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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演-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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纱幔落下,庄十弦搂着他的新婚妻子倒在大红色的被褥中,为邹芷芸脱下脚上的高跟鞋。
走过丑时,这场欢媾结束了,于邹芷芸来说是得愿以偿,于庄十弦来说是煎熬,于云清梦来说是折磨。
凌乱的被褥被扬开盖在邹芷芸身上,庄十弦披衣起身,悄然放出衣柜里的女人。
夜深人静,庄家所有人都对庄十弦放松了警惕,却不知他带了云清梦逃出庄家大院。云清梦赤着足,脚心被砾石划出数不清的伤,庄十弦便背了她跑,到了渡口处将她放下,两人渗了冷汗的手紧紧相扣。
船只已派人备好,月色下庄十弦的汗珠淌过鬓角,攥着云清梦的那只手在微颤:“清梦,对不起。”
云清梦的长发披散下来,半掩住眼角干涸的泪痕。她亦没松开庄十弦的手,很多话想说,却不知该先说哪句,这一别可能就是永远,若重逢几率渺茫,倒不如不遐想以后。
“各有难处,没有谁对不起谁。”云清梦声线喑哑,双目贪婪地描绘庄十弦的脸。
恍惚间,庄十弦想起很多,歌厅里的惊鸿一瞥,知晓云清梦嫁给自己父亲时的愠怒和难过,两人瞒过庄家人到外地游乐的时光,她被毒打时自己的无能为力。
“你该走了,我也得回去了,离开太久准有人会生疑。”庄十弦先松了手,“到那边后记得先包扎一下伤口,以免——”
“一起走吧……”云清梦打断他的话。
两人皆心知肚明,这只是句空话,所以庄十弦没有回答,云清梦也没有期待。
河面荡开水波,船夫催得紧,庄十弦抚顺云清梦缭乱的头发,告别道:“来日再会。”
两人痴缠的视线错开了,正欲离别,云清梦突然回身,勾紧庄十弦的脖颈踮脚在他唇上印下一吻,初见时是她先撩拨,道别时只望经年深情不变。
隔远看见那戏中的两人吻别的画面,原本放松地抱臂而立的顾从燃倏地站直,两手在裤腿旁悄悄捏了拳。
全场安静,顾从燃正祈祷着这幕一条过,只听导演抄起喇叭大喊:“停——重来!”
这场戏拍到夜幕翻白的前一瞬,顾从燃在片场边缘或站或坐一整夜,依稀回到当年陪江画扎根在剧组的时候,他能几个钟头不间断地看对方如何把戏中人演活。
但今天又好像有些不同,他多次试图将许沉河和曾经朝干夕惕从跑龙套摇身变为主角的江画重叠在一起,却始终只能看见许沉河的影子。许沉河的演技是由自身逼出来的,一旦后退,他蒙受的是不只他一人的骂名。
最后的特写,许沉河的脸庞倏地爬了道泪痕,泪珠悄无声息地滑到下巴再坠落在衣襟,被镜头捕捉到。剧本中没有这个设定,监视器后的导演却没喊停,待画面静止两三秒,他高声喊过,激动地回放刚才点睛之笔的一幕,不禁拍手叫绝。
许沉河和乐于芩双双分开,后者才察觉许沉河眼眶氤氲,她愣了愣,拍拍他的肩膀:“回去休息吧。”
“辛苦了。”许沉河扯起笑。
方芮递上热毛巾和水,许沉河都接过,边走边将毛巾敷眼上,只觉一整晚被自己逼退无数次的睡意再也遭不住挡。
边上伸来一手揽住他的肩膀,他以为是方芮怕他摔倒,刚要扒下毛巾拉开亲密距离,又意识到方芮的手掌哪能这么宽厚有力。
“是我。”顾从燃覆上他的手背将毛巾按住,“敷着吧,放心走,前面是平地。”
“你怎么还在啊。”许沉河被对方引着路,声音略有点沙哑。
顾从燃在他肩上捏了捏:“不是说陪你大夜么。”
“你也不嫌困。”许沉河脖子一垂,单手接住掉下来的毛巾。
顾从燃还在为那幕吻戏吃味儿:“看见你和别的人接吻,我困意都跑没了。”
许沉河攥着毛巾没说话,顾从燃借擦亮的天光看许沉河的眼睛:“刚刚真哭了?”
“没哭,被瞌睡虫催出来的。”许沉河用毛巾抹了把脸,“好困,去睡了。”
他挣出顾从燃的臂弯,三两步跑上房车,扎进淋浴间淋了个澡。卧室的窗帘都落下了,顾从燃正倚在床头开着小壁灯翻看他的剧本。
许沉河跨过他爬到床的另一边,卷起被子蒙住大半张脸,一阖眼便睡着了。没做梦,脑袋放空地睡到自然醒,他睁眼后看见顾从燃仍捧着剧本看。
窗帘半透光,外面已然艳日高照。许沉河抬手要抽走剧本,顾从燃把它合上了:“饿了不,我让方芮去买饭了。”
“几点了?”许沉河支起上半身,又软着腰瘫回去,感觉每次通宵拍戏都要他命,何况昨晚背着乐于芩跑了好几趟。
顾从燃将手腕上的表盘举到他眼前晃晃:“刚过中午十二点,你睡得挺沉,姿势都没变。”
“床这么窄,没道理还要踹你一脚。”许沉河翻成趴着的姿势,脸压着水枕,吊着眼角看顾从燃,“顾大总裁是海豚精吗,为什么不用睡觉?”
“我睡过了,比你早醒几分钟。”顾从燃说。
许沉河打量对方微乱的头发和压出了皱痕的衬衫,捻着打了卷儿的剧本页脚,问:“剧本看那么久,都研究出什么了?”
冷战多天,许沉河主动挑起的任何话题都显得来之不易。顾从燃来了兴致,重新翻开剧本,是昨晚的戏份:“你似乎挺了解邹芷芸的人设心理,在分析这个角色时下了很多功夫?”
邹芷芸在《梦境夫人》中是个过渡剧情的角色,在主线和辅线里都掺了比重,但主要起的是陪衬主体的作用,编剧对她的着墨并不多。而许沉河恰恰对这个人物最为深刻,因为——
“她可能并不起眼,甚至难以与观众产生共鸣,可在某些方面,我觉得我和她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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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很多烦心事,所以把WB卸了,有炖肉时会下回来。下周见(●'?'σ)σ??*
第50章 我的眼泪不值钱
影视基地作为旅游产业,在各大黄金周必定会迎来游客高峰期。为避开客流量,通告上将后期拍摄里人数多的戏份排在十月份前,难度大,时间紧凑,各组人员日夜不休,两个周下来,大家都瘦了一圈。
睡眠时间弥足珍贵,许沉河回酒店休息的时间越来越少,冰箱里顾从燃给买的饮料水果全让他搬到了房车上,若不是行李放房车太显拥挤,他甚至想退了房长住在房车里。
看手机的机会几乎没有,手机扔床头能连续几天不充电,挤在上面的未接来电和消息日渐增多,许沉河偶尔想给对方回个信时,通常一句话还没打完就垂下手睡过去。
橴城的夏天漫长且高温,剧组里陆续有演员在拍外景时中暑,许沉河以前军训时也没那么辛苦过,只道当个合格演员太难,不过没向任何人倾诉,感觉自己还能抗,毕竟和他搭档的乐于芩即使一天融妆几十遍都没抱怨过。
国庆最后一天的戏份拍到中午,太阳明晃晃地悬在高空,导演坐在凉棚里翻着分镜头脚本,大手一挥给全组人放了半天假。
大家瞬间活过来了,击掌的击掌,欢呼的欢呼,像极了读书时听说学校要开运动会的学生。
闹过后全体安静,导演发话:“这半天空闲不是让大家放松,是给每一个人调整状态去迎接最后的工作,希望大家齐心协力,为《梦境夫人》的完美收官做共同的冲刺。”
大班人马各自回窝,许沉河钻进淋浴间洗澡,洗完出来,方芮刚好拎着两袋从外面买的凉菜蹦上了车厢。
天天吃剧组的饭盒,许沉河早腻味了,此时掀了盒盖闻到凉菜的香味就开胃。
方芮掰了筷子放他面前,问:“哥,你要不要给顾总去个电话,他都把对你的问候发我手机上了,我……顶不住呀。”
许沉河不急,捧着碗扒了好大一口米饭,又添了两片凉拌猪耳匀味,从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在一姑娘面前这么狼吞虎咽:“他都给你发什么了?”
方芮也饿,腾不开手看手机,但是顾从燃的每一条短信她都记着:“问你是不是忙得厉害,每天睡几个小时,说后悔给你买了冰淇淋,吃多了会闹肚子。”
“就不能盼着点好。”许沉河嘀咕。
方芮想了想,又道:“还问你后面还有没有吻戏了,有的话千万别告诉他,不然他会自闭。”
许沉河笑得把辣椒圈噎到了嗓子眼,他搁下筷子掩着嘴猛咳了好几声,方芮帮忙倒了杯凉白开:“小心点啊哥。”
“你继续。”许沉河灌下几口水,手掌抚抚胸口。
坐回餐桌旁,方芮移了下外卖盒,把没有辣椒圈的菜换到了许沉河面前:“他问云朝雨有没有过来探班,如果有,让我向云朝雨证明一下我的散打七段。”
顾从燃不在,许沉河放心骂了:“有病,别人是被害狂想症,他是害人狂想症。”
“以及,”方芮顿了顿,“顾总问的最多的是你睡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好,如果太难熬,11月的片子可以推了,违约金由公司赔付,他想让你多休息会儿。”
“他有这么体谅人嘛……”许沉河越说声音越小,为自己刚刚的无故随口喷而深深自责。
吃完饭,许沉河关上卧室的门,靠枕垫在腰后,端起手机给顾从燃发消息:晚安。
对方秒回:大中午的,说什么晚安?
许沉河:我日夜颠倒,现在对我来说就是晚上。
顾从燃:今天这么早收工,晚上有通宵夜戏?
许沉河:导演给全组放了半天假,赶在国庆末尾感受一下祖国华诞的气氛。
祖国十月初生日,顾从燃十月末生日,他想问问许沉河记不记得,多次暗示后对方却无动于衷。自己当时也没记住许沉河的生日,顾从燃没资格让对方记起,干脆直截了当问许沉河哪天杀青。
受多方面影响,当初剧组预计国庆后收官的言论被推翻,下周的通告单上剩下的戏份还没列完整,显然拍摄进度还在拉长。许沉河明白顾从燃在期待什么,他挺为难,在编辑框里打字:有确切消息立刻告诉你。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顾从燃不强占许沉河太长时间,催着对方赶紧去休息。放下手机,正在玩儿平板的卫芳苓靠过来,问:“跟谁聊天啊,这么开心。”
“哪看出我开心了?”顾从燃不解。
卫芳苓划拉平板打开摄像模式举到他面前:“瞧你那嘴咧得,能媲美微笑大使了。”
顾从燃摸摸自己的嘴角,不自然地把笑意压回去。
顾存楷在旁边嘴碎:“老哥,你别是跟那冒牌货谈出感情了吧,想过江画哥的感受吗,为个假冒伪劣的产品不值得哦。”
“哦你屁哦,”卫芳苓抄起一本杂志往顾存楷搭在茶几上的双腿拍下去,“收拾行李让司机送你回学校呆着去。”
转头又换上和蔼可亲的表情:“阿燃,来跟我说说,刚是不是在跟小河流聊天?”
还没见过面呢,就给人家起好亲昵名儿了,顾从燃手臂搭上膝盖:“是。”
卫芳苓温柔道:“也谈了不少日子了,哪天把那孩子带回家让妈瞅瞅?”
一温柔就没好事,顾从燃烦道:“就那个样子,你还想玩找茬么。”
卫芳苓不赞同:“我是看他脸吗,看脸我不会上网找图片啊,我是想看看他性格,合适的话我得护着他。”
“你这话我听着怎么那么刺耳呢,”顾从燃点点自己的耳廓,“我还能推他进火坑不成?”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那不是火坑,是岩浆!”卫芳苓收起开玩笑的神情,“你当我谁都要见么,还不是怕你重蹈覆辙,护他最终目的是护谁你真就不懂了?”
顾从燃无聊地抓来桌面的杂志翻着,无意中翻到明星专访栏目,是“江画”围绕十年演艺历程所抒发的种种感想。画面上,许沉河穿意式版型的复古咖西,内搭黑色薄高领,脚上蹬圆头马丁靴,显得绅士而时髦。
食指的深色尖晶男戒很抓人眼球,顾从燃原以为这类型有沉重感的饰品不会适合性格温和的许沉河,没成想对方能驾驭这种风格。
从榕憬镇走出来的许沉河改变太大,正如当年的江画踏进娱乐圈后迅速地抛弃了他以往的朴素形象。
顾从燃当然清楚他母亲最想护的是谁,她怕许沉河成为第二个江画,从而给他带来第二次打击。
江画去世后的那段日子是顾从燃最煎熬的时光,心思投入不了工作,在做着某件事时长时间地思绪游离,无人看管时会爬上天台的护栏呆坐,眼前持续性地回放江画被海浪卷走的场景。
顾家的私人医生为顾从燃的创伤后应激障碍制定的治疗方案被一项项实施,历经六个月才让他的精神状态有所好转。
卫芳苓怕的是自己的儿子会再次回到那生不如死的时候。
“等他片子杀青了我把他带回来吧,”顾从燃说,“你先跟小楷做一下思想工作,他那嘴收不住。”
《梦境夫人》的杀青是在十月中下旬,橴城入秋,最后一场戏在凉爽宜人的天气中落幕。
片场里的欢呼声久久未平,相拥转圈的,活蹦乱跳的,扬纸张的,和杀青戏里沉重伤感的氛围大相径庭。
许沉河也受到感染,但做不到像大家一样欢腾,只站在片场中央笑着被每个还没看清脸的人狠狠拥抱。
饰演邹芷芸的女演员分给他一瓶气泡水,笑道:“以后再有机会合作的话就别渣我了,我的眼泪不值钱嘛?”
许沉河和她碰杯:“一切遵循剧本,合作愉快。”
江画的性子已经让许沉河模仿得深入骨髓,和片子里的每位女搭档做到亲疏有度,戏里有感情的戏外绝不会让人有传绯闻的机会。
跟组里的人吃过庆祝蛋糕,回房车的路上,许沉河频频望向片场出口,方芮心明眼亮:“哥你放心,顾总半小时前刚给我发过消息说下机了。”
被人看穿,许沉河还要嘴硬:“我提他了吗?”
方芮抬起双手做投降状:“没提,没提,你眼神也绝对没有出卖你。”
话音刚落,顾从燃醒目的身影便出现在远处,捧着簇用香槟色纸包扎的花,离得远,许沉河没看清是哪种花,等对方走近了,才发现是红玫瑰和白桔梗。
方芮一溜烟跑了,顾从燃把花塞许沉河臂弯里:“这些日子辛苦了。”
客套的祝福不适用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许沉河捻着玫瑰花瓣故作嫌弃:“俗不俗啊。”
眉宇间却是高兴的,他收过很多江画的粉丝送的花,向日葵、满天星、百日草,但只有这束花才是送给名叫许沉河的人。
“那你说说你喜欢的,我下次一定换。”顾从燃道。
许沉河自一大捧花中抬脸,神情中有些犹豫,怕对方再次透过他看见另一个人,说出口的却是实话:“白绣球。”
可哪会有人为他栽培满园的绣球花,生机勃勃仿佛在随时迎接谁的归来。
意料中的,顾从燃僵怔了下:“除此之外呢?”
花香太浓郁,刺激着鼻腔让许沉河感到鼻子有点酸:“不喜欢花了,我喜欢仙人球。”
第51章 你是不是外面有情儿了
在橴城呆了小半年,许沉河终于回到呈桉市,虽然在这里生活的时间不算长,但作为自己暂时安定的地方,他总归是会怀念的。
顾从燃派了人来接,车子驶离机场,许沉河松软了筋骨斜斜倚在座椅上,垂落的睫毛弯儿里盛着细碎的秋阳,看着格外赏心悦目。
司机在前面问:“顾先生,往哪个方向走?”
“浮金苑吧,”顾从燃放轻了声,“先送他回家。”
浮金苑的屋子顾从燃有按时唤顾家的家政过去清洁,因此尽管许沉河去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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