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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浔-第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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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把关于曾忠仁的调查资料都交给了警方,这个是复制下来的。”江浔拿出一个小小U盘,放到顾守锋的掌中。
“是什么?”
“曾忠仁夫妻的录音,关于我妈妈的车祸的内幕。”
顾守锋瞳孔微缩,握住江浔的手,掌心温暖发烫,眼中带着关心。
江浔垂下眼眸,“爸爸你听一下,我先回房间了。”
江浔离开后,顾守锋将U盘接入电脑,曾氏夫妻没什么反监听的意识,录音很清楚。内容……则是……
曾忠仁将这件事告诉曾母后,曾母的吃惊,以及曾忠仁的无耻:
“我那时……芳芳的手术再不能耽搁了,再找不来钱芳芳就要没命了。我走投无路,要是能用我这条老命救芳芳,我也要救……突然有这样的机会,为了芳芳,为了芳芳……为了咱闺女,我什么都肯干!”
“现在可怎么办啊,老头子……那姓江的,不会放过我们的……”
“德哥,让德哥帮着想个法子……当年的事,是德哥让我去做的啊……是德哥让我干的……他,他不能甩开手不管咱,不能……”
“这……这成吗?”
“不成也得成。救芳芳,只要他救芳芳,我就一个字都不提,一个字都不提……你也记着,一个字都不提……要是,要是我有个好歹,必是姓江的下的手……你就去告诉德哥……姓江的能杀我,也能杀他……我把这件事告诉你,你捏着这事,一定要捏住了,这是孩子的活路……”
录音停止很久,顾守锋才合上电脑,拔出U盘,恨恨的捶了一记书案。
这个愚蠢自私的杀人犯!
江奕竟然死在这种人手里!
夜色深沉,顾守锋既愤怒又惋惜,不过,他心中最牵挂的当然是江浔。
人与人之间的感情是不一样的,顾守锋当然也很欣赏江奕飒爽的性情,但,他与江奕顶多算有过一次越轨的朋友。
江浔不一样,这是他宝贝儿子。
他听到这录音都会如此愤怒,江浔呢?
想到这里,顾守锋既顾不上这该死已死未得好死的曾忠仁,也顾不得江奕早死的惋惜。顾守锋看向与江浔刻意一壁之隔的墙壁,起身去了江浔房间。
江浔还未休息,不过也洗好澡吹干头发,正靠在床头看书。顾守锋推门而进,原本想安慰一下儿子,可江浔面容平静,望过来的眼神微带诧异,不像需要安慰的样子。
顾守锋走过去,示意江浔往边儿上让让,大马金刀占了半边床,抽手江浔手里的书,“聊会儿天。”
“什么时候知道的?”父子间用不着铺垫寒暄那一套,顾守锋问的直接。
“昨天的录音,今天拿到手。”
顾守锋摸摸儿子的头,“要不要哭一下?”
“哭有什么用,我妈妈遇事从来不哭,爸爸你也不会哭吧。”江浔目光坚硬如同钻石,他看向顾守锋,“爸爸,你会为我妈妈报仇吧?”
“当然。”
这是顾守锋的承诺。
江浔目光变的柔软,把与警方合作的事同顾守锋讲了。顾守锋赞同,“是个好主意。曾忠仁明显是被灭口,姓郑的心狠手辣,这些年做下的肯定不只这一桩事。你先找那个谢绪谈谈,他若不识时务,你跟我说。”
江浔点头。
“你妈妈的日记里有提到过郑家德吗?”顾守锋怀疑江奕是不是与郑家德有私怨。
“没有。一个字都没提过,她日记里都是些开心的事,连时堰都没一个字的记录,有很多关于爸爸的赞美。”
江奕的确是这种性格,她要讨厌谁,从来都是一幅尔等贱人不配被我放在眼里的嚣张样。当然更不会放在日记里。顾守锋真是有说不出的惋惜,“你有空问一问王安娜,她不是你妈妈的好朋友么?看她认不认识郑家德,但先不要跟她说郑家德买凶的事,免得让她回忆到当年车祸。”
“好。”
顾守锋处处为他着想,因为信息不对等,顾守锋的思考明显偏离事实的方向。
江浔心中有说不出的内疚,顾守锋是真的想帮他。
顾守锋也一次又一次的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会看重别人超过他。
可是,他就像个像个怀揣唯一珍宝的胆小鬼,他不敢冒半点失去顾守锋的风险。
种种复杂心绪让江浔歉疚沉重,他把头微微靠向顾守锋,那是个向往亲密的姿势,但也只是这样的一个动作,最终在离顾守锋有一些距离时停下。江浔忽然叫了声,“爸爸。”
“嗯。”
“爸爸。”江浔又叫了一声。
“嗯。”
纤长的睫羽下,江浔的眼神惆怅迷惘,似深泉,幽深的不可捉摸,疲惫而沉重。
顾守锋摸摸儿子的脸,直接把人往肩上一压。江浔半张脸撞到顾守锋的肩,挤压变形。可能是有点疼,也许根本不是。只要一靠近顾守锋的肩头,或者心里知道这是可以放心依靠的人,江浔就忍不住眼睛发酸,喉头肿胀,那些自以为坚强的理智克制纷纷化为齑粉,眼泪未经许可喷涌而出。
爸爸。
爸爸。
江浔在心底一次次的这样呼唤:
爸爸。
第84章 围剿五
江浔的眼泪打湿顾守锋的肩头。
温热的泪水洇湿衬衣; 触及肌肤时冰凉。
顾守锋揽着江浔的肩,让他肆意哭泣。但,做为一个父亲; 除了心疼怜惜; 还有被顾守锋压下的愤怒。那些让他儿子伤心的人; 顾守锋全都想一把火烧了。
该死的家伙们!
这是第三次父子同寝,江浔没被踹下床; 但姿势奇特,因为他被顾守锋像抱个小孩一样紧紧抱牢在怀中。
可能一整晚都是这样的睡姿,江浔半个肩膀都是酸的。早上起床抱怨好几句; 顾守锋不予理会; 想说不是昨晚在爸爸怀里哭的时候了。
父子俩都不是会沉湎伤感的性格; 早上晨练还打了一场网球。
之后就各忙各事了。
与谢绪的饭局约在晚上; 江浔中午去谢家见的谢姚。
谢姚气色不错,秾紫衬衣配深色长裤,冷峻的气势淡去许多; 人面桃花一般。
“你怎么有事找我?”
“来挑拨离间。”
谢姚一乐,他坐在江浔身畔的沙发上,上身前倾; 江浔很清晰的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玫瑰香。
“喜欢喝什么饮料?”
“白水就好。”
“我这里有不错的绿茶,尝尝。”
江浔无语; “那你问我做什么?”
“随便问问。”谢姚令佣人端来茶点; 江浔也就没客气,该吃吃该喝喝,夸谢姚这茶,“好清香。”
接下来这事还是单独谈比较好,江浔左右看看; “你这里说话安全么?”
“你是第一个这么问的人。”谢姚抬抬手,佣人都下去。
“有这样一件事,我听说当年郑家德曾帮过你的忙。我现在要对郑家德下手,我想过来先跟你说一声,希望你不要插手此事。”江浔看着谢姚,直接说出自己来意。
谢姚面容没有任何变化,反是问,“没听说你跟郑家德有什么过节?”
“他的司机在大前天,在郑氏保全门口撞死了一个叫曾忠仁的人。这个曾忠仁,是当年撞死我妈妈的肇事司机。我有确凿证据,证明他与我妈妈当年的事故有关。”江浔将一件U盘递给谢姚。
“什么?”
“证据。”
谢姚没接,“我相信你的话。”这不是能开玩笑的事,江浔的为人也不可能拿这样的事做假。
谢姚正色道,“郑家德的人情,我早就十倍还了,他与我无关。”
“那我要说一些挑拨离间的话了。”江浔说,“我妈妈是在我两岁时出车祸身亡,不管郑家德是幕后主使还是其中的牵线人,可见他年轻时的人品。他并不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那种人,他当年为什么……”
碍于谢姚的脸色,江浔没有继续说下去,谢姚已然不悦,“你可以走了。我不会干涉郑家德的事。”
“那我们还是朋友吗?”江浔问。
又在说这种小学生对话,谢姚完全不想理他,认为江浔有装傻的嫌疑。江浔自己接着说,“我昨天哭了很久。”
谢姚早看到了,眼睛有些肿。
“谢姚,我是一直把你当朋友的,虽然你可能不这样想。请你理解我,你是父母双全的人,你不知道我想到我妈妈有多难过。”
江浔说着就哭了。
他面容干净,气质斯文,眼泪沾湿睫毛垂坠而下的时候,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谢姚实在拿他没法,抽两张纸巾递他,“你也二十好几,能不能别说哭就哭。”
“我就是突然有点难过。”
这世道,谁还没点难过的事啊。谢姚明显不大会劝人,不过,也不是要撵江浔走的模样了。主要这小子忒会说话,难道他就想不到郑家德既然二十几年前就干过谋杀的事,那么,当年救他可能也有别的内情吗。
叫江浔直接当面指出,难道他就不要面子的吗?
哭!
你还哭!
你都多大了!
以为自己是刘皇叔吗?
好在江浔也没有哭起来没完,江浔并不是“哭包”,他就哭了一下,就起身告辞了,走时还跟谢姚说,“谢姚,不管你怎么想,我会一直把你当做朋友的。”
然后,他就要走。
谢姚送他到门口,不得不跟学小学生说肉麻话,“我可没说要跟你绝交。”
江浔像是笑了一下,朝谢姚摆摆手,就走了。谢姚叫住他,“不谢谢我吗?”
“朋友还要道谢?”
江浔就这样头也不回走掉了。
谢姚总觉着江浔有种娇气又矫情的感觉,若是搁旁人,谢姚根本看不上这种人,但江浔又有课业与事业上的脚踏实地,所以,即便日常有点儿作,谢姚还是愿意容忍江浔的。
朋友?
哼!
朋友怎么不见穿我送的狐狸背心啊!
谢姚令人去查一查郑家德。
谢姚没收的U盘,谢绪收下了。
谢绪的眉头没有一刻放轻松,他说,“我真不知道姓郑的是这种人!”
“那你把时云龙交给他?”江浔不信。
“我就说让他教训一下时云龙,谁晓得他把人整废了!”谢绪有些烦燥,顾不上是第一次跟江浔见面。郑家德是他的合伙人,合伙人杀了顾二儿子的妈,江浔又不是个好相与的人!谢绪是极不想与江浔为敌的,毕竟这不是寻常公子哥儿的私怨,这是杀母之仇。
江浔给他添些茶,“我也很讨厌时云龙。不过,你如果在警局没有实话交待,我建议你不妨都如实告诉警官。毕竟,如果是你交待的郑家德,你能确定他没有电话录音吗?时家已经完了,但郑家德很可能用此来威胁你。”
“你连我被警局传唤的事都知道?”谢绪存了打听的意思。
“不只。是我建议时家报警。”江浔如实告知谢绪,“他把曾忠仁撞死,我就不可能再让曾忠仁指证他。我妈妈的案子已经过了追诉期,当我知道他与我妈妈的谋杀案相关时,我就想到时云龙是一张好牌。”
“那天时云龙是去威胁你,你如果打他一顿,或者给他录个小视频,我倒不以为意。但直接把人整到戒毒所,我知道时云龙没有吸毒史,这让我非常震惊。我分析后认为,这件事应该不是你干的。穷凶极恶的人才会用这样直接毁人的手段。但在我们圈子,为女人为生意为面子,大家争凶斗狠无非就是打一顿叫对方跌个跟头。我们都明白,直接毁人结的就是死仇。你不会这样做。”
江浔不急不徐的说出自己的分析,“你是郑氏保全的大股东,当时我还不知道郑家德与我妈妈的事故相关。但是,做保全的人,总有些别个手段。不过,用毒品还是出乎我的意料。但当时不管他用什么都与我无关,直待曾忠仁死了,我立刻就想到这是张好牌。”
“郑家德太愚蠢了。他为什么要对曾忠仁下手呢?曾忠仁绝不会向司法机关检举他的,想一想也知道,肇事很少判死刑,谋杀不一样。曾忠仁刚从牢里出来,一旦举报郑家德,他也是死罪。何况,曾忠仁手里没有证据,我妈妈的案子已经过了二十年的追诉期,即便检举,也不会成功。也许曾忠仁威胁他,但他直接用车祸杀了曾忠仁,才让我确定,他手上的案子绝对不会少。”
随着江浔的叙述,谢绪的神色已经慢慢变了。他不介意跟一个想要谢家做靠山的人合作,也能容忍合作对象有些不能见光的手段,但这与杀人是两码事。
“他以为杀了曾忠仁我就再没办法追诉当年的事故。其实,我原本就不一定必需从法律上追诉我妈妈的事故,只要我知道是谁下的手,尤其郑家德这种本身就杀人涉毒无所不做的人,换一个罪名,一样可以把他送上断头台。”
“我会用尽所有方法,直到用法律杀了他。”
自始至终,江浔没有半句威胁,但,他话中的决心已经让谢绪有了决断。
就如谢绪所想,杀母之仇是绝对不可能化解的。
江浔绝对会与郑家德不死不休,他何必夹在中间做炮灰。江浔能提前跟他说一声,已经是给他面子。谢绪道,“我马上会着手变卖股份。哎,我也不知道这些事。顾少,你有什么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
“如果这不是客套话,我就当真说了。”
“请讲。”
江浔面容温文尔雅,“跟我说说郑氏剩余20%小股东的情况吧。”
谢绪瞬间意识到,江浔要分割的不只是他与郑氏保全的关系,还有那20%的小股东。这是要让郑家德众叛亲离啊!
江浔并没有让气氛太过肃杀,很真诚恳切的说,“如果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说,您现在手里的股份如果不好出手,我可以帮忙寻找买家。”
谢绪原想找个七八十的老大爷转让股份,如此进可攻退可守。但江浔问这一句,谢绪道,“眼下还真没有能立刻接手的人。”
“家父与辉煌保全的老板有些交情,不如我代你问问如何?”
谢绪立刻把“进可攻退可守”的想法扔西天去了,把郑氏的股份出售给郑氏的老对头,江浔这手着实毒辣。
不过,借此抽身也不错,他也有旁的生意,不必在郑氏这条船上望风向。不然,就凭江浔的毒辣还有顾二在商界的地位,郑氏十之八九要沉,介时恐怕这点股份一文不值。
谢绪从善如流,“那我就麻烦顾少了。”
“看您说的,是我麻烦您了。”
江浔的一系列操作让郑家德牙齿打颤,此时,郑家德才想起凌昀的忠告:
“放下一切,离开国内,永远不要再回来。江浔是个极难对付的人,你不会是他的对手。”
但当时郑家德如何肯信,如何能舍得下这偌大家业,如果肯带着有数的财产离开他辛苦拼搏大半生的地盘。
何况,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他不只是自己,他一旦离开,手中帝国立刻就被土崩瓦解,会被闻到血腥味儿而来的巨鲨吃的一分不剩。
而彼时,他也不能独善其身。
那些以往做过的事,一样会被人牵扯出来。
他将永流海外,再难回国。
而在海外就是安全的吗?
江浔个人的财富都远在他之上,一旦他离开这片国土,江浔将再无顾忌,用金钱能买到什么,郑家德不敢想像。
而郑家德这样的人,即便如今瞧着权势赫赫,其实内心仍是恐惧的。他明白他的财富如何得来,他明白那不是靠他的才能累积的财富,他甚至不敢从黑暗世界抽身,因为他没有勇气堂堂正正的与人在太阳底下较量。
阴暗角落滋生的怪物,强大而懦弱,凶暴而胆怯。
不过,越是在这个时候,胆怯的人越是不能让人看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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