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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帝军-第5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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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蓝应了一声,一脸惶恐的看了皇帝一眼:“陛下,臣有罪,等出城之后臣就给陛下松绑。”
 皇帝怒视卫蓝:“死守之下,未必不能坚持三天。”
 卫蓝急切道:“黑武人以命换命,根本不计代价,沈将军说,持续不停的放箭,我们的羽箭天黑之前就能放完,到时候黑武人趁夜攻城,城内城外都在混战,陛下安危如何能保啊陛下。”
 皇帝道:“朕与将士们同在,朕在这里,将士们上下一心,如何能挡不住?”
 “陛下,体谅一下沈将军他们。”
 卫蓝扑通一声跪下来:“大宁军人的职责不只是守土开疆,如果陛下受到威胁,哪怕只是可能的威胁,纵然最后我们赢了,将士们如何能活?陛下,沈将军已经去集合骑兵队伍了,陛下就听沈将军的安排,集合所有骑兵向水师方向突围。”
 皇帝张了张嘴,最终长叹一声。
 是啊,他可以不畏死,可将士们如何肯让陛下受到一点伤害?
 皇帝说他在这可让大军上下一心,可实际上,唯有他突围出去了,士兵们才能真正的放手一搏。
 “沈将军怎么还不回来?”
 卫蓝往外看了看:“去看看东城门口骑兵是否已经集结完毕。”
 手下大内侍卫飞奔而去。
 皇帝道:“卫蓝,你把朕松开,朕听你们的,突围去水师所在。”
 卫蓝摇头:“沈将军带陛下出城之后,臣再为陛下解开。”
 皇帝刚要说话,刚刚飞奔而出的侍卫跑了回来,脸色白的好像纸一样:“陛下……”
 侍卫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出事了……沈将军带着万余骑兵逃走了,逃出东门去了!”
 “他怎么可能!”
 皇帝猛的站起来,忽然间脸色一变:“不好。”
 他怒视卫蓝:“给朕解开!”
 卫蓝哪里还敢说什么,连忙将皇帝手上绑着的绳索解开,护送着陛下往城东方向去,快到东门的时候,却看到沈冷的亲兵营将军陈冉被绑在路边柱子上,眼睛血红血红的。
 “陛下……”
 陈冉看到皇帝的那一刻,眼泪就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沈冷呢?”
 皇帝问。
 “沈冷……他穿了陛下的龙袍,带着水师所有骑兵出东城门去了。”
 皇帝的脑袋里嗡的一声,身子摇晃了几下险些摔倒,若非卫蓝扶着已经站不稳了,他看了看城墙坡道,快步跑了过去,一口气跑上城墙往外看,只见那支万余人的骑兵队伍已经冲到了远处,而外面黑武人的号角声呜呜的响了起来,从四面八方有数不清的黑武骑兵朝着沈冷那边追了过去,大宁的那支骑兵是一条黑龙,而四面八方,无数条恶龙围了过来。
 不管是北线的黑武骑兵还是南线的黑武骑兵,全都朝着这边汇聚过来,沈冷那一身明黄色的龙袍看起来如此的惹眼。
 黑武人多骑兵,沈冷往东边这一冲,至少带走了黑武人总兵力的三分之一。
 城外依稀还能听到黑武人的喊声,皇帝手扶着城墙都在颤抖。
 “宁帝向东跑了!”
 “宁军骑兵往东去了!”
 “宁帝在那支骑兵队伍里!”
 喊声飘过来,皇帝的脸色惨白无比。
 “陛下。”
 眼睛血红血红的陈冉被人解开之后跑到城墙上,单膝跪倒:“沈将军说,他已经派人知会孟将军,待他……待他引走黑武骑兵之后,孟将军会保护陛下向南突围。”
 皇帝猛的抬起头看向天空,眼泪顺着脸往下流。
 城外。
 沈冷连黑獒都没带,骑着一匹普通战马加速向前,他回望别古城方向,嘴角微微上扬:“你们啊……一个都不能少。”
 他高呼了一声:“弟兄们,你们怕吗?!”
 “不怕!”
 水师的兄弟们高声回应。
 “跟着将军走,生死都不怕!”
 “生同屋死同穴未必是夫妻,来世还和将军做兄弟!”
 沈冷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抬起手狠狠的拍了拍胸甲。
 “还没死呢,往前杀就是了!”
 “杀!”
 “杀!”
 身后城墙上,黑獒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跑到城墙边上往城外看。
 “嗷呜!”
 沈冷回头,似乎看到了自己的黑狗在城墙上呼唤他。
 他笑了笑:“大将军说,年老者先死,别抢……我就抢。”
第0897章 恭迎大将军
 别古城。
 北城墙上的裴亭山得到陛下派人送来的消息得知沈冷带着骑兵冲出东城门,他缓缓的举起千里眼看向东方,他看到了那支骑兵孤独向前,在那群无比勇敢的骑兵之中,他似乎也看到了那个少年倔强且骄傲的身影。
 他曾听说,那少年进长安,傻乎乎的看着长安城的城门楼好一会儿,自言自语说了几句话。
 观落叶知秋风,观飘雪知冬寒,观长安,而知大宁,观大宁,而知天下。
 少年还说,少有所养,老有所依,少知敬老,老知爱幼,开清平,是大宁。
 少年又说,在乎啊,谁没有?
 是啊,在乎啊,谁没有?
 可谁如他,拿命去在乎。
 老将军站在城墙上看着那支少年率军赴死,终于明白为什么陛下爱他。
 可是年轻人啊,总是会顾全不周。
 老将军看着那边即将陷入重围的水师骑兵,摇了摇头。
 “纵然你引走了黑武人的骑兵,难道陛下背后无人顾及就行了?北线心奉月还有那么多人马,黏上去,陛下突围的不踏实,你干你的,我干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朝着沈冷率军冲出的方向行了一个庄严的军礼,忽然之间,老将军觉得自己年轻了二十岁。
 老将军伸手:“刀。”
 于是,刀来。
 老将军出城:“战!”
 于是,冲锋。
 “刀兵!”
 老将军一声暴喝,从来都没有退缩过的大宁刀兵朝着北线黑武人发起了进攻,进攻的都是步卒,所有骑兵都被裴亭山派到了别古城南线,他不能浪费了沈冷的赴死,不能浪费了那么多大宁水师战兵的赴死。
 沈冷用这样决然的方式引走了黑武人近乎所有骑兵,别古城里算上刀兵和孟长安部下的骑兵足有两万,而南线黑武大营已经没有多少骑兵了,这才是沈冷的目的。
 不是与敌决战,而是引走敌人骑兵,趁机让孟长安带着所有骑兵护驾向南突围,这是最好的办法了。
 老将军回望。
 他知道,也许再也见不到陛下了,可是不遗憾。
 总不能输给那年轻人。
 为陛下赴死,谁怕?
 刀兵向前。
 随着老将军的喊声,一刀进一步,在漫无边际的黑武人大军之中,刀兵犹如一叶破浪的小舟,逆流而上,老将军一直都在最前边,他对自己的士兵们承诺过,逢战之际,若见我退后,凡刀兵皆可杀我。
 突进,突进,再突进。
 一刀进一步,一刀进一步。
 这是大宁的儿郎,这是大宁的军人,是大宁立国之根。
 多少年来,大宁从没有对外屈服过,开创了这大宁王朝的太祖皇帝曾经说过,你向敌人的每一次妥协,换来的都是敌人的变本加厉,你向敌人的每一次低头,换来的都是更难堪的羞辱,我不攻人,人不敢攻我,我攻人,人不敢挡我,是朕所想见到的未来的大宁。
 战场上,那老将军白须染血。
 “杀!”
 “杀!”
 “再杀!”
 “再杀!”
 年过六旬的老将军带着刀兵朝着敌人不停的进攻,这是他带着手下刀兵第几次向敌人进攻?连他自己都不记得了吧,他只记得,军人,就该进攻。
 黑武北线大营。
 一脸阴沉的心奉月坐在那个巨大且豪华的宝座上,眼神里的怒火几乎要蔓延出来,猛攻半月有余不能破孤城,就算最终这一战打赢了,如果杀不了宁帝的话,黑武国的历史上将永远都抹不去这羞辱的一页,永远。
 “报!”
 有弟子飞奔而来单膝跪倒:“宁一支孤军向我中军大营猛进!”
 心奉月哼了一声:“不过是拼死为宁帝突围争取时间阻拦我大军而已,令左右两翼步兵将敌包夹,突围出去的宁军骑兵不过万余人,有近十万骑兵围堵,剩下的人就全心全意的送那支突入的宁军上路,他们要逞孤勇,那就成全他们。”
 “是!”
 弟子得令而去。
 两刻之后,又一弟子飞奔而来:“报,宁刀兵破中军防线两道。”
 “报,宁刀兵破中军防线三道。”
 “报,宁军刀兵已攻至大营外围!”
 “报,宁刀兵已经攻入大营。”
 “报,宁刀兵只不足千余人,杀入大营来了。”
 心奉月猛的站起来。
 “领兵之将,可是裴亭山?”
 “是他。”
 心奉月从宝座上下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我想去看看他。”
 众多弟子簇拥着心奉月朝着前边大步走来,过中军到黑武大营木墙附近,只见千余名浑身是血战甲破碎的大宁刀兵依然在奋力向前攻杀,四周围着的黑武军队依然数不胜数,可是那些刀兵却仿佛根本不在乎这些,他们的眼睛里只有前方。
 身中四箭,腿中一刀,肩膀被豁开的老将军裴亭山看到心奉月之后停下来,一抬头,血染的长须飘摆而起,他眼神睥睨,别人看心奉月如神明,他观心奉月如小丑。
 “裴亭山?”
 心奉月摆了摆手示意身边护卫不要挡住他,他迈步向前,距离裴亭山还有大概十几丈左右距离站住,他对面的那是一支怎么样的军队啊,明明早就都是一群死人了才对,可他们偏偏还能站着,看样子还能继续往前冲,继续杀下去。
 裴亭山微微昂着下颌,一如既往的倨傲。
 “你是谁?”
 “黑武国师,心奉月。”
 “唔,跳梁小丑。”
 听到这四个字心奉月微微皱眉:“宁人,永远是这种模样。”
 他很厌恶。
 裴亭山以长刀遥遥指着心奉月:“可敢与老夫一战?”
 心奉月叹息:“匹夫之勇。”
 裴亭山哈哈大笑:“你不敢。”
 心奉月皱眉:“你们输了,你们的皇帝会死,你也会死,你改变不了什么,你带来的刀兵有多少人?除去留守在息烽口北线的人之外,带来的怕是不足三万人吧,你没带骑兵,追随你杀过来的应有两万,你直透军阵,杀十余重防御,我很钦佩你……可我觉得你很蠢,想用你们的命为宁帝阻拦追兵,你能拦得住那些骑兵……”
 心奉月脸色猛的一变:“突围而出的不是宁帝?!”
 裴亭山仰天大笑。
 而此时,宁军所有骑兵已经护着陛下冲出别古城往南去了。
 “很好。”
 心奉月长长吐出一口气:“宁人,很好。”
 裴亭山眼睛微微眯起,手指在自己已经砍出来无数缺口的长刀上一弹,当的一声脆响,长刀依然可铮鸣。
 “宁人,一直都很好。”
 裴亭山嘴角一扬,长刀指向心奉月:“崽子们!”
 “在!”
 “还能攻否?”
 “攻!”
 千余名全都带伤浑身是血的刀兵整齐呐喊,那一群看起来残缺不全的人,无比的高大。
 “攻!”
 裴亭山一声暴喝,带着仅存的千余名刀兵再次向前冲了出去,没有人犹豫,没有人惜力,他们的样子惨烈却不狼狈,依然如虎。
 “刀兵!”
 裴亭山依然冲在最前边:“就是为攻而生的。”
 心奉月脸色难看的要命,摆手:“杀了他们!”
 随着一声令下,数不清的黑武士兵朝着刀兵冲了过去,若是此时此刻能升到高处往下看,就能看到刀兵身后那一条笔直的淌血的路,那是他们从别古城一口气杀到黑武北线大营的路。
 黑武大营里至少有数千人围了过去,到处都是刀声,到处都在泼血。
 小半个时辰之后,数千黑武人尽数倒地,满地死尸,个个带伤的千余刀兵,依然砍死了数倍于他们的敌人,每一个倒下去的人都有着不可侮辱的荣耀,不可磨灭的荣耀。
 大营的空地上全都是死尸,唯有血似乎都已经流干了的老将军站在那,他脸上依然带着霸者的狰狞。
 身上插着两把断刀的裴亭山缓缓吐出一口气,那气似乎都是猩红色,他以长刀戳着地站在那,依然一脸倨傲,看着心奉月的时候,那眼神满是鄙夷。
 心奉月受不了这样的眼神,黑武之内,谁敢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你。”
 老将军抬起手指了指心奉月,嘴角微扬,轻蔑的像是王者看着散兵游勇:“你,不行。”
 老将军没有回头望,也再没了力气回头望,可他知道年轻人不会辜负他,大宁啊,终究是一代换一代,他这一代已经到可以退出的时候了,如此退出,他满足,他自豪,大宁立国数百年来,哪位大将军比他更荣耀?
 满朝文武疑我裴亭山,唯有陛下知我心意。
 心奉月看着那老将军,摇了摇头:“宁人该赢。”
 他转身大步离开,伸手:“牵马来,可我还没认输。”
 身边弟子前来战马,心奉月纵身上马,带着亲卫朝着别古城方向冲了出去,战马经过裴亭山身边,剑光闪过,老将军脖子里出现了一道血线。
 “别祸害他的尸体,这一战我们输了,留着他的尸体,如果我不能追杀宁帝,尸体送还给宁人,还能换一时太平。”
 心奉月骑着马冲出大营。
 “我们已经不能再输了。”
 他回头看了一眼,眼睛骤然睁大。
 那大宁的老将军,居然还不倒!
 老将军站在那,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听到了崽子们在高歌。
 不闭眼,看着北方,敌人的方向。
 隐隐约约的,似乎在他身边,有无数英灵忠魂聚集过来,抱拳单膝跪倒在地。
 “刀兵,恭迎大将军!”
第0898章 我所愿也
 这一战,东疆刀兵向北猛攻,为陛下突围出别古城将后路稳住,两万刀兵向北而行,到底杀了多少黑武人已经无可查证,可是若没有他们这一战,孟长安率军保护陛下突围出去的时候就会有后顾之忧。
 一老一少啊,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老者北去,少者东行。
 沈冷带着水师所有骑兵向东突围而出,他骗了皇帝,还穿了龙袍,如果要说起来的话,他犯了两个必死的大罪,可是皇帝现在只盼着他战场上刀枪不入,只盼着他跑的快一些,再快一些。
 “陛下。”
 孟长安扶着皇帝上马:“请陛下坐稳,臣来开路。”
 只这一句,孟长安转头向前。
 “孟长安。”
 皇帝叫了一声。
 “臣在。”
 “朕让你去救沈冷。”
 “他傻。”
 孟长安骑上大黑马,看了看旁边的黑獒。
 “臣先送陛下出去,再陪他去死。”
 面无表情的孟长安抽出黑线刀指了指南边:“带陛下回家!”
 “带陛下回家!”
 将近两万骑兵,长刀如林。
 每个人都知道,当他们把步兵同袍甩在身后,这些曾朝夕相伴的兄弟可能再也见不到了,他们会用自己的命为骑兵打开一条血路。
 为大宁,为陛下。
 城门大开,先冲出去的不是骑兵,而是步兵,他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将拥挤在城门外的黑武人撞开,战兵一个一个的倒下去,可他们不会让自己眼前的敌人活下来,不过都是拼命,不过都是一条命,谁怕谁?
 步兵的反冲锋将黑武人堵在城门外的队伍杀退,一条血淋淋的口子被撕开。
 “杀!”
 孟长安咬着牙忍着,直到付出了无数生命为代价的血路出现,他才催马冲出别古城。
 门外那些战死的兄弟们都是他一手训练出来的息烽口新军,他们都曾是青涩少年,是孟长安把他们变成了战士,也是孟长安把他们带到了这片沙场。
 骑兵朝着顺着步兵兄弟们杀出来的血路开始加速,当战马跑起来,也许能将死亡甩开。
 黑武大军后阵。
 黑武汗皇桑布吕身穿铁甲站在大纛下,他还不知道向东突围出去的骑兵之中是假的宁帝李承唐,在得知宁帝突围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就是调派所有骑兵追上去,无论如何也要追上去,他已经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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