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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川作品集-中关村倒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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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世报’吧!”
  袁天脸上全是解放区的天。
  “怎么会,丫不是‘托儿’硬得厉害吗?”
  他带着几分疑惑。
  “‘托儿’硬是没错儿,可您也不能把‘托儿’当饭吃啊!”
  陈义不以为然地看了看黄勇空荡荡的大班台。
  “人家银行贷款给他,完全都是冲着吴主任的面子,可这家伙得了便宜卖乖,到了期限不给人家还钱。这银行贷款的展期可以一而再,可绝对没有再而三的,这不,人家找上门儿来了,丫也没电了,三孙子似的跟人家俩信贷员儿又打躬又作揖的,就差管人家叫爷爷了。……”
  他看看周围这几位心情舒畅的人,心里忽然酸酸的,竟然多少替黄勇感到一丝悲哀。
  “现在他人哪,干么去了?”
  袁天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还能干么去呀,无非是拿出‘糖衣炮弹’‘狂轰烂炸’去了呗!”
  “?”
  “撮!正好到了饭口上,债主儿也得先填饱肚子不是!”
  他想象着黄勇殷勤劝客的样子,笑了。
  “恐怕这回不是一桌儿酒能蒙混过去的。”
  沈清说。
  “咳,您真逗,哪回也不是一桌酒能摆平的呀!”
  王京白了她一眼。
  “就是,不点‘张儿’哪有解呀!”
  陈义说着做了个数钱的动作。
  “咳,不管怎么着,还是‘躲了初一,躲不了十五’,我看咱们也得不差么地张罗着再找个吃饭的地方儿啦!……”
  这话多少让他感到有些骇然,不是为黄勇,是为这商场的惊险。
  46
  黄勇的确是非同凡响,在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这回是无法度过难关的时候,他居然奇迹般地化解了危机,至少是没有给那些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而痛恨、嫉妒或是生来爱看别人笑话的人们太多的乐趣。
  沈清吐着舌头告诉他和袁天,黄勇不知道又从哪弄来一笔款子,把上回到期的那笔贷款还上了。
  他不由不佩服黄勇的能量了,就算是拆东墙补西墙,那也得有墙可拆啊!
  看来“黄世仁”还是“黄世仁”!
  门市中的人们又恢复了沉默,让他想起革命电影中“还乡团”回来以后,解放区人民的失落。
  黄勇却忽然开始里里外外地操劳起来。
  “忙什么呀?”
  望着进进出出脚不沾地似的王京和陈义,他惊异地问,似乎在春末、夏初的制冷设备的销售旺季,他也不曾看到他们这么忙过。
  “折腾呗!”
  陈义一脸苦大仇深的样子。
  “瞎折腾!”
  王京定义道。
  “干么?”
  袁天揣了手悠然地瞥着门市中堆得乱七八糟的一大堆窗式和壁挂式的空调。
  “谁他妈知道啊!”
  王京抹了一把额上的汗,把一大箱空调排水管扔到货堆上。
  “‘黄世仁’八成是神经了,就说是销售淡季搞点儿让利促销,也用不着把仓库里的货都堆到门市上来呀!一说就是,这样儿显得生意火暴,狗屁,纯粹是看着我们哥儿几个刚长了点儿膘儿,丫他妈难受!……”
  看看陈义那一脸的忿燃,他倒多少也替黄勇难受起来。
  “哎,你们俩就别没完没了地瞎唠叨啦!赶快把这横幅挂出去吧,省得待会儿黄勇来了又挨骂!”
  沈清把一条硕大的写着“空调让利销售成本酬宾展销月”的红色横幅推到他俩面前。
  陈义咧咧嘴。
  “姑奶奶,能不能让人喘口气儿啊!这从一大早儿忙到现在,连口水都没顾得上喝哪!”
  沈清看看他,嘴角漾出一片冷笑。
  “你们俩呀,也是懒惯了,看看人家他们俩,整天东跑西颠儿的,也没嚷嚷过累!”
  “那是人家自己的买卖!”
  王京不服气地说。
  “有本事你们自己也撮个公司呀!”
  沈清依旧不依不饶。
  “嘿,你还别说,把哥们儿挤兑急了,我也去傍个有款的‘老蜜’,嗅个几百万,过过当老板的瘾!”
  王京翻着眼睛说。
  沈清撇撇嘴。
  “别做春秋大梦了,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份儿德行,给人家‘老蜜’提鞋,说不定人家都嫌你笨呢!”
  “嘿,简直不让人活啦!”
  王京象吞了烟袋油子的公鸡一样,匝巴着嘴直伸脖子。
  门市里立时笼了一阵哄笑。
  黄勇绝不是象大家想象得那样发了神经,他在为自己准备后路。
  靠了他费尽周折给她带出去的那笔款项,周卫红已经在国外站住了脚,而且给他生了个一出世就是真正的外国人的孩子。现在,他已经名正言顺地可以作为一个生就的外国孩子的父亲和一个移民妇女的丈夫随时奔赴他向往以久的那个据说天比中国的高,海比中国的深的国度,去阖家团圆了。现在他所要做的一切就是把他还能够控制和攫取的所有财物变成硬通货,再有就是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得地办好出境的所有手续,绝不能惊动他那个爱心浓浓的干妈吴主任,因为她一定受不了失去让她寄托了一切的他的打击。
  仓库的租借合同已经到期了,他正好趁了机会把所有的货物都堆到门市中来,对下属只说是搞让利销售,提货方便,暗中却不再签订续租仓库的合同。
  前些日子银行的债务确实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虽然他陪了笑脸和不菲的礼物,但那笔已经展期了三次的两百万元的贷款,终于还是在他安排了几位美丽动人的“三陪小姐”之后,被无情地追讨上门来。虽然,看在吴主任以及“三陪小姐”的面子上,信贷员们的态度尚称和气,但对了债主们无尽的纠缠,确实让他这个做了坏事比做好事更坦然的人也感到一阵阵的烦恼和不快。当然,每到这时候他便会吉人自有天相,在吴主任宽大的床上缠绵了一个温馨的夜晚之后,他终于把那个破得无法搪塞的窟窿圆满地补上了,虽然他名下的债务并没有减少,但总算把那俩位搂着“三陪小姐”的时候,也忘不了对他唠叨几句的信贷员打发了。
  世界上敢情并不只有他一个“黄世仁”!
  门市上的人们吃过午饭不久,老板黄勇来了。
  “广告都打出去啦?”
  黄勇跨进门市的第一句话。
  沈清点点头。
  “横幅拉上了,晚报上的广告明天开始登,连着登三天。”
  黄勇满意地在他的大班台后面坐下来,伸手拿起一支笔来把玩着。
  “其他人哪?”
  他问的是王京和陈义他们几个业务员。
  “都没闲着,王京他们到街上去撒广告单了,陈义带着安装工去给客户送货去了。”
  沈清一五一十地汇报着。
  黄勇的脸上带了笑。
  “有生意啦?”
  “横幅刚拉出去就有不少人上门儿。”
  沈清说。
  “有掏钱的?”
  黄勇关切地问。
  “好几位哪!”
  “嗯,不错!”
  黄勇很自得地点着头。
  “是啊,您要是白给,那来的人就更多啦!”
  袁天在一旁充满讥讽地说。
  黄勇诡秘地向他眨眨眼睛。
  “淡季成本回收,这是经营策略。象你们俩似的,眼睛老是盯在那点儿蝇头小利上,永远也发不了财!”
  他知道黄勇是在说袁天和自己。
  有时候他真的很佩服黄勇,无论在什么情形之下,他总能为自己的言行找到最好、最充分的理由,而不管这种言行有多么荒谬。眼前不就是吗,听沈清说,他这批原装的“三菱”253C型分体空调,进货价就已经接近七千块钱一台了,这还不包括运输、仓储、销售和税收等等费用,可现在他却只卖六千八百八十八块钱,简直是赔本儿赚么喝,可他还竟然能够如此堂而璜之地为自己脸上贴金。他心里真替那个倒霉的吴主任担心,照这样下去,她怕是得弄台印钞机跟在黄勇后面忙和了。
  “我们怎么能跟您比呀!”
  袁天是从来不会在嘴上输给任何人的。
  “要是有人给我张罗个几百万的贷款,我呀,别说‘成本销售’了,立马上街义卖,向‘希望工程’献爱心去!”
  黄勇目光中全是真诚的惋惜,摇了摇头。
  “可惜呀,你没那道儿!”
  没那道儿的当然不光是袁天,他们这些没有道儿的人能够做的除去对黄勇这样“有道儿”的人的羡慕和嫉妒之外,所能做的还有什么呢?
  干!



第二十章 开自己的门市
  47
  周身的酸痛把他弄醒的时候,他看了看手表上的夜光指针,正是午夜十二点。
  房东家的儿子又哭了,老子照例充满厌烦地诅咒着,母亲在轻轻地抚慰。
  他艰难地伸展了一下已经麻木了的腰,心肺间隐隐地扯出一片压抑的呻吟。
  他和岳小宁还有岳小宁厂里的八个小伙子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内把整整四个二十英尺的集装箱内的三千台显示器卸下来,并且运进仓库,这绝对可以让任何人感到咋舌了,要知道,那是整整六十吨的货物啊!
  人究竟有多大的能量呢!
  现在,他连打喷嚏的力气也没有了,两条放在身体两侧的胳膊似乎已经不再属于他了,木然地摆放在那里,也许再也抬不起来了。多么可怜,它们甚至没有来得及尽情地拥抱过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女人。当然,除去这可怜的两条胳膊,身体的其它部分也好不了多少,现在他全身可以活动的器官似乎只剩下眼睛和嘴巴了,而那张因为严重脱水而干裂的嘴,却又被他身上其它部分拖累得错过了它每晚必须的那次运动,所幸的是他空荡荡的肠胃引发的那点儿可怜的饥饿感与他周身的痛楚相比显得是那样的微不足道。
  不对,他的耳朵约略是清闲得难过;昭彰地耸动起来,把蓬勃的机能显示给他,提醒着他这一健全部分的存在,把隔壁那位永远生命力旺盛,而且绝没有任何机会去搬运三千台显示器的房东在妻子身上的躁动毫无保留地传达给他,存心在检验他身体某一部分的机能是否也已在疲劳过度后衰竭了。
  “别着急!”
  女人有些娇羞。
  男人已经开始喘息。
  “你慢点儿!”
  女人的嗓音颤颤的,象雨中的花。
  “操!”
  男人不满地低声喝着。
  女人忽然有些尖厉地叫了一声。
  他惊异地发现自己的两腿之间居然仍能够和着那一声他已经听过无数次的尖叫强烈地跳动了一下。
  他还没累死。
  女人的呻吟。
  男人的喘。
  然后,他发现身下凉凉地湿了。
  隔壁的风暴终于过去了,宁静中泛出男人的鼾,女人的鼻息,孩子的梦呓。
  窗外的秋风起了,他感到了冷。
  罗格林从深圳发来的第一批显示器的提货单寄到岳小宁的工厂后,岳小宁立刻打电话通知了他。那天,他兴奋得象没头的苍蝇一样在门市里转圈,弄得正在做当月的财务报表的沈清直冲他嚷嚷,说是他转得她眼晕,算错了好几个数字。
  “哥们儿这回真是要发达啦!”
  王京在一旁有些钦羡地说。
  “到时候儿,咱哥们儿在‘黄世仁’这儿混不下去了,还得投奔你去!”
  王京半真半假地说。
  他心里已经把头摇了足足一百遍,脸上依旧很谦逊地微笑着。
  “挤兑我!”
  “真事儿!”
  王京瞪大了眼。
  黄勇当年不知道从哪儿网罗来他和陈义这俩个宝贝!
  “哎,我说,等货到了,你可得多找几个民工帮着卸车。上回我和陈义卸了一个十吨的集装箱,也就五十套分体空调吧,嘿,差点儿累呲喽!”
  王京一脸的心有余悸。
  现在他知道当时他在心里把还没替他挣钱就先盘算着帮他花钱的王京那一通咒骂确实是冤枉了他。
  他和岳小宁都没有一下子进过这么大宗的货。平时毫不费力就能抱起来的显示器忽然变得如此沉重,沉重得让他把已经苍白的嘴唇咬出了血。
  “估计不足,估计不足!”
  岳小宁插了腰地喘,看来他已经不打算再搬了。
  “你也歇会儿,让他们搬吧!”
  岳小宁看看抖抖的他。
  送货的集装箱司机们虽然兜里揣了他们孝敬的“误工费”,仍然不满于他们的卸货速度,阴沉着的一张张的脸让他坚决地摇了摇头。
  “你歇着你的,我没事儿!”
  他强撑着,不肯服软。
  当他们卸完第一个集装箱的时候,他和岳小宁都开始后悔没有找上几个身强力壮的民工来帮忙了。
  现在,临时再去找人显然已经来不及了,看看平素文质彬彬的这些从事着所谓高科技工作的受过高等教育的小伙子们呲了牙,灰头土脸地在重负下艰难地挪动着脚步,他的心比身体还要痛苦。那属于他们的每一枚硬币上都浸着他们的血汗!
  他曾经听到一些睿智的哲人们感慨万千地评论他们这一代生在幸福中的年轻人生活的优越,意志的薄弱,悲天悯人地怕这红色江山的变色。他们从没有屈尊降贵地俯下身来,看一看在生活中跋涉的他们,看一看他们的血,他们的泪。和那混沌中你有我有大家有的一代相比,他们的确是在为自己创造财富,但在自我的财富积累中,他们也同样在为整个社会创造一份价值,贡献一份力量,而这却往往在那些骄傲者的眼中被不屑地淹没了。
  “哎,你的自行车!”
  小梅在他艰难地往工厂门外挪着脚步的时候,在他身后喊。
  他已经没有了回头的力气,哑了嗓子,用足了劲低声应着:
  “明儿再说吧。”
  他听到自己的虚弱。
  岳小宁追上他,揽了他的肩,脸上满是怜惜。
  “我让车送你回去。”
  他绷紧的全身最后一点儿劲一下子全散了,“扑通”一下子坐到地上,嘴里挣扎着喘出一句“谢啦!”。
  他看到岳小宁干涩的嘴角在微微地颤;小梅的眼里已经含了泪。
  “值得吗?”
  不知道岳小宁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
  他感到全身都在毫无抵抗中瘫软下去,嘴里的牙却咬得紧紧的。
  “值!”
  他听到喉咙中和着泪的声音。
  努力地翻转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听到全身的肌肉和骨骼发出的那一片久久不息地断裂的声响。
  没有掩上窗帘的窗上映出秋夜中执著地亮着的几颗星星,它们永远不会有疲惫和倦怠,所以它们永远发着光。
  现在,他没有权力幻想,没有权力享受生活,没有权力去爱他所爱的人,他只有努力地工作和为了更努力地工作而努力地休息的权力。这秋夜的魅力就只能留给诗人们去体味和赞美了,他要睡了,为了即将来临的明天。
  于是,天上的星星们看到地上一个年轻的男人扯着鼾,沉沉地睡了。
  48
  独自一人在孤单寂寞中苍惶地把大多数中国人视作一年中最重要的节日的春节过了。
  在他投身于中关村,这个交杂着机会和风险的商场中的第三个年头开始的时候,残冬又一如既往地把他们这一行当一年中最艰难的销售淡季带来了。
  正月十五过后,电子一条街上的商家们陆陆续续地结束了休假,开始营业。但几乎所有人都感到了清闲的无聊。
  门市上冷冷清清的,一天也难得撞上门来一个客户,就连黄勇甩卖剩下的那几台价格一降再降的空调也无人问津了。袁天在外面整整溜了三天,才卖出一千针的镀金排针,营业额只有四块钱,说起来可怜得让人想哭。
  他现在只剩下在心里不住地感激那个虽然饕餮成性却依旧骨瘦如柴的徐瘸子的份儿啦,如果没有他那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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