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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海-第5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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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罢了皇帝才有意识地向万历舰船模转了转脸,眼球依然没离开书本,道:“朱翊镠,你先看功臣吃糖,一会儿看功臣喝巧克力吃芒果。”
  室外的宦官领命而去,室内的陈实功坐在万历舰前等待皇帝阅读疫情实录,龚廷贤坐了半天依然无法诊治好内心的战战兢兢,用眼神小心翼翼地瞄着皇帝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潞王知道。
  潞王俩胳膊抱在胸前,俩眼就盯着桌上的状元糖,时不时转头对门上挂着的八卦镜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看着自己嘴里的豁牙子。
  他不是换牙,潞王已经过了换牙的年纪,可他太爱吃甜的了,这年月四海八荒的甜食都往京中送,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天底下有管皇帝的却没人敢管潞王,毕竟管也没用……上个手本约束皇帝吧,至少太后高兴、冯大伴高兴、半隐居状态的张阁老也高兴,只要说的在理皇帝也听。
  上个手本约束潞王?太后不高兴、冯大伴不高兴、半隐居状态的张阁老也不高兴,况且皇帝还不高兴,至于潞王听不听……并不重要也没必要,他就是一王爷,不出意外这半辈子终极使命就是混吃等死,你跟他计较那么多干嘛?
  结果到现在,到了该就藩的时候,东洋那边的朝天宫还没修好,最近又是西国挑衅又是瘟疫闭港的乱子,陈沐连转封的宗室都不建议往东洋送,此举是深得圣心,连着李太后都开始有事没事夸他了,不为别的,皇室没人愿意让潞王离开紫禁城。
  太后就这俩儿子,大儿子是皇帝是人君,不同寻常,唯独小儿子能让她感受到像正常母子般的亲情,以前吧,心里头还提心吊胆地把宠爱过盛会让这小儿子太作。
  毕竟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万历在一块,身上的臭毛病没少沾染,比方说算账,算户部的帐,随便叫来一户部主事对对账,里面要藏着些猫腻他一眼就能看出来,他倒是不花钱,但性子说好听的是自由散漫,难听就是跋扈惯了,想干什么谁也管不住。
  现在可好,潞王爷跟着皇帝,活脱儿一宦官首领,清华园的军事条例背得比谁都熟,每日三变的军事口令全出他一手编成,最近还迷上当老师了。
  谁给当老师?
  大明朝的将军先锋队。
  东洋大帅家海龙、海虎俩兄弟;蓟镇大帅家的祚国、昌国、安国、报国、兴国五兄弟。
  人家别人的小孩儿启蒙教育都是从三字经等读本开始,老陈家跟老戚家这七个小东西是从清华园柳堤岸与前湖开始,他们在柳堤上研究火炮形制与射程威力之间的关系,在前湖上琢磨船舶形制对航速载重的影响,俩人从娘这个字开始学说话,从炮这个字开始学认字。
  学会的第一道数学公式是一百一十乘三等于三百三十。
  一个百户率领下鸟铳队一次轮射的总弹量。
  当然潞王是教不出啥正经东西的,很大程度上他自己也是个学生,真正的老师是西洋殷大帅家的二儿子,锦衣卫指挥佥事上轻车都尉殷宗傅。
  潞王的门牙就是带着七个小兄弟儿在清华园疯跑摔了个狗啃泥磕掉的,潞王爷这一口牙可是蒙难良多,最早还没换牙的时候就有了蛀牙,宫廷御医用汉代时张仲景的汞合金补牙法的改良版给他补了牙,这次门牙又磕掉了,万历只好给他从内库里寻了几块大料,安南的象牙和麻家港的海象牙之类的东西,做了几次潞王都不太满意,这小子想要正儿八经的牙雕。
  要让工匠在他的假牙上雕一副仕女图,才肯镶进嘴里,要不然宁可豁着。
  皇帝也拿他没脾气,宫里从扬州招来的匠人正忙活呢,这是个精细活儿,少说也得再等俩仨月才能把牙做出来。
  宫里如今是什么都能吃得到,再不用发八百里加快马运荔枝了,毕竟如今辽阔的疆域,就算再快的马运回来也坏了,所以如今大家都用船运,直接把树连根带土刨了种在船上运入京师。
  新皇帝万历是想明白了,什么有违天时之类的事他根本不在乎,他爹那么在意违背天时的植物伤人,结果不还是没活几年?所以现在鹅灰池里什么都能种,种了就吃。
  谁不吃他跟谁急。
  但有潞王这个小东西在旁边虎视眈眈,陈实功和龚廷贤是真不敢吃这些东西。
  “陈医师,唐知州已经不在了,你把这册书给朕,是想让朕刊行天下?”
  他们等了很久,万历终于将书放下,长长地叹了口气,这个知州叫唐三德,用自己的命留下了这套书,也让万历从另一个角度看见此次通州大头瘟的全貌。
  令他百感交集。
  “陛下,臣是想把这套书中的应对措施、加以过去各地能吏之应对手段编撰成书,录世间瘟疫与诊治之法,刊行天下不必麻烦陛下,陛下只要让科举考它,自会有人将之刊行天下。”


第60章 数据
  “科举?”
  万历缓缓将书本放下,插着手问道:“这个朕也不好决定,不过陈医师先说说,历大灾大疫,必所得甚多。”
  科举可不好改,倒并非因为祖宗之法,万历早就觉得科举考试里有些科目该减少占比,但这不是个拍脑袋的事。
  倒是与祖宗之法没什么关系,也和朝臣阻力无关,而在于朝廷轻易更改容易,天下群情纷涌更容易。
  这就好比说临着高考,突然考试科目改了,学生不得急死、老师不得气死、家长不得疯死?
  陈实功的话差点把身边坐都坐不踏实的龚廷贤老前辈从椅子上吓得摔下去。
  科举这么大的事,是咱个小医生能议论的?何况这是个和医生没关系的事啊!
  可陈实功就是说了,这得有多大的胆子?
  更让龚廷贤世界崩塌的是,看样子皇帝还真打算听听?
  “小臣看了陛下总结历年瘟疫,元代以来,被呈送朝廷的瘟疫平均八年一次,天花、大头瘟为多发大疫;待太祖皇帝驱逐鞑虏至今,报至朝廷的瘟疫平均五年一次,而先帝开海以来,瘟疫在沿海进入高发时期,动辄波及一县的瘟疫,十七年来平均每年三起。”
  这个数据不是陈实功发现的,而是万历自己发现的,他把这些东西总结出来交给陈实功看,此时听到医师说起,他点头道:“朕以为这不是因为元代瘟疫少,是他们统计不到位,瘟疫真正高发时期正是朕登基以来更换年号后,海内承平没南倭北虏之患,瘟疫这样的事可以报到朕的御前。”
  换句话说,万历认为是过去统计不利,他可不认为发现这么多瘟疫是坏事,比起过去一县之地的大灾都无法报到朝廷,这恰恰是他的功绩。
  在这个时代的人眼中,瘟疫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人们眼里可怕的事太多了,瘟疫根本排不上号,甚至瘟疫本身都很难得到关注。
  人们更怕的是会带来瘟疫的灾害,兵灾,平均三年一次叛乱怕不怕?旱灾,平均两年一省大旱怕不怕?洪涝,黄河过几年就决口一次怕不怕?一次淹掉十几个县。
  跟这比起来瘟疫算老几?
  “但陛下,瘟疫确实高发了……在沿海诸省、在运河两岸,瘟疫比以前多,就小臣所知,瘟疫是传染病,所谓传染病,既人可染人、畜可染人,人流动的越大,瘟疫则越烈。”
  陈实功说到这,眼中带着悲悯低下了头,叹着气感慨道:“时代变了。”
  时代变了。
  瘟疫也多了。
  过去百姓别说乡都,没事村子都不出去,去邻村串个门还得带着行囊装着户籍,路上巡检司要盘查的。
  极小的人口流动性下,一户人家染了瘟疫,可能这户人家死绝了山那边的邻居都不知道,一场原本有可能声势浩大的瘟疫就无声无息的没了。
  可现在不一样,沿海那么多人口密集的工厂,城市因此变得拥挤,人与人的交往也变得紧密,海船通过各个港口补给半个月完成从南到北的航行,运河的运力也被官船民船拓展到极致。
  万历突然皱起眉头,他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猫般怒道:“你是说,先帝开海是错的?是不是还想说要是朕不北征蒙古,这场瘟疫就不会被带回来!”
  陈实功没有说,是万历心里有鬼。
  他一直在怀疑自己,那份关于历年瘟疫的总结他没给朝中任何一个大臣看,因为他认为这场瘟疫出现在大明完全是因为他。
  如果不发动北征,这场大头瘟就不会被伤兵带回来,他的帝国正在经历前所未有的极端天气,冬季极冷、持续旱灾,他知道天行有常,也知道天人感应不靠谱。
  但架不住从小到大有人没完没了地在他耳边念叨。
  让他压力很大,变得暴躁易怒。
  “先帝开海当然没错,就算陛下不去北征,这场瘟疫还是会被南侵的北虏带进长城以南;不过陛下要是不修铁路,瘟疫可能会在密云爆发,因为臣已经找到对人来说,这场瘟疫的源头,是被感染的老鼠。”
  “尽管大旱连年,但寻常百姓还过得去,各地都未出现饥荒,可通州贫富齐聚,又因百姓聚集至城市出现没有产业、毫无资财的百姓,他们的日子比城外百姓还要难熬,饿极之时逮住一只老鼠下锅,恐怕饥饿的肚皮等不到老鼠煮熟。”
  “臣是想说,瘟疫无可避免,但任何瘟疫都敌不过人,世上确有无药可医的顽疾,但没有哪个瘟疫是我们对付不了的,即使不能以药石医治,也能用封锁隔离手段等其消失……只不过。”
  陈实功道:“帝国需要标准化的应对手段与顺应时代的规矩,陛下看见唐知州的情况,也知道那些得了帝国栋梁勋章的医户,他们并非不勇敢、亦绝非无能之辈,可他们没活下来。”
  “试问再忠诚勇敢,官僚病死谁来带领导百姓隔离瘟疫,百姓染上瘟疫有医户去治,可若医户都染了瘟疫还有谁能去治疗百姓?”
  “当地颇得官声的知州若能在当时说一句话,比北洋军医站在街口喊一天都管用——以后瘟疫会越来越多的。”
  陈实功这样说着,道:“大东洋的病会染到大西洋,西佬病同样会染上大明子民,哪怕我们不开海,西班牙人葡萄牙人也会把这病带过来,帝国官僚与百姓都需要对瘟疫传播与防范有足够认识,地方官员更要在出现瘟疫后有标准的应对措施;地方医官与医户同样要对每一种病症有至少一例用于治疗的标准药物;各府、州、县亦需常备用于瘟疫的防护装备。”
  “如此一来,即使县治、州治、府治发生瘟疫,县官、衙役、医户能第一时间在县衙更换装备,封锁染病街坊而不让瘟疫扩大、医户入内诊治而不怕染病身死、明确病症立即可施药救治,不必再现大量医户病死、失去知州造成的慌乱,百姓也能在家做好保护。”
  “随我等对病症的认识越深,有再多瘟疫我们也不怕。”
  万历捧着手思虑片刻,再抬起头来看着陈实功道:“你提的,你来做,朕要一份详细的计划与教材。”


第61章 医典
  人们说,万历十一年春,有感通州大疫之惨状,万历皇帝下令北直隶总医官陈实功编撰一本医学知识教材。
  这册教材名为《疫典》,人们普遍因其年号,将之称作《万历疫典十一年版》,因为天下都知道四洋惯例,任何东西不会一次就做好,任何东西初版之后都会迎来没完没了的改进,直至某个时期人们对它普遍满意,才算一个阶段结束。
  哪怕只是一个北洋造的打火机,如果使用者对哪个地方不满意,也可以根据上面的监工名字送去书信,提出自己的意见——当然采不采用北洋大匠们说了算,但一经采用,就会给提建议的人送去数额不等的酬金。
  像岁燧发前装鸟铳,就经历了二年至八年七个不同版本,每个版本使用零件或互通或不互通,直至万历八年才算真正定型,也只有在定型后才在北洋、南洋、宣府三大军器局逐步扩大产能。
  即便如今产能诸部扩大,大明的卫所军仍旧没有全数换装新式鸟铳,火绳鸟铳与燧发鸟铳依旧并行,仅仅是将老辈子的火铳、快枪沙汰,因为落后的火绳鸟铳在世上仍然为先进火器,海外藩国市场的缺口依然很大。
  《疫典》由陈实功、龚廷贤、李时珍三名医术、药方、草药水平世间决定的名医编撰,是一本根据现有医学条件所创作的府州县乡都公共卫生防疫手册,主要应用于童生、贡生、举子与各级官吏,同时也需在各地万历新办小学由专人教授。
  首次提出地方官员应根据疫情烈度筹备甲、乙、丙、丁四种等级防备措施,以图文并茂的方式详细讲述了瘟疫具体传播的途经、医疗防护装备的制作与使用,要求乡都、县、州、府治所驻地根据治下人口与医户数量储备一定数目的医疗用具,如武备一般加以储藏。
  书中针对二十四种时常侵袭的传染病、八十七种百姓日常所患疾病写出症状,公布二百二十七项经过验证确实有效的药方。
  《疫典》经皇帝翻阅后着快马速递诸省,随后紫禁城通报天下,今后《疫典》为科举必考科目,已在任官员亦要学习,由诸省学政大宗师周游考校,初次不过者罚俸半年再考,再不过者降职半年重考,三不过者调离地方主官。
  一时间官吏人人自危,海内为之哗然。
  不过这份哗然还未传到皇帝耳中,天下间发生的另一件事便盖过了科举增加医科考校的风头……松江府的徐老爷不行了。
  徐老爷患病已久,但北京城的张老爷还身体健康,食疗调剂的还不错,虽然病根没除,但无性命之攸,能吃能睡、笑口常开。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自从张居正被陈实功言之凿凿地告诉他做痔疮手术很有可能因此而死,这对师生的关系就有些怪异,逢年过节的问候仍有,但心里怕是互相起了芥蒂。
  不过到底徐阶病重时还是给张居正写了信,张居正也向朝廷告假赶去松江府看他,不过坊间传闻张居正出府时面色并不愉快,有徐府长工喝多酒一时口快,骂张阁老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到这时候了还不信他老师。
  不信的是什么呢?万历知道,他们说的张阁老不信,是说不信徐阶家里只剩良田两万亩。
  徐阶临死前给朝廷上了一副手本,把良田两万亩以松江讲文院的名义,请万历皇帝掌管。
  张居正其实就是为这事去松江的,他其实是想去提醒徐阶,坊间传闻徐氏有田二十四万、四五十万亩良田,你就给皇帝捐两万亩,皇帝如今为收回田产,连山西的藩王都发到印度去了,等你不在人世,不得给子孙留条后路?
  他是苦口婆心,府上已有万贯家财,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还攥着这些个田产做什么?把田全捐给皇帝,皇帝如今正年轻,只要后人不作奸犯科,至少还能保徐氏三十年太平富贵。
  徐阶也冤呀,他拢共就田产三万亩种植桑棉,老徐家的主要收入是松江府与京师的纺织品生意,海瑞任应天知府过来把他这阁老噼啪一顿吵,他就已经散出去田产一万亩,就剩了两万亩田地,盖了个文官大学,末了还全送皇帝了,你这会儿让我个半死的人拿田出来,我怎么拿?
  问题就在这儿了,张居正是好心好意,他很确定坊间传闻有很大一部分是真的。
  徐阶也是诚心实意,他死之后皇帝肯定要算账这么浅显的事谁都能看出来,他说的也是真的。
  问题出在哪儿呢?
  出在权力呀。
  权力是个奇怪的东西。
  徐阶斗倒严嵩位居首辅之后,他名下田产确实多到自己都数不出来,因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多少田,谁的田都可能是他的。
  这叫寄田,也叫投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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