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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杨曰(二)-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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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军事完全外行。看他准备顺汉水而下,攻击魏兴(陕西省安康市)、上庸(湖北省竹山县西南田家坝)战略,简直是痴人说梦。万山丛中,孤舟深入,没有取胜的可能,一旦受挫,恐怕一条船舰都难逃回。然而,最重要的还是,即令连战连捷,夺取两城,对曹魏帝国造成的伤害,也微不足道,而蜀汉会发现真正的战斗,还没开始。

  汉中(陕西省汉中市)是蜀汉帝国的重要屏障,诸葛亮苦苦经营,已经成为一个强大的、可以独立作战的前进基地。蒋琬却一泻千里,南撤到涪县(四川省绵阳市),进取之志,以及出击之力,全部消失。三年后(二四四),曹魏帝国突击汉中,如果不是郡长王平反应得宜,汉中可能陷落;汉中陷落,蜀汉帝国不保。而以后姜维不断出击,只因基地太远,终于劳而无功,又加上西北防线戒备废弛,二十年后,曹魏帝国终于长驱直入,造成蜀汉帝国的覆亡。

  错误的决策,一定付出错误决策的代价。


  下棋怪事

  蜀汉帝(二任)刘禅(本年三十七岁),派最高统帅(大将军)费,率各军出发援救汉中。动身之际,特级国务官(光大夫)来敏,前来送行,要求跟费下一盘棋。这时,紧急军事文书,从四面八方,交集而来,人穿铠甲,马备雕鞍,出动命令已经下达。可是,费跟来敏对弈,仍兴趣盎然。来敏说:「我是故意考验你罢了,你真了不起,一定可以退贼(曹魏军)。」

  战争,是国家大事,三军整装待发,竟然容许来敏这种小聪明动物,使人马暴露原野,留住统帅下棋,可看出他的玩忽心态。救兵如救火,任何城池的陷落,都在刹那之间,援军迟到一分钟,就来不及。来敏竟利用他的权势,加以阻挠;一点都不念及前线将士,正血肉横飞,苦盼救兵!而且统帅会不会临危不乱,要在平时考察,事到临头,再去试探,如果费紧张过度,或心急如焚,不能终局,难道临时撤换统帅?何况,大军出动前的小动作,何足为凭?谢玄肥水之战前,也是用的下棋这一套,如果不是运气,晋帝国可能覆亡(参考三八三年九月);而郭倪在淮河之战前,纶巾羽扇,从容潇洒,更超过费、谢玄,结果大溃,被人称为「带汁诸葛亮」(参考续资治通监一二○六年)。

  历史上这一类怪诞行为,层出不穷,而妄人偏偏喜欢这种小动作,怪诞遂变成佳话。于是,佳话也往往全是怪诞。


  孙霸

  东吴皇太子孙和,跟老弟鲁王孙霸,同住在一个宫殿,二人所受待遇,完全相同。政府很多官员,向东吴帝(一任大帝)孙权(本年六十四岁),指出措施失当。孙权遂命二人分开居住,分别建立各人的僚属;于是,亲兄弟之间,感情转恶(僚属既分,就成了相吞之局;摇尾系统各自做出自以为对主子忠心耿耿的动作,灾祸遂不可收拾)。

  夺嫡斗争,是君主专制制度下最残忍的斗争之一,本属手足的至亲骨肉,只要夺嫡之念一起,轻者数人流血,重者一场屠杀。然而,奇怪的是,明知道是这种结局,当君王的老爹,却往往亲自制造出这种夺嫡斗争,桩桩件件,通监上的记载,十分详尽。从战国时代魏国太子魏跟老弟魏缓之斗开始(参考前三七一年),一直斗到中国最后的清王朝,每一次都是老爹亲自埋下炸药,再由老爹亲自引爆。

  但我们最感兴趣的,却是大臣们的规劝之言。所有的夺嫡斗争在流血之前,都有人提出严厉警告,言辞沉痛,像顾谭引用贾谊的话:「权力太大,即令血缘再亲,一定叛逆。」可谓当头巨棒,历尽人生艰难的孙权却不能接受,而明明是救孙霸一命,孙霸不但不感谢,反而怀恨在心。这种情形,过去固层出不穷,将来更会多如牛毛。很多事就是这样,当事人只因一念之私──某一个关节上不能突破,就把拖自己下水的鲨鱼群,当成爱我忠我的不二之臣。而把抛给他救生圈的人,当成仇敌,岂止孙霸一人而已,岂只夺嫡斗争而已。人类只要有一点点私欲遮住眼睛,便无法看到历史上的血迹。


  赦与罚

  二四六年,蜀汉帝国(首都成都「四川省成都市」)大赦。

  刑罚的目的,是使罪恶行为跟社会永远隔离,使犯罪的人,变成善士,在目的还没有达成之前,即行赦免,而且经常赦免,结果是罪恶不但不受法律制裁,反而受法律保护。张三杀了人,本来应该处刑,忽然间遇到赦免,大摇大摆,走到哭声还没有停止的被害人家门口,洋洋得意亮相,没有人敢动他一根毫毛。于是,就会有些暴徒,因为预测将有大赦,而出手行凶,善良的人只有颤栗的份。

  因之,频繁的赦免,势将把法律摧毁,造成政府威信的丧失,和人民品质的堕落。

  法律是尊严的,但法律不是万能,如果执行法律会引起更大伤害,就必须停止执行;不能用法律停止执行时,就应用政治阻止执行。法律固然神圣不可侵犯,但法律之上,还有更高的权威,就是正义──人民的良心和良知。在这个关键时间,赦免则是一种必要的政治救赎。姿势太高的人,诸如王允之类(参考一九二年六月),他坚持不赦的原则,以显示他所谓的公平正直,结果为全国造成难以挽回的苦难。


  夏侯令女

  曹爽堂弟曹文叔的妻子夏侯令女,早就守寡,而膝下又没有子女。老爹夏侯文宁打算教她再嫁,夏侯令女用刀割掉自己两个耳朵,表明拒绝的决心。平常依靠曹爽,曹爽既死,她家人上书政府,声称跟曹爽家断绝姻亲关系,把夏侯令女强迫迎接回娘家,旧事重提,要她再嫁;夏侯令女暗中进入寝室,用刀割下自己鼻子;家人惊骇怜惜,对她说:「人生在世,好像一粒轻尘,落到微弱的小草上面,何必自己这么苛待自己?而且,丈夫家已全屠灭,一个人都没有留下,你又为谁守节?」夏侯令女说:「有爱心的人,不因对方的盛衰,改变态度;有义行的人,不因对方的存亡,改变心意。曹家从前鼎盛之时,我还要守节,而今衰亡,我怎么忍心抛弃?这种禽兽行径,我不能做。」司马懿得到消息,兴起敬意,任凭她领养孩子,作曹家的后裔。

  夏侯令女坚贞壮烈的行为,怀着何等高贵的情操,上惊天地,下泣鬼神。然而,一个女性,为了婚姻自主,竟要付出如此可怖的代价,不禁一哭。为她的坚强哭,也为传统文化中,占中国人口一半的妇女们的命运哭。


  清谈

  二四九年正月八日,曹爽陪同曹魏帝(三任)曹芳,返回首都洛阳。正月十日,主管官员奏称:「禁宫侍从(黄门)张当,私自挑选宫中美女,献给曹爽,可能有奸诈阴谋。」于是,逮捕张当,交付司法部(廷尉)调查审讯。张当在口供中承认:「曹爽跟政务署执行官(尚书)何晏、邓扬、丁谧,京畿总卫戍司令(司隶校尉)毕轨、荆州(湖北省)州长(刺史)李胜等,阴谋叛变,准备在三月中旬发动。」于是,逮捕曹爽、曹羲、曹训、何晏、邓扬、丁谧、毕轨、李胜,以及桓范,收押监狱;上书皇帝,弹劾他们「大逆不道」,跟张当同时斩首,并屠杀三族。

  曹魏帝国的始祖曹操,是一个力行实践的政治家,他的用人行政,只要求才能,不过问隐私生活。只会讲仁义说道德的儒家学派知识份子,受到冷淡待遇。

  到了司马懿父子当权后,凡忠于皇帝或被疑心忠于皇帝的高级知识份子,以及现任官员或退休仕绅,大批被杀。连第四任曹魏帝曹髦,也被司马家的武装部队,一矛刺死(参考二六○年),首都洛阳成为血窟,陷入恐怖,知识份子为了自保,遂采取一种最好的避祸方法,就是完全脱离现实,言论不但不涉及政治,也不涉及眼睛所看到的任何事物,以免激起当权派的猜忌和愤怒。清净无为的老庄哲学,正适合这个趋势。知识份子以谈了很久还没有人知道他谈些什么,是第一等学问,因为他没有留下任何可供掌权人物逮捕他的把柄。这种纯嘴巴艺术──穷嚼蛆,被称为「清谈」,成为知识份子主要的生活内容。在这种潮流冲击下,被称为或自居为「名士」的人物,应运而生,他们不敢对权势直接表示不满,但他们敢对支持权势的「礼教」「名教」之类表示不满。有些名士过度饮酒,有些名士装痴装狂,有些名士赤身露体不穿裤子,有些名士老爹死了不但不服三年之丧,反而不落一滴眼泪。

  恐怖气氛在晋王朝建立后,虽逐渐和缓,但清谈风气却没有随之过去。它的后遗症十分严重,知识份子把现实生活有关的任何情事,都看作「俗事」「鄙事」,只有穷嚼蛆才是「上等事」「雅事」,所有行政官员以不过问行政实务为荣,地方官员以不过问人民疾苦为荣,法官以不过问诉讼为荣,将领以不过问军事为荣,结果引起全国连锁性的腐烂和瘫痪。


  司马懿

  二五一年,曹魏帝国皇家师傅(太傅)、舞阳侯(宣文侯)司马懿逝世(年七十三岁)。曹魏帝(三任)曹芳下诏,擢升司马懿的儿子首都卫戍司令(卫将军)司马师当抚军大将军,主管政府机要(录尚书事)。

  胡三省曰:「史书记载,认为司马懿之死是王河的阴魂索命,难道是真的?

  假如果有此事,王河固是忠勇之鬼。」干宝晋纪曰:「王河走到项县「河南省沈丘县」,看见岸上有贾逵庙「贾逵曾任豫州州长,参考二二○年七月」,王河大喊说:「贾先生,我,王河,此心忠于帝国,只有你神灵知道。」当年「二五一」八月,司马懿患病,梦见王河、贾逵鬼魂,向他复仇,十分厌恶,而竟逝世」。

  千年以来,世人对司马懿,异口同唾,全采厌弃态度,甚至他的子孙,都以他为耻;而正式史书,还一口咬定司马懿的后裔,原是奸夫姓牛的子孙,所以应姓「牛」而不应姓「司马」。这一切显示世人对他不仅厌弃而已,还深恶痛绝。

  然而世界上比司马懿更凶更恶的家伙,不知几千几万!而司马懿又居于「皇帝之爹」的政治优势,地位跟姬昌、曹操相等,摇尾系统的阵容强大,为什么竟落到如此地步,无法改变世人观感,这是一个有趣的课题。可能是,司马懿接受曹叡托孤的一幕,感人太深,中国五千年来的宫廷中,最刻骨铭心的场景,就是曹叡把曹芳托付给司马懿,那不仅是君臣之间的政治责任,也是骨肉之亲的推心置腹。

  曹叡不但一再教司马懿认明小娃曹芳,还让曹芳小娃紧抱司马懿的脖子,当时在场的人固然落泪,千年之后展读这项记载,也会动容。而在这种情形下,司马懿竟生出歹念,欺负曹家孤儿寡妇,夺取政权,即令不是禽兽心肠,也不应再是人类。

  然而,就史籍显示的资料,真实的司马懿跟世人印象中的司马懿,并不相同。

  诸葛亮受托之后,并没有遇到曹爽之类的政敌;李严窃弄权威,一纸命令便告解决。而曹爽却是把司马懿整个排除,司马懿对曹爽固然不满,但一直到二四四年,曹爽攻击蜀汉帝国,三军被大雨困在峡谷,司马懿仍忧虑他会失败,劝告退军,假使他那时就心怀不轨,满可闭口不言,等曹爽覆没之后,由他出面收拾残局。

  司马懿当初最大的目的,不过是反击曹爽,夺权夺官。二四九年的政变,受到朝野人士一致的爱戴。二五一年王起兵之时,司马懿不但没有叛逆的迹象,而且声望正达高峰。王所作所为,不过另一次的夺权夺官,阴谋另立中央政府,更是一种私心,看不出他的忠贞,只看出他的权力欲望,司马懿所受的诟骂和咒诅,并不公平。

  在专制封建制度下,权柄就像一只猛虎,骑上之后,谁都跳不下,曹操早就说过,他绝不放弃权柄,为的是害怕谋害(参考二一○年十二月)。桓范警告曹爽说:「像你们这种权势地位,想当一个平民,怎么能够?」司马懿既骑上虎背,他就只有杀开一条血路,一直奔驰。我们对任何暴行都严厉谴责,但也了解发生暴行的原因症结在于制度。除非是呆子──像燕王国国王姬哙(参考前三一六年),谁都不会贸贸然跳下虎背,只因一跳下来,立刻就会被撕成碎片。

  唯一的救药是改变制度,跳下虎背的人必须有安全保障,才有跳下的可能性。

  中国人却始终发明不出来这种制度,直到西方的民主在大炮声中移植过来,我们才知道政治上另有天地。


  郭循

  蜀汉帝国(首都成都「四川省成都市」)最高统帅(大将军)费,跟全体高级将领,在汉寿(四川省广元市西南)举行元旦聚会,左将军郭循在座。费酩酊大醉,郭循乘机下手,刺死费。

  费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对人从不猜忌。越嶲郡(四川省西昌市)郡长张嶷,曾经写信警告说:「从前,岑彭手下拥有大军,来歙持有皇帝符节,竟都死在刺客之手(岑彭来歙事,参考三五年六月及十月)。你的地位尊贵,权柄又大,却对新归降的人,太过信任。应该把前人的事,作为一面镜子,稍加谨慎。」费不能听从,终于受祸。

  曹魏帝(三任)曹芳下诏:追封郭循当长乐乡侯,命他的儿子继承爵位。

  郭循不忘祖国,虽享有左将军高位(刘备当年入益州时,不过左将军),但仍弃如敝履,奋身一击,千古忠烈,与日月争光。从曹魏帝国追赠侯爵,教他的儿子继承爵位的措施上,可看出并没有因为他投降敌人,充任「伪职」,而杀他全家、灭他三族。回溯刘彻之待李陵(参考前九七年),更为李陵增悲。


  诸葛恪暴躁自负

  二五三年,东吴最高统帅(大将军)诸葛恪,率大军北伐曹魏失败,狼狈撤退,返抵首都建业(江苏省南京市),直接到统帅府,召见立法署长(中书令)

  孙嘿,厉声呵责说:「你是什么东西,怎么敢随便下那么多诏书?」孙嘿惶恐,告辞后,声称有病,回家休养。诸葛恪出征后,政务署考选司(曹)奏准东吴帝(二任)孙亮所任用的官员,诸葛恪下令一律撤职,另行考选。态度更为严厉,对部属不断惩罚,凡是晋见他的人,一个个颤栗恐慌,不敢大声呼吸。诸葛恪又撤换皇家禁卫军军官,用他自己的亲信充任。而且不断下达动员令,打算再次北伐。武卫将军孙峻,因民怨沸腾,众怒所集,阴谋政变,向孙亮打小报告,指控诸葛恪行将弑逆。遂摆下酒筵,宴请诸葛恪。诸葛恪坐车到皇宫大门,而孙峻早已在帷帐之后,埋伏杀手。唯恐怕诸葛恪万一不肯入宫,事情便非泄漏不可;遂亲自出来迎接,对诸葛恪说:「阁下如果身体不舒适,不妨改天晋见,我代你启奏皇上。」用以试探诸葛恪的反应。诸葛恪说:「不必改期,我可以强打精神。」

  散骑侍从官(散骑常侍)张约、朱恩等,送给诸葛恪一封密函,警告说:「今天宴会情形,气氛特别,可能有变!」诸葛恪拿给滕胤看,滕胤劝诸葛恪回家,诸葛恪说:「这些娃儿能干什么?只怕他们在酒里动手脚。」于是,连靴子也不脱掉(古代席地而坐,必须脱鞋),身带佩剑,进入宝殿(这就是「剑履上殿」,一种殊荣和一种特权),向皇帝孙亮拜谢后,回到他的座位。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孙亮先回后宫,孙峻起身也到洗手间,就在洗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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