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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3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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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陆端着鸟铳立在旷野中与黄犬一同警惕着周遭可能被血腥气引来的野兽,前天猎鹿时他们误入一头美洲狮的领地,那头大家伙被他们称作大金猫。
  因为鸟铳的巨大响声与硝烟,尽管过程惊心动魄,但割掉一条鹿腿他们兄弟三人仍然全身而退,只是他们不知道那头大金猫有没有跟在他们身后,这令人倍感危机。
  九边的墩军未必是好战士,这不怪他们,盐碱地开不出好花,再好的战技也不能让五个墩军阻挡北虏散骑,命途长短自有天数。
  但他们大多数都是好猎手,这关系到他们能不能在微薄的俸禄外得些肉食打打牙祭。
  比起磨练战技,墩军所必备的两项专业技能其实是下陷坑和织网巾,好的陷坑意味着有傻鹿撞进坑里,没轮值时织出好的网巾一月能卖出二钱银子,积少成多嘛。
  收拾好鬼面雉的毛,王洋将十几斤的火鸡裹上土皮包裹在花布里挑在镗把尖儿上扛着,火鸡羽则被收在腰囊里,这些长羽能贴在箭上,虽比雕翎沉些,但也不算坏,等与徐晋汇合后坐着牛车驴车的妇人们就能刮出合适的尾羽。
  “这是路上粮食不够,等到了村子,打猎便要照规矩来,春夏不猎。”
  比起移民中的寻常百姓,在北疆主事一座墩堡七年的丁海显然要更有见识,尽管那墩堡只有算他在内五个墩军十几口人,但他对将来的村子已经有了规划,很好地代入到村副尉的角色里。
  “我跟徐百户打听,这的地没有农时,瓜、豆、玉米这些随种随收,都去种地;虽无四季亦无四时,飞禽走兽却有天时。”
  依照中国古代的打猎方式,春搜、夏苗、秋狝、冬狩,意为春天要小心翼翼地搜集没怀孕的野兽猎杀,夏天田地长成但野兽还小只杀毁坏庄稼的,秋天肃杀可以适当捕猎,冬天野兽长得膘肥体壮可以进行大规模围猎。
  但在墨西哥,无中原四季分明,这一套不好使了,让猎人很尴尬。
  “怀孕母兽、未长成小兽都不可猎,猎山不过千亩也不算大,每月逢六进山、逢八出山,也够补贴家用了。”
  丁海说这话时捏着宽大阔刃的凿头箭簇走在最前,有些心不在焉,他在心疼他的箭杆。
  戚家军带到蓟镇的造箭匠用‘三不齐’手法做的,所谓三不齐,做法是削竹三四条拼合削圆,竹节不对齐,在三岔河时用发巾请来自浙东的军匠换的,搁外边一根箭杆至少三十通宝,还不是想买就能买得到。
  箭杆坏了不是因为劣质,而是因箭头一样太好,一寸宽的阔刃箭头中间起脊、两翼薄如蝉翼,比什么刀都锋利,专打无甲。
  好的箭簇都是锻造而成,比箭杆还贵,一两银子也就能凑出十支好箭,但好的箭簇如果用来打猎,通常人死了箭簇都不坏,箭杆就不一样了。
  这些东西在这儿都买不到,百户徐晋告诉他,常胜县弓箭铺子里一两银子也差不多能买十支,可箭杆是木条削圆、箭簇是铸造磨砺,根本不耐用……但还真别说,如果按中原的物价,他就该在打猎时用铸造箭头。
  因为他的箭杆比铸造箭头贵,拢共就几根,坏了很心疼。
  一行三人没走多久便沿着山坡寻到徐晋所率领的大部队,马车驴车牲畜货物在官道上逶迤而行甚是缓慢。
  同在千户林琥儿麾下一同行进的几支移民队伍已经往前去了,他们这拨人因为三匹马两头牛身体虚弱,赶路比别人慢得多。
  马和牛都是他们过来时船上带的,马都是劣马,放过去就是京畿马肉馆儿里的食材,近些年不兴吃马肉了,才能让他们带大量下马从天津一路过来,就这路上也死了不少。
  马病了还好,兴许是生怕变成马肉肠吧,到底牵着还能走路;牛累了就真不行了,这些大家伙累了是真趴窝,说什么都不走。
  正因行进速度慢,百户徐晋才担心食物不够,不过走着走着就发现自己多虑了……这简直是一片天赐之土,地里能吃的东西太多,火鸡、土拨鼠、鹿,只要想打就没有打不到的。
  就是炎热的天气太容易坏了。
  “你们打猎的本事,咱北洋军怕是拍马也赶不上了,看样子下陷坑的手艺也不会差。”
  官道上步行的徐晋见三人带着猎物回来,号令队伍停下,立在路边拿出烟斗塞上丁点儿烟草抽了两口,道:“过去了朝东边多下些陷坑,你们来之前这边打过两场大仗,北洋死了好些弟兄,实在是兵力不足,说议和就议和了。”
  “二期要是能按时抵达,大帅能带着咱把西夷撵到海里,全给他们淹死!”
  下级军官才不管别的道理,干死就完了。
  “副尉,告诉我。”木烟斗的烟灰被磕出来,徐晋问道:“你打算怎么保护你的百姓?”


第138章 墩堡
  任何事,只有直接接触问题的人才能发现问题,但直接接触的人通常没有解决问题的手段,在明朝的九边问题,就是如此。
  做过七年夜不收的丁海很清楚九边墩军的问题所在,但他更清楚自己无法解决。
  这事甚至与人的地位无关,眼前的百户徐晋不能解决,前面的千户林琥儿不能解决,总兵官邵廷达不能解决,北洋大帅陈沐也不能解决。
  他懂得不多,但身处那个环境,总有人会善加抱怨、妥善思考,朝廷怎么不解决这个问题呢?朝廷现在解决问题的趋势是什么呢?
  全天下都知道,大明在变革,这变革不单单是清丈田亩、一条鞭法、考成法、整饬吏治,如果这个变革的范围缩小的兵部,才是最有意思的缩影。
  如果将军事比作大明朝的手臂,那么手指在土木堡后开始坏死,嘉靖朝便蔓延到手掌,各路名医尝试医治,结果发现病根不在手上,是血液不循环才坏死的,要追究的心脏。
  可心脏不能动刀,怎么办?
  所有人都在尝试,哪个好,便用哪个。
  有根手指叫辽东,用复健手段,这手段叫李成梁,过程是操练家丁、厚饷厚赏。
  另一根手指叫宣大,使得是死而复生的奇诡仙术,术名马芳,几乎不治而愈,有这两根手指在,没有其他手指也不影响活动。
  名叫东南的右手情况就不好了,完全坏死,还有名为倭寇的并发症,只能上假肢。
  装假肢的医疗小组为胡宗宪领衔,带着出色医生谭纶,装了两条名为戚继光、俞大猷的假肢。
  俞大猷能保东南,戚继光被拿到左手,代替名叫蓟镇的手指,效果很好不影响活动,但蓟镇这根手指还是坏的,它能动只是因为装了戚继光这个假肢。
  装假肢是权宜之计,人们还在想痊愈的办法,有稳定疗效的药很难得到,巨额医药费谁都不知道大明能否付得起,正好有个项目叫开海,业务经理名叫陈沐,研发机械手,先后打造南洋、北洋两个型号,带着友商山寨产品西洋,张牙舞爪地工作去了。
  丁海在蓟镇这根坏死手指的指甲盖上待了七年。
  “将爷要我保百姓,我保不了,你也见了,我只有七支箭,打起仗来恐怕这箭还没射完我就死了。”
  徐晋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你是边境的夜不收,就会射箭?”
  这种不满其实出于徐晋对自己的不满,军府给出的命令是他们这支部队驻扎在边境,林琥儿部驻守墨西哥城西面五百余里边境线,他的百户部要驻防五十里。
  北洋下级军官,论练兵、组织战术能力都是一等一,带上他们本部旗军,临阵接战,何时发炮、何时放铳、何时上铳刺,时机把握都是极好。
  可让他们驻防,在漫长边境线上保护百姓?说实话,没这本事。
  要打胜仗,百户部安在村庄西边,什么时候战端开启,他集结兵力若运气好碰上二三百敌军,拿出无与伦比的勇气,说不定能把敌人击溃。
  可有他集结兵力赶去敌军入侵地点的时间,当地百姓肯定跑不了。
  若反过来,百户部分散到各个村落,在最前线保护百姓,则难以短时间内有效集结,一个小旗官领十名旗军加上百姓,不可能挡得住二三百敌军,更多的就更不用想了。
  所以他才看重丁海这个过去的夜不收,如果他在北疆活这么久的绝活儿传授给当地百姓,能面对敌军保住性命,他的百户部就能集结。
  前哨战打不起大仗,大军集结、行军速度都更缓慢,足够让百姓逃走了,怕的就是小股部队袭扰。
  真等西军集结大军,他们明军的大军就也集结得差不多了。
  “实不相瞒,我不光会射箭,还会给商贾织发巾、给儿子挖野菜、给指挥使养马呢。”
  “我说实话将爷别生气,我不知道西夷是什么玩意儿,可九边的法子在九边行不通,在哪儿都行不通。”
  丁海十分心平气和地抬手在身前抹过:“先生军府调拨军资,能否全落村里?若如九边,朝廷调派各墩军袄、弓矢、铳炮、军马到地方皆需军兵出银向关领小吏纳银,我等若不买便要遭受盘剥,那守不住。”
  “嘁!你当我北洋军是什么,藏污纳垢之处?”徐晋挥手道:“此事断不会在亚洲发生,我北洋下至伍卒上至将帅,皆以军功受赏,看不上那点蝇头小利,被发现是要铳毙的。”
  “那边防,是似被裁撤的墩堡,各守方圆十里,还是似如今戚氏南军那般筑堡慑周遭百里?”
  百户徐晋觉得自己没看走眼,这个丁海说的有点儿意思了,他摇头道:“慑守百里是我等旗军的事,你们自然如墩军那样。不过你先给我说说,戚氏南军是如何受墩堡的?”
  听见徐晋的话,丁海没皱眉头,只是微微摇头道:“墩军守不住,过去的墩军,便似如今百姓,分散各地,一座小城墩,各守方圆数里乃至十数里,一墩五军,说的墩外修壕,满打满算带上军余才十几口人,还要受关内将官指派杂活,兵器甲械少之又少,除敌军已近能点堆火外再无用处,有时火还未点起便被拔了。”
  “七年前我到三岔河口那就有小半道壕,七年了,墩堡都拆了那壕沟我还是没修好,就挖出十几个陷坑。”
  “戚军弃诸墩不用,另修新堡,堡垒内有墩台望楼外有高墙深壕,拒马陷坑无不具备,堡外修壕,堡垒驻百总。壕外二里半设一墩,同样修得结实,驻六军,备碗口、直口大铳五口,三眼铳一杆,弓弩六张、刀枪六具,另有火具木石。”
  丁海没亲眼见过,他只是听人说起他们被裁撤后驻守蓟镇的戚氏墩军就有了这样的武备与安全性:“单是听,也不难想那是何等威力,虏骑小部哪里拔得下这六人之墩?五具大铳远近皆可打发,狭小墩台仅够十余人分层而居,连门都没有,犬儿出去都要顺斜墙爬软梯。”
  “但有虏骑围我墩堡,少兵则堡垒百总发兵,大军则堡垒佛朗机齐轰,那是何光景?”
  徐晋看向丁海的眼神柔和了,说到底,北洋不存在贪污,除了修筑壁垒,丁海所认为欠缺的就是火器呗?跟谁在这儿说火器呢?你知道我家大帅是干啥的不?
  往后还能缺了你这点火器?
  还直口、碗口?
  咱北洋军都没见过那爷爷辈的型号!
  “咱没戚军百总的堡垒,两个总旗,在后边给你们压阵,五十里,不用二十五个墩台,十个村子,十个墩台,三眼铳和碗口大铳咱是没有,就你们带的军械少说有一百杆鸟铳三十张弓弩。”
  “你们把村子、寨子扎起来,我再去找千户要火器,小旗箭?掌心雷?虎蹲炮?”
  “千户大人要是咬咬牙,二斤炮,估计也能批!”
  徐晋往前凑近一步:“副尉,五十里,墩军,能守不?”
  丁海被砸得有点懵,徐晋说的这些兵器他都不知道是啥,口外听都没听过,更别说见了,但听起来就很厉害,尤其盘算下来他们十个村子居然有上百杆鸟铳,他还以为就他的村子鸟铳多呢。
  他觉得这些百姓里的青壮要是操练一番,敌人又不是虏骑马队,这还守什么呀,完全打出去吧!


第139章 战痘
  常胜县差一点就要改名天花县了。
  整个八月,常胜下了两场雨,县中除了驻营的北洋军外,所有生产全部停滞,军医院全力采取痘种时苗,大部分直接使用,小部分留存加以制作成为熟苗。
  县治百姓、各路首领、县外两个大部落,需要种痘的原住民分批分片,先种的还未痊愈、后种的已经出痘、新一批种痘又开始,让整个区域淹没在天花肆虐之中。
  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担任守备的仅有八百北洋步兵,东洋军府集中全部力量为百姓治痘,军医采苗种苗、治疗病患,军兵拉开警戒严查百姓逃避接种,甚至比战争时期还要紧张。
  这件事没有结束,陈沐的心一直悬着,直至九月初三。
  邹元标率军医陈实功及县中吏员来报:“常胜县城百姓一万四千三百二十二,各部首领及随行一万零七十三,县南骑牛部、县北白马部合一万九千九百二十,白马部商贾押送易卖奴隶三千四百五十五人,皆已种痘。”
  邹元标捧着公文,扬着脸高声诵读,面上带着的骄傲令陈沐很是熟悉,他确信在他人生的关键节点,翻涌波涛中击毙海寇曾一本时他就是一种表情。
  尽管他觉得自己当时比邹元标现在帅多了,但心中的情感当是相仿。
  其实他们俩在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场景,模样都是一般狼狈。
  邹元标过去的脸盘很有富贵相,如今才不过一月,瘦了至少十五斤,硬生生从胖脸盘子里抽出张马脸,看着倒是俊了不少,平添干练。
  陈沐忙着跟杨廷相汇编数百个村庄回报的当地地形与消息,看着邹元标这幅神情,他的嘴角也缓缓勾起,紧跟着再平淡下去,只是攥着笔杆问道:“死了多少人?”
  邹元标的骄傲像团火,被这句话扑得连火星都不剩,他将公文放下,垂手道:“目下,患天花而死者已有二百余……还会死更多人,大帅。”
  二百多人。
  室内三人都知道天花是怎么回事,更清楚种痘是怎么回事,其实他们心中对种痘失败患上天花死去的百姓数量早在先前就有预案,这个预期数字非常恐怖——三千五百。
  但数字预期与真的发生在眼前的死亡带给人的感受是不同的,尤其对医生来说,常胜县军医院原本有军医百余,这次又从北洋二期中挑选二百军医作为补充,进行他们的战痘。
  这三百多人,每个人都知道三千五百这个数字,这足矣动摇任何坚定的心。
  让他们坚定的是另一个可能,那便是没有种痘,以常胜县的规模,至少会有两万人死在这场瘟疫中。
  即便如此,邹元标依旧对此无所适从。
  传出天花踪迹的前一天他还在喝喜酒,新郎着官袍戴乌纱,神采飞扬;新娘赤色凤冠霞帔,所有人都喜气洋洋。
  席间新郎年少的弟弟还装着胆子跟他敬酒,他记得那孩子肤色黝黑,在锯木场工作,攒了近俩月的工钱在裁缝铺换了身靖海服,直到他哥哥结婚才拿出来穿,跟他说话紧张兮兮敬畏万分,以至涨得面色发紫。
  那时知县大人还笑着说,黑到深处就是紫。
  那孩子说等他结婚也要向官府借官袍,邹元标笑着应下。
  哪知道才过了半个月,小伙子种痘失败,染上天花一直没好,最后一段时光痛苦万分。
  他再也无法跟自己借官袍了。
  邹元标这些天一直在想,新郎为什么会跑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只留下一句‘弟弟运气不好,不怪官府’便离开了。
  可邹元标知道,就是他杀了那个孩子,如果他们只是隔离从北方带来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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