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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1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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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去他们没有这么多火枪,也没有这么多甲胄,最多的只不过是陈沐装备给下级军士的单面胸甲,但现在不同了,他们有数十人穿着从西班牙人身上缴获的一体胸甲,另一部分则前后穿两件过去的胸甲,还有一部分头上则顶着西班牙人的高顶盔。
  只是这些,还没有关系。
  你的人能从石头里出来?很好。
  苏尼加相信自己战无不胜的连队一定能冲垮他们简陋的防御阵地,杀掉或俘虏这几十——不,现在是上百个该死的异教徒了,然后再仔细看看那些石头是怎么回事。
  可他妈石头怎么会拉出火炮!
  先是灌木被掀开,连根扔到一边,露出里面藏着的炮车,接着明军从伪装为石坡的翻船里通过炮窗笨拙地拖拽、搬运出数百斤重的二斤炮与轻巧的虎蹲,接着重复这个动作。
  林满爵想清楚了,他不在乎使用火炮会不会被敌军大部队发现,不消灭掉这些敌人,他们现在就会死掉,至于其他事情要等打完才能考虑。
  五艘掀翻的鲨船上运出两门二斤炮,主要使用的还是虎蹲,密集的敌军小艇离海岸还有二三十步,等不及的西班牙战士甚至已经有人勇敢地跳下小舟,高高举着火绳枪淌水向岸边迈开步伐。
  “铳手列队,听炮声放铳。”
  “炮手装药,装散弹,虎蹲入散子!”
  相较二斤炮,林满爵在陆上更喜用虎蹲,这是他在平远县时所能接触到的唯一‘大炮’,麾下乡勇出身的营兵也最为熟悉,装药更要比二斤火炮容易的多。
  钉好虎爪,在装进火药后南洋出产的散子筒直接塞入炮口,就能完成发射,比二斤炮省事的多。
  虎蹲炮射程不近,四五百步都能打到,但那只能起到打乱阵形的作用,真正要想造成杀伤,还要靠近战。戚家军镇守东南,将虎蹲炮拿给他们时就专门叮嘱过,这是防备敌军抵近冲锋时的兵器。
  现在,正是这种情况。
  上尉门多萨登上海岸,眼看明军已将两门火炮摆在阵后却并不惊慌,有条不紊地下令部下数十名火枪手列阵向敌阵齐射。
  他们的火枪在船上就已装好,此时一排重火枪手将枪叉撑在地上,架好沉重的重型火枪,听令向阵后两门重炮的位置先后放去。
  至于那些轻巧的虎蹲炮,则直接被西班牙人忽略掉,这种小玩意儿能有什么用?
  一片硝烟里,其后更多长矛手已经排列阵形,将长矛端起或者说架起。
  他们端矛的动作非常专业,在长久的战争中西班牙人对长矛的使用得心应手,总结出一套长矛步兵的训练方法。
  步兵持矛的右手向后伸展,手背朝上扣住矛尾并向下压去,左手则托着长矛抵在下巴附近,使四五米长的矛在两手之间形成杠杆,以更加省力的姿态在左右火枪手的掩护下朝敌军前进。
  如果面对骑兵或敌军冲锋的防守姿态,他们则会把矛尾踩在右脚下,左手托着长矛,右手随时准备抽出腰间短剑近身搏击。
  近百支轻重火枪分别打在林满爵阵中,霎时间到处都是铅子穿透木板或部下中枪的闷哼与惨叫,但很多中铳的营兵依然站着,该做什么做什么,甚至有几人在中弹后挣扎着发铳还击回去。
  后方土坡上,几名装填二斤炮的炮手被击穿胸甲当场射翻,他们才是重铳手主要瞄准的目标。
  前阵由木筏制成的木栅则挡住大部分轻火枪的子弹,即使有穿透木板命中后面营兵的,威力削弱的铅弹也大多能被胸甲挡住,只不过被变形胸甲击伤也难以避免。
  双方相距仅四五十步,铠甲能不被打穿已经很好了。
  “虎蹲炮,放!”
  不必林满爵提醒,部下炮手自早已将虎蹲炮放到合适发射的低矮角度,一声令下,木筏组成的木栅中间缺口六位虎蹲炮先后爆出巨响,硝烟里散子筒被轰出,纸封颗在出膛气压下扯开,紧跟着散子筒铁壳兜风,其中数十颗铅丸去势不减地朝列出密集阵型的长矛兵扑面而去。
  他们将会为轻视虎蹲炮付出代价。


第96章 发誓
  每个国家每个人,都可以简单地复制西班牙方阵,但没有任何人能使他们的方阵像伊比利亚半岛人组成的方阵那样拥有威震天下的战力。
  就像不是每支军队都能在被密集铅弹射翻近半后依然能保持活力向前冲锋。
  因为别人没有狂热、自信、英勇、无畏、士气高昂与集体精神会于一身的西班牙战士。
  虎蹲炮近距离发射像狂风般扫过长矛阵,由铅子汇成的狂风撕开阵形,给予前两排矛兵近乎灭顶之灾,尤其他们平均每人被三枚铅子击中而尚未倒下时,木栅后早已等候多时的鸟铳手听到炮声齐齐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砰!
  连绵不绝的铳声给林满爵阵前蒙上一层硝烟,两支沉默的军队隔着硝烟,一面攻、一面守,却同时能听见对方军官以截然不同的语言下令。
  他们一方身经百战征服美洲,一方接连大胜士气如虹,都对自己取胜抱有近乎盲目的信念。
  当硝烟渐散,成排的西班牙矛手倒下,木栅被击打地千疮百孔,但谁都没有后退一步。
  四五米长的大矛已摇摇晃晃地搭在木栅旁,向营兵捅刺过去,以他们架矛的姿势很难让身披胸甲的营兵受到伤害,但这种骚扰却比任何方式都简单奏效。
  前面的矛手放下长矛,抽出腰间长剑矮身在矛林中窜向木栅,后一排矛手紧紧跟上,以新一排长矛扰乱明军的阻拦,两侧更有放铳的火枪手方阵不停朝明军阵地发射铅子。
  他们的长矛方阵受损颇重,但这些伤亡是有意义的,他们抗住大部分进攻,使后面友军与敌军短兵相接,而短兵相接——早在他们登陆新西班牙之前,天下就没有任何人能正面抵挡方阵。
  因为他们是来自伊比利亚半岛的西班牙征服者!
  “用番铳再放一阵!”
  林满爵抽出手铳,身先士卒在木栅之后朝几名翻过木栅缺口的西班牙士兵放出一铳,抽出腰间手斧道:“拦住他们,秀才!带五哨铳手后退,把西夷铳手打死!”
  转眼间短兵相接,十几个西班牙士兵翻过木栅立即受到更多营兵的围攻,前阵营兵身上大多揣着手铳,一手持刀一手持铳,格斗才华强不到哪里去,但没人能在这个距离挨上一铳还有劲和他们厮杀。
  随十几声短铳响起,硝烟里提佩刀的营兵便已在林满爵的率领下与最后几名西班牙士兵厮杀一处,人多势众转眼就把他们杀死在木栅之内,他下令道:“取番铳!”
  搭在木栅上的缴获西班牙火枪终于派上用场,不用装药,营兵蹲伏靠在木栅后,搭上手上缠着的火绳便抬起来看都不看地朝木栅前射去,连身子都不敢露出去。
  他们头上就是如林的长矛,有心眼的营兵透过木栅缝隙见到有人想攀爬木栅便把战剑佩刀从缝隙刺出去,有时能奏效、有时则只能听见金石之音。
  即便是以坚实铠甲引以为豪的他们,面对这支西夷正规军,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一道鱼筏搭成的木栅,成了两军之间的生死线,身披铠甲的战士在木栅两侧互相挤压拖拽,明军不愿让木栅被掀翻,门多萨连队则奋力想要掀翻木栅,以求攻入敌阵。
  厮杀里,两军射手则在后方相互射击。
  西班牙火枪手很有意思,他们似乎在正常战斗中属于独立成军的地位,这造成他们训练的习惯被用在战争中,前排火枪手发射完向后退去,站在身后的二排火枪手继续发射,射完继续退到队伍末尾,依次发射。
  这在面对步兵的进攻时非常有效,连贯不断的射击与接连后退的方阵让他们能避开敌人并有效杀伤。
  不过现在,打着打着,他们队伍末尾就退到海里去了。
  在那,普通轻火枪已经不能命中明军铳手,当然同样明军铳手也不能打中他们,这看上去好像是明军吃亏,因为西班牙重型火枪虽然在这个距离命中率很低,但击中一样能打死人。
  但明军其实不吃亏,因为指挥铳手的秀才林晓抬起手,大声喊道:“鸟铳打不准别打了,先帮三佬,伤兵把火炮调准,轰他们的铳手!”
  林晓可没忘记,他们还有两尊炮呢。
  两门原本就准备发向海边的二斤炮被伤兵调校,炮弹早在开战之初就被装好,此时向药孔撒上火药,距离不过百步,差不多对准当即两炮轰出,声势浩大。
  二斤炮虽说如今在船上是最不受待见的小炮,野战却依然是炮兵主力,仅仅一炮落在火枪手方阵边缘便将阵形砸出缺口,同时鸟铳队加入战斗,让艰难抵挡的林满爵压力顿时一轻,一排铳弹打过去便让木栅外的西班牙方阵兵饱受损失。
  他们离得太近了。
  部下死伤过半,门多萨眼看胜利在望却不敢继续进攻,只能下令受损的火枪手掩护,留下遍地尸首,向浅海小舟有序退去。
  门多萨很聪明,他藉由言语不通的便利,在撤退前大发命令,等到林满爵察觉出敌军撤退时,仅有十几个断后矛兵在可追击范围内,上百敌军已经推着小舟准备离开。
  “架炮,朝船上打!”
  此时再打已经于事无补,何况他们在外面没有重炮,只能看敌军登上大船后渐行渐远。
  敌军虽走,林满爵看着满地伤兵心中不能丝毫轻松,指派两队没受伤的部下持长矛短兵把地上敌军补一遍,对余众高呼下令道:“把鲨船拉起来,快,岛上敌军肯定听见炮声了,后面咱们要在海上飘着了,快!”
  从这到港口只有十几里地,何况驻军离他们不远,快的话他只有两个时辰。
  这一仗他们虽打退敌军,己方士气却分外低落——因为数十袍泽阵亡,这是他们登岛后最惨烈的伤亡。
  林晓攥着长矛从西班牙士兵脖颈捅进去,以防死尸第二次坐起来,开始变成暗红色的血染红矛头,他对不远处林满爵道:“叔父,打仗几年,后生不怕杀敌,但这为什么?”
  “本该在平远种地养家的乡邻后生,若贼寇入侵乡里,战死也罢,死在这海外孤岛没人知道,尸首都送不回去,侄子到现在都不知道大帅跟这个开战让那个朝贡,为什么啊?”
  林满爵拢着发髻散下的斑白细发,手斧在敌军尸首衬衣上蹭蹭,缓缓收入腰袢,看着满面困惑的林晓并不答话,指指扣翻隐蔽的船,道:“把船拉起来,推进海里,把尸首带着,到时再回来取木做棺。”
  “我林三儿对天发誓,只要未死,必带他们,带你们所有人回家,但不是现在。此地离家七千里,除杀贼外,我等无路可走——把贼人耳朵都带上。”


第97章 坍塌
  其实林满爵知道,林晓最想问的,不是这场战争为什么。
  他想问的,是为什么是他们,为什么是他们这些由农夫变成乡勇,由乡勇变成营兵的人。
  他们并非那些生于军户,追求功勋追求荣耀之人,他们从军既不荣耀也不光彩,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受不了匪患连年掳掠,哪怕有一点机会能避免打仗,去贿赂匪首以期避战、去讨好县官以求保护,都试过。
  所有路走不通,没办法,他们这些家无余粮地无余田的破落户才聚成乡勇,被迫扛起兵器反抗,甚至还有些年轻后生投军是因为没钱讨婆娘,就因一句承诺便把脑袋别腰上。
  即使如今,他们大多数人所想要的也不过是攒些银钱,买些田地与头牛,一辈子都不再上战场。
  林满爵最终还是没有给阵亡部下伐够足够的木做棺材,不是他不想做,他试着率领船队四次趁夜停靠浅滩,但需要的木头太多,他们才做好几具棺材,袍泽尸首就开始腐坏了。
  别无他法,后来半个多月他的部下都在海上编绳子,用那些从西班牙士兵身上扒下的衬衣裤子与岛上棕榈皮编成不是那么坚韧的绳子。
  他们采来的木头不够做棺材,但钉死鲨船炮窗、甲板口却够了,一艘二百料鲨船被当做大棺材,由其他四条鲨船拖拽着,下帆在海上缓缓飘荡。
  陈沐说尸体会产生瘟疫,林满爵连操纵船只的士兵都不敢留,干脆就缓缓在岛屿东部海域飘着,时不时用望远镜远远望向岛屿,只要还能看见轮廓,他就安心了。
  余下四艘鲨船,依旧哀鸿遍野,水粮在渐渐减少,敌军在岛屿沿海各处的布防却足够防备他们,偷偷潜上岛屿变得越来越困难,明明陆地就在那,他们却不能上去,余下的辎重也不够他们向吕宋返航。
  一切进退维谷。
  在他们登岛的第三个月初的一个夜里,一艘小鲨船割开绳索,带着船上的水粮跑了,夜里发愁睡不着觉的林满爵在他们打算离开时就发现了,但他没有声张,只是眼睁睁看他的鲨船带着四十多名部下离去。
  对此,他早有预料。
  他不知道那些部下会去哪,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活下来,此时此刻,这并不重要。
  一望无际的大海吞噬了时间与空间,也摧毁一切坚定的信念,林满爵不再相信自己真的能活下去,虽然他们依然每日吃饭饮水,但这似乎上天以另一个方式提醒着他们应该死去。
  余下的水手总是因为些许小事爆发争斗,他的船在流血,可他并不像过去那样制止部下,甚至看他们拳拳到肉打得狗血淋头来取乐。
  一切都不重要,他数着腰囊里十七只风干的耳朵,心中只剩一个想法——在死前,他要复仇。
  为那些已经死了与将要死去的人复仇。
  尽心谋划的林满爵总是瞪着布满通红血丝的眼睛望向关岛,他发直的眼神让所有人都感到可怕,尤其在他神经质地命令舵手一遍一遍在黑夜里从各个方向缓缓逼近关岛,再在即将被发现之前调头转航,重新隐入深深的夜里。
  三艘鲨船上散布着这样的传言,他们敬重的林把总已经疯了。
  一个没疯的人是不会趁夜划着小艇登上当作棺材的鲨船上去,过一会再自己回来。
  更不会一遍一遍逼问在岛上当过猎手的水手要求他们把寻到的河流严丝合缝地绘画出来,稍有不满就换来一顿拳打脚踢。
  这比水粮渐少、战损惨重更令船员担忧。
  人们不知道也从来没想过支撑林满爵的信念是什么,但人们知道,支撑他们在这片岛屿上奋战的信念,是且始终是林满爵。
  “饮水还够十日,粮食仅够六日。”
  将舰上今日发生几场争斗、船员的精神状态记录在笔记里,林晓合上厚皮本,与随身携带的一本词曲书叠放在桌上,转过头看着清点水粮回来的军士,这个被称作秀才的年轻老卒抿着嘴喃喃道:“必须要上岸一次,走些险。”
  “只要三哨,两日,绕过敌军设岗,找到河流岩洞,三百个水囊和一些肉食。”
  他们只剩九十六个人,两艘鲨船都不满编,有这些水和蝙蝠肉……林晓算了算,还够他们多撑四五日。
  要说起来,林晓比林满爵乐观的多,他没那么多压力,自然轻松。他算过,从曾习舜回去到现在已经三个多月,即使发生意外,三个月也足够大帅发兵过来,现在南洋舰队应当就在路上。
  他们只需要再撑几天就好。
  倒不是林晓把他们想的太重要,关岛是西夷前沿阵地,敌军正源源不断向这里聚集,这座平淡无奇的小海岛因而成为兵家必争之地,谁都没有后退的余地。
  “对,必须上岸一次!”
  当林晓把自己的想法告知叔父,回答他的是林满爵近乎狂热的脸,这让林晓有些担心,看着林满爵的眼睛斟酌问道:“叔父,你几日没睡了?”
  林满爵近乎蛮横地摆手,从杂乱的桌上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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