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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第5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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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很认真很认真的去揣摩过沈冷这个人,所以她知道沈冷不喜欢虚伪的笑容,沈冷只是个将军而她是贵妃,百姓们会习惯性的按照地位高低来觉得谁应该服从谁或者说谁更有分量,然而实际上,一位有领兵将军支持的贵妃和一位没有支持的贵妃,那是两个分量。
 沈冷是个真诚的人,那么就学会真诚。
 懿妃告诉自己,最起码在沈冷面前,自己要做一个没有那种对谁都一脸虚伪笑容的自己。
 山风寒,可是看着沈冷认真指点着自己儿子武艺,她觉得一点都不冷。
 如果她的儿子从山顶上掉下去的那一刻,沈冷没有纵身一跃,她也说不出什么,可是有了那纵身一跃,她就知道了自己该去信任谁,信任一个人和巴结一个人,不一样。
 东疆。
 大将军裴亭山坐在摇椅上轻轻晃动着,眯着眼睛,像是睡着了,他的义子们笔直的站在一边,谁也不敢说话,唯恐惊扰了大将军。
 “时间差不多了。”
 裴亭山忽然笑了笑:“如果不出意外,三月末之前陛下就会率军北上,而我被罢免的消息跑到黑武大概三月末也到了,这个时间是陛下算计好了的……你们整顿军备,随时准备出征。”
 义子罗辰忍不住问道:“义父,这样能骗得了黑武人吗?”
 “骗不骗得了黑武人我不知道,不过一定能骗得了渤海人。”
 裴亭山嘴角上扬,像是一头得道成仙的老狐狸:“灭渤海,其实灭的不彻底,打的太快留兵又少,那个地方的人很奇怪,黑武人把他们当奴隶看,他们也把自己当黑武人的奴隶看,没有十年以上,他们是不认可宁人是他们的新主人,而认了之后,他们也会真的把自己当大宁的奴隶看。”
 裴亭山道:“开松在渤海,渤海人若是知道了我被罢免的消息,一定会有所举动,他们这段时间没动,是因为等着大宁与黑武人开战,一旦打起来,渤海人立刻就会造反……等到他们得知我已经不是东疆大将军了,他们造反的更快。”
 裴亭山坐起来,晃了晃脖子:“说实话,我也想趁着这次机会退下去了,找个地方安安静静的养老,北征之后我会亲自去长安向陛下请辞,已经做了快三十年的大将军,也够了也累了,我只是觉得有些遗憾,我在东疆三十年,居然没有培养出来一个合格的继承者,你们一个个的都优秀,可是真的要比起来,你们谁有自信能赢孟长安?”
 他的义子们互相看了看,没有人说话。
 “看吧,如果你们此时有人站出来说我不服,我都愿意为了你们去和陛下争,可惜,你们没有这个魄力,从我个人来说,我很想让孟长安去死,我也曾经派人去杀过他,可是现在,证明陛下的眼光远比我要好的多,孟长安不仅仅是将才,更是帅才,他要来东疆的话,你们给我记住一点……你们要是想给他个下马威,那就给,别犹豫,不服气就表现出来。”
 他停顿了一下:“可是如果下马威给了,不服气也表现出来了,最后全都没人家强,比输了,那就给我老老实实的在东疆为将,你们怎么听我号令就怎么听孟长安的号令,我裴亭山的人,可以不服输,但不能不服气,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我从来都没有掩饰过想杀孟长安之心,当着陛下的面我也这样说,但我从来都没觉得孟长安是个废物,当着陛下的面我还是这样说,东疆刀兵,我裴亭山练出来的兵,养出来的将,都记住,你们身上可以有我裴亭山的烙印,但你们是大宁的兵,是陛下的兵,我这辈子,一直都想做一个光明磊落的人,没成功,差了那么一点,你们试试吧,如果也没成功,没关系,是往那四个字的方向走就没错。”
 他起身:“可是孟长安来之前,你们还是我的兵,北征黑武,我可以打完之后功成身退,但我不能输给武新宇,你们懂了吗?”
 “懂了!”
 义子们抱拳。
 裴亭山抬起头大声说道:“把黑武打的最疼的,必须是我东疆刀兵!”
第0819章 内贼外贼
 长安城。
 一家很不起眼的客栈里,荀直坐在窗口品茶,茶不是什么好茶,只是客栈里提供的最便宜的茶碎,他身上的衣服已经好久没有换过,口袋里的银子也已经快要用完,可他依然让自己看起来很有风度,就像他当年一首七绝一篇策论便名满京华的时候一样风度翩翩,然而,这也只是他自己以为的还得以保全的尊严。
 太子那边断了所有的联络,暴露给东宫的人已经被全部除掉,一个不剩,阁老沐昭桐留在这个世上的痕迹已经越发的淡了起来,算来算去,也已经没有几个人了。
 和太子那边断了联系,最直接的反应就是失去了财路,就连江南织造府那边都一片惶恐,廷尉府,刑部,吏部,三部官员进驻江南织造府,这个时候谁还敢跟他有联系。
 荀直这些年一直都过的很随意,随意,是因为不缺钱,皇后不曾亏待他,后来沐昭桐也不曾亏待他,连荀直自己都以为,他这一辈子就算一事无成也会衣食无忧,哪里想到阁老这才死了多久,他已经落魄如此。
 茶很苦,不好喝,但他还在一口一口的品着,仿佛能从这劣茶中品出来人生百味。
 门外响起敲门声,等了一会儿之后荀直才起身去开门,客栈的掌柜端着一盘食物上来,看起来有些粗糙的白米饭,再加一盘醋溜白菜,按照长安城的物价,这两样东西加起来也没几个钱。
 “贵客。”
 掌柜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若是你方便的话,咱们住店的钱也该结一些了。”
 荀直把饭菜接过来,点头:“稍等。”
 他回去,在钱袋子里翻了翻,从仅剩下的两块指甲大小中选了一块小一些的,回到门口递给掌柜:“先给你结一些,我是来长安讨债的,那边答应了我过两日就把银子送来,到时候再一并结给你。”
 掌柜的看了看这银豆子,忍不住叹了口气:“也好,你慢用,一会儿我再上来把盘子收走。”
 “多谢。”
 荀直俯身一拜,掌柜的叹息着下楼。
 荀直回到屋子里,认真的洗了手,到桌子那边坐下来,看着那简单到让他都觉得自己有些可怜的饭菜沉默了许久,然后拿起筷子,坐的笔直,依然保持着一个学者应有的姿态。
 刚吃了两口,门外又有敲门声,荀直依然等了一会儿,确定那敲门声是联络用的暗号之后脸上竟是有几分难掩的喜悦,他猛的站起来,想了想,取了一块布把桌子上的菜饭盖住,然后整理了一下已经脏了也满是褶皱的衣服,迈步走到门前。
 拉开门,门外站着一个年轻人,看起来二十几岁模样。
 “荀直先生。”
 门外的年轻人拜了拜,看到荀直这一身衣服,那一脸的胡子,沉默片刻后把背后的行囊打开,从里边取出来钱袋,把里边的钱分出来一半递给荀直:“我知道此时走,对不起先生也对不起阁老,可是先生,大势已去……天字科的人不用朝廷除掉,太子那边就已经在动手,此一时彼一时,阁老在的时候我们风风光光,现在,连生活都难以为继,这些银子不多,先生若是已有什么打算,就当是先生离开长安城的盘缠吧。”
 荀直看着那些碎银子,想着连阁老为皇后掌管的天字科杀手之一都如此落魄,失去了所有的后盾,他们死的死逃的逃,已经没几个人了。
 “先生,听我一句劝,早些离开长安吧。”
 年轻人抱拳,再次拜了拜:“先生保重。”
 荀直看着手里的碎银子,摇头:“银子你带着路上用吧,走到离长安城远一些的地方去。”
 “我的够用了,先生……买件衣服吧。”
 年轻人大步离开,走到楼梯口,又回头:“先生如果不嫌弃,又或是没有去的地方,不如随我回老家……我老家在连山道随园县,我年少离开,到现在也差不多二十年没有回去过了,依稀记得村子西边有一片桑园,我想若是可以的话,回去把它租下来。”
 荀直问:“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
 年轻人摇头:“哪里还记得自己名字,我四五岁就进了德松观,如今已经十九年,用的一直都是道号……名字,不重要了,道号焕然,也不重要了。”
 他看着荀直问:“先生有要去的地方吗?要不要随我通行?”
 “没有……不必了。”
 荀直茫然的摇了摇头。
 焕然道人又是一声长叹,说了一声先生保重,然后迈步下楼,刚到楼梯口,一个身穿布衣长衫的年轻男人正在往上走,看了看焕然道人,又看了看荀直,忽然就笑了笑:“原来是一样的丧家犬。”
 焕然道人脸色一变,手下意识的去摸行囊,行囊中藏了一把匕首,出城的时候不会查的那么严,就算查到了只说是出远门防身用,城门守也不会太为难。
 “你是谁?”
 荀直问。
 “我?荀直先生是见过我的,怎么,认不出了?”
 这个年轻人说话的时候那笑容让荀直厌恶,那是一种赤裸裸的不加掩饰的嘲笑。
 “苏启凡?!”
 荀直忽然认了出来。
 他和这个人确实有一面之缘,只是太久了,久到自己都已经完全忽略,那时候这个人还在朝廷里做官,而他在给太子李长泽做讲学先生,有一次别人的饭局上,荀直和苏启凡见过一面,这个苏启凡应该已经有四十岁才对,可是他生的面嫩,看起来也就三十岁不到。
 “荀直先生,过的似乎不好?”
 苏启凡迈步上楼,看了一眼焕然道人:“你是德松观的?”
 焕然道人摇头:“与你无关。”
 苏启凡笑着说道:“阁老离开长安之后,至少有上百个人是靠我的接济活着,如果你是天字科的一员,那你这两年来花的每一个铜钱都是我的,什么叫与我无关?”
 “苏启凡,你想干什么?”
 荀直问了一句。
 “荀直先生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
 苏启凡一边说着一边绕过荀直走进那个不大的客房,进门之后往四周打量了一下,然后唏嘘道:“堂堂荀直先生,曾经是皇后娘娘的座上宾,太子的授业师,连阁老都把你称之为当世才俊翘楚,看看……”
 他伸手把盖在桌子上的布掀开,那一盘白菜是猪油炒的,这般寒冷的天气,屋子里又没有点着火炉,菜很快就凉了,白菜上裹了一层白腻,看着就寒酸。
 “先生真是节俭。”
 苏启凡坐下来,指了指下意识跟到门口的焕然道人:“把门关上。”
 荀直和焕然道人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进门,把房门关好。
 苏启凡把背着的包裹放在桌子上,听声音很沉重,他将包裹打开,里边全都是金子,至少有几百两。
 “你是天字科的人,天字科的人是无价之宝,如果你想找地方隐退,从这里拿走一半金子,算是遣散费,阁老交给我的事,我总得有始有终才行,虽然觉得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不过人各有志,我不强求。”
 他看了荀直一眼:“剩下一半的金子荀直先生可拿走,随意找个什么地方做教书匠,总是不会活的太辛苦。”
 荀直摇头:“多谢你的好意,心领了。”
 “清高。”
 苏启凡笑着说道:“阁老从江南织造府拿的银子,从平越道那些南越人手里拿的银子,都已经花光了,早就花光了,用以平越道叛乱,谁想到他们那么不禁打,让一个沈冷三下两下就给灭了……别人不说,天字科的人这两年的生活,荀直先生这几年的所花的银子,都是我起帆商行提供的,现在两位跟我这里装清高,不觉得晚了些?”
 荀直皱眉:“你到底想说什么。”
 “简单。”
 苏启凡问:“荀直先生知道我的身份吗?”
 荀直回答:“阁老的高徒,曾经被誉为阁老门下三大才俊,只是你离开朝廷的早,跑去经商。”
 “那是其一。”
 苏启凡道:“我去经商,是因为我知道沐昭桐成不了大事,最终还得连累我,还不如早早退出朝廷,做个富家翁比做个死囚犯要舒服多了……不过我需要沐昭桐,所以一直都没有断了联络,所以我说,你提到我是沐昭桐的门生,那是身份其一,我还有个身份,是沐昭桐地下钱财的管家,所以我商行的生意才会风生水起,当然这不是全部,还要归功于我的第三个身份。”
 “什么?”
 焕然道人好奇的问了一句。
 “黑武人。”
 这三个字一出口,荀直和焕然道人的脸色同时一变。
 “既然我说了,就不怕你们知道,也不怕你们动手,我不缺钱可不仅仅是因为沐昭桐,还因为黑武帝国在我背后的支持。”
 苏启凡起身,一边踱步一边说道:“这又不是什么特别让人惊讶的事,你们宁人能派人去黑武,黑武自然能派人来宁国,我六岁的时候人生就已经注定了,那时候我就不得不开始学习宁人的语言宁人的文化,十四岁,我被悄悄送到宁国辽北道,一个富户收养了我,我很争气,二十四岁进士及第,那一年也巧了,沐昭桐以首辅大学士之贵亲为科举主考,我便顺利拜入他的门下。”
 “如果不出意外,我会按照计划好的,在宁国朝廷里做官,因为我的能力自然会被赏识,再加上沐昭桐对我的喜欢,我自己都觉得,我四十岁的时候就能做到侍郎,运气好,四十五岁就能做到尚书,好玩吗?我一个被黑武人从小带走的渤海人,成了宁国的高官,我自己都觉得精彩。”
 “皇帝手下有个人叫叶云散,深入黑武,成为汗皇身边亲信,不得不说我不如他,我怕死……自从我看出来沐昭桐的心思,我就只好先退了。”
 苏启凡看向荀直:“我知道两位不怕死,可是死有什么意义呢?你们是宁人,你们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强求,如果你们相信我,跟我去北疆,我不会让你们出卖大宁军队,我只是想杀了沈冷,两位如此了解沈冷,到了北疆之后,定会有所作为。”
 苏启凡看向荀直,说出了一句对于荀直来说致命的话。
 “汗皇陛下也知道荀直先生大名,宁国不要先生,不识先生之才,汗皇陛下说,先生可到黑武,一国之政,令出汗皇,行令者为宰相,汗皇觉得先生之才,可为黑武宰相。”
 荀直的眼神里有一种东西一闪即逝。
 “不行!”
 焕然道人忽然喊了一声:“荀直先生,莫忘了你是宁人,我也是宁人,不可成为黑武的走狗!”
 荀直茫然的转头看向他,焕然道人上前一步拉住荀直的手:“先生,你要想清楚,宁人之间有争斗,那是宁人的事,可若是去了黑武,那就是大宁的叛徒,是黑武的走狗啊先生。”
 砰!
 门外一道黑影撞破了房门,在焕然道人转身的一瞬间,手里的刀子戳进焕然道人的心口,荀直下意识的退后,然后才发现,一刀杀了焕然道人的竟然是这客栈掌柜。
 苏启凡耸了耸肩膀:“看,总是会有蠢人。”
 焕然道人倒在地上,手抓着荀直脚踝:“荀直先生,你不要……做错了选择。”
 荀直猛的后退,那只手无力的落在地板上。
第0820章 叛逃
 这家小客栈在长安城里已经开了二十几年,大概与当今陛下李承唐即位的时间差不了许多,如黑武与大宁这样程度的对立,每年双方都在想尽办法的派更多的人进入对方国内探取情报,不仅仅是军事上的情报,还包括民生,政治,甚至官员名单,再延伸到每一个官员的兴趣爱好。
 大宁的叶云散,曾经在黑武汗皇身边成为亲信之人,他的话,对于黑武汗皇的影响甚至超过了绝大部分黑武国朝臣,因为他的存在,北疆边军一次一次成功化解了黑武国的军事动作,并且成功的得到了黑武国全境地图,也构架起来一张令人惊叹的谍报网,其价值远比一战消灭黑武几万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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