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儒道至圣-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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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圣院大陆的科举跟中国古代有所区别,不过,既来之则安之。”
  方运心里想着,往小巷外走去,身体伤势太重,全身疼痛,衣服也湿漉漉的,穿在身上特别难受,但他咬着牙坚持。
  走出巷子口,方运迎面见到一个熟人,是和他一起在酒楼做伙计的段虎,比他大四五岁。
  方运正要苦笑打招呼,哪知段虎愣了一下,然后露出犹豫之色,压低声音说:“你快回家看看,你家里出事了。”
  段虎还想说,五丈外吉祥酒楼门口的甄掌柜大喊:“小虎你皮痒了?快去买菜,晚了我打断你的腿!”
  段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向方运做出一副让他小心的眼色,扭头离开。
  方运没想到自家也出了事,顾不得跟甄掌柜计较,加快脚步。
  哪知甄掌柜幸灾乐祸喊:“我三年前就说过可以买下你家的江州西施,供你读书,现在好了吧?被大源府的柳家盯上,你一文钱也拿不到!咱们全县也只有两个望族,一个名门都没有,柳家可是名门,吃人不吐骨头。看看你一身是伤,是柳家人做的吧?”
  甄掌柜身穿绿色的员外袍,头戴黑色瓜皮帽,四十岁出头,一妻两妾,为人刻薄。因为他的姓和“针”字同音,所以酒楼的伙计私底下都叫他“针眼小”。
  有次方运见杨玉环太瘦弱,就偷了些客人吃剩下要扔的肉,想要给杨玉环,但被甄掌柜发现,结果甄掌柜夺过肉扔在地上,踩了一脚踢给院子里的狗。
  “给狗都不给你!”
  方运至今还记得甄掌柜说话时的轻蔑眼神。
  方运强忍怒火,继续往前走。
  甄掌柜得意洋洋说:“你以为我雇你当伙计是因为你能干?我是为了亲近玉环。可惜玉环鬼迷心窍,始终远离我,我才拿你撒气。既然你得罪了名门柳家,我可不能引火上身,你被辞退了!”
  方运停下脚步,转身冷冷地看着甄掌柜,说:“那请甄掌柜把剩下的工钱结了。”
  “你得罪了名门柳家,我的酒楼很可能被柳家迁怒,我不让你赔钱不错了,你还想要工钱?滚!你再敢来我的吉祥酒楼,小心我打断你的狗腿!”甄掌柜恶狠狠地瞪着方运。
  方运怒视甄掌柜,说:“你的话我记住了,今天欠我的工钱不给,他日我让你千倍偿还!”说完离开。
  “穷酸,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甄掌柜讥笑一句,进入酒楼。
  方运一路咬着牙快走,要回家看看怎么回事,然后带着笔墨去考试,如果不能考中童生,最多三天柳子诚就会第二次下手,到时候他必死无疑!
  只要考上童生,方运就暂时安全,就算柳子诚是名门大户,也不敢在济县杀一个有文位的童生。
  方运丝毫不在乎路人的眼光,一边走一边消化新得来的记忆,发觉圣元大陆和中国古代差距很大,因为才气的出现,再加上十国相争、妖蛮虎视,实用主义明显占据上风。
  比如这里的书生平时都用楷书行书写字,但战场瞬息万变,使用“纸上谈兵”的时候,都会用更简单的草书来尽快完成,导致草书在几百年里不断简化。
  这里的科举制度也有很大不同,地球古代科举是从隋朝开始,但这里从汉朝就开始,提前了七八百年,而且科举不是三年一次,而是年年开科举。
  圣元大陆的面积也比中国大得多,整整有九十个州,而一州相当于一省。
  方运很快发现,自己的额外记忆不仅有圣元大陆的记忆,还有部分是自己从未看过的书,包括诸如《古代状元殿试试卷大全》《春秋谷梁传》《指南录》《朱子五经语类》《三字经》《全唐诗》等等。


第3章 江州西施
  脑海中的那些书有的很清晰,但有的很模糊,不过方运感觉那些模糊的地方都可以慢慢回忆起来。
  方运不由自主面露喜色。
  “考童生有望!”方运在心中呐喊,拳头握得更紧。
  不多时,方运来到自家门口,土墙一人多高,三四十个邻居围在院子门口,院子里有人说话。
  “方运那小子一晚没回来,肯定是被昨天的雷劈死了,小娘子你就从了我们家少爷吧。柳家几个小少爷都要参加县试,柳家人都不能走,所以少爷不能亲自接您,你千万别生气。您今天要是不走,等明天放榜了,少爷一定会来接您。”
  “我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小运要是死了,我就给他陪葬!出去,马上出去!”
  “好好好!您千万别冲动,赶紧把剪子拿走,您要是死了,二少爷非得扒了我们的皮不可!”
  方运隐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大声道:“让开,让我进去!”
  围观的邻居纷纷转身让路,有的人不声不响避开,有的人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但大多数人都露出同情的神色,几个人甚至七嘴八舌骂柳家的家丁。
  “小方你怎么?”
  “方运你可回来了,他们也太欺负人了,一定要去衙门告他们!”
  “光天化日的要抢人,这是什么世道!”
  “大源府的人就可以欺负咱济县的?”
  “小方,你身上的伤好像很重,快回屋歇歇。”
  方运没有应声,快步走到院门口,就见四个魁梧的大汉正难以置信地望着他,四个人虽然竭力掩饰,可仍然暴露出细微的慌乱。
  而在院子的中心,站立着一个少女,她身形纤细娇弱,穿着蓝色的粗布衣裙,打扮异常简朴,但容貌绝美,好似一朵洁白的空谷幽兰立在庭院,方运有种错觉,她仿佛就是这庭院里的明月,哪怕是太阳也无法掩盖她身上的光辉。
  她略显疲惫,似乎没睡好,但全身上下打理得干干净净。她的眼睛虽有血丝,但黑白分明,目光清澈如湖,眼神坚定。
  直到亲眼看到杨玉环,方运才发现她比记忆里的人美一百倍,怪不得被叫做江州西施。
  此时的杨玉环反握剪刀,剪刀的尖已经刺入她白皙的颈部,流出少许鲜血。
  “玉环姐!”方运急忙上前。
  “小运!”杨玉环又惊又喜,扔下剪子向方运跑过来。
  杨玉环看到方运全身是伤,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流下,一边哭一边问:“你怎么伤得这么重?谁害得你?是不是柳子诚那个畜生?走,我扶你回屋坐好,孙姑姑,你能去请慈生堂的大夫吗?”
  “玉环莫慌,我这就去!”一个四十多岁的妇女转身往慈生堂跑。
  方运急忙说:“别!我要去参加县试,再不去就迟了。玉环姐,你快把我前几天准备的东西拿出来,送我去县文院,我要去考试!”
  杨玉环擦着眼泪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说什么县试,不去了!”
  “不行,只要我有一口气在,就一定参加县试!玉环姐,平时我都听你的,但今天不行!我已经长大了!”
  方运模仿那个方运的语气,平静的看着杨玉环。
  杨玉环停止哭泣,惊诧地看着有些陌生的方运,人还是那个人,但无论是气质还是眼神,都有天翻地覆的变化。
  这个方运,心有天地!
  “我被打醒了。”方运似是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看向那四个大汉。
  昨夜打人的,也是四个人,也是大源府口音。
  那四个大汉非常心虚,其中一个假装不耐烦地说:“看什么看?让开!”说完四个人快步离开。
  杨玉环看着方运,擦干眼泪冷静下来,说:“好!今天我听你的!但你要等大夫来,敷上伤药,不然你挺不过县试!”
  方运知道县试一考就是一天,也是体力活,如果现在直接去了,恐怕真的挺不过去。
  “好!”方运看着杨玉环说。
  杨玉环发觉方运看她的目光有些特别,不是像以前那样弟弟看姐姐的,而是像一个男人在看一个女人。
  “小运真长大了。”杨玉环目光微闪,扶着方运向屋里走去。
  慈生堂的大夫前来,看到方运的伤口直皱眉头,得知方运坚持要去考童生,便免了诊金,只收药钱。
  在大夫治病的时候,杨玉环离开屋里,不知道去了哪里。
  等医生处理完伤口,杨玉环走了进来,背起方运赶考用的书箱,搀扶着方运走到门外。
  门外停着一辆杨玉环借来的牛车。
  方运心中暖意融融,低声说:“谢谢你,玉环姐。”
  杨玉环微微一愣,眼波流离,盈盈一笑道:“跟姐姐客气什么?”
  方运暗想不愧是绝世美女,连最细微的举动都有一种天然的魅惑。
  杨玉环说着扶方运上车,她坐在车辕后,拿起鞭子,轻轻抽了一下黄牛。
  “哞……”黄牛长叫一声,抬起蹄子向前走。
  方运静静地看着杨玉环,她已经十九岁,正是最美的时候。
  她身上的蓝色布裙洗得有些发白,还有几处补丁,脚下是她自己纳的布鞋,乌黑发亮的头发卷在头上,一根她自己削的木钗格外刺眼。除了和细棍毫无区别的木钗,她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
  方运心中一酸,有关杨玉环的记忆碎片在脑海中浮现。
  方运父母去世那年,杨玉环十二岁,方运九岁。
  那时候杨玉环就出落的格外标致,方运家的亲戚帮方运办了葬礼后,几家人就想收养杨玉环,但杨玉环却有个条件,就是连方运一起收养过继,而且要供方运读书,那些亲戚只能纷纷作罢。
  那些亲戚大都是普通人家,养两个孩子不难,可要再供方运读书就难了。那几个富户则怕过继为儿子长大要分家产,女儿则不用。
  读书就需要上私塾,还需要买笔墨纸砚,更需要买大量的书籍,哪怕借阅也要花钱,要想考上童生,需要看的书太多。这时的书上没有标点符号,没有老师领着读,就算认字也看不懂。读书人要自己标出相当于句号的句读。
  那些亲戚虽然不养两个人,但隔三差五接济姐弟俩,让前些年两个人不至于饿死。
  等方运到了十二岁,有了力气,就可以四处帮人做活,不再挨饿,但也过不好,因为读书的花销太大了。
  杨玉环又像母亲又像姐姐照顾了方运七年,从来没有丝毫的怨言,附近的邻居都特别喜欢杨玉环,都想让她当自己儿媳妇。
  现在的杨玉环已经十九岁,这在景国已经是大龄,平常女子大都十六结婚,十九岁还没嫁人的女子不足一成。
  方运不是对这个天仙一般的姐姐不动心,只是觉得就这么娶了她对不起她,发誓一定要有功名再风风光光娶她入门,所以两个人至今没有圆房,一直在东西厢房分开睡。
  杨玉环对待方运如亲弟弟一般。
  最苦的那一年,她每天只喝一碗稀粥,却对方运说自己吃过了,让方运能吃上稀饭。
  家里的鸡生的蛋,要么卖掉供方运读书,要么给方运补身子,养鸡五年,杨玉环除了每年春节那天被方运逼着吃鸡蛋,从来不曾主动吃过鸡蛋。
  有一次方运吃鸡蛋剥壳没剥干净,杨玉环收拾桌子的时候以为方运不在,偷偷扣下蛋壳上的蛋白吃,却被方运看到。
  方运默默回到炕上蒙头大哭,从此以后更加懂事,也更加敬重这个姐姐。
  去年两人同时染上很严重的风寒,杨玉环却只给方运买药,等方运病愈,她才用方运剩下的药熬着喝,被方运发现后,她微笑着说她怕苦,熬过多次的药不苦,正好适合她。
  那些记忆渐渐融合在一起,方运鼻子发酸,扭头看向别处,等情绪稳定了才回头,再次仔细打量杨玉环。
  她虽然穿得破旧,可难掩天生丽质,后颈细腻,皮肤白皙,没有半分瑕疵。
  方运的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由自主叹了一口气,她的手比方运都粗糙,还略有些浮肿,能看到许多伤痕。
  如果仅仅看这手,没人会相信这手的主人会是一个能跟西施貂蝉相提并论的美女。
  但在方运眼中,杨玉环的这双手最美,因为她撑起了这个家!
  杨玉环看看向方运,回眸一笑百媚生,双目如水,瞳仁儿黑得能照出人的影子。
  “小运,你说过等你中了童生就给姐姐买支银钗,这话算数吗?”
  “当然算数,不过考中童生太难。”方运无奈地说。
  “我相信我们家小运一定能!不仅能当童生,一定还能中秀才,说不定能当上举人老爷!”
  方运微微一愣,才反应过来,杨玉环这不是在没话找话,是听到他刚才叹气,故意开解他。
  方运不能让她担心,笑道:“如果我能中童生,那一定是玉环姐的功劳,到了那时候,我一定把玉环姐供起来,天天让你好吃好喝,然后让你天天说我能中秀才。等中了秀才,就让你天天说我能中举人!”
  杨玉环忍不住轻声笑起来,露出洁白的牙齿。
  “小运,你好像变了个人似的。”杨玉环看着方运,隐隐有些担忧。


第4章 别人家的孩子
  方运轻叹一声,说:“我刚才说过,我被彻底打醒了。不过祸兮福之所倚,昨夜我见到一位奇人,他教了我很多东西,以前记不清的都记得,以前不懂的也突然就明白了,好像是开了窍。”
  杨玉环半信半疑地看着方运,低声问:“那人是谁?”
  “他没说名字,说我算是他半个关门弟子,如果我不能中进士,就不配知道他的名字。”方运深知自己终究变得不同,所以就编了这么一个故事,减轻别人的怀疑。
  杨玉环一双美目满是讶异,问:“进士?当进士才能知道他,那他是谁?大学士?大儒?难不成是半圣?”
  “那我就不知道了。”方运摇头苦笑。
  “既然你有名师指点,那一定能中童生!我回去割二两肉,晚上让你吃个够!”杨玉环高兴地笑起来,她的笑容比春天的阳光更明媚。
  “那就多买点,买一斤,干脆再炖只鸡。”方运心知考不中童生必死无疑,多买点就当是最后的奢侈,考中了也不会差这点钱。
  杨玉环毫不犹豫点头说:“那就听你的!你是一家之主。”
  方运没想到杨玉环不仅人漂亮,还这么懂事,处处维护他的尊严。在她眼里,一天吃这么多已经属于败家,可仍然毫不犹豫,生怕方运自尊心受挫。
  方运心中暗叹:“或许她会在心里说,只要再累一点、多吃点苦,就能把这些钱赚回来。这样的女人,怎能辜负。若我能中童生,绝不让她再吃半点苦、受半点累!”
  杨玉环从书箱里拿出一张她今早烙好的糖饼,说:“我多烙了两张,你早上没吃饭,现在吃了吧。”
  方运接过糖饼,慢慢吃起来。
  考试当天的饭总比平时好,中午要留在文院,一边吃饭一边答题,饭和水都要自备。童生试还好写,秀才试要连考三天,吃喝拉睡都在狭小的考房里,身体稍微出点问题都撑不住。
  老黄牛一路晃晃悠悠向城东走去,不多时来到文院外。
  文院红墙碧瓦,绿树掩映,在晨光下一片生机盎然。
  文院外站着黑压压一大片人,有十多岁的孩子,还有头发花白的老人,正排成十排逐渐进入文院,粗粗一看不下两千人,而不排队的家长亲友更多。
  方运愣了一下,没想到济县人口不到九万人,考童生的人数竟然能达到两千。
  方运知道古代识字率很低,中国古代男人的识字率在10%左右,到了民国时期也不过只有15%,其中有过半还是需要认字的各种工匠艺人,士子书生的比例还不到5%,可这比例在古代各国中已经是最高的,古代西方贵族大都不识字,大量国家的识字率低于1%。
  在方运看来,济县的童生试一次能有三四百人就足够多了,可没想到竟然能有两千人,这个数字太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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