封。” 
  洪潮没想到工作进展得这么顺利。主任在上面讲,小老婆们就在下面唏嘘,主任还没等讲完呢,小老婆们就哭成一片了。所以,当洪潮提出让她们给自己男人写信劝他们投降时,她们大多数立刻就写了。 
  与俘虏相处这么多天了,洪潮已经对她们有了很多的了解。说实在的,洪潮从心里瞧不起这些人。在洪潮看来,她们是一群没有理想没有追求的腐朽女人。她们身上散发出来的腐朽气息几乎无处不在。比如徐太太,都到了什么时候了,生活上还一点儿都不肯简化,整日里把个佟秋呼来唤去的,动不动就发脾气、耍性子;比如那个云端,举手投足总是一副无所用心的慵懒架势,似乎世上的一切事情只与她个人的心情有关…… 
  但无法否认的是,这些人身上还有另外一些东西,一些使洪潮感到舒服的东西。比如说话的语气声调,比如走路的神情姿态,比如讲究的衣着和洁净的生活习惯等等。洪潮清楚地知道,这些统统都属于资产阶级的旧习气,是应该被她所唾弃的。但没办法,这些东西总能与洪潮内心深处的某些感受相呼应。其实,洪潮这几年已经习惯了粗糙的生活,习惯了穿粗布的“二尺半”军装,习惯了像男人一样甩着臂膀走路、大着嗓门说话。洪潮以为自己早已从心里摈弃了那些东西,早已从心里厌恶了这类做派。但当这些东西出现在面前时,她才发现自己在内心深处还是呼应、欣赏甚至倾慕这些东西的。 
  这个发现令洪潮大大地吃了一惊。她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不争气,没想到自己直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改造好。她不免暗暗地有些担心,担心这些国民党小老婆会把自己给腐蚀掉了,担心自己好不容易克服下去的那些毛病又生长出来,更担心自己内心深处的呼应会被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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