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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骨-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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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没有再见到他一面。
他搬出去之后风歇一切如常,进宫越来越频繁,回来得也越来越晚,倾元改革正是水深火热之际,他实在分不出心来思索旁的事情。
直至这日久违地早早出了宫。
正是清明,却未落雨,残阳在天际拉出一道长长的血色,风歇从轿中掀起帘子,突然出神了。
他想起两个月前,或许是三个月前,他和楚韶乘马车自玄乐大道经过,也是傍晚。楚韶趴在他的膝上,罕见地没有说话,风歇良久低头去看时,才发现他睡着了。
手指自对方深邃的眉眼处拂过,他知道楚韶近几日常常往玄剑大营去,但总会赶在他回府之前回来,有时甚至会到宫门口去接他。
人跑多了,自然是累的,要不然也不会趴在他腿上也能睡着,而且是以这样全心依赖的姿势。
恍如隔世。
秦木正驾着车,突然被风歇从背后拍了拍,转头便听见他的声音:“阿木,你先回去,不必跟着我了,我随意走走,很快便回府。”
“殿下一个人,会不会有危险?”秦木低声道,“此地虽不偏僻,但我担心……”
“无妨,今日无人知道我到此来了,你且去罢。”风歇下了车,回头说道,“放心,我若有事,自会吹鹦鹉哨叫你……”
鹦鹉哨是鹦鹉卫为防卫特制的信号哨,皇室之人几乎人手一个,挂在身上,在紧急之时鸣哨示警,召唤援助。秦木自知再跟着他也无用,又兼有鹦鹉哨,便也点了头,由着他自己去了。
风歇有些出神,便漫无目的地走了许久,待他回过神来时,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
夕阳渐沉,周身已经笼罩上了一层昏昏暗暗的灰色,他又走了几步,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个露天酒肆,似乎快要打烊了,衣着朴素的老板正在收拾桌椅。
风歇走过去径直坐了下来,从衣袖里摸出一叠金币放在桌上:“老板,给我上些酒罢。”
他早先脱了进宫衣饰,如今只着常服,瞧着与寻常人家的贵公子无异。那老板被他吓了一跳,看了金子也有些瑟瑟缩缩的,陪笑道:“贵客,咱们这是小酒铺子,没什么好酒,您这钱……小的不敢收啊。”
“什么酒都可以,”风歇把金币往他面前一推,冷道,“上罢。”
老板忙答应着去了,不多时便给他抱了几坛酒上来,风歇也不在乎,拎起其中一个小酒坛,倒了一杯,便一口气喝了下去。
只有在一个人的时候,他才能放纵自己。
辛辣的酒水流淌过喉咙,给他混混沌沌的脑子带来了一些刺激,风歇红着眼睛放下酒坛,喘了几口气,觉得眼睛有些酸。
本以为忘记他很容易。
但生活中时时处处都是他的痕迹,要怎么忘呢?
风歇又喝了一杯,他一向沉稳,知道自己的酒量,也知道喝多少才不会醉,即使放纵自己,他也绝不会容许自己喝醉的。
他想着,忽而觉得有些东西不对,酒水顺着食道滑下去,带来一阵冰凉的颤栗。
肠胃之中恶心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风歇面如金纸地捂着胸口,欲呕而不得,他皱着眉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刚刚那个老板坐在了自己面前。
“太子殿下,上次春洲台的事,您竟然没有吸取教训啊,”那老板脸上似笑非笑,与方才瑟缩的神情全然不同,“鹦鹉卫查了两个月,也没能查到是谁想要刺杀您,您如今真是心宽呀,居然还敢一个人出来。不过,也谢谢您给我这样的机会了。”
“你是……是谁?”风歇眼前一阵发黑,他努力去抓胸口的鹦鹉哨,却不慎从椅子上摔了下去,他跪在地上,胸口处的滞闷感越来越重,“为何杀我……你……”
“我是谁不重要,”对方轻笑一声,蹲下来摩挲他的脸,“你迟早都会认识我的……为了你,我还要往脸上贴一张难受的人皮面具,讨厌得很……”
“什么……”风歇眼前一片漆黑,胸口炸裂一般的疼痛,让他几乎很难说出话来,“杀我何用?造反?你以为杀了我,就能……”
“其实啊,我也不想杀你,否则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和我说话吗?”对方似乎是变了声,声音飘飘忽忽,听不真切,“春洲台一剑,这里一杯酒,都只是为了让你吃点苦头罢了……”
冷汗一层一层,风歇抓着他的手臂,紧紧咬着牙关,不肯泄露自己的痛楚。对方继续摸着他的脸,笑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这么近看你呢……”
“你是……谁?你是谁?”风歇痛得不能动弹,只感觉他的手上有很多茧,摩挲间一阵生硬的痛感。对方没有回答他,又笑了一声,随即风歇感觉自己的手臂处被刺入了一根针。
“啊,美人儿连血都这么红。”他听见对方这样说。
针挑破了他的皮肤,随即很快又退了出来,风歇感觉那人在他手臂上仔仔细细地画下了一个图案,他的痛楚随之减轻了几分,终于能说出话来了:“你想干什么?”
“这可是上好的‘沧海月生’……行了,你现在只要回去找个太医给你治治,就暂时没事了,”对方置若罔闻地笑道,“我也不想干什么,只想让你受点和我一样的苦罢了……对了,你一般怎么叫人,是吹这个哨子吗?”
“为什么……”
“你将来会知道为什么的,”那人拍拍他的脸,随即吹响了他挂在胸前的鹦鹉哨,“在你正式认识我之前,可千万不能死啊,要不然我会很失望的。”
风歇刚想说话,喉头便涌上一阵腥气,那人又笑了一声,起身便走了。
他无力地伸着手,视线模糊了又清晰,大脑一片空白,昏过去之前,视线在他手臂上清晰地聚焦了一瞬,他看见自己手臂上被画了一个小小的黑色月亮。
*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买太子歇的性命?”戚琅站在他常坐的书桌前,心情却颇不平静,“这才短短多长时间,都第二次遇刺了……”
“卫公不松口,我们也不知道是什么人。”秦木在戚琅面前站着,他垂着手,毕恭毕敬地答道,“皇上亲至太子府后,封了太子府的消息,只叫人放话说太子性命垂危……不过属下却觉得不像,若真是垂危的话,又怎会放出这样的消息呢……”
戚琅原本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些:“哦,是吗?性命无事便好……”
“属下觉得,这像是为了引人再去刺杀而故意放出的消息,”秦木抬起头来看他,“但一日一夜之间,半分动静都没有,都说夜蜉蝣从不失手,我总觉得……他们根本不想要太子歇的性命。”
“你也这么想?”戚琅抬眼看他,慢慢地笑道,“不要性命便好,本来我二人便打算近日动手,太子歇一遇刺,四处手忙脚乱,可不是帮了我们的大忙吗?”
“极是,”秦木深深行礼,“卫公已经借人之口与我传过话,后日傍晚鸣烟花为讯,届时鹦鹉卫与我会一同动手。”
戚琅答道:“嗯,那太子府的密道……”
“上次长公子与我聊过这个话题以后,我茅塞顿开。”秦木道,“这几个月以来我夜间潜游,加之我父亲的手稿,几乎可以断定,太子府的密道应该有两端,一端进宫,一端似乎通往极望江边渡口,属下推测应该是南渡口。北渡口人来人往,不是脱身的好地点……我在南渡口处寻了半个多月,终于找到了出口。”
戚琅唇角露出一丝微笑:“甚好,既知密道出口,我便不必多费周折了。只是我有事要问你,秦木——”
秦木面上没有平日里的开朗之色,反而带着一层沉滞的阴狠:“长公子请讲。”
戚琅道:“近日楚韶与太子歇几乎不来往了罢?”
“是,但我眼瞧着,虽然不来往,两人情谊深厚,恐怕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全然忘怀的。”秦木道,“太子遇刺那日便是郁郁寡欢,才叫我先回来的。”
戚琅想了想,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来:“不能忘怀,所以我才让你去仿太子歇的笔迹……你仿得如何了?”
“长公子放心。”秦木也露出一丝笑容,“笔迹几可乱真,我有几次偷偷换了太子府中的奏折,但太子本人都未看出有任何不妥。”
“好,好啊,万事俱备,”戚琅赞许地看着他,半真半假地说,“幸而有你啊,免了我许多麻烦……我答应你,事成之后,定为你父亲和你师父报仇。”
“多谢长公子。”秦木不卑不亢地跪下冲他行了一个礼,随即悄无声息地去了。
*
“你居然还有心情在这儿睡觉!”
方子瑜风风火火地从门外跑进来,毫不客气地把床上睡得不甚安稳的楚韶一把掀翻:“出事了,出大事了你知不知道!到处都找不到你,居然在府里睡觉!”
“怎么了……”楚韶揉着眼睛从地上爬了起来,有些茫然地问。他那日被风歇赶走之后睡得一直不好,胡茬长了一圈也不去剃,竟有了几分憔悴。
“你这是怎么了?”方子瑜看着他,怔怔地问。
“无事,休息得不好罢了。”眼睛好痛,楚韶又揉了揉眼,疲倦地答道,他的声音带着十分的沙哑,“出什么大事了?我这几日原是倦怠了些,府中没什么人,也没听到什么消息。”
“你还不知道?怪不得,你要是知道了,怎么还能睡得着?”方子瑜絮絮说道,“太子殿下又遇刺了,这次连陛下都惊动了,人刚从太子府出来呢……”
第53章 定风·二
“你说什么?”楚韶打了一个激灵,突然清醒了过来,他一把抓住方子瑜的领子,急道,“他又遇刺了?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此刻怎么样了?你们为何不早些来告诉我……”
“别激动,别激动。”方子瑜被他吓了一跳,忙扯开了他的手,安慰道,“听说遇刺是在前几日……啊对了,就是清明那日,太子殿下不知为何在一个街边的小酒肆里被人下了毒,幸亏吹了鹦鹉哨才及时让人救回去……当夜皇上便召了整个太医院共同会诊,消息封了好几天,今日才刚刚透出一些来……”
“透出什么消息来了,你快说啊!”楚韶心中大震,他手忙脚乱地想要下床,却没站稳。
方子瑜手忙脚乱地接住他,良久才困难地说:“消息说……太子殿下中的是奇毒,性命垂危,恐怕,恐怕……”
楚韶眼前一黑,几乎立时便要昏过去,他死死抓着方子瑜的袖子,用力得手都泛出了青白色的骨节:“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性命垂危……这都两日了,不可能,我要去看看他……”
“你冷静点!”方子瑜一把把他薅了回来,吼道,“你现在这样也没什么用!太子府封了,皇上调了重兵看护,闲杂人等一律不许入府。再说你前几日和太子殿下决裂,恐怕现在还有你几分嫌疑呢,你凑上去干什么!”
“那我怎么办……”楚韶茫然地看着他,喃喃自语道,“都怪我,都怪我,我——”
“元嘉,你冷静一点,我知道你与太子殿下感情深厚……”方子瑜尝试着劝道。
“你不知道……”楚韶眼前一片模糊,他在春洲台挡的那一剑之伤太重,至今没有好全,伴随着剧烈的情绪波动,竟然“哇”的一声呕出一大口血来。
“元嘉!”方子瑜吓坏了,忙扶他重新躺回床上去,楚韶紧紧抓着方子瑜的衣角,意识不太清晰,只是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道:“我要去见他……”
*
“我可有事?”
风歇静静地靠在榻上,床头点了一炉檀香,寻常风雅人士或是喜好熏香的女子都不怎么喜欢檀香,偏他府内所有的香都是檀香。
“性命无事,”方和收了针,叹了一句,有些怜悯地说道,“可是……夜蜉蝣用毒天下之首,有许多毒不为取人性命……”
“那是为何?”风歇摸了摸自己手臂上小小的黑色月亮,低眸道,“当日他给我喝下的似乎只是寻常毒药,后来用针取的那一滴血才是毒之根源,是么?”
“正是,”方和答道,“沧海月生天下奇毒……中毒者以黑色月亮为标记,是东南一代的蛮族最早起源时便有的毒药。此毒于身体无恙,但是会大损心智,殿下……夜蜉蝣多给江湖中十恶不赦之人下此毒作为牵制,十恶不赦之人,往往心中爱恨嗔痴之欲太多,最容易受此毒控制……”
“这是何意?”风歇抬眼看他,神色很平静,仿佛毫不在乎,“损人心智,是怎么个损法?”
“人有七情六欲,爱、恨、嗔、痴、贪、欲、念,每一种情绪都有可能成为心魔。”方和沉吟道,“江湖之中的十恶不赦之人,贪念太重、杀孽太过,此毒便会令其心智大损、浑浑噩噩。对于殿下您,只看心中是否欲念太盛,倘若能够自我克制,使其成不了大气候,倒也无妨,只是这太难了……”
“方太医意思是说,如若我想不被此毒牵制……”风歇思索道。
方和不假思索地回:“不可为情绪牵制,不可为执念困扰,平和度日,方可安生。此毒有解药,只是我还未摸到要处,暂且只知道这么多……其实也不必到断绝这么严重,只需不为此情绪所扰便好了……我今日先想办法为您去除手臂上的黑色印记,来日尽力配药,以求最大程度减轻它的效用,但最终造成何等影响,只能看太子殿下自己的造化。”
“那倘若我不能克制,该当如何?”风歇问道,方和所说的话看起来似乎对他没有任何影响,这也让方和暗中放心了几分。
“我配药应该会减轻它几分,我也会尽力为殿下寻找解药,但是……”方和别过头去,不忍道,“倘若殿下心中有放不下的执念或恩怨,它便会日渐一日地严重,初期是梦魇,往后便会有幻象、心魔,再往后会损伤心智,甚至伤害身体肌理……而且它不知何时便会发作,发作之时殿下极有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当年中此毒者何其之多,大部分人终其一生都无法逃脱它的阴影,但殿下心智坚定,远非常人可比,或许……”
方和没有继续往下说,熏香冉冉,风歇低着头,良久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他才慢慢地抬起头来,轻轻地对他说:“好,我知道了。”
楚韶终究是等不及,即使太子府包围严密,却还是被他找到了机会,寻了个夜间便从他最熟悉的后院翻墙跳了进去。
心口附近的伤口还在沉沉地发痛,楚韶捂着胸口,蹑手蹑脚地往令暮园他的房间去。
多久没见到他了,他如今是否还性命垂危?无数问题堆砌在胸口,心跳得飞快,但他顾不得许多,一心只想去看看他是不是安好。
风歇就寝时,除了他以外,从不喜欢有人随侍在侧,因而今日的令暮园也是空空荡荡的。守园的士兵磕在自己的兵器上,沉沉地打着盹,楚韶轻易地绕开了他们,也亏得他对太子府的构造十分熟悉,才不至于惊动了人。
他床前有许多纱幔,只在最里面远远点了一只红烛,夜里没有关窗,微风层层地吹着纱幔,看起来空灵似仙境。
楚韶拨开了一层层的纱幔,缓缓地走到他床前。
长发委枕,面色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没有,薄薄的中衣没有系好,在胸口处松松地敞着。风歇正闭目睡着,看起来十分安宁,但这样的安宁反而让楚韶觉得不安,仿佛他并不是睡着,而像是死去了一般——
楚韶在他床边蹲下,尚未伸出手去,便觉得自己有些哽咽。
“对不起,都怪我……”他低低地说,想要去摸摸他的脸,却终究不敢,只得突兀地停在了半空,“是我没有保护好你,亏我还……”
风歇突然睁开了眼睛。
楚韶一惊,下意识地便要起身逃跑,但风歇却十分平静,仿佛根本不惊讶他缘何在此。他伸出了那双一年四季都冰凉无比的手,抚上了他的面颊。
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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