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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第4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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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珍妃换好了药之后说道:“有些话对大内侍卫处的人不方便说的太明白,太医院……当初皇后伸手过的地方,余毒不尽,明日我看看能不能把沈家医馆接进来。”
 韩唤枝点了点头:“多谢娘娘。”
 珍妃出门,看了一眼跪在那的宋一学:“是你往我宫里扔了东西?”
 宋一学点头如捣蒜:“我偷听到师父要给两位大人下毒,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所以跑到娘娘宫外扔进去一块石头,石头上包了布写了几句话,然后我又赶回来想阻止师父,可没想到之前偷听他和苏大人谈话被他们察觉,一进门他们就从后边偷袭我,可好在我年轻,失手打死了我师父。”
 “那你为什么要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来这?”
 “因为他们说这里还有他们的人。”
 宋一学猛的抬起头:“臣不知道这里还能有谁是他们的人,所以只好强撑着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来这里,臣想着,师父没来,我来的,他们暗中的人看到的话一定会现身。”
 珍妃慢慢侧头看向屋子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屋子里韩唤枝身边多了一个人。
 ……
第0689章 无孔不入
 连珍妃都没能及时注意到这个人什么时候出现在韩唤枝身边的,更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在自己不远处离开的,没有注意到不代表这个人比珍妃还要强大许多,只是因为珍妃实在没有想到会是他。
 大内侍卫副统领从赤站在韩唤枝身边,只是呆若木鸡一般的站着,没有任何动作。
 韩唤枝看着他,叶流云也在看着他。
 “大人,这算无妄之灾吗?”
 从赤苦笑了一声,拉了把椅子在韩唤枝身边坐下来,他的剑就在手里。
 “为什么?”
 韩唤枝问了一句。
 从赤摇了摇头:“哪里有那么多为什么,如果不是那个傻小子杀了御医言大人的话我何必要冒出来,如果不是他听到言大人和苏大人的谈话,我也没必要冒出来,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我也觉得我没必要冒出来,当然没必要不等于会永远藏得住,不过是自欺欺人。”
 他又看了韩唤枝一眼:“可是我怕啊……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皇后娘娘突然派人找到我,最怕的就是她让我去做什么事,可是好在我身处的位置已经足够高,所以皇后娘娘应该也是舍不得让我暴露出来,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找到过我。”
 他往外看了看,看着那个叫宋一学的年轻人。
 “喂!事情不是这么做的,我的命坏在你手里了。”
 珍妃要往前走,从赤立刻摆了摆手:“娘娘你不要过来,我不会伤害韩大人和叶先生。”
 珍妃脚步一停。
 从赤往外喊了一声:“送两壶酒来。”
 很快,他手下的大内侍卫就跑着出去寻酒,不多时就带着两壶酒跑回来,从赤让人把酒放在门口他自己去取,又回到韩唤枝身边坐下来,一口喝了小半壶,烈酒冷辣入口却变成了火,烧的他咧开嘴。
 “我以为皇后死了一切都过去了,曾经有过一段时间我甚至开心的控制不住自己,韩大人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理解,那种终于解脱了的释然……皇后都死了啊,你说为什么还这样阴魂不散?她都死了,后位也被陛下废了,尸体都不准留在皇陵,可她怎么就好像还活着似的。”
 韩唤枝道:“鬼一般都在人自己心里。”
 从赤嗯了一声:“韩大人看的透彻,我之所以回来坐在这和你聊几句,不是我想杀你,也不是我想为自己开脱,与其说开脱不如说我想解脱了,如果刚才我走的话应该可以顺利出宫,明天一早就能出长安,以我的能力应该也可以躲开廷尉府的追查,找个无人之地了却余生……可是够了,真的够了,以往不懂一个人说活够了是什么感觉,现在我比谁都懂。”
 从赤问韩唤枝:“大人应该能体会到那种日日夜夜担惊受怕的感觉吧?”
 韩唤枝摇头:“我不能体会,但我廷尉府追查的人应该都如此。”
 从赤叹了口气:“我早就盼着皇后死了,谁想到盼到她死却不是尽头,有件事韩大人可能不知道,陛下也不知道,但韩大人应该去思考过,陛下也应该去想过,可陛下用人不疑所以我还是大内侍卫副统领,皇后死的那天恰逢是我当值,而皇后宫里也历来都是我守着,如果当时我进去的话,皇后可能救的回来。”
 他喝了一口酒:“我巡视到皇后宫外,听到了不对劲的声音,我也进了皇后寝宫,那些阉人和宫女因为害怕而发出的尖叫声可真恶心,他们要勒死皇后,我本能的拔刀想要过去,可是忽然之间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那恶心的声音在我耳朵里忽然就变得好听了起来。”
 从赤深呼吸,一次一次。
 “如果宋一学没杀那两位御医我也会杀的,事实上我去杀他们两个的时候看到了尸体。”
 韩唤枝道:“所以你这么多年来并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你没有对我动手,到现在也没有,刚才如果你不回到屋子里,也许不会有人怀疑你。”
 从赤苦笑:“大人何必还要诓我?以大人的能力,当你得知两位御医有问题一定会有所推测,言大人虽然死了,可宋一学听到了他说有人会做内应协助他们杀两位大人,这个人还能是谁?”
 韩唤枝摇头:“哪有这么容易推测到你,是你自己心里的问题,你是未央宫五色鹿之一,陛下信任之臣,纵然是我知道了有人策应那两个御医,我也不会第一时间想到你。”
 从赤一怔:“不会吗?”
 韩唤枝:“不会。”
 从赤的眼神里闪过一抹悔意,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无所谓了。”
 从赤道:“五色鹿啊,多好的词儿,我曾经一直引以为傲。”
 他把第一壶酒喝完,看了看外面的珍妃:“娘娘放心,臣说过不会伤害韩大人也不会伤害叶先生,臣只是心里苦,得陛下信任之前臣得皇后信任,可是陛下任我为侍卫副统领之后,臣便日益痛苦,一日一日,心里好像有两个人分在左右在拉锯,一拉一回,锯锯见血,陛下待我越好我便越是难过,对我来说日日都是折磨。”
 他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打开第二壶酒:“我从赤,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宁。”
 他把第二壶酒也喝完。
 “喝了酒,上路就不怕。”
 从赤站起来,缓步走到门口看着外面的人:“刚刚韩大人说若我不回到屋子里,他不会怀疑我,我信他,正如陛下信我,可正因为如此我没办法再藏下去了,人啊……很多时候都会做错选择,在该悔改的时候没有勇气,却有勇气面对死亡,就算是没有今日之事,早晚我也会做这样的选择。”
 他跪下来,面朝东暖阁的方向。
 “陛下啊,臣从赤有罪。”
 他将右拳抬起来横陈胸口:“所有跟着我的兄弟们都记住,我从赤是个罪人,罪人就该有罪人应得的下场,这么多年来我最怕的就是把你们也带上歧途,还好,我做到了,你们都是干干净净的,不用担心,陛下不会错怪任何一个人,我不敢娶妻生子,所以除了陛下之外也就亏欠爹娘,我不亏钱你们,所以你们不用骂我。”
 他的右拳在胸口上敲了敲:“愿我之死,以儆效尤。”
 噗的一声,他将自己的长剑戳进胸口,两只手握着剑柄还在来回转着,脸已经扭曲。
 “下辈子,做个干干净净的宁臣。”
 说完这句话之后从赤往前扑倒,剑柄钉在地上,尸体倒在那,血很快就流了一地。
 所有人站在那看着,没有人说话,只有人流泪。
 半个时辰之后,肆茅斋。
 已经睡下的皇帝听到了这个消息,他起身披上衣服走到外面书房坐下来,忽然间也想喝酒,从赤用两壶酒告慰自己的平生,他可能一件错事都没有做过,可撑不住内心折磨。
 这未央宫里,皇后的到底还在影响着多少人?
 皇后死的那天皇帝走到停放着尸体的床旁,有那么一个瞬间真的想把盖在尸体上的白布掀开来看一看,可是最终忍住了,看到那一幕的人有时候回想起来会觉得陛下稍显心狠了些,却不明白陛下不看,不是心狠也不是不敢,只是他不愿意自己的记忆力留下来皇后死的模样。
 卫蓝跪在不远处,没抬头,可是泪水打湿了地面。
 “臣有罪,臣竟是没能察觉到从赤也是……”
 “你没错,从赤也没错,错在那个时期。”
 皇帝摇头:“是朕错了。”
 卫蓝叩首不止,皇帝却再无言语。
 他只是想着,那天真的应该掀开白布看看,问一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到底还要祸害多少人?
 皇后活着的时候很多人很多事看起来好像没有什么问题,可她死之后反而让原本平静生活的这些人一个一个的走近死亡深渊,从赤不会是最后一个,皇帝也不知道还要有多少人去给皇后陪葬。
 如果自己心狠一些,在离开云霄城留王府的那个夜里就把她废掉,后边就不会有这么多事。
 “那壶酒来。”
 沉默了许久的皇帝吩咐一声:“两个杯子,卫蓝,陪朕喝一杯。”
 卫蓝连忙起身,抬起手抹了抹眼睛的泪跑出去,不多时端着酒回来,皇帝让他坐在自己对面,亲手给卫蓝倒了一杯酒,给自己满了一杯,然后却没有喝,而是泼洒在地上。
 “先敬从赤一杯吧,朕刚才一直都在想着他这么多年来是怎么过的,越想越苦。”
 他到了第二杯酒:“能说出来的苦都不算苦,说不出来的……”
 皇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与此同时,长安城小淮河。
 小淮河是个很奇怪的地方,每个男人都不敢说自己到了小淮河会把持本心不便,又或者男人的本心本就不是什么干净纯粹的东西,硬生生把持住的并不是本心,而是信念和忠诚。
 小淮河两岸青楼太多,每一座青楼里都有故事,涉及到了美酒和美女的故事,还没有开讲便会弥漫出来几分旖旎。
 这是沈冷第一次到小淮河边,第一次看到了这深夜之中依然盛放着的灯红酒绿,那高挂着的红灯笼在沈冷眼里却没有什么诱惑,他看着红灯笼,觉得那是还没有流动的血。
 在小淮河有句话,两岸的青楼再多,多不过红袖楼云红袖的两只手,青楼再大,大不过云红袖的掌心。
 可是连云红袖也不知道的是,皇后的手就伸到这儿了。
 珍妃不会嫉恨皇帝来这里见云红袖,可是皇后会,皇后嫉恨什么人,就一定会有所安排。
 此时此刻沈冷就站在小淮河北岸的金秀坊,金秀坊正对面就是红袖楼。
 此时此刻云红袖就站在红袖楼二楼窗口看着对面,看着那个背刀的年轻道人。
 也许夜风犹寒,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第0690章 红袖善舞
 金秀坊在红袖楼对面已经十年之久,隔着一条河相望,如此近的距离,云红袖当年自然派人查过这个金秀坊幕后东主的来历,以她当时的能力,一句话,大半个长安城江湖的人都会为她奔走,其中也包括流云会,可是当年查来查去也没查到金秀坊和皇后有什么关系,与后族没关系,与大学士没关系,金秀坊的东主曹纯来历也干净,进长安之前未曾与任何一位大人物有过交集。
 所以当云红袖看到那个背着黑线刀的年轻道人走到金秀坊门口的时候有些诧异,与自己十年为邻的人,难道真的会有问题?
 沈冷也不知道金秀坊有没有问题,金秀坊也不在奉宁观那些道人供出来的名单之内,他之所以没有先去那些名单上的地方而是来了这,只是因为之前杀菅麻生的时候在那个小院的屋子里看到了一块绣着金秀坊字样的手帕。
 这当然也没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菅麻生又不是圣人,进青楼不算什么常理之外的事,可沈冷却想到,菅麻生这样的人在长安城,一举一动都会在太子或是说幕后黑手的注视下,盯着菅麻生的人不会让他在长安城里肆意走动,哪怕是一家青楼,也必然是幕后黑手能控制的地方。
 至于菅麻生带出来一块手帕,也许是个巧合,也是菅麻生留恋这楼子里某位姑娘的香味。
 这是一件小事。
 可沈冷觉得小事之后有大牵连。
 道宗不允许门下弟子进入烟花之地,所以如沈冷这样一个模样俊朗还背着一把黑线刀的道人出现在小淮河,立刻就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作为小淮河两岸当之无愧的老大,云红袖知道的并不晚。
 她只是没有想到那个道人是沈冷。
 “去看看情况。”
 云红袖摆手吩咐了一声,站在她身后的两个女子随即快步下楼。
 沈冷站在金秀坊门口看着那高挂的红灯笼,而门口迎客的小厮则一脸奇怪的看着他。
 沈冷迈步向前,小厮连忙上来拦了一下:“道爷,咱们这地方你还是别进了。”
 沈冷被他拦住,侧头往金秀坊里边看了看,进门之后是一面屏风所以也看不到大堂里是什么情况,不过能听到莺歌燕舞之声,似乎客人不少。
 沈冷把手伸进怀里像是要取什么东西,小厮以为这是个酒肉道人是要给他取银子打赏,心里还在想着若是自己拿了人家的打赏应不应该把人放进去。
 沈冷却取出来一块黑色的长巾,当着小厮的面把脸蒙上,只露出一双眼睛。
 小厮吓了一跳:“道爷,你这是?”
 沈冷一本正经:“打劫。”
 小厮看着沈冷那双大眼睛,忽然就忍不住笑了:“道爷,你是疯了吗?”
 沈冷摇头:“真的是打劫。”
 与此同时,两个快速靠近沈冷的姑娘被人拦住,那两个姑娘怔住,不可思议的看着揽着她们的人……黑眼。
 黑眼歉然的笑了笑:“这事红袖楼的姑娘们就别插手了,你们领我去见云大家。”
 那两个姑娘对视一眼,指了指沈冷:“那是干嘛的?”
 黑眼回头看了看:“你看他把脸蒙上了,应该是个打劫的。”
 其中一个姑娘看傻子一样看着黑眼:“一个道人,明目张胆的走到青楼门外,然后当着人家的面把脸蒙上,打劫?”
 黑眼:“可能是因为他要脸。”
 他拉着那两个姑娘的手臂往回走:“不用管了就是,带我去见云大家,我自会解释。”
 金秀坊门口的小厮看着沈冷几乎笑断了气,有生之年啊,真的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那家伙居然在他面前很认真的把脸蒙上,态度真是……很敷衍啊。
 沈冷迈步要进门,小厮再次伸手拦住:“怕是不行,道爷还是去别的地方消遣吧,你要是想寻欢作乐回去换一件衣服来,我金秀坊的大门时刻为你敞开,若是道爷认真的想打劫,不如去对面红袖楼,那边可比我们这有钱多了。”
 沈冷:“不能贪心,我懂得知足,人生在世啊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
 小厮:“……”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沈冷的手在他脖子上斩了一下,力度不大,没有搞清楚状况之前沈冷自然不会胡乱开杀戒,那小厮闷哼一声就倒了下去,一屁股坐在台阶上往下滑,滑到下一个台阶,再下一个台阶,屁股在台阶上噗噔噗噔的还挺有感觉。
 门里边的打手看到这一幕大怒,几个人冲出来,可哪里有他们出手的机会,三五个人片刻之后就倒在门口,沈冷迈步进了大门,然后回手把门关好,很有礼貌的样子。
 转过屏风,大堂里一排歌舞升平,门口的呵斥和打斗声被乐声歌声所压着,大堂里沉醉于这旖旎气氛的人们并没有察觉。
 沈冷站在那看了一会儿,注意到楼梯口有个打手站在那,那汉子眼睛都不眨的盯着大堂正中舞池中那些身穿薄纱长裙的姑娘们翩然起舞,沈冷走到他身边并肩站住,指了指舞池:“左边第三个姑娘不错,身材好。”
 那打手撇嘴:“明明是右边第一个最好看,她叫小怜,真美。”
 一回头看到旁边站着的不是自己人而是个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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